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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喃哪里是逆来顺受的?捏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就听见“咔砸”一声,由不得她不放手。
“你,你居然不在乎先生先头的那一位太太?”
“唉。阮太太。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对你们家先生,真的没有任何想法。若是太太能够管好他,让他少花点心思在我的身上,我感激不尽。阮太太也别来试探了。无论何时,我给你的都是这样一个回答。”
“你骗人!当时你还说等先生一回来就离开呢?现在呢?现在呢?”
“彭——”的一声把这些恼人的声音阻隔在外面,燕喃心中真是充满了对司徒阗的怨念。————给她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深吸一口气,司徒阗给她的那许多资料,她还没有掌握呢。脑海中再复习一遍。正当她沉浸在知识中时,响起了敲门声。
燕喃初时不理,那人却锲而不舍。
燕喃心中有腾腾怒火,打开门,却见张妈一脸是笑地等在外面。还好,不是那对主仆。但张妈半夜来做什么?
“小姐。”
是张妈,燕喃心中再有许多的不满,还是忍了下来————司徒阗刚刚把她拨给她当丫鬟,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万万不可第一天就得罪了。
“张妈,那么晚了,你还过来?”
“小姐,你看,这晚礼服靓不靓?”她看着燕喃接过晚礼服,抖开折叠好的形状,见她的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便笑得更开心了,“明天晚上,您就穿着晚礼服,与先生去参加舞会……”
那晚礼服抖开的一刹那,真是光华照人。
玫瑰红,艳极也娇嫩至极。半露酥肩的裁剪,流畅的线条,像天上的红霞一样。质料冰凉如水,纵然是燕喃也不禁心惊:“张妈,这晚礼服,所费不菲吧?”
“呵呵,小姐,你知道先生为了让你开心,做什么都是甘愿的。”
她望着燕喃的目光涣散起来,忽然哀求道:“小姐,你穿上看看好不好?”燕喃见她哀戚,自己心中也非常喜欢这衣服,也就不再推辞。待她从浴室走出来的那一刻,张妈的目光更热烈了,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却见她留下了一滴眼泪。
“张妈,你怎么哭了?”
“小姐!”张妈擦着眼睛,“我只是开心。真的很开心……”
“张妈,你老实告诉我,这晚礼服,跟玫瑰有什么关系?”
“没……没有关系……”张妈像是有什么心事,惊慌失措地就想离开,却被燕喃一把拉住。燕喃不容拒绝地问道:“我已经知道了玫瑰是司徒太太。你还要再瞒我吗?”
张妈浑身颤抖着。燕喃再下猛药:“你不告诉我,我明天就不去参加舞会。”
“我告诉小姐之后,小姐不仅要参加舞会,还要去青霞山看日出。”
燕喃不禁大笑了起来。她先前怎么没看出张妈是那么可爱的人?不过,都是司徒阗授意的吧。
她温和点头,终于等到张妈憋出了一句:“这晚礼服,当年太太也有一件。这是太太最爱的一件衣服……可是太太已经走了……”
“走了?哦,为什么?”玫瑰当然已经走了,若是还在这里,以司徒阗对她的宠爱程度,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可是这样的玫瑰,司徒阗也舍得放她走?
“太太已经不在世上了!”张妈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却吓了燕喃一跳。
断断续续的叙述之中,拼凑出这样一个故事:
玫瑰嫁给司徒阗之后,深受他的宠爱,可惜天性活泼,而司徒阗平日里太忙,无法时时照看她,她有时就与军官一起玩耍————一亲密,事情就出来了。这事情被阮阿玲一利用,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了。最后玫瑰就走了,没有几年就死在了外头……
燕喃越听越皱眉:“我不相信,司徒阗听了阮夫人的话就会怀疑那位玫瑰,这样的把戏,也太拙劣了一点……”
“可是,”张妈的脸涨得通红,“当时的情况……”
燕喃一惊:“难道是捉奸在床?”她真的只是瞎猜的,没想到张妈慢慢点了点头。
“小姐啊,太太是受冤枉的啊,冤枉的啊!”一边说着,眼圈又忍不住红了。
燕喃扶额。这故事……真是可以媲美小时候看过的戏折子了。
难怪司徒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恨————能不愤恨吗?都让他戴了绿帽子了。没想到他一个毒枭,私生活却这样……让人同情。
“不会到现在,司徒阗都认为他的太太背叛了他吧?”想想现在的阮阿玲还好好地活着,她总有一种感觉:司徒阗心中是相信他的那朵玫瑰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的。这样想来,连她都不禁怀疑玫瑰的清白了。其实这种事情的真相,还是比较好查的。尤其是司徒阗又身份贵重,查这样一点小事总查得出来————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他的心中还是怀着对玫瑰的愤恨,那么很有可能,玫瑰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勾唇一笑。司徒阗还真是一个情种。这样一个太太,亏得他还能这样深爱多年。现在还要在她的身上寻找慰藉。
张妈点点头。
“太太待人和善,这司徒府里,大半的人都怀念太太。剩下的那些人,都是那人安□来的越南种。实在是可恨!要是太太在,哪里会有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第十章
“太太待人和善,这司徒府里,大半的人都怀念太太。剩下的那些人,都是那人安□来的越南种。实在是可恨!要是太太在,哪里会有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张妈道。
前尘往事,譬如种种,都变成了老仆人的怀念。
燕喃一笑。
“我不懂你们。”燕喃也是从死人堆里面出来的。她也有在意的人,但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哪里还要回头去看呢?活着太过辛苦,怀念太过伤神————也只有司徒阗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缺了,才可以用自己全部的记忆来凭吊一个人。
张妈一叹,往外面走去。
燕小姐不是夫人。两人有相似的面容,可是到底是两样的人。
当燕喃跟在司徒阗身后出现在舞会上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司徒太太死而复生了吗?怎么变得更美更动人了?如果说以前的司徒太太是一朵温室里的玫瑰,现在的她,像是一朵饱经风雨的蔷薇。
司徒阗侧身向燕喃低语:“这是西贡政府举办的舞会,你注意里面的人之间的交际方式————这可比你看书要来得有用。你看看,那个盯着你看的军官,他是西贡政权里的都督,他手下的军火交易,可是一个肥差。你看看,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是怎么巴结他的。……”
燕喃一面对着来客微笑,一面细心听着司徒阗细细讲解。果然比起自己看书,益处更大。
却见衣香鬓影,整个大厅都笼罩在华丽的灯光下面,男人和女人都言笑晏晏,比起自己家中还未败落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革命、战争、饥荒和绝望,连一点点影子都没有投射在这乌托邦上面。燕喃不禁恍神,还是司徒阗捏了捏她的胳膊才醒了过来。
“喃喃,你的脸色那么难看。是怎么了?”他温言询问,眼里满是关切。
她眼眶湿润,悠悠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也很幸福。不顾道德,不顾黎民苍生,自私自利地活着,比起那些什么无产阶级的伟人,要活得轻松地多。你看他们的脸上,一点负担也没有。”
“别说那些了。你跟我来。”
才发现自己被拉进了舞池。
“喃喃,你会跳舞吗?”
