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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夫人真正生起气来:“你敢说退婚试试!”
“怎么敢!”云华道,“可是……夫人,您真的不嫌弃吗?在那么多事情之后,还愿意接纳小女吗?”
余夫人问:“什么事情?”
“老街那里,”云华提醒她,“还有宫门那里,小女大大的有违闺训了。”
“啊,”余夫人笑起来,“你以为我以前是什么人?就算封诰命之后,我为国效命,东奔西战,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只要心地光明、行为正直,礼训之类的算什么呢!对于阿逝,比起循规蹈矩的女子,他更需要的是个有担当、有能力、懂得珍爱他的人呢!”余夫人说得动情。
云华是有意诱出余夫人这句话。老街的小型战役中,云华所做的,都是千金小姐闺训下不能做的事,这样余夫人还敢来提亲,云华已知余夫人的心思了。
江湖中杀出地位、杀出夫婿、杀出一方平安、杀出朝廷诰命的奇女子,身体不幸不能再杀伐,又面临一生中巨大的困境,希望一个能征能杀的年轻姑娘帮忙保住她的独生儿子,却又碍于门户,不能直接去娶一个江湖中的女子,只好希冀缙绅门第中的姑娘能有江湖风范。云华于宫门前敢于叫阿逝带她奔出去,也正捏准了余夫人不会拘泥于礼,肯放她去玩,只要她护定了阿逝。
云华心中发誓,她确实该护定了阿逝。
一只手落在她头上。余夫人抚摸着云华秀发,若有所思重复一遍,“你快些过门来罢。”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云华成婚
云华在年前,嫁给了宝景侯世子余和瞬。等余和瞬正式承爵,递减一等续恩,将为宝景伯,而云华将受诰命为伯夫人。
那一场婚礼,并不算多么盛大,然而整肃美丽。民间对宝景侯与侯夫人自发的敬意,成就了它的整肃。七王爷与朱樱的协助,成就了它的美丽。连皇帝虽不能亲来,也遣雪宜公主、二皇子与三帝姬,传达了他的礼物与祝福。
甘露香已送至宝景侯府。礼堂上焚的就是此香,余夫人并亲手将甘露拂手香挂在云华胸前。奇香叆叇,宛如仙境,诸口称颂,从此王公贵胄,皆以能得宫中赐一瓣甘露香为荣。
皇帝崔衍在书房中批阅公文。
并不是多了不起的公文,他没有忙到几个时辰都抽不出来的地步。宝景侯的喜事,他没有去,因为他的地位太高贵。他不能亲自赐给一名武将这种荣幸,即使他是定海神针。
遣公主、王爷去致意也已经够了。
加上一名皇子,算是对宝景侯近来军功的肯定。
如今民间庆贺活动格外热闹,在快过年的喜庆上,更添加边境的胜利消息,怎能不家家欢欣、户户喜笑?
崔衍只给民间放出去十分之七的消息。
还有十分之三,他密留在自己手里。边境的胜利没有预期那么大,胡人保留了有生力量,动向仍非常可疑。边境的军士不能回家过年,也不知明年什么时候能回来。余老将军与谢云剑都上表向皇帝表示,他们死守边境,誓将胡人打退,请皇帝不必忧心。
崔衍派一名皇子,对余府的忠诚表示嘉许,准备将余府的几名亲好加以拔擢。等大胜后,甚至可以多赐余府两个爵位——他也知道余府世子与兄弟的纷争,觉得这样不好,太过难看相了。反正朝廷也不是拿不出一个闲爵、养不起一个安乐傻子。
在决定派哪个皇子去的时候,他确实踌躇了一下。
如果大皇子是健全人就好了。他不知第多少次遗憾的想。长子替父出面,天经地义,谁也不会有过多解读。
无可救药的傻子啊!如果像余将军家的傻子,倒又好些,至少听话,大皇子偏偏傻得太暴戾了。一语不合,拳打足踢。在他旁边当差的宫人吃苦了,崔衍知道。特意关照,那边的待遇都要格外丰厚。大皇子闹得太不像话,绑起来也使得的。
他生母谷贤妃苦苦哀求,绑起来太可怜了。这么多年里,也就是崔衍大怒时。亲自下令,才绑过两次。他亲眼看着的,绑起来是太可怜了。他的长子,崔氏尊贵的血脉!像畜生一样被绑着……
或者还不如死了的好。
多少次,这个念头又毒蛇一般钻了出来。只要一帖药,一点痛苦都没有。体体面面、安安静静。结束了所有人的苦恼。
又一次,他把这个念头挥开。还不到那个时候呢!崔衍对自己说。真要走那一步,时候还没到。先看着罢!
