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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里”
“…她就等于是我的女儿…再说了,她如此聪明懂事”
“…连城个性不可捉摸,老二老三都未定性,尚且指望不上,如果小楼要嫁出去,我就分出一半家财带给她做陪嫁。”
关于这一点,谢夫人只是听,不作评价,显然她并不在意谢家财产。若无当初江承天的帮助,今日谢康河什么也不是,拿出一半家产,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王宝珍蹙眉,这位江小姐居然在老爷心中占据这样大的分量。
婢女上了茶,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王宝珍咳嗽一声,走进去,面上带着端庄的笑:“老爷,夫人。”
谢夫人道:“坐下吧”
王宝珍在谢夫人面前是一贯的很恭敬,听到这句话,她便坐了下来,却只偏着半边身体,微微含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康河沉吟片刻,道:“如今小楼住在府上,夫人平日里是不管事的,一切就托给宝珍你来照料…我是男人,很多事情照顾的不周到,总要你来盘算,如果小楼有什么需要,竭尽所能的满足她,明白了吗?”
他平素对外宅的生意很上心,对内宅的事情从来不过问的。几位小姐也都是交给王宝珍来照料,却如此关照江小楼,可见当年他和江家的交情的确不浅。
王宝珍微微一笑,道:“这种事情何消老爷吩咐,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绝对不叫小楼受任何委屈。”
谢康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宝珍回到自己的院子,大小姐谢月和三小姐谢香早已在屋子里坐着了。谢月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迎上来:“娘。”
大小姐谢月是王宝珍的亲生女儿,只不过在人前都按照规矩管她叫姨娘。因为王宝珍坚持自己只是个妾,而不是妻。
谢香也赶紧上来赔笑,王宝珍眼眸微闪,道:“三小姐也来了,快请坐。”谢香的亲生母亲是王宝珍身边的婢女高氏,素来和谢月走的极近,对王宝珍也非常恭敬。
“姨娘,父亲说了些什么?那丫头到底什么来路。”谢香沉不住气地问道。
谢月笑道:“三妹妹,你别着急,让娘慢慢说。”
王宝珍坐下来,喝了一口水,才慢慢道:“你父亲只说让我们好好照料,其他一概不提。”
“怎么会,他连你都没有说吗?”谢月刚才还叫人别着急,现在自己的一双凤眼却也睁大了,十分惊讶,“从前父亲有什么事情,可都不会瞒着您啊!”
王宝珍把盖碗拿起来轻轻用盖儿拂着茶叶,茶香悠悠飘了出来,她脸上的笑容不疾不徐:“傻丫头,你父亲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怎么会全都告诉女人家。他是一家之主,他怎么决定、怎么说,我一切照办也就是了。”
谢月娇艳的面孔浮上一层疑虑,叹了口气道:“娘啊娘,家里好端端来了个陌生人,你不说查问清楚就罢了,怎么能听由父亲怎么说就怎么做。”
王宝珍皱了皱眉头,道:“月儿,你父亲说了,江小楼是他的恩人之女,若是没有江家,他至今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得人恩果千年记——”
“姨娘,您别听父亲那样说,都是陈腔滥调了,什么江家的恩德,谢家有今天的基业,可都是姨娘您帮着父亲一起奋斗来的,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都这是父亲太古板了——”谢香忍不住埋怨道。
“三小姐,你可别这样说。”王宝珍不赞同地道,“你父亲若是知道你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来,还不立刻变了脸?听说当年老爷能够发财,第一笔钱就是从江家帮助而来,若真是如此,老爷要善待他家的女儿,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香压根不怕,轻轻哼了一声,道:“姨娘,您又不是没有见到,父亲从前对我们可没这么亲热,好像只有江小楼才是他亲生的——”
“三妹妹,怎么说话呢!父亲肯定没有这样的意思。”谢月越听越觉得不像话,不由出言制止。
谢香明摆着不敢违逆大姐,只是嘀嘀咕咕道:“大姐,我说的可是实话,你瞧父亲今天的一举一动,处处都以她为先,就连原本说好要给你的院子都送给了她。她毕竟只是个寄居的,怎么能比咱们这些正牌小姐还要高一头呢?”
谢香的话虽然过分了些,却也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江小楼的确来路不明,谢月也不免心存疑惑:“其实,她倒是和颜悦色,脾气温柔,一举一动都很有教养,应当说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毕竟来历不明,父亲又不肯说明这江家到底是哪一户。姓江的…辽州何止千百,就连京城,江这个姓氏也十分普遍,女儿家都是养在深闺,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专心要打听,也不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谢香思来想去,主动提醒。
“三小姐,老爷已经说过,谁都不许瞎打听,免得惹江姑娘不高兴!你可记住这句话,老爷若是发怒了,我也保不住你。”王宝珍眸子里微荡着不悦,这样说道。
“姨娘,你看她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才来没有多久你们就都向着她,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好!从前父亲就弄了个青楼歌妓的女儿住在家里,还非要咱们当她是嫡亲的小姐,惹得下人们议论纷纷,没来由乱了风气,现在这个更好,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身份呢——”谢香声音微顿,满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谢香极不喜欢谢瑜,尤其讨厌她冷艳妖娆的模样,每次在言谈之中,总是流露出些许的不屑。在她看来,谢瑜这种出身,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住在府上。
王宝珍叹了口气,道:“横竖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谢月见王宝珍神色复杂,心头起了疑惑。
谢香又垂头想了一会儿,娇嫩的唇笑起来:“姨娘,不管江小楼是什么身份,她住进谢家,还是冲着钱来的,那就好办了。这样,我以后经常与她来往,侧面观察一下她的言行,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听了她的话,谢月用询问的眼神望望王宝珍,王宝珍微微点了点头。
谢香离去后,谢月亲自捧着茶壶,替王宝珍将茶水斟满。她黑亮的长发垂下了一丝,修长细白的手指捧着茶壶,动作温柔、高贵,此刻的她,怎么看都觉得是个温婉贤淑的富家闺秀。她柔声道:“母亲,这件事情,您真的要按兵不动吗?”
