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长沙郡,隋营。今天的太阳,似乎升起得特别地早,也升得特别地快,就连那特制加厚的行军帐篷,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被镀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金色。钟仙子此刻,正坐在为她准备的帐篷里、一座精致的梳妆台前,对镜梳头。其实,那根本不能算“梳”,因为那檀木梳子一触到她的发丝,就能给手传回一种虚无的触感,只要她一个松手,它便会顺顺溜溜直顺着长发滑落在地——她的一头乌发,竟如流水一般顺滑,连木梳子都难在发间多停留一刻!
她叹了口气,把木梳放回台上,一个抬眼,就见到镜中,在她身后床上躺着的洛绮痛苦地哼了哼。她起身,走到帐篷另一头,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边,伸手,将黑衣少女身上的被子掖得更紧了些。其实,她也没见过有行军帐篷像这顶一般奢华的布置,她也不知道,原来它是在独孤郡主“随从劳军”的时候,郡王府专门给小郡主准备的。由于长沙军营在一朝之间被人偷袭血洗,郡主受了惊吓,连东西也没来得及收就匆匆带着两个小婢起驾回京,宇文太师来后又忙于万灵血阵无暇顾及,所以才碰了个巧,让它继续留存到了另有女孩子住进来的时候。“对不起,绮儿……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姐姐这次恐怕没法救你,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恢复过来了……”
“为什么没法子?”话音刚落,冷不丁在她身旁,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钟仙子眼角余光扫去,果是一双穿着厚底皮靴、踝部还覆有薄薄甲片的脚,“以你之能,救她应该很容易才对。”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可惜……我现在,不能再随便耗费一丝灵力了。”钟仙子重新站起身,直视彊梧的眼睛,眼波流动,凄凄一笑:“我还有一件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事要做。这事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不但我会自身难保,更有可能会害你们二人,失去永恒不死的生命……”
——呃……何事如此严重?
钟仙子犹豫片刻,终附至彊梧耳边,踮起脚尖,轻声说道如此这般。
“你、你疯了吗?!”听她把话说完,彊梧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惊呼出声,眼珠都凸了出来:“你不是说,灵武那最后一次万灵血还没发动吗?再说,那可是三十六‘万’人,不是三十六‘个’人!你纵有通天法术,一下子也不能够——”
“难道那三十六万百姓就该白死么?就连冥君自己都说了,万灵血对他们冥界也是个意外!只有这么做,才能消弭宇文的罪业,平息亡灵的怨气。要修复天之痕,有我没我都一样,可是这件事,只有我有希望让冥界准许我打开‘阳关道’,也只有我有可能撑到功德圆满的那个时候。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去尝试?”
“可那是在拿你的命作赌注啊!”彊梧不解地大声质问:“逝者已矣,难道,你就不为你自己想想?你不是喜欢白衣尊者吗?你就有把握你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又有充裕的时间去追求他?如果我没记错,自从昨天你和他打完那一场架以后,你们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面也没见,对吧?”
一听“白衣尊者”四字,随着彊梧一个一个的问句,钟仙子的面色也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他吗……”她苦笑一声,“如果我真的没命回来,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没那个福分去争取到追求自己幸福的机会了。”
你这女人啊……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彊梧定定地看了钟仙子好久,忽然叹了口气。“从前,我厌恶女人的小气自私,我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又像男子汉大丈夫那般放眼天下的胸怀,整天只为了自己的愿望,为了自己的幸福,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可是现在……碰到你这种一门心思都只想着别人,一点私心也没有的女人,我又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了。仙子……这真是你最后的决定?”
对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陪你去。万一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钟仙子一愣,下一刻却连忙摆手:“不。绮儿需要有人照顾,再说冥界的人也不一定容得你——”
“容不得我又怎么,他们能拿我如何?洛绮你完全可以把她托付给可信赖的人照顾,干脆让她留在宇文太师这里也行,你才是真正的大问题。天地万物均有阴阳五行,我用金相之箭和水相之箭助你,说不定那时能减轻你的压力;再说,你自己也说近期不能浪费灵力,现在时局这么乱,你又不会武功,不能用法术,你不就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没两样?有我在身边,你也安全些。”
钟仙子定了定神,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潮红:“子君……你……你其实真的没有必要……”“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不料彊梧迅速打断了她,剑眉一轩,语气中已有了怒意,“我的命是你救的,射日弓和五行箭也是拜你之赐才得到的。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恩人,也是现在的我理所应当该守护的人!你以为我愿意平白受你恩惠,在你拿生命去冒险的时候,自己闲在这里享受?!那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我——”钟仙子万没料到彊梧会因为自己的好心而生气,一时不知所措,半晌,她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那么……就请你一路上多关照了,子君。”语毕,忽地眼珠一转:“有人往这里来了。”“我先走一步。”彊梧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形一闪而逝,尽管外面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了他是对的,不久,钟仙子就已经能够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钟仙子,我可以进来吗?温和的男声越来越近,身躯挡住了阳光,在帐帘上投下一个百鸟朝凤般的剪影。
她好整以暇地走上前去,施施然掀开帐帘,笑容如同春风:“曹兄,有什么事吗?”
