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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回眸嗔道:“一路行来,马家侄儿谦恭有礼,你与马家大姑娘又是金兰结义,今后两家便是通家之好,你见见义兄也是无妨。”
怀瑜嘴角噙笑:“不说两家门第差别,直说当日外公祖父一纸契约,母亲难道忘记了么?”
白氏唯有叹息:“是母亲对不起你!”
怀瑜到不好意思了,挨近母亲撒娇:“如此,母亲就要一如听从外公一样听从女儿安排,好生吃药调养,早早生下弟弟来,大家就都欢喜了。”
白氏闻听此言皱眉恨到:“提起此事来我就不得不恨你大伯母,这样害人东西天也不收她!”
怀瑜忙着安慰母亲:“母亲现在最重要是心情愉快,咱们今后日子只会越来越美好,范不着为一个恶人怄气!”
白氏额首:“说得对,今后只要她不再犯我,各自安逸吧!”
县衙后面的院子还不错,三进院子,旁边还有小跨院,全部粉刷一新,花园子里也是亭台楼阁,池塘莲花,如今正是荷叶田田,荷令尖尖,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看来罗道德没少花心思少花钱,却没想到最后一刻失算了。
前面一进成了童如松书房兼平日待客之所,左边跨院则成了怀瑾院子,他如今上学了,不能再在内闺出入。右边跨院侧成了童如松住所。怀瑾私塾就设在这里了。
二进则是童如山夫妻住了,怀瑜如今无需再住跨院了,带领丫头婆子占了第三进,自称为王了。
正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怀瑜这边忙忙碌碌兴高采烈归置房舍,一家人展望着无限美满新生活。
罗夫人躲在人群之后悄悄观看了童家车队进屋,心里猫爪一般难受,三进房舍粉刷一新,是他准备五月接媳妇所用,如今便宜童家那个窝囊废了。躲在人群后边很啐了几口。回到家里,这个小了一半的院子只叫她憋屈:“三万两银子都喂了狗了,那些狼心狗肺东西,拿了银子竟然不办事,我不管,你去把我银子要回来,我们这就返乡去做土财主,怎么也比记在这里受那个窝囊废的气好。”
罗道德心里正烦得很,开春以来他以为自己必定会高升留任,已经把仓米掏空了大半销售一空,乍然获悉县令落空了,罗道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了,日夜思虑如何渡过难关。今日见了童三爷以及他那个西席童如松,罗道德心中越发不安了。看来这个童老三是有备而来。童罗氏一早送了信来,除了要求兄长狠狠报复打击童如山,再就是把童如山一家人贬得一文不值。说童如山是个书呆子,白氏母女就是土包子。
童罗氏要求兄长最好是整的三房一家子窝囊废灰头土脸,丢官丧财!
罗道德早年见过童如山一面,映像模糊,只是今日一见,童如山书生意气是有,却那里是个书呆子呢?
罗道德抖动着信笺:“能中两榜,岂是庸才?妹妹自视太高了!”
罗夫人闻言就激动起来:“莫说你哪个好妹子,除了当初五千银子,这些年不仅银钱再榨不出来一分,堂堂一个当家主母蠢得可以,不仅大权旁落,还被人分走了多半家产,要是我,一早送他们升天走路,把百万家财收进腰包了。”
罗道德皱眉:“叨叨叨叨,别人还没开始,你倒自乱阵脚了,这事儿还得靠妹夫帮忙设法子才成。我写一封信件,你叫看老大来亲自给他姑父送去!”
罗夫人恼怒一挥手:“送什么信,还是以我说的,把银子要回来,咱们不干了!我这就叫老大去要,当初怎么送出去,今日怎么要回来!”
罗道德连叫几声,罗夫人浑然不理,兀自说着自己道理,激怒之下,罗道德狠狠甩了罗夫人一个耳光:“你这个丧门星,还不住口!”
罗夫人嗷叫一声就扑上来厮打。却被罗道德反剪双手低声怒骂道:“你想死,就再大声些,最好吵嚷的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行贿受贿了,那时候一家爱人脑袋都搬家了,你就乐意了是不是?”
