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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岚继续喘息着,推开深雪的手,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随后,他踉踉跄跄地拖着腿,朝客厅边廊的方向走去,似乎要从已经恢复“坐”姿的竹丸身边逃开。
“没事吗?五十岚。”
青柳不放心地问道。深雪跟在五十岚后面。
“干世哥哥,怎么了?”
“……啊,没什么,不用担心。”
他总算能开口说话了,但脸色依然不好,虽然不再喘息,但连着干咳好几下。止住咳嗽后,他喘着粗气,用手掌抵住前额,摇摇头。
“真没办法。一不注意,就这样。”
“是病吗?”深雪轻声问道。
“小发作。”五十岚叹着气回答道,“我感觉没事了。”
在一旁听到两人对话的后藤插起话来。
“五十岚,你是得了那个吗?就是狗过敏。”
“过敏?”
深雪大吃一惊。
“被竹丸一扑,就这样?”
“我弟弟对狗毛非常敏感,平素经常那样痛苦。”
后藤说道。
“以前就这样吗?干世哥哥。”
“上年纪后突然发作。最近这样的情况似乎很多。”
“真对不起。”
青柳显得不好意思,道起歉来。竹丸已经被他又重新锁起来。五十岚反倒显得抱歉地摇摇头。
“不,别那么……”
“老师?”
就在这时,传来一个声音。会是谁呢?深雪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老师?青柳老师……哎呀,真热闹呀。”
一个50左右的微胖女人从边廊处露出脑袋。青柳冲他扬扬手,“哦,你好。”
“买的东西和平时一样。我弄到了许多竹丸要吃的肉。晚饭做什么呢?”女人沉稳地说。
“今天就不用了。星期天再麻烦你。”
“是吗?那我就……”
“辛苦了。”女人名叫市川登喜子,是青柳雇来的钟点工,一周两次——周日和周四,负责购物和清扫等工作。
“好了——”
青柳看看手表,对众人说道。
“接下来,让你们看看那幅画究竟遭受了何种灾难。”
4
他们先回到玄关方向,然后朝屋子北边走去。也许日照的缘故,北面的庭院显得比南面更加凌乱。
在杂乱的草木中,有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走了不久,便看见一堵泛黄的墙体。
这是建在宽敞庭院一角,陈旧的仓库。
这座房子不是很大,房顶的高度比普通的平房稍微高一点,石头基座、脏兮兮的灰泥墙,上方有个小采光窗……
深雪记得曾看见过这间屋子。—十年前的今天,来这里的那—天——当时,这个仓库就的确建在这个庭院的一角。
但是——
现在展现在眼前的那个仓库已经面目全非,怎么回事?
深雪一下子感觉那犹如一艘已经沉没的旧船,并且不是遭遇风暴沉没的,而是被炮火击沉的。
“三年前,我回到这里的时候,曾稍微改造了一下内部。”
青柳停下来说。
“我当时决定将其作为画室使用。因为在正房里,没有一间封闭的房间,容易走神。虽说是画室,但还有一半兼做储藏室。尽管这样,我喜欢呆在这里,非常喜欢,但是——”
青柳抬起拐杖,指着房子。
“变成这样,惨不忍睹。”
被击沉的船只——那看上去就是那样。
屋顶和部分墙壁坍塌了,失去了原貌。墙壁上到处能看见烧得焦黑或者变成茶色的地方,还有些地方露出了房屋的骨架。
“火灾?”杉江问道。
青柳用力耸耸肩。
“是天灾。”
“天灾?”
“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吧。初春时,暴风雨来袭,当时打雷了。”
“咚!”后藤模仿着雷声,“真的吗?”
“我活了近五十年,第一次听到那么响的雷声。竹丸肯定吓得要死。”
青柳苦笑着,皱起眉头。
“我赶紧冲出来一看,屋顶已经烧起来了。哎呀,烧得可厉害了。幸亏下雨,而且消防车也赶来了,尽管那样,还是变成这个样子喽。四分之一的屋顶被烧掉了。”
冲着屋子入口处迈出一步,青柳回头看看众人。
“要不要看看里面?”他说道,“不要紧,不会突然倒塌的。”
入口处有一扇看上去结实的木制双开门,好像没有上锁。青柳将门朝外拉开,里面还有一扇门,那是金属制单开门,让人感觉和旧房子的外观格格不入。
“改造的时候,您换了门?”阿响饶有兴趣地问道。
青柳握住门把手:“内侧原来有一扇过去的拉门,相当破旧,用起来不方便。”
外侧的双开门和内侧的单开门大小相差近一倍,所以内侧的房门周围,还造了填补空间的“墙”。
“而且,虫子也很多。”
推开门,青柳继续补充说道。
“各种东西从门缝里钻进来。当储藏室用的时候,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成为画室后……”
“原来如此。”
“我安装这个门,就是为了没有缝隙。里面还安装了空调。但是现在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行人走进屋内。
或许打雷的时候断电了,电灯不亮,但是外面的光线从屋顶的大洞处照射进来。很快眼睛就适应了,能看清楚屋内的状况。
屋内比从外面看要宽敞得多。水泥地面,到处都有似乎原本就在这里的家具——旧衣柜、衣橱、桌子、椅子等。经过四个月的风吹雨打,所有的东西都脏兮兮的。还能看到脸盆、扫帚、三角梯等工具。烧掉下来的木头和瓦砾被集中在内里一角。
青柳环顾着面目全非的屋子,走到了房间中央。
“那幅画本来就放在这里。”
他回过头,看着大家,说起来。
“正好在那里——就是屋顶掉落的一带。”
“烧掉了?”
