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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护卫立刻退到一边。
庆王此刻酒已经醒了三分,他仔细盯着月光下卫风的面孔,眼前人唇红齿白,容颜秀美,长发虽然凌乱,却闪着黑亮柔软的光泽。小小的面孔嫩白如玉,仿若可以掐出水来。从前庆王以为姜翩翩便是一个大美人,可是与这少年比起来,竟然也要逊色三分。这孩子才多大年纪,竟生得如此妖孽…他心头猛烈跳动起来,瞬间忘了还在流血的手,上前抬起卫风的脸孔,微微蹙起眉头:“瞧这丫头,生得可真美,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安筱韶讨要卫风的时候,庆王正在酣畅地与独孤克喝酒,所以没有特别留意。
护卫立刻应道:“回禀王爷,这是今日明月郡主从紫衣侯府上带回来的。”
“侯府竟然有此等绝色,啧啧——”庆王的眼神慢慢变得奇怪,双眼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他蹲下了身子,双手搂住卫风的腰,少年拼命挣扎着向后退去:“放开我!”
他这样拼命抗拒,庆王却冷笑:“既然进了王府,那就是本王的人,躲又能躲到哪儿去!来人,把他抬到本王的卧室!”
话音刚落,一道女声幽冷地传来:“父亲,怎么对一个孩子也如此有兴致?”
这声音极端耳熟,庆王把脸一沉:“江小楼,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
江小楼从月下走出,笑容温和:“不过是出来散步,却瞧见父亲要收用这孩子,真是叫我惊讶。”
“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又有何不可?”
“父亲,他是个男孩子,你好好看清楚。”江小楼微微扬眉,一缕嘲讽的笑意慢慢流露出来。
庆王一惊,仔细地盯着少年的脸看了半天,脸上满是狐疑。很久之后,他冷笑一声:“男也好女也罢,我若是看中了,谁敢拦着?”
江小楼嘴角愈发上扬,眼神却越发冷了。从前她看在王妃面上,并未直接和庆王算总账,对方竟如此**熏心,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实在叫人恶心。她上前两步,恰好挡在卫风的面前,满面含笑,礼数周到:“父亲,这孩子已经是安家的人了。”
“江小楼,你这是在威胁我?”对方冷漠的眼神,若有若无地停在庆王脸上,他不知为何感觉到心头一阵发凉。
“你如果要这样想,我也无可奈何。”江小楼笑了笑。
“大胆!”庆王怒声呵斥身边护卫,“还不快把他给我架过来!”
护卫立刻上前,可还不等他们抓到卫风,一道身影就拦在了他们面前。护卫们还未看清眼前人是谁,就已经被打得倒地不起,最严重的一个连手骨都折断了,痛苦的叫声格外凄厉。
庆王面皮隐隐抽动:“江小楼,你竟然唆使人与我动手!”
江小楼面上的笑意如沐春风,漆黑的眼直直地望着他:“楚汉,还不退下!王爷面前,焉敢无理。”
楚汉立刻恭身向庆王施了一礼,退到江小楼的身后,而另一只手却隐隐别在腰间的长剑上,明显是在警惕。
庆王立刻意识到江小楼没有半点畏惧自己,相反,她是打定了主意要保护这个少年。他下意识的唇一动,硬生生把斥骂收了回来:“既然是安小姐的礼物,我也不好勉强…不过你必须搞清楚谁才是这王府里的主人,明白了吗?”
江小楼一双眸子晶亮,月光下格外清冷:“自然明白,小楼恭送父亲。”
明明把他的护卫打得落花流水,却口口声声都是父亲,这丫头嘴甜心狠,手段了得。
庆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江小楼目送着他离去,神色变得越发冰冷。姜翩翩怀孕之后,庆王就开始四处猎美,今天很显然是对这少年起了色心,真可谓是厚颜无耻。
小蝶瞪了卫风一眼,责备道:“不是让你轻易不要出门吗,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跑到花园里来?”
卫风一声不吭,只是伸出手握住了江小楼衣裙的一角。
小蝶惊呼一声:“呀,你的脏手!”
卫风立刻像被烫了一下,缩回了手去。
江小楼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不禁微微动容道:“你是想要找我吗?”
卫风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楚汉,把他背回房间。”夜晚的凉风微刺着呼吸,江小楼沉默半晌,缓缓开了口。
楚汉闻言,便立刻将这少年背了起来,卫风趴在他的背上,却频频向后张望。
他的眼睛清澈如水,如同恬淡的月光,照尽了世间的污浊,却又染不进一点纤尘。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小楼几乎已经将卫风给忘得一干二净,待她再想起这个少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一早起来,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莲花酥,香脆可口,十分诱人,江小楼目中露出一丝惊讶:“这好像是福兴记的东西。”
“是啊,小姐,这是福兴记的糕点。”小蝶笑嘻嘻地摆放好碗筷,顺口回答。
江小楼微微蹙起眉头,福兴记的糕点素来是限量购买,每天只出五十份,永远先到先得。每天早上寅时,队伍便一直从街头排到街尾,寻常人想要吃到福兴记的点心,只能乖乖去排队。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莲花酥,江小楼轻轻挑眉:“我没有吩咐说要吃,这是谁去买的?”
“这…是楚大哥一大早去排回来的。”
“楚汉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向来风雨无阻。”
“这——”小蝶顿时有些语塞,江小楼面色微微沉了,神色冷峻:“说。”
小蝶咬住了嘴唇,讷讷道:“是,是卫风。”
江小楼放下了筷子:“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要让他出院子!你早知道他那张脸有多么容易惹祸,如果出了事谁能负责?”
