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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虚月玄》
作者:凤清流
第一卷 入晕星流 引子
“去吧,我需要新鲜的血……对,就是那个孩子的,就是他。去吧……”他说。
黑暗的地下洞|穴中,一丛丛比黑暗更黑的身影向上飞射,钻入泥土,他能够听到他们湿滑的肌肤和泥土沙石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这声音使他想起了恶心的沙虫——那种身子细长油滑、长满百多对肢脚的生物。
奇怪的是,他竟有些反胃的感觉。之所以奇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胃,甚至连基本的肌肉和内脏都没有。
他只有一副骨架。
牢牢锁在石棺里的骨架。
可是他的意识里竟出现反胃的感觉,说明那沙虫曾给他留下多么糟糕的记忆。
他失去了一切肉体知觉,可是他那颗绝无仅有的大脑正辐射出一重重无形的波动,向上穿透了厚重的棺盖、泥土和岩石,将地表上的音光声色点滴不漏地收入意识里。
他能够听到他的属下,不不不,他否定道,是他的奴隶——那些饥渴了近千年的血尸,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咆哮声,正拼命拨开泥土向上钻动。他甚至能够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美好的食物啊,我来了!
因此他心里微微有些愧疚。他把他们奴役在这黑暗的地|穴里如此之久,这些家伙们肯定要憋疯了。以血尸之强,拥有几乎永垂不朽的肉体和招风引雨的力量,恐怕也是怕死的。而且,自然造物最重均衡,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样的代价,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些血尸未必就比地上那些短命的人类幸福多少。
第一个血尸已经把枯败的手掌伸出地面,可叹的是,地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点。一幕血肉模糊的闹剧就要上演了,他想道。
他的注意力集中到地表一个少年身上。有些有趣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其实,对于肉体的死亡,死者自己和别人都不必惋惜。死亡作为摆脱肉体来看,甚至可以成为一种愉快的思想。当然,他在意识里微笑道,活着的人永远感受不到这一点,而且这种设想也不能使肉体的死亡轻松易受。
第一章 上绝天师
“孩子们,我也可以向你们预告,我要谈的是幽唐大陆上古往今来最杰出的隐者,唯一可以号称上绝天师的人物,是你们从没有听说过的……”
流浪者盘膝坐在村头大石上,开始卖弄他的喉舌。
他的嗓音并不优美,断续、沙哑,不时会有两声喘息。他的胡子显然许多时日没有刮过,面容苍古,衣衫褴褛,看不出多大年纪。背上还有一柄破铜剑,剑柄上沾满油渍,磨得发亮。
可是没有人否认他的语调里充满了魔力,让人忍不住想听下去,尤其,他的听众只是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
“我要谈的这位隐者,他的修为之高已臻神鬼莫测的至境,自从他证碎虚空之后,世上再也没有出现第二个那样高度的人。他的一生,遍布光怪陆离和动荡不安,然而,在那个时代里,人们却都认为他是个典型的不走运的人。因为总是有厄运在召唤他,虽则每一次都被他以强绝天下的智慧和力量平息掉,但厄运终究是厄运……”
流浪者似乎触动了什么心事,停下来,低低地叹了口气。
孩子们彻底被吸引住了,即使最顽皮的也停下了喧闹。
“然而,”流浪者忽然抬起头来,脸上魔幻般闪过一抹阳光,“在他履世仅仅几十年的时光里,就其内在涵义而论,他却心灵和谐,很幸福,而且他的幸福是一种最高级的幸福。为什么呢?”
流浪者却不回答,他看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嘴角逐渐露出神秘的笑意,“老实说,我原来以为这种人已经绝种,世上再不会出现……好了,现在让我们开始这个故事吧,你们要自己去寻找答案哦。”
“没问题吧?让他们听这些东西?”
不远处,赤勒半伏在柜台上,把一碗青稞酒倒进喉咙里。他半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睛,望着这一边沉浸到故事里的孩子们。
“由他们吧。明天是最后一次狩猎,过了这一关,他们就要上路了,多懂些世故人情对他们有好处。”凛寒头也不回道。他左手托肘背依着柜台,右手心里转动着一个杯子,脑后齐肩长发被夕阳镀了一层赤金。
“另外,他们可不再是孩子。”半晌他又加了一句。
“是啊,过了最后的狩猎,他们就要上路了,再也不能用孩子来称呼他们……时间过得真快啊。”沉默片刻,赤勒直起身子,晃晃悠悠往外走,边走边道:“夜了,我要回去准备一下,别忘了那边的事……”
凛寒把杯里最后一口酒缓缓倒入唇中,品味良久,才懒懒地转过身来。
黄昏中,赤勒的身躯依旧高大浑厚,四十余年的腥风血雨似乎没有在他肢体上留下什么痕迹。可是那颗心,似乎在那一刹那里老了些许呢。
凛寒笑了笑,从小店挂在门旁的干辣椒串里摘了一个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老板娘记在我的帐上……”,施施然而去。
“凛子!!”门帘一挑,老板娘满面油烟冲出来,“老娘说过多少遍,是‘酒钱记在你帐上’,而不是‘老板娘记在你帐上’,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凛寒哈哈大笑中身形一闪掠到一旁,几乎同时,一把菜刀从他刚刚立身处飞过,惊起一阵鸡飞狗跳。
“臭小子,早晚有一天老娘把你跺成七八十块。”老板娘嘴中说得虽狠,却不知为何脸上有一抹不可察觉的红晕。
她手脚利索地把菜刀拣回来,顺便从柴堆里抱起一捆枯枝。
夜了。
几只鸡叽咯叽咯从旁边走过。又有晚风吹来,店门口的干辣椒串唰啦啦响着。
远侧,枯草成阵,落木如流,尽有一股乾坤洞彻之意。
老板娘呆望一阵,推门进去,片刻后又出来,手中已经多了盘热腾腾的鹿肉,还有一大壶刚温好的青稞酒。
※※※肉和酒都放到了流浪者身边的大石上。
流浪者停下嘴中的故事,看着老板娘,迟疑道:“这……鄙人身无长物,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
老板娘抚摸着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摇头笑道:“这是送的。咱这村子地处偏远,一年中少有人来,像您这样广见博闻的更少。而且……所以,算作是听资也好,算作是招待客人也好,请您务必收下。”
“素阿姨,今天咋变得这么好了?”一个孩子笑嘻嘻问道。
说话的叫凛清风,和他老爹凛寒一样留了头长发,在脑后系成不伦不类的马尾巴模样。不过老板娘认为这孩子嬉皮笑脸的功夫更甚于其父。
啪!老板娘在他脑门打了一个爆栗,道:“就你小子多嘴!”