听到深雪的问话,青柳板着面孔,点点头。
“被烧掉了一半。”
“你扔掉了?”
“全是烧焦的痕迹,而且还被消防车上的水枪浇湿了,惨不忍睹。”
深雪不禁叹息起来,“哎……”
虽然有程度上的差异,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其中只有阿响一人似乎不怎么遗憾。
“之后,您就把画室移到正房了?”阿响冲着青柳问。他的腔调就像警官进行例行盘问一般。
“是的。”
“现在您还经常绘画吗?”
“除此之外,无事可做了。”
“这个屋子,您早晚要拆掉的吧?”
“早晚吧。现在嫌麻烦,就暂时这样不管它。”
阿响还准备询问的时候,莲见皓一郎在入口处发出惊讶的声音。
“哎?怎么……那样?”
莲见站在打开的房门内侧,看着屋外,歪着粗脖子。
“那样……”
发生什么了?他独自嘟哝的声音中透出惊讶。
“美岛吗?”
美岛?美岛夕海来了?
深雪小跑着,冲到房门入口处,站在莲见肥胖的身躯旁,朝外张望。莲见依然站在原处。
“哎?!”
深雪也发出同样语调的声音,和刚才的莲见一样。
“那样……”
有两个女人走在庭院的小道上。其中一个未曾见过,她穿着黄|色套装,身体修长。
深雪想:那是谁呀?但更关键的是另一个女人。
黑色的长袖衬衫、黑色宽边裤、黑色高跟鞋,头上还斜戴着宽檐黑帽。那个女人……
“是夕海吗?”
深雪自言自语般地嘟哝着。
“是夕海吗?”
深雪从莲见身旁穿过,走到屋外,其他六人也相继走出房间。而且,几乎所有人看见一身全黑的她,都露出惊讶或者迷惑的表情。
这时,唯一例外的就是阿响。和方才不同,他似乎不明白大家为何都表现出那种反应。
“大家好。”
环顾一圈同窗,夕海幽幽地开口。
“好久不见,青柳老师。”
那的确是美岛夕海的声音。但是讲话的语调和深雪所认识的往昔的夕海截然不同。
“我来晚了,对不起。这是我的朋友千种君惠。她是自由编辑。”
她讲话的样子让人感觉果断且有女人味。这和往昔那个没有自信、吞吞吐吐的夕海判若两人。
“我是千种,初次见面。”
那个被夕海介绍的女人稍微点个头。
她戴着无框眼镜,脸上的妆化得有点浓。但如果不看这个的话,还是让人感觉颇有知性味道。也可以说是美女。年纪也就不到35岁吧。
“今天,美岛老师约我,说能否一起来,所以我就……”
(美岛老师?)
深雪回头看了一下阿响,觉得纳闷。
话说回来,在来这里的路上,他曾经这样说过——夕海继承了姐姐的遗志,开始写小说,画插图。就因为这些,才和编辑在一起?才被叫做老师?
“哎呀,真让人吃惊,美岛。”
说着,青柳朝两人走去。
“我以为是谁呢。我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你简直……”’
青柳没有再说下去,但深雪在内心中嘟哝起来。
(简直和姐姐——纱月一个模样。)
现在,面前站着的女人是美岛夕海,这绝没有错。但是不管是说话架势,还是言行举止,都和深雪所了解的过去的夕海判若两人。
她没有戴着那显得度数很深的黑框眼镜。一点都感觉不出土气。体形看不出矮胖。比以前瘦,脸部轮廓清晰。或许是精心化妆的缘故,连五官看上去都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而且——
长得过腰的一头漂亮的黑发。
(简直……)
深雪觉得有点头晕。
(和纱月完全一样。)
深雪甚至产生错觉,觉得六年前被害的姐姐美岛纱月依附到妹妹夕海身上,复活了。
5
夕海她们好像碰见了市川登喜子,听说大家在院子里。她们把行李放在了玄关。
时间已经快到4点了。
在青柳的指挥下,他们从仓库里拿出一个铁铲,朝目的地走去。加上夕海和千种君惠,他们一共九个人。仓库后面的那棵大栎树就是记号。
从那棵树的树根处到仓库墙壁,画一条垂直线,直线的中点处就是他们十年前填埋时间容器的地方。
地面早已被杂草覆盖。莲见首先拿起铁铲,开始在大致的地方挖掘起来。但是他那肥胖的身体还是不太适应体力活,才挖了一会,便上气不接下气。后藤准备接过铁铲,但因为脚脖子受伤,动作不麻利。于是五十岚就要求来挖。
“哎,哎。”
深雪走到阿响的身边。他正靠在仓库的墙壁上,冷冷地看着“挖掘工作”。
“如果干世哥哥累了,你就换换他。”
阿响沉默着,耸耸肩,似乎想说——遗憾的是,我可没有用于挖掘工作的肌肉。
“阿响。”深雪将脸凑到他的耳边,“那个夕海……”
深雪小声说着,眼睛扫了一下。夕海正在栎树下和千种君惠并排站着。
“真是一个相当妖艳的美人,对吧?”
阿响用手指扶着墨镜的边框。
“与照片相比,本人更漂亮。”
“就是这个。我想问的就是这个。”
“话怎么说?”
“你说在杂志的报道上看见过她的照片,对吧?照片上的她,也给人那种感觉?”
“是的。”
“头发也那么长?”
阿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嗯”了一声。他刚才说“还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