大皇子而下,却该倚重谁呢?
二皇子年岁最长,看来也最聪颖,只是太软弱,这么大岁数了。举止动静仍像个孩子,没脱奶的那种。崔衍实在不放心把一国军民都托付给他。倒是姜贵妃去了之后。他病了一场,现出坚强的模样来。也识大体,不见一点同情母系亲眷的妇人之仁。为帝子,原该如是!崔衍便给他些机会,再给他历练历练,看他的表现。反正大皇子除开,二皇子便是所有皇子中的哥哥了,替父出行,也说得过。
若非顾虑到方方面面权衡,崔衍是想自己去的。平头百姓一般散散心、看看新娘子花轿,有什么不好呢?他甚至还挺想看看谢四姑娘的,叫云华的小小女孩子,被老五冒冒失失劫来京城,仍能安之若素,太后和雪宜公主亲自勘看,都表示满意,末了却又给余府去了!铁骨铮铮的余夫人,下跪求皇家考虑考虑、帮个忙,把这女孩子赐她作媳妇呢!
虽有七王爷自称变心在先,余夫人的请求也实在太过热烈了,令崔衍很好奇,这牵动诸方风浪的,是怎么样的女孩子?
她并不如云裳好看。很多人都向他保证,云裳自己也傲娇的噘起小嘴儿:“裳儿长得可——好看啦!在姐姐妹妹里最好看。嗳,不过舟姐姐华妹妹都不错,舟姐姐看着就像月亮,华妹妹小小软软的。嗳嗳,要不要把她们都接进来陪我一起?”
崔衍只是笑道:“真是孩子气的说话,都已经破格令谢贵人进皎翮宫陪你住了。”
“她是我诗姐姐呀!”云裳天真的叫起来。
仍然不知道宫里只是变个居所,有多大的困难呢。多少人一生连一道门槛都迈不过去。这孩子,偏就这样天真。实在要命!
崔衍感到沉甸甸的责任,要保护云裳,否则,不消多少时间,她在宫中死了都不知是怎么死的罢!他舍不得。他人生已走了这么久,能看见余晖了,有一枝鲜嫩枝叶拂在他怀中,他还不忍叫人夺走呢!
他察觉到自己对云裳的溺爱,也给自己定了底限:涉嫌祸国殃民的、过分给国库增加负担的,绝不允许。
可云裳也并不要金银财宝、给亲友加官进爵,像很多女人或明或暗、或巧妙或拙劣的争取那样。云裳只是要一切美好、喜悦、快乐,罔顾道德与礼仪。她说:“给我那个照面如雪白玉抱镜人”,就像说“给我那朵才开的海棠”;说“我姐妹跟我一起住吧!”也像说“给我加个丫头吧。”都是那样娇嗲、欣悦、全心全意相信他能做到的要求。
云华和云裳是两样人,听说。
听说云华谨小慎微,不说错一句话、时时都先体谅他人。关键时,却又能爆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早知是如此奇特的女孩子,也许在军帐中应该去看她一眼,崔衍想。
但当时与唐家决战正到要紧关头,他不为任何事分心。
在那之后,再要看她,又太刻意了。何况已纳谢云裳入宫,还要安排了去看谢云华,岂非太惹人非议?
