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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是这样,宫人要引云华进热屋时,云华摇手道:“我不耐热,第二间就行了。”
便先冲净身子,披了两重浴衣,往第二间来,但见里头媚体横陈,竟是朱樱在浸浴。
云华与朱樱见过一面,之后也未多想,此时再见,丰满高大的女体,浸在百合香的水中,竟心底微微麻了一麻,背过身去。
一会儿无话,偷眼去看,朱樱双目微闭,仿佛是睡着了。宫娥伺候在边上,已有些奇怪,又不好催,云华自己不好意思,走过些,看假山挡着了,伸开双臂让宫人脱了外头绸衣,只着里头半透明纱衣,轻轻入水。
浸进水中,通体适意,乏尘尽洗,云华舒展四肢,不出声的叹了口气。但闻朱樱说了句什么。
云华问:“什么?”
朱樱笑一声,并不回答,云华自己不好意思了,过去行礼道:“朱大小姐好。”
朱樱点头:“好。永澈和离澈也都问你好。”
濛濛的黑眼睛向着她,云华喉头有些干,偏下头:“哦,他们也都……好。”
朱樱道:“是。为着七王爷专宠一个女孩子了,永澈也死心了,离澈也不闹气了。天狼将军立得好功,永澈也南边去了,你知道的?离澈便往北去。这女孩子怕要功压她哥哥呢!”
云华都是知道的。周阿荧竟是女儿身,出乎意料,好在七王爷收了心,纳她为侧室,又不曾休了福珞,这算皆大欢喜。
她同朱樱寒暄几句,朱樱那双眸只濛濛静静的,望着她,也不稍离。云华害起臊来,低头又退回到假山旁边,背对着朱樱,礼数也不顾了——左右都脱成这样了,也难顾礼数的,
轻轻水响,朱樱向她走来。
伸开双臂,将她抱住。
大而松软的乳房贴住她的背。云华一惊,想挣开,全身酥麻,竟挣不开,连话都说不出来。朱樱红红的嘴唇在她耳边道:“我想你。”
长长怅怅。
云华能感觉到朱樱的唇纹。
此时她喉头发干且作痛,气息不畅,微张开嘴,膝弯软得毫无所觉,全靠朱樱在她腋下托住。她的头向后枕在朱樱双乳上,知道不对的,却如新生小儿般毫无力气,一些也行动不得。
“哦,你们聊上啦?”雪宜公主的声音,比往常一切时候都显得生硬。她蒸出了一身的汗,皮肤红致致的,双眉一发黑而浓,也披着绸衣,自己拎起衣摆,露出结实的足踝,里头连纱衣都没穿。
云华猛然从朱樱臂弯里挣扎开,喉咙里咕噜了一声,爬上岸,逃命而去。
雪宜公主向朱樱挑挑眉毛。
朱樱趴在假山石上,慵慵倦倦的,只是笑。
雪宜公主却忽然恨起来,“啪啦”一下,把旁边侍女捧的澡豆全甩到了池里。
云华奔出去,伏在案上,只管喘息。宫人上来:“尚令可是受暑头晕了?”
云华便说是。宫人替她拭汗,饮了解暑汤,换上薄衣裙,引入凉轩中,荷风徐来,云华觉得眼目一清,看案上已经摆了蜜沙冰、蔗浆冰块、雪泡梅花酒等物。宫人另托了银杯来禀道:“尚令请用盐汤。凉、冷、绝冷三样,尚令偏爱哪样?”
大汗后应进盐汤。“凉”是井水镇出来的,“冷”是以冰雪镇出,“绝冷”则是直接投了冰。各人脾胃不同,能适应的温度不同。云华初在宫中饮此汤,宫人不知她喜好,便问她示下。
云华要了凉的,慢慢的饮了,宫人又劝进酥山。乃是红红绿绿一块仿佛假山的东西,山石上还做出松柏鲜花,盛在银盘中,鲜妍可爱,原来是酪酥,冬日里化开、浇到盘子里滴出造型,再让它冻上,藏进冰窖,天热时拿出来,就成了这样的恩物,连酥酪原来带的那点儿腥气都褪去了,尝着甜冷软滑,宫外少有。
云华摇头,叫宫人冻回去,等公主与朱大姑娘出来再用。她看两人不出来,心中庆幸,便先走了。
走到外头,似乎有人在叫她,云华脑后好像还有软软无从着力的一团,耳畔嗡嗡的,也听不清,还走出两步,猛然警醒,回头时,大太监已经亲自过来:“谢尚令!皇上有事要问。”
看后头,明黄伞盖下,不是崔珩又是谁?云华连忙跪地请罪。
崔珩今儿似乎心情不错,叫她起来:“给皇家没办了多少事,罪名一天比一天多了,这叫我如何敢用你?”
