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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问题在情理之内又在意料之外。陆小凤等人都是知道些内情的，明白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不过是个幌子，打起来的根本就不是他们，或许这两人会有交手，但也绝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在他们心中，每一次与顶尖剑客的交手都是神圣的，而不是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智大通的回答也是颇为模棱两可，虽然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你仔细想想完全都是废话的那种。这种浑水摸鱼赚大钱的本事唐晚枫也是服气了。
接下来木道人和古松居士又问了几个在知情人士看来完全没必要的问题，比如“西门吹雪是不是来了京城”，“叶孤城是不是真的受伤”之类的。大智大通在这方面回答的还是挺靠谱的，基本都是对的。
然后轮到了唐晚枫。
她笑着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然后道：“喂，老头，你说我问你们问题不必付银子，还算数吗？”
窑洞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大智才开口道：“自然算数。”
唐晚枫闻言还是把银子扔了进去：“这次我不占你们便宜，只要你们说实话。欧阳情已经被我扔进了牢里，还没到一个月，她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是一个人将整个红鞋子的人都放了出来。我只回答你这一个问题，你不必再问了。”
唐晚枫：“……”一定有猫腻！但大智大通已经摆明了不会再回答自己的问题，自己就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长短，于是唐晚枫跑去花满楼身边找安慰了。
最后一个问的是陆小凤。
他先是问了几个在唐晚枫看来纯粹没事找事的问题后，又问了一个几个人都不大明白的问题。
“跟着杜桐轩的黑衣人是谁？”
这个问题大智大通只说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花满楼耳朵最好，脸色一变道：“不好，有蛇！”
唐晚枫闻言切了惊羽诀，一个裂石弩将窑洞口轰出个大洞，一条赤红色的小蛇正往外冲，被砸了个正着，而孙老爷正一脸痛苦的躺在窑洞里，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孔洞不停地往外冒着黑色的血。
“敢在姑奶奶面前玩毒，打听过我的名号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妻管严
“敢在姑奶奶面前玩毒，打听过我的名号吗？”唐晚枫狂霸酷炫拽的说完这话；当即点了孙老爷的穴道。
虽然刚刚那赤红色小蛇毒性剧烈；但幸亏他们发现得早；毒液还没有完全流开，被点了穴后；孙老爷总算是暂时捡了一条命回来，脸色没有继续黑下去。
唐晚枫丝毫不敢松懈，上前抓着那条蛇的七寸；然后让陆小凤动手把它的蛇胆掏了出来；给孙老爷塞进口里；然后又摸出一瓶中品吸星散，在没水的情况下又是硬塞了进去。
咳，虽然方式有些粗暴，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怎么样？”陆小凤担忧的问。
“暂时没事了，毒已经控制住。”唐晚枫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不过那蛇毒性太烈，余毒未清，先把他带回去比较好。”
陆小凤迟疑了片刻：“带……回哪去？”
“哪里安全去哪里。”唐晚枫道，“方才大智大通说话的时候有一声极短促的吹竹声，而且这蛇咬的地方还是脖子，没训练过的蛇不会咬这么高这么费劲。一定是有人不希望大智大通说什么话，所以才杀人灭口。”
木道人很奇怪的问：“可是……为什么只有孙老爷，大智和大通呢？”
花满楼道：“我想，他们本就是一人。这世上估计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大智和大通，只有孙老爷，他是大智也是大通，将自己的嗓音改变了而已。”
古松居士皱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晚枫看着孙老爷依旧扭曲着的脸，若有所思道：“大概，是想保护自己吧。”一个人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知识有时候不仅不是力量，反而会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器。太多人想知道太多事，孙老爷这么做，反而保护了自己。
“先不说别的了，阿晚，你先带孙老爷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还有事。”陆小凤道。
唐晚枫点点头：“没问题。”
花满楼道：“我陪着阿晚，你自己保重。”
陆小凤笑了笑：“放心，这世上能要了我四条眉毛陆小凤命的人还不多，况且有木道人和古松居士陪着我，谁想动我都不容易。”
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一愣：“我们也和你一起？”
陆小凤一手搭着一人的肩，笑着看看左边看右边：“你们反正也没事做，不如陪我跑跑腿。”
木道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就你敢让我这把老骨头跑腿了，罢了，老夫也就陪你走一遭。”
陆小凤道：“好！那我们先走一步，花满楼，阿晚，你们路上也小心一点。”
两人点头让他安心的去吧。
*
等到陆小凤三人走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以后，唐晚枫才仰头问花满楼：“陆小凤是不是在刻意支开木道人他们？”
花满楼笑笑，揉了揉唐晚枫的发顶：“对。毕竟状况太乱了，分不清是敌是友。南王府既然能收买了叶孤城，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晚枫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嘟着嘴表示不满：“你能不能别老揉我头发，感觉我还是个小孩子似的。”
花满楼没料到她有此一说，愣了一下，才温柔的笑起来：“是啊，阿晚长大了，是可以做娘的年纪了。”
唐晚枫也愣了。是啊，来了这里三年多四年，她现在已经不小了，二十五岁的年纪，在现代都算得上剩女，在这里干脆就是嫁不出去了的年纪了。
_（：зゝ∠）_哎，有种蛋蛋的忧桑。