罗夫人顿时吓懵了,忘记了自己神圣的尊严了,忙着追问:“掉脑袋?怎么会呢?我们只是辞官归隐呢?”
罗道德骂道:“辞官辞官,辞官个鬼啊,知道那些银子哪里来的?官仓!”
罗夫人下的一个激灵,对呀,她怎么忘了这茬呢?辞官也得等到秋下打下了粮食,补足了亏空才能走呢!
眼前正是万众一心共同对敌时刻,罗夫人转而拉住罗道德:“这可怎么办?怎么也要设法敷衍过去才好!”
罗道德苦着脸:“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成,只有求妹夫帮衬了,花高价买米补亏空吧!”
罗夫人这下子也不骂了,抹把眼泪亲自铺纸:“那就快些写吧!”
回头却说怀瑜家,县衙后面这座庭院之前是罗道德一家居住,现在已阖家搬去了县丞该有的一座二进宅子,借口宅院小了,用不得许多人等,留下了两对夫妻给童家,男人管理车架,婆子在内援做洒扫。这四人求道刘福名下,想要继续留下。
刘福一早得了怀瑜吩咐,衙门差役无关紧,最是内院,篱笆墙必须换成铜墙铁壁,决不能让外人进入窥视,否则,怀瑜也不会主张白氏带了四户人家过来,自己也大大小小带了六个丫头这般招摇了。
却说马骁留下四名随从并未离开,而是留在外院听差,恁说是小将军吩咐了叫留下伺候,现在没有接到命令回去便不能回去。
怀瑜这边正在吃饭,听说这话,倒是心中顿起一个念头。自家初来乍到,前生怀瑜根本不管窗外事,如今两眼一抹黑,想要快速摸清这里情况,怀瑜必须出奇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兵士是马骁亲随,应该跟罗家没有任何牵连,大可以用,只是不知道他们手底下有没有功夫,若是软脚虾,不要也罢。
怀瑜此刻甚是后悔,当初话到嘴边想跟祖父要周石或者张铁,却是生生没有张开口。
饭后,怀瑜一番装扮之后转瞬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君。
坏愉在怀瑾的院子以童家表少爷身份召见四名随从:“你们说少将军吩咐你们一切听命与我们?”
四个人都是十七八岁小伙子,精干力壮,见怀瑜动问齐齐答道:“正是!”
怀瑜一笑:“那好,我想看你们耍耍拳脚功夫,可以么?”
四人俱笑:”这有何难,天天干的事情!“言罢两两对阵起来,拳来脚往,虽不是一跺脚抖动三房,却也虎虎生风。
怀瑜招手叫停下:“好了,你们这样行走在外应该可以自保了,尽然你们少爷吩咐你们一切听从我的吩咐,我现在吩咐你们第一件事情,我要你们利用所有关系人情,帮我打听清楚,县衙现有班底,县丞以下包括典礼主簿衙役师爷,包括看大门门子,牢房牢统统给我打听清楚,三天时间够不够?”
四人又是齐齐一笑:“保管事无巨细!”拜别而去。
怀瑜不免叮嘱一声:“要不动声色哟!”
四人出来却没去茶楼酒馆,直接回兵营来见马骁,把童家表少爷吩咐说了:“少爷,你教我们死祈赖白也要留下,我们做到了,不过那个白家借居表少爷可不好糊弄,叫我们几个耍耍拳脚,还以为这就完了,结果,还有后招呢,如今事情出来了,我可是大包大揽了,势必三天完成呢!”
言罢一声叹!
马骁一听嗤笑:“这就怕了?没出息!”
这些随从都是马家家生子儿,从小跟着马骁闹大的,也不惧他,其中一个叫做五宝的上前搭话:“不是怕,白大少爷可是说了,咬不动声色,要暗暗查访,要查访不免有动静,那些人跟这城里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如何能够不走漏风声呢!”