正文 第十四章 小女初长成
云华起来,不敢回嘴。碰到这种调笑句子,她向来老实,只今日,面颊飞红,眼波欲流,那侧首低回之态,颇为动人。崔珩目光触上去,大觉讶异。
打个比方,松柏也鲜绿悦目,但你对之宜师宜友,未必心神摇醉,但普通的植物,忽受春气所感,开出花来,那花轻薄粉嫩,纵然只开一刻,也足以叫人生怜。
再打个比方,一樽酒,其实是美酒,但冷在那里,波光冽冽的,你晓得它美,但现在不是饮酒的时候,搁着也就搁着了,偏生炭火一烘,它融融冶冶的香气触鼻,你这才馋虫爬动。
云华此际,就像花受了春气、酒受了烘。
崔珩不知谁是她的春光、谁是她的炭炉。
他定了定神,道:“你们家有个九小姐、十小姐,又有个苗姐儿,一起进宫了。你去会会罢!”说着,又笑道,“个个可爱。”
云华“呀”了一声,连忙谢了恩,匆匆而去,跑两步,猛觉不庄重,待谢罪,因有崔珩“罪名一天比一天多”的戏言在先,不便再谢,只深行个礼,强放缓步子,一步一步的去了。
崔珩看她去了,道:“谢尚令来的方向,是鄂子榭?”
大太监回道:“皇上说得是。是鄂子榭。”
崔珩又问:“今儿是谁在里头?”
大太监这便不知道了,举步去问,回来时,雪宜公主与朱樱一道回来。雪宜公主先屈膝行礼,朱樱在后头,也深行了个礼,仿佛是身上凝脂雪花儿肉太多了,行动不便,又仿佛这人永远是这样慵慵的。连上断头台都不会快上一步,给崔珩问了安。
崔珩看她领口,敞得比别人都大,就仿佛初夏荷花要尽情绽开,理所当然似的。他无奈道:“原来是你们。”
“正是。”雪宜公主道:“原约谢尚令一同洗沐的,她身子弱,一会儿就先回去了。皇上遇见谢尚令了?”
崔珩不置可否:“谢家来了几个可爱小女孩子……”
雪宜公主倒吸一口冷气:“谢小横去后是谁当家?连小女孩子都连锅往宫里送了?”
崔珩沉下脸:“雪宜。”
但听“咕”的一声笑,粘在耳际,有如暮云缱绻,乃是朱樱。她用那双黑眼睛望着崔珩。仿佛苍山青岚。夜雨朝云。
崔珩错开目光:“太后喜欢,正在那边呢。你们想去,就去罢!”
“是!”雪宜公主高兴道。“早听说谢家有个鬼精灵的小东西,无法无天的。正该去看看!樱?”
朱樱道了声“是”,再向崔珩行一礼,与雪宜去了。崔珩猛想起来:“谢尚令也在那边。人家单纯,你们别欺侮人家了。”
雪宜公主指着朱樱:“是她干的。不是我!”
朱樱无辜的摊开手:“可我是喜欢她呀,一别而后,越想越喜欢……皇上治我的罪罢?”坦然对着崔珩,她太开阔太丑的脸,她雪白宽敞的胸。
崔珩哼了一声:“你们别离了谱!”转过身,听她们在他身后说:“是!”
他仍觉得那雪白身体上黑蒙蒙的一双雾眼。要吸他进去。
他其实是尝试过朱樱的身体的,像尝试云舟一样……好几位外命妇,他都试过。浅尝辄止。身为皇帝。他并不算太离谱。
他也知道雪宜公主和朱樱之间的关系。说起来呢,也是雪宜眼光太高了,这满朝的男人,崔珩也觉得,没一个配得上雪宜。朱樱这女人……一身好肉。陪在雪宜身边,也就当个伴妇这样罢!