“嗯。可以算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紫衣尊者半开玩笑地微微颔首:“我来看看火凤凰……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同你谈谈。”
“绮儿啊……她不会有太大事的,我替她谢谢你啦。”钟仙子面上依然笑得灿烂,可心里却没了底:莫非……他听见了刚才我和子君的对话?她看着紫衣帝王,走到黑衣少女的床边,从怀里取出一块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赤色火晶,送进少女的口中,又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神情严肃庄重地问自己:“钟仙子,你知道‘太一轮’吗?”
——太一轮?钟仙子迟疑了一下,答:“我知道啊,那不就是我父亲,在东皇钟之前就创造出来的神器么?只是我只在还和父亲一起住在天界的时候见过几次,我父亲从不用它,在我面前对它也只字未提;父亲去世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它了……哎?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自从东皇帝君去世,就再也没见过太一轮?”曹叡的紫色瞳仁中,骤然闪烁起疑惑的光芒。他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对方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茫然之色,全然不似作伪,他的心头,顿时疑云更深,自言自语道:“那可奇怪了……会是谁呢……”
钟仙子听他应该不是来阻止自己,方松了口气,可听他一提“太一轮”,心里不禁又紧张起来:“曹兄,太一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虽然只见过几次,可太一轮毕竟也是父亲的心血,即使它只是一个“死物”,但好歹,也算自己真正的“嫡亲兄弟”啊!
紫衣帝王眉头紧皱:“你知道,紫金玄龙是能看到一个国家国运的吧?其实这种能力,就和‘太一轮’有关系。拜令尊所赐,紫金玄龙对于太一轮,有一种奇妙的感知能力,不瞒你说,从我和义弟之间有了守护神契约以后,我就感觉到,太一轮的运转速度,变慢了!”看到对方诧异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怀疑你的,因你和它乃是同源所出……但照现在看是不可能了,你也没有要操纵它的理由……可是除了你以外,我又想不到其他什么可疑之人,所以才伤脑筋。”
“事态……很严重么?”
“是啊。太一轮的运转状况稍有改变,带来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如果你以前不知道,我告诉你。”
——太一轮,又叫“命运的转轮”,东皇帝君当时创造它的本意,只是想将它做成一个可以借助以窥探命运轨迹的工具罢了,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让它拥有了改变命运的能力。那个时候,上古十神还没有全部开始创造作为自己“继承人”的十神器,他们对于“赋予意识”一类的术法研究得也还不够透彻,是以“太一轮”没有你一样的幸运,注定只能做个极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的死物,所以你父亲才一直不敢用它,才会把对太一轮的感知力赋予紫金玄龙以防万一,才会只字不对你提太一轮的事。
“此事虽然隐秘,但世间又岂有不透风的墙?在南北朝的前期,就有来自‘前秦’和‘东晋’的一对男女,为了双方即将要交战的国家的胜利,在对修改太一轮的问题上斗得不可开交(作者话外音:详情请见轩辕剑外传——苍之涛)。最后,东晋的那位赢了,他在付出极大代价的条件下,改变了太一轮上两个国家之间的生克关系。就因为这样,原本应顺应历史一统北方的前秦,在淝水之战中被东晋击败,自此一蹶不振,过早退出了历史舞台;也因为如此,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生命永远失去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也有太多正值大好年华的人,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连鬼也做不成……钟仙子,你说,这是不是比‘万灵血’还要让人悲哀?”
钟仙子的表情,从刚才开始一直是惊愕的,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一阵伤感:“是……可是曹兄,这次你感应到的,又是怎么回事?”
“是太一轮的转速,被人在可以操纵之下变慢了,也就是说,历史的推进也变得慢了——”紫衣帝王的眉头皱得更紧:“实话告诉你吧,原本这个隋朝的国祚,就和秦朝一样衰薄,要是按照正常的命运轨迹和太一轮上的生克关系,它早该在隋炀帝杨广即位初年,就被新生的李唐政权取而代之了!可是它没有,甚至还能在天怒人怨、军阀割据、朝廷风雨飘摇这种危如累卵之境继续存在,是以当时我就能断定,在背后操纵之人必与隋杨皇室有密切关联。又正好是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民间的一句民谣:‘天下无敌,宇文太师,妖瞳不死,隋家莫亡’——”
“不可能!”钟仙子断然喝道:“我绝不相信是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莫激动!”曹叡连忙打出一个“噤声”手势,无奈地笑了一笑:“我知道不是他。我观察过宇文拓,他虽然身居高位,又和皇室有血缘关系,但他对于隋家存亡其实并不关心;恰恰相反,他为了取代‘虚空之阵’中昊天塔的缺失而上表朝廷主持建造‘通天塔’的事情,还反倒把百姓对朝廷的怨愤煽得更旺,也加快了隋朝的灭亡步伐。只是……这句民谣我想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嗯?钟仙子,怎么了?”之所以生生顿住话头,因为他发现,对方的脸色慢慢地变了。
绝美的青衫仙子,此时面色苍白,喃喃低语:“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或许知道是谁……”眼珠一转,急道,“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让我去找他确认一下……”
“也不要操之过急了。”曹叡轻笑道:“反正事情已经发生,没法挽回了,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