崔衍忍下了这个念头。君临天下这些年里,他已经学会如何克制自己。有时,他甚至在控制自己、而不是放纵自己中,得到更多的乐趣。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大概也是一种性格扭曲了。
好在他也不用一直压抑。只是小小的愿望嘛,看一眼。伯夫人总归要进宫觐见太后、公主的吧?再不然,三帝姬回雪说谢云华像她嘛!就让云华陪回雪住几天好了。他就有机会看看她。反正只是看一看……
“皇上。”秉笔太监小心翼翼唤。
崔衍一惊,醒过来。他记得他自己在批点公文,并思考一些宫内外的人事,怎的却头支在肘上,打起盹来?刚刚昏昏迷迷、恍恍惚惚,信马由缰,他都是作了什么迷梦?
“皇上。”太监们还是柔媚的低唤。他略抬了抬眼皮,知情察意的资深太监们,忙上来给他整衣、奉巾拭面、推拿筋骨。
他可能确实是老了。崔衍悲哀的想,当年不是这样。当年哪……对了,秉笔太监敢来打搅他,是有什么要事禀报?
“皇上,”秉笔太监禀道,“四皇子求见。”压低了一点声音。
在他这里说话,不用放低音量。他的御书房,是保密中的保密重点。这里说话如果都能传出去,他不用办事了!秉笔太监还是不由自主压低音量,可见事体重大。
崔衍不由在召见四皇子之前,先问太监:“皇子所为何来?”
太监叩首:“皇子口涉一旧时娘娘名字,老奴怕惹了皇上忧烦。”
崔衍以为指的是四皇子生母棠嫔,确实有点烦心,也不知四皇子何以在今日忽提起棠嫔,在见与不见四皇子之间正未定。
替崔衍理衣的小太监恰在此时“呃?”了一声。
说是小太监,自幼净身入宫,至如今也有十好几年了,手脚灵便轻七情,很得崔衍欢心。为人也活泼讨喜,就是毛躁了一点。
毛躁到在大太监面前脱口发疑声,却是第一次。
秉笔太监向小太监剜了一眼,目光如刀。
这刀是藏在眼皮底下的,原不该直露,但事态紧急,还是露出了刀锋,崔衍警觉了。
他做了个手势。
书房立刻被影卫严密保卫了起来。
崔衍去见云裳时,守在他身边的人,就是影卫的人。这一团卫士才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亲信中的亲信,忠于且仅忠于他一个人。只要他一声令下,杀太后、杀皇后、杀皇子,全都在所不惜。
如今的御书房、包括四皇子跪着请求面君的院子,都已与外界隔绝。
崔衍这才徐徐问那负责理衣的小太监:“怎么了?”
秉笔太监面如死灰,小太监叩首道:“奴才以为嫔以上才能被称为娘娘。”
崔衍眉毛一轩。
四皇子生母棠氏被打入冷宫前,确然是嫔。难道四皇子这次来求见,不是为了生母、是为了个不是嫔的宫中旧人?秉笔太监故意让皇上以为求见为了棠嫔,想阻止皇上宣见四皇子?
崔衍最恨这种搞小动作、左右帝心之人。秉笔太监在他身边多年,一向谨慎。这次,何以不惜冒险犯禁?
他心中已经有了很不好的揣测。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四皇子报母仇
秉笔太监叩头:“是老奴口误!老奴只念及流美人地位特殊……”
流美人!崔衍倒吸一口冷气。
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她。她的名字立时又划痛了他,像花枝上的花刺,扎痛了他的手指,痛楚出乎意料的强烈,历久弥新。
流璃流璃。
那么美,那么猖獗,视他的尊严为无物。若非他动用了皇帝的权威,他怀疑她是否肯入宫。即使入了宫,她也一次次挑战他忍耐的极限。到最后,他其实也不一定要她死的,只要她稍微服个软,认个错哪……可她只是悲观的对他摇头,仿佛他的能力与心意都让她太过失望。
怎么能这样呢?他是个明君、手段高强的君王!而且是如此宠爱她。一个贤德皇帝能付出的所有痴情,也就是这样了。
被她弃如鄙履。
他杀了她,不准别人再提她的名字与事迹,但却,不忍心毁掉她留下的几件遗物,甚至有一次,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