只要雪宜不认真。寻个乐子,也未尝不可。
像七王爷那几手烂事……
只要不认真,都让他们去罢!本质上,崔珩是个很宽厚的君主。
宽厚而且勤政。
他又往书房去了,看看折子,比前阵子,政务不知清减多少,但天晓得怎么的,今儿他特别的心烦,看了看,就抛下来。这些烦心事,怎么就没个完?一天也好?找个放心的人来分担……
他想起那个傻透了的女孩子,向太监动动手指。
动手指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妥当,但秉笔太监已经过来了:“皇上?”
“叫谢尚令过来。”崔珩道,“使个宫人去叫她,别挑我的名头。”
秉笔太监心时惊诧了一下,但一点不流露,依命退下,仿佛崔珩要的只是一盏清茶。
云华在太后宫里,手揿住了心口。
她见到了洛月。洛月算作小鱼儿的丫头进宫来了。
她见到了金子。金子是作为云岭的丫头进宫的。
她还见到了七王爷,福珞在他旁边。周阿荧作为他的侍妾,陪立于下手。
云华一开始真没认出周阿荧来——去掉那假驼背、去掉假胡子,这人怎么就相差了这么多?眼前可说是个清新绝俗、光彩照人的女子。纯说五官,未必有福珞精致……但那透身的气韵,岂是福珞能比!
七王爷向云华挤挤眼睛,那意思大概是:“瞧!这是我的学兄!这是我的女人!你看我福气好不好?”
他觉得在太后面前不便直言,所以挤眉弄眼,但挤眼睛不是更落是非嘛!云华无奈的笑笑,给王爷和王妃行礼。福珞回礼:“谢尚令。”
福珞竭力让声调平稳,但仍流露出痕迹。那是女人在枕上哭过的痕迹。
又是几度春秋,福珞已经不是少女,而是少妇了,却没有夫君让她体会鸳鸯帐里滋味……夫君是有的,却不堪用。若照原来的预期,只向男人那边去,女人是没法子的,那她也算了,偏生冒出个女人来,这夫君居然只向着这女人了!她这王妃,岂不是当成个笑柄吗?
福珞忍。如今她有点岁数了,知道什么叫忍字头上一把刀。人家没休她下去,算给她留脸面,她就当好这个王妃,端端庄庄的,进退应对。
周阿荧也在忍。
说到底……“这关我什么事啊!”周阿荧想起来都要翻白眼。本来她就当她的孔目,混点日子,赚口饭,谁叫七王爷……对,都是他害的!
她很想照七王爷屁股上来一脚。踹他这乌龟王八蛋!——咦,好像把先帝都骂上了……总之是个混帐,这闹的是什么事?瞧宫里宫外的长辈,瞅着她的表情,都是一副“七小子总算能留后了啊”的庆幸表情。她是唤起王爷性趣的淫具?她是用来生娃的机器!整个人生意义扭曲了啊诸位!
还有王妃这凄凄惨惨、强打精神的模样……“我也不想的!”周阿荧真想掏心窝子给福珞看。要有选择,她跟人抢男人干嘛?王爷又怎么样,皇帝又怎么样?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不成?要紧是难得一心人,世世共白首……
好吧,七王爷说,他跟她就是前世缘孽,今生续,誓同白首,再不离……
周阿荧只好摆出个标准侍妾的笑容,在下头立着。
瞄一眼云华。她仍然很在意老玉匠死了的事……唉,估计在宫里也受到报应了,然后又另下棋子了。周阿荧猜也猜到八九分,这都是神仙打架,蚂蚁没法找地儿偿命的事。牺牲有个结果又怎么样?无谓牺牲又怎么样?这都没处讲理去。人家的徒弟现在已经跟人家的九小姐相谈甚欢了,化干戈为玉帛了呢!算啦!
云华讪讪的走过这三个人。夫妻之间的事已经够难搀和。夫妻妾之间,还要扯上前世缘孽……她还是走开点好。
瞧金子,越发胖了!小鱼儿刚会走路,比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