王宝珍笑了笑,慢吞吞地道:“我向你父亲旁敲侧击了许久,他都不肯透露分毫。刚才去夫人那里,又无意中听见他在和夫人说,要把江小楼许配给你大哥。”
“许配给大哥?”谢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哥是何等眼光的人,平素父亲不知道为他张罗了多少人家,从来没有见他点头的。哪怕父亲这么有权威,也难以勉强他。江小楼初来乍到,大家还不了解她的秉性,父亲居然这样容易就被她欺骗了,还要让她成为谢家的长媳,这难道是疯了不成?”
王宝珍蹙了蹙眉头,她思来想去半天,只能承认一向只会做生意的丈夫这回犯了糊涂。谢家虽然不是豪门贵族,却也是巨富之家,寻常人家是攀附不起的,江小楼一无雄厚家世,二无丰厚嫁妆,三无父母在上,真正是个孤女,这样的女子若当成小猫小狗养在家里也就算了,横竖只是多一口饭吃,等到了年纪就像谢瑜一样赶紧嫁出去,给一份不多不少的嫁妆,还能博个好名声,谢家根本不差这点银钱。可把一个孤女娶回家做儿媳,还是长媳…她不得不怀疑,谢康河真是吃错药了。
“你父亲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做生意的时候倒还是精明,但总是大手大脚撒钱出去,说是老天爷让他发达,不能忘本,每年捐给辽州渔村修路的钱就不知凡几,怎么劝说都没有用。那边穷坑太深,他都照填不误,更何况领回来一个女孩子养着?只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能异想天开到这个地步,说句不好听的,外面人若是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议论这件事,说不准以为咱们家有什么把柄在这丫头手里挟持着,才非得答应不可”
王宝珍越说,神情越是凝重,接着她想到了更糟糕的事:“不止如此,我还听你父亲说,要把一半的家产分给她——”
谢月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眉毛都笑弯了:“娘,你是不是听错了,父亲脑袋好好的,怎么尽说胡话?”
“我倒是希望自己听错了,”王宝珍嗔她一眼,打断她的话说:“我是那等胡言乱语的人么?站在门口,听得真真的,绝没有半点差错。”
“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丫头,平白无故分一半家产,父亲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谢月不笑了,脸色沉沉,低声道。
“月儿!”王宝珍轻叱一声,“不能这样说你父亲。”
“娘,月儿说的都是实话。”谢月挑高了眉头,“我觉得这一定是娘你听错了,或者是父亲戏言,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基业怎么能无缘无故送给一个外姓人,我绝对不信!”
王宝珍并不预备向她解释,她担心今天听到的一切都是认真的。谢康河这个人她很了解,不是这种随随便便说话的人。既然他开了口,就一定是下了决心。别看他平常有事情总是喜欢来问问她的意见,可事实上哪次不是她顺着他说话,若是真的违逆了他的意思…反倒不美。
王宝珍想了想,道:“刚才谢香说的话也没错,女孩子都喜欢珠宝首饰,漂亮衣服什么的,明天开始你经常去陪着她说话聊天,一来可以投石问路,二来”
“二来也可以盯着她,不让她玩什么花样。”
谢月立刻笑道:“娘你放心,女儿知道怎么做。”
王宝珍看着女儿,觉得她越发沉稳,不由点头。想想,又给她补充一句:“再怎么心里不满意,表面上都不要露出分毫,尤其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夫人虽然不管事,家里人却都在看着我,若是你对江小楼不好,没准就有人去老爷那里嚼舌根。咱们没道理平白无故在人前坏了名声,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足的。”
“是。”
谢月和谢香两姐妹,第二天下午便来邀请江小楼和郦雪凝,亲亲热热地带着她们四处参观。她们走过花园,在整个谢家绕了半天,每一处基本都介绍到了,最后到了大门前。
谢月笑容满面:“这院子在刚刚修建的时候,父亲就按照辽州商户人家开了五道门,一字儿朝向大街排开。这五道门各有各的用途,到了特定需要时才打开。久而久之,四周亲戚朋友只要看我家开了哪座门,就大致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道是财门,每年各铺子掌柜上门拜年的时候,财门就会打开。第二道是寿门,逢家里有人过生日、做寿,来访的亲友和客人就会从这道门走。”谢月一边说,一边看着江小楼的神情。谢家如此气派,若是她流露出艳羡的神色,便可知她是个贪财的女子,到时候自然可以想个法子,让她露出马脚来。
江小楼似听非听,脸上带着笑容。
“这是禄门。”谢月说了一半,却不往下说了。
“家里的二哥三哥都在读书,将来若是金榜题名,加官晋级,也就到开禄门的时候了。”谢香笑嘻嘻地接下去。
江小楼听到这里,淡淡哦了一声。
接下来一道是喜门,所谓喜门,不管是红事白事,家家都有。总少不了热闹热闹,这时候便会打开这道门。
“我们昨天进来的那道门,就是福门吧。”谢康河希望福气每天都伴随着谢家人,所以福门作为日常出入的门,恰好可以用来祈福纳福,郦雪凝猜测道。
“你说的不错,我们就是从福门进来的。”江小楼话音刚落,谢香已经惊呼起来:“呀,是大哥回来了!”
江小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风尘仆仆地从马车上下来。乌黑的头发上束着碧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