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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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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凌见章晗支撑着要站起身。却托着脑袋步子虚浮,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又从陈善昭的手中抢过那个乘着醒酒酸汤的碗,先让章晗喝了几口,等其眉头都拧在了一块,她方才搀扶人站稳了,又少不得解释道:“大嫂就放心吧,皇上听着很高兴,临走时还是笑着的。”

被这消息一惊吓,再加上喝了两口醒酒汤,章晗已经恢复了几分清醒。然而,要说自己在醉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却只有模模糊糊的少许印象,只记得似乎不比往日的隐忍克制。见王凌显见是不肯说,她便抬头看向了陈善昭。然而,陈善昭却是笑着上前扶了她的另一边胳膊:“说都已经说过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四弟妹,你再给晗儿喝几口醒酒汤,我去去净房就来。”

见陈善昭那样子,王凌就知道他必然是到外头看那些宫人内侍的情形,却也不点破,只是哄了章晗又喝了几口的醒酒酸汤。然而,章晗既然酒醒,自然不会放过刚刚皇帝在外头听壁角的事,她禁不过章晗一再要求,只能原原本本说了都听到些什么。

当章晗听到自己竟然说羡慕王凌,又说什么会一身武艺就怎样怎样时,面上就已经一阵青一阵白了;待听到自己还狠狠骂了一通陆友恭时,她的脸上表情自然更加难看;等王凌有些迟疑地说起所谓投靠不投靠的事情时,她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但那回答却不用王凌复述,她的脑海中就已经自动浮现了出来。

皇帝不会知道,陈善昭提到的并不是两人之间一辈子的鸳盟,而是远远在此之前,陈善昭带着陈善嘉来赵破军那小院蹭饭的时候,他们彼此约定互通消息有无的那一次。而甚至在更早之前,他们夫妻两人之间便因为在护国寺中的那救命之恩,结下了如今一生的羁绊。

章晗在微微失神的状态中也不知道沉浸了多久,突然听到陈善昭的一声咳嗽,立时回过神来,却是发现王凌的脸上正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她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王凌便突然说道:“大嫂,既然吃过饭又喝了酒,且到外头散散步消消食,来,我陪着你到外头走走。”

本待出口拒绝,可章晗究竟扛不住王凌那股大力,只得无可奈何地随着人出去。然而,一出后院正殿,她就看到了两旁回廊檐下挂着的灯笼,就只见那一盏盏灯笼并不止是宫中常见红色黄色,而是万千种色彩,尽管并未装饰珠玉,算不得流光溢彩奢靡万分,但在这个没有月亮星星的晚上,却显得格外暖人心。她正看得面露异彩,突然就只听一二三一阵呼喝,前院正殿那漆黑建筑之前,却是突然一盏盏灯渐次亮了起来。随着那些灯的点亮,隐隐约约的两只飞鸟轮廓便在夜色之中完全显露了出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陈善昭见王凌早就知机地退了出去,便上前轻轻拉住了章晗的手,和她一块并肩欣赏着自己这些天让人捣鼓的这一出,旋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是近在咫尺还是相隔天涯,我们一直知道彼此所想,我只希望这一刻能一直持续下去。彩凤犯忌,所以我就让人扎了这两只鸳鸯。怎么样,你可喜欢?”

想到陈善昭这些日子夜以继日地泡在诰敕房,每日都在和那些繁重的国事打交道,却不声不响预备了这些,章晗只觉得两眼酸涩,心中更是滚烫滚烫。看着他那炽热的眸子,她不由得使劲点了点头。

“喜欢……我很喜欢。”

陈善昭不禁笑吟吟地收紧了手,享受着夫妻二人十指相扣紧密相连的那种感觉,又想着今天轻轻巧巧就躲过的天子疑忌,他更是生出了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性子,同样的喜好……大约在他们还没有相遇的时候,月老的红线就已经把他们牵在一起了!