马骁赏赐他一个白眼:“去把伙房车大爷叫来。”
这个伙房车大爷是本地人,平日兵营油盐酱醋茶都是他一手操办,各方面烂熟于心。马骁一问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把县衙那点事情说了个底朝天。
管总一句话,罗家亲友抢占了县衙内外所有能够抢占位置,一切不需要朝廷直接派遣的差事,衙役厨子,打杂的看门的守库房牢房的,统统都归了罗家把持,据说女牢房牢头就是罗夫人的一个什么远房表姐充任了;归县衙门就是罗家开的。
马骁详细的给四个兵士理顺了,第二天傍晚时分,四个人把整理结果报给了怀瑜。
怀瑜一边吃惊于这四人办事速度。一边震惊于他们所反馈消息,怪不得上一世父亲吃了大亏,这个罗道德简直就是个土霸王,上一世他又是主官,父亲只是辅官,有他这样一手遮天把持衙门,父亲焉有立足之处?如何能够不寄情山水?父亲有文人清高,肯定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就只有铲除了。
怀瑜听说几个人回报,心里却在想着马珺之话,马珺说,自己谢错人了,一切官场消息都是他兄长整理出来。难道马珺说的是真话?,马家各方情报都是马骁掌管收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怀瑜这一天也没闲坐,按照自己前生记忆,怀瑜乔装改扮在茶楼酒肆溜了一天,却是所得甚少。所得部分也不过是些口说无凭之事,总之大家都认为罗道德是个贪官就是了。许多人多新任县令抱着希望,也有人无动于衷:“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想叫狼不吃肉,这可能么?”
怀瑜凝眉沉思,就在几个人无所适从之时,怀瑜忽然一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连一个女牢头来历都摸清楚了,那么,罗家在这城里有什么生意你们应该一清二楚罗?”
五宝是这群人里的小头头,出面答道:“这个自然,罗大人自家并无生意铺面,倒是他家里小舅子大舅子侄儿在这城里开了生意,他大舅子开了一家当铺,小舅子在这里开了一家茶楼,侄儿子却是开了一家粮行,都是坐地买卖。”
这么一个小小地界,茶楼米铺尚有可为,开当铺?怀瑜疑惑道:“当铺有生意么?不是说这里人们大多贫困,能有什么好当当?”
五宝笑道:“说是茶楼,其实就是那些巴结罗大人之人把礼物钱财送到他大舅子手里,再通过当铺,把一些物品变成现银,据说有时候是谁人送,谁人又去当铺里赎买,其实就是贿赂,当铺不过是个障眼法。”
怀瑜淡笑:“这些生意一年能挣一万银子么?”
“一万两?”
五宝笑容就滞住了笑容瞪大眼睛?这位爷只怕以为这里遍地黄金呢?只怕这城里所有铺子合起来吃好喝好,一年能落下这个数吧?三家铺子一年挣一万,痴人说梦呢!
这话却不敢说,只得道:“这个小的说不好,得去找人请教请教才成!”
马骁闻讯也是百思不解,这丫头想钱想疯了呢?开一家铺子一年就想挣一万?童家很缺钱么?
翌日,五宝苦脸来跟怀瑜告罪:“小的无能,小的实在想不出什么生意能够阴暗挣够一万银子,若是公子拥有万亩良田,一年一万多银子就不愁了!若是把粮食搁在春上青黄不接之时再买,二万银子也好挣了!”
怀瑜心头一亮:“春上跟秋下粮价相差多少?”
五保笑道:“公子可是问对人了,这个我还真知道,秋下丰收,二两银子可买三石米,若是搁到春上,一两银子买一石还是平价了,米商若是黑心些联合涨价,二两银子一石也不稀奇。荒年四两五两一石也有过呢!”
怀瑜心里越发笃定罗道德动用了官仓存粮这个想法,只是所有兵丁衙役都是罗家人,只怕十七叔这回清帐未必能够摸得清楚。
转眼三日过去,怀瑜知道今日父亲会同十七叔视察了官仓,怀瑜故而悄悄询问情况如何。
十七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