小蝶没想到江小楼竟然发了怒,脸上不由自主有些发红:“小姐,你放心,他把脸裹得严严实实的,绝不会有人瞧见的。”
江小楼闻言,神情没有丝毫放松:“把他叫进来吧。”
小蝶满心委屈,转身去唤了卫风进来。如今卫风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显得越发俊秀脱俗。
江小楼看着他,淡淡道:“是谁让你去买这糕点的?”
卫风对江小楼的反应有些担心,带了点怯意:“小蝶姑娘说小姐爱吃…我就去排队了。”
江小楼细不可微地蹙起眉头:“天不亮就去了?”
卫风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江小楼唇角的笑意慢慢敛了:“好了,你先回去吧,除了我说的话,其他人你都可以不听。”
卫风明显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满是忐忑地看了小蝶一眼,使劲咬住了唇,并不敢辩驳一句,只能悄悄退了下去。
江小楼冷冷道:“从今天开始,不要再随便指使他。”
“小姐你不知道,这孩子很单纯的,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老老实实地回答,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感激得不得了。我说小姐喜欢什么,哪怕顶着烈日、冒着风雨,他都会替你买来。不过这也是他应该做的,咱们救了他的性命啊!”小蝶下意识地解释道。
江小楼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小蝶:“小蝶,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好嘛,小姐你不要生气,奴婢也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谁知他那么当真,还非说自己欠了小姐的人情,坚决不能收我给的银子,结果偷偷把自己的玉坠子给当了——”
“你说什么?”
“他不肯收下咱们的钱,非要把自己随身挂着的玉坠子”小蝶从未见过江小楼如此严厉神情,一时吓住了。
江小楼立刻道:“马上派人去赎回来还给他,以后不许他再随便出门,听懂了吗?”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小蝶羞愧得满脸通红。
当天下午,江小楼刚从金玉满堂出来,便瞧见十二匹快马如疾风般席卷而来。马蹄十分密集,隐隐有奔雷之声,马上坐的都是高大英俊的护卫,领头一人到了金玉满堂门口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小楼,满脸皆是倨傲:“明月郡主,我家主人请你一叙。”
江小楼看这阵仗,语气轻柔,一双眸子晶亮:“你家主人是何人?”
来人皱起眉头,冷冷的眼神落在江小楼身后的楚汉身上,口中却道:“郡主看完此物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在江小楼眼前轻轻一晃,那玉佩一闪而过,江小楼却瞬间认出那是皇族之物。
“郡主,光天化日之下,我家主子是不会将你如何的,难道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来人“噫”了一声,显得格外嘲讽。
江小楼很想知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族中人究竟是谁,便只是微微一笑:“请诸位在前面带路。”
神秘的贵宾就在逍遥馆的二楼雅室,江小楼一路上了雅室,自有人恭敬地替她推开了门。掀开重重珠帘,屏风后传来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明月郡主到了吗?”
江小楼凝神细听,直觉这声音十分耳熟,却不知究竟在何处听过。
似是猜到了江小楼的惊讶,对方轻轻笑了起来,那声音格外娇美,却难掩一种养尊处优的矜持:“郡主可真是健忘,竟然听不出的我声音。”说完,她就轻移莲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入目所及,先是一双镶嵌着明珠的绣鞋,绣着凤凰的海棠色长裙,洁白的颈项,尖尖的下巴,红润的嘴唇,小巧的鼻子,明亮逼人的眼睛。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华阳公主——江小楼唇畔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公主殿下怎会突然出宫?”
华阳公主笑道:“咱们坐下说话。”她话音微微一顿,吩咐婢女道,“全都退到外面去守着,我有话要跟郡主说。”
众人瞧见公主面色不对,不敢多言半句,悄悄退了出去。小蝶犹豫了一下,见江小楼没出声,便只是静静站在她身后。
华阳公主盯着江小楼,睫毛轻轻地扇动着,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来,越发衬出她的面孔莹白如玉。这本是一幅美到极点的画面,可是站在江小楼身后的小蝶却觉得背后涌上一阵冷汗,这位公主身上有一种不经意间流淌出的戾气,眼神冷得吓人,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华阳公主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端起青瓷茶杯,口中漫不经心地道:“我请你来,是因为一桩很重要的事。”
“不知公主所言何事?”江小楼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紧张不安的情绪。
“关于我的婚事。”华阳公主声音幽幽的,理所当然的口吻。
“公主…莫非也心仪醇亲王?”江小楼嘴角轻轻地一勾,说话的语气仿佛格外惊奇。
华阳公主愕然,旋即大笑:“瞧你说的什么话,醇亲王可是我的堂兄,更何况…虽然他文武双全,容貌俊美,可惜不苟言笑,整日里冰人一般,嫁给他只会无趣得很。”
“既然如此…公主的婚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小楼习惯性地微微眯起了眼,笑容渐渐深了。
华阳公主目光寒彻如水:“别在我面前装糊涂,你明知道我说的是顾流年。”
江小楼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事,唇畔的笑意奇特而淡漠:“顾流年,这个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心爱的人是你,又怎会和你无关。”公主微微抬起下颌,极轻地笑了出来。
江小楼面上的笑渐渐收拢,随即不由感叹:“公主殿下真是耳目众多,这等私密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小楼,我喜欢顾流年。”华阳公主眼睛变得沉郁幽深,突然打断了她,直言不讳地道。
江小楼笑道:“公主殿下,我是醇亲王的未婚妻,跟顾流年没有丝毫的关系,您实在无须多虑。”
“你不喜欢他又如何,他喜欢你呀,而且对你念念不忘,你说我该怎么办?”华阳公主一声冷笑,语气犀利。
江小楼冷眼瞧着华阳公主,见她目中似有恶毒的光芒闪过,笑容逐渐变得淡漠:“那依公主所言,小楼该当如何?”
华阳公主娇艳的唇微微抿出一条古怪的弧度,寒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