尽管晚上的风渐渐露出了几分寒意,但只穿了轻薄夏衫的章晗和陈善昭并肩站在那儿,却只觉得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热的。从小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早就抛开了那些奢求,即便是连梦中,她都不曾奢望过自己下半辈子会有怎样的良人,只求亲人能平安喜乐便知足了。兴许是上苍垂怜她遭遇的那些艰难险阻,给了她一段最完美的姻缘,给了她一个她宁可豁出命去也要护着的丈夫。尽管这彩灯比不上元宵节的火树银花,比不上那一盏盏金玉辉耀的宫灯,也比不上璀璨的烟火,可却是他一心一意为了她而挂上去扎起来的。

“陈善昭。”

“嗯?”

“等到他日我老了,你也老了,咱们还能看到这样的彩灯么?”

“当然!”陈善昭几乎毫不犹豫地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等他日咱俩白发苍苍的时候,自然也是和今日一样!”

察觉到章晗的小指头轻轻翘了起来,陈善昭闻弦歌知雅意,立时把自己的小指一块勾了过去。两根小指头紧紧勾在了一起,仿佛在许着一个一生一世的诺言。那一刻,时间停止,万物静止,天地之间便只有他们和那一盏盏明亮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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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雷霆雨露皆君恩,皇孙千里送麟儿

皇帝赏赐的生辰节礼很应景地在陈善昭即将拉着章晗回房时方才送到,而淑妃惠妃敬妃则更加知情识趣,次日一大早方才把东西送来,而且来送礼的太监或是女官全都笑着千赔礼万不是,仿佛是真的忘记了这么一桩似的。除却皇帝那一尊羊脂玉麒麟镇纸乃是昔日建国之初西北亦力把里国送来的贡品之一,淑妃所赐的一对翡翠镯子亦是水头极好,惠妃和敬妃稍次一等,但一架紫檀围屏和一双定窑瓷瓶,也都是罕见的珍品。

算一算章晗这个算不得整寿的生辰,光是这几件东西的价值就不下万金。

而其他起头错过了此事的各家勋贵大臣,闻听消息也本想立时打点一份迟到的寿礼送上。然而,听到武宁侯府送去的东西亦是被婉言谢绝送了回去,他们也就只能遗憾地偃旗息鼓。而总算能起身的太夫人在听王夫人解释了此中原委之后,少不得叹服地连连点头。

“赵王殿下在前头打仗,她既然奉圣命搬了进宫,如此低调方才是最稳妥的。至于用咱们家做挡箭牌,既是事先说了一声,那也没什么不好,横竖咱们家如今也不在乎那些虚名。”

“就是这个道理。”章晗此前毕竟在顾家住过,因而王夫人哪里会真的不知道章晗生日,不过起头装傻罢了,送那一份礼物原本也就是做个样子,章晗特意让人退回来也不以为意。此时此刻,想起顾铭昨日晚上终于来见了自己,她便轻轻吸了一口气。旋即对太夫人说道,“另有一件事我想禀告娘一声,入继的事情,铭儿已经答应了。”

“真的?”太夫人只觉得眼睛大亮。竟是一把抓住了王夫人的手,脸色又惊又喜。待王夫人点点头再次确认了此事,她方才渐渐松开了手。却是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了两句,却不是感谢诸天神佛,也不是敬谢老天,而是低声说道,“长兴,看着你一辈子英名就这么糟蹋,娘一直又痛心又难过。如今终于是看到一线曙光了。你从前就喜欢铭儿,如今有他承继你的香火,必然能重振你的声名……”

听太夫人唠唠叨叨说了好一阵子,王夫人忍不住侧过了头,眼睛里竟是微微泛出了水光。好一阵子。她方才察觉自己的手又被太夫人抓住了,遂急忙打点了表情后又转过头去看太夫人,却发现婆婆紧紧握着她的手,脸上满是感激和愧疚。