这边的流浪者却面容一肃,双手合什,恭谨地施了一礼。
“您……是普什教的隐者?”看他施礼的姿势,老板娘问道。
“鄙人修的是太阿普什真义,但还算不上隐者,顶多只是一个修者罢了。听您刚才所言,似乎还有别的原因?”流浪者问道。
“太阿普什真义,即使在普什教中也是很罕见的炼门……”老板娘点了点头,环顾身边的十多个孩子,柔声道:“明天是这些孩子的最后狩猎日,之后他们就要上路了。我想让他们过一个快乐的晚上。”
“哦?最后狩猎日当是一个重要的日子……那鄙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捉起旁边的酒壶,仰脖“吨吨吨”喝了三大口,又咬了一大口肉,嚼罢再伸袖一抹嘴唇,道:“小伙子们,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神光东现,天玄中出!”听众七嘴八舌喊道。
“啊。”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声音一变,那种奇特的魔力又出现在他的言语里:“话说那一晚冰暗未逝、韶华尚缺之时,有一少年在东方的天际看到一颗巨流星……”这位普什修者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开始娓娓道来。
这一说,就足足说了整晚。
期间,老板娘又回去取了两次肉、三次酒。当第二日天已放哓,普什修者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人们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精神头一去,歪歪斜斜放倒了一片。
老板娘理了理鬓侧散下的秀发,看着修者长身而起,问道:“修者要走了么?”
“哈哈哈……”修者开怀道,“酒是好酒,肉是好肉,更难得的是一群好听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他低下头,人群中有两个孩子一直笔直地坐在那里,过了一整晚,呼吸始终平静均匀,不似凡类。
他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要走啦。不过,缘尽而又生,风息而又起,”他凝视两个孩子,“两位小哥可否随我走上几步,我有几句话托付。”
“我吗?”凛清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还有我?”另一个孩子叫赤心武。
普什修者转身外行,不见怎么动作已经到了五丈之外。
“还不快去?”老板娘一推二人。
两个少年这才爬起身来,飞奔着跟上去了。
※※※修者和两个孩子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村外不远的密林里,嗖嗖!数十条身影飞落在老板娘身旁。
凛寒当先一步停下,凝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笑道:“真是一个动人的故事呢。”
他们竟然在孩子们附近守候了一个晚上。
赤勒眉头微皱,道:“太阿普什真义,天下十大最难修炼的法门之一,除了普什宗主须弥子之外,从未有人炼成过……这个人,莫非是?”
凛寒笑道:“能突入我们东方隐者村的两重灵力结界,且不露声色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两百多年以前就已经名动大陆,他应该是普什三子之一的尘劫子,传说中天玄子最好的朋友之一。”
“尘劫子?!那他岂非是天师吗?”旁边有人沉声道。
“不错。”凛寒的笑意绝不是装出来的,“他背上那柄不起眼的铜剑,很可能就是上绝天师天玄子跟随一生的神器——”
他停下来,一字一顿道:“太一!”
人们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板娘转身过来,在凛寒和赤勒胸口各擂了一拳,道:“还不快感谢我老人家?能遇到这样的天师,还能得到耳提心命,可不是普通人能修来的福气哦。”
凛寒先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笑道:“谢当然是要谢的,不过老板娘可一点都不老,我看比那年方二八的小姑娘还要年轻。”
老板娘格格娇笑,显然是受用得很。
赤勒则一挺胸,道:“明天再给老板娘打一个月的柴!”
“啊呸呸呸!老娘稀罕。”
众人大笑。
※※※天已经亮了。
晨鸟起舞,一轮皓日从东方喷薄而起,阳光映得树尖金灿灿的。
“……何事求浆者,蓝桥叩晓关?有心寻玉杵,端只在人间……”
这时,远方忽然有歌声传来。歌声沙哑低沉,隐隐约约,似有似无。
凛清风和赤心武一前一后进村来,他们两个没有回家,直接到了后山。
“清风,前辈讲的那个故事看来是真的,我们竟能得到天玄子的遗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