“会。”幼时,也跟着老师学习芭蕾探戈。只是不知道生疏了那么许多年,可还记得一点点的舞步?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甘心示弱的人,面上的笑容还是那么自信,仿佛自己是舞林中的女皇。
随着音乐响起,是《蓝色多瑙河》。左脚先还是右脚先?这个转圈?啊呀,他怎么往那边去了?
舞步不纯熟,额头上沁起了细细的汗珠。踩到了他的脚,他也不吭声。燕喃的脸色通红。怎么这么丢脸?明明说了自己会跳舞,可是却频频踩到他的脚。也亏得他好涵养。
“谢谢你。”她低低地支吾了一声。
他不语,只是把手握得更紧。她的手心是汗涔涔的,连带着他的手也是一片湿意。她的手滑,可是他的手从来都没有放松过。那么坚定,仿佛永远都不会放手。
四周的人们也在跳舞,好像没有人跳得比自己更差的。燕喃一看他们,心理压力更重。他们跳得多么恣意潇洒!
“喃喃,安心,跟着我的舞步。”他却适时凑近耳边低语。这一声,那么平淡,却令她的心中一暖。看着他的温暖的笑容,内心中的不安在慢慢消失,如同大雾中终于见到了骄阳。
只是跟着他的舞步,自己好像就真的安定了下来————想起了很久以前老师的教导,那些久远的拍子终于又回到了脚上————女孩子跳华尔兹,跟着男士的脚步即可,放宽心,让他带着你去该去的地方。两人的舞步和谐,心意相通,就会跳一支最美的舞……
一曲跳完,别人都笑着端起侍者送上的饮料,燕喃只是愣在一边,直到司徒阗递上一杯冰橙汁,脸上才有了一点表情。
“喃喃,你跳得很好。”一口冰橙汁呛在了喉咙里,燕喃翻了个白眼:“我这样还叫好?”
司徒阗笑得温柔:“当然好。你有很多年没跳过舞了吧。能跳成这样,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八年零三个月。”燕喃笑笑,“当年我一跳舞,人人都夸我跳得好。那时候,我是燕家的小公主。那时候……”声音渐渐地低落,却连忙换上欢快的嗓音:“司徒阗,说那些做什么呢?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呢?”
“战争。”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她的心中哦却石破天惊地一声————难怪!前几日看报纸,局势越发地困难了。幸好司徒阗还是注意着局势的发展的。这样想着,她被他握住的手,轻轻的回握了一下。
他肯用心,她的安全感就多一些。
“等一会儿我要与人密谈,你自己在这边玩,有人要约你跳舞你也可以去跳,只是注意一点。”
“嗯?”燕喃的明亮的大眼睛闪亮。
“不要与那个一直盯着你的军官接触……”他的声音渐渐低哑了,像是在恳求,“不要跟他走。”
好好的叮嘱这些话做什么?一转身,却见那男人正向自己走过来。他拨开一路与他敬酒的名流,眼光只定定地看着燕喃,眉目含笑。众人见他如此,都是人精,猜到了他的心思,也识趣地退散开,找其他人碰杯交流去。
“小姐。”
燕喃四顾,却见无数的名媛们都盯着自己,还是盯着面前的军官?
她一愣,手中的冰橙汁却已经被换了一杯新的。
“小姐。你是玫瑰吗?”
他眉目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仿佛这舞会里只有他们俩人一般。钢琴师刚刚奏响德彪西的音乐,是哪一首曲子?燕喃费劲地在脑子里搜索,是《月光曲》吗?可是这曲子是德彪西的吗?脑海中旋转的是夏夜的花园里那一地拾不起的月光,那个夜晚自己穿了哪一条纱裙?
却见一个英俊的军官含笑对自己说话,语调温柔,亲昵地像情人一般。
燕喃也笑:“你是谁?”果然与玫瑰有关,要不然司徒阗也不会急急地嘱咐。
“你是玫瑰吗?”他伸手要握住燕喃,燕喃却见四周的名媛贵妇们眼中射出嫉恨的毒箭————这男人,在贵妇圈里很受欢迎吧?这样大喇喇地上来,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平心而论,这男人长得比司徒阗要英俊得多。司徒阗从来都称不上是一个美男子,可是眼前这人,只有李俟哲才能与他相媲美。可是李俟哲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小知青,对于女人的吸引力哪里比得上面前这个位高权重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