“我知道你舍不得。多少勋贵人家都是父辈威名赫赫,到下头便是一代不如一代,虎父犬子竟成了破不去的一道诅咒。那许多人家里头,能够有一二成才的儿子就已经很难得了,可长风膝下九个儿子,虽是资质各有不同。但人人都有自己的出息,单是这一点,你就是顾家的大功臣。日后就算铭儿入继了东府,还是你的晚辈,一样孝顺你。说句掏心窝的话,知道你肯答应。铭儿肯答应,这威宁侯总算是交给了合适的人,我心里也没什么太多遗憾。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凭自己的本事也能重振家名。”

“娘……”

王夫人见太夫人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她亦是喉头哽咽。这些年来眼看着顾家从偏安一方的乡间大族到如今的赫赫豪门,外人只看到无限风光,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亲人分离的苦楚。好在等到这一次顾长风回来,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婆媳两人正伤感间,外间传来了一个声音:“太夫人,二夫人,朝中出了些变故。”

“进来。”太夫人连忙唤了一声,见楚妈妈快步进了屋子后屈膝行礼,她就摆了摆手问道,“什么变故?”

楚妈妈想起乍闻此事时的不可思议,定了定神方才低声说道:“兵部左侍郎陆友恭陆大人被人弹劾当初任武库司主事、员外郎以及武选司郎中的时候,受贿、以次充好、结交外头都司军官等数项罪名。而且不是一个人弹劾,至少有七八个御史。奏疏才送上去没多久,皇上的亲笔御批竟就发下来了,令吏部尚书夏大人和户部尚书张大人会同都察院大理寺主持查问。”

陆友恭这是要倒台了?

王夫人见太夫人满脸的惊疑,遂将章晗生辰那一天,曾经在文华殿怒讽陆友恭的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了一番,随即方才叹道:“陆友恭也是急功近利了,倘若赵王非但没有中伏,反而是得胜归来,皇太孙这三个字,不是把赵王世子放到火堆上去烤?”

而章晗听闻陆友恭下狱待勘,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陈善昭如今有监国之实而无监国之名,赵王更是带兵在外,所以最是要小心翼翼,一个敢建言皇太孙的陆友恭倒台,那些想要投机的人自然就会知道这一条线触碰不得,她就算拼着让人说是牝鸡司晨又如何?

因而,捏着手中陈善昭命人转送来的北边军报,章晗便招手叫来碧茵吩咐道:“碧茵,去把这个送给宛平郡王妃,让她回头细细禀报了皇上。”

原本被人视作是将来能够和夏守义张节三足鼎立的陆友恭这一倒台,果然是断了不少人的某种念想,就连某些人家本是暗地里打算悄悄挑选适龄姑娘,打算待时机成熟,挑唆一二言官捣腾一场纳妃,听说赵王世子妃曾经在文华殿抢白得陆友恭说不出话,事后皇帝的生辰赏赐也格外重,面对这么个消息,也不得不暂时搁置了下来。而想着赵王现如今还只是四十一二,可谓是春秋鼎盛,暗地打别的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然而,在京城明面上渐渐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的情势下,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一直窝在诰敕房的陈善昭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秦王虽说得了大同,掠到了大量金银军资。但因为顾长风的西进,东安郡王陈善嘉的北突,以及扼守宣府的陈善睿也正率兵马进逼大同,这座重镇如今赫然是北边南边东边三面受敌。可赵王竟再没有后续的消息传来。仿佛得了河南都司的兵权后就彻底消失了!京城彻查此前那中伏的消息来源,十几天来一直没有任何成果,能做的就只是禁绝民间议论。

这一天。陈善昭午睡小憩过后到外头散步之际,竟在御药局后头听到两个小火者亦是在议论此事,连赵王中箭落马,心腹众将把人抢了出来此等细节亦说得绘声绘色。当陈善昭身后的蔡亮疾步上前厉声呵斥两人之际,那一个年方十五六,一个年方三十许的小火者方才醒悟过来,一时面如死灰拼命磕头求饶。

然而。一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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