于是唐晚枫凶神恶煞道：“你不知道年龄是一个女人不能被提及的话题吗？”
大概她装凶的语气太可爱，让花满楼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又揉了她的发顶一下，接着没诚意的道歉：“对不起，忍不住。”
唐晚枫真想揉回去。
这时孙老爷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唐晚枫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伤患：“我们……还是先把孙老爷带到西门吹雪那里去吧，我觉得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里了。”
花满楼附和道：“你说去哪便去哪。”
唐晚枫又忍不住笑出来了：“花满楼你现在好像小说里那些妻管严啊……”
妻管严这词挺生动形象的，所以虽然花满楼没听过但并不妨碍他秒懂这词的意思，孙老爷的性命无碍也让他有了玩笑的心思：“阿晚的意思，是承认你是我的妻？”
唐晚枫安静了很久没有答话。
自从唐晚枫松口承认两人在一起后，花满楼就没有再体会过这样的氛围，这就像是他们没在一起之前自己开口说喜欢时的尴尬。
无论过了多久，这样的沉默依旧让花满楼无所适从。
他很想让唐晚枫开口把一切不能说的不能列的都做出来，否则他一定会被这样的气氛给逼疯。但花满楼却有种莫名的直觉。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唐晚枫会比他先疯掉。
自己再痛苦难过都好。花满楼苦笑。却舍不得她有分毫的委屈。
“阿晚，是我说错话。”花满楼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背，“我们快回去吧，西门吹雪还在等着，孙老爷的伤也需要赶紧治疗。”
唐晚枫揪紧了花满楼的衣服，猛地吸了一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回去，然后仰头咬了他嘴唇一下：“好。”
*
两人合力将孙老爷带回了合芳斋，等到了快天黑陆小凤才回来。
“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看？”唐晚枫问道。
陆小凤阴着脸，情绪明显不高，坐下来连喝了几杯茶，才开口道：“我找到那个牧蛇人了。”
唐晚枫当即来了兴趣，忙问道：“人呢？在哪？”
花满楼按住她，“等陆小凤慢慢说，事情恐怕不简单。”
唐晚枫于是乖乖安分下来。
陆小凤道：“是个小孩子。”
唐晚枫瞬间理解了，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陆小凤是决不可能对一个孩子出手的，即便这个孩子也做错了事。
“还有，熊姥姥死了，欧阳情中毒。”陆小凤语气虽然平静，但唐晚枫和花满楼都能听出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都是那小孩出的手？”
“大概。”
“那小孩……是南王府的人？”
“不知道，可能是。”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们三人都彼此心里都有个数。这人是南王府派出来的可能性太高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篡位成功，君临天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决战前日
问唐晚枫要了些解毒的药，陆小凤马不停蹄又跑回了李燕北处——欧阳情是在李燕北家里给陆小凤做酥油泡螺的时候被蛇咬伤的；也就顺势住在了那里。
“不到明日天亮陆小凤是不会回来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唐晚枫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奔波了这一天；还扛着个人跑来跑去；饶是她也累到不行了。
花满楼犹豫了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唐晚枫看他的反应自然放心不下，于是又坐回去，撑着下巴看他。
但花满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道了声晚安就把她送回房了。
*
第二天陆小凤回来的很晚；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脂粉气，浓重的要命；连嗅觉没有花满楼那么灵敏的唐晚枫都闻了出来。
“你这是去哪了？”唐晚枫捂着鼻子离他更远了点。本来就对这些奇奇怪怪的香粉胭脂过敏；陆小凤还染了一身回来；“去妓院了？”
花满楼无奈的将她护到身后。虽然唐晚枫很讨厌脂粉的气息，但出奇的却很喜欢他身上常年侍弄花草染上的清香。花满楼道：“这种味道不是青楼楚馆里会有的，倒像是……太监窝？”
陆小凤露出了回来后第一个笑容：“花满楼，什么都瞒不过你的鼻子。”
花满楼谦虚的笑了笑。
“昨天太仓促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知道，等我一点一点说吧。”陆小凤有些疲累的抹了一把脸。
“你们应该都知道京城城南城北各有一大户，城南的叫杜桐轩，而城北的李燕北却是我的朋友。这两人都将身家性命全数压在了这场赌局之下，李燕北压的是西门吹雪，杜桐轩压得则是叶孤城。昨日我去见李燕北的时候有人向他下毒，让他去春华楼找解药，我们去了以后杜桐轩带着一个黑衣人出现了，这个黑衣人我问孙老爷他的来历之时孙老爷就中毒了。”
“在春华楼的时候我也见到了叶孤城，他和唐门的唐天荣打了一架，落实了他在张家口与唐天仪交手的传言，顺便也将叶孤城中毒的消息传了出去。但叶孤城好像有点发挥过头，李燕北很慌，觉得西门吹雪打不过叶孤城，不过我昨晚一直担忧欧阳情没怎么在意。结果今天在我被人拉去太监窝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全部家产盘给了别人。”
听到这里唐晚枫忍不住问：“谁拉你去了太监窝？李燕北把家产盘给了谁？”
陆小凤苦着脸道：“一个外号叫‘杆儿赵’的乞丐和我说在太监窝见过西门吹雪，我于情于理，都该去探访一番。”
花满楼笑容温和，拍了拍他的肩。他既然知道这个地方，就知道太监窝里的太监到底多凶猛。他想了想，道：“辛苦了。”
陆小凤摆摆手：“以后这种事啊，千万别找我了。你们不知道，被那些太监摸着的滋味，实在恶心得很。”
抱怨了一番，陆小凤继续说下去。
“太监窝自然没什么收获，于是我又回去找李燕北，这时候他已经把手上所有的地盘产业全都转给了一个叫顾青枫的道士，速度之快，让我连阻止都来不及。那道士用一笔虽然李燕北挥霍一辈子都不一定花得完的钱拿走了李燕北手上比那些钱要多上十数甚至数十倍的地盘，不过他也接手了李燕北和杜桐轩的赌局。说老实话，若不是我知道内情，我也会赞同李燕北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