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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水雾护身,筷竹依旧感到自己的头发眉毛有被烧焦的味道。
轰轰然,土石迸飞压至,气流瞬间混乱到了极限,让他难以分清旱魅的本体在哪里。
心脏砰砰跳着,筷竹伏身滚出数尺远,另一颗水灵珠爆开,惹起一阵尖利的嗥叫。
六支灵符一字排开,朱砂红字开始耀出灵光,然后曲曲折折地飞射出去。沙石落地的声音此刻才响起。
筷竹跳起来,开始结印。
灵符找正旱魅,红光一盛,紫光一敛,一个浑身腐臭的干尸重重跌落,那锐利的嘶啸让人几乎发疯。
筷竹实在不愿意去看旱魅的模样。他见过很多妖灵邪物,从未像现在这般恶心过——与其说是一具干尸,不如说挂着腐肉的白骨来得好些。冲天的臭气和滚滚涌动的灰黑粘液,更多的是让人感到恐惧。
灵符无法困住旱魅,他也没指望灵符能做到这一点——只需支撑到让他完成这个隐术即可。
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估了旱魅的力量。
他的手印刚结到一小半,旱魅已经撑碎了灵符的束缚,嗥叫着向他扑来。
体外的灵力护罩被砰然击碎,一双腐败的肉掌重击在他胸口上。
筷竹倒飞喷血,胸膛里血气翻涌。
他的背部撞进一丛灌木里,稍免头破血流之灾。而一击得手的旱魅竟也两个倒翻退后数步,双臂腾起阵阵白烟。
低头,他瞧见自己胸前四个破碎的酒囊,明白了一切。
一坛女儿红竟然救了他一命!
筷竹艰难地爬起来,低头片刻,缓缓抬头凝视前方的旱魅。
血,沿着嘴角滴滴答答淌着。
奇异的是,心中的恐惧已经一扫而空,代之的,是无比的愤怒!堂堂的东风后人,竟被一个旱魅逼迫至此,还谈什么振兴东风?说出去让人笑话吗?自己还是最长收妖的筷家子弟?!
“何方妖灵,报上名来!”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对一个不合时宜的对手说了出来。这句让人耻笑过很多遍的话,已经是他的口头禅。
旱魅低吼着,双膝微曲,做了一个前扑的姿势。
也许它不明白,前面的人类为什么突然变了气势。
筷竹犹有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左手沾着嘴角的血,在右臂上画出一个个难解的字符。用自己的血刻画出的灵符,要比朱砂强上数倍。
他还是要用灵符。在他心目中,旱魅还没有强到用葫芦和剑的地步。
它不配。
“你做了最不该做的事。”筷竹低头画符,与方才的局促相比,这时的他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沉静地令人恐惧。
“你打碎了我的酒囊!那是我娘亲自给我缝制的!”灵符画完最后一笔,“你他妈打碎了我的酒囊!”
他怒吼着扑了上去。
旱魅一跃而起,厉爪辖风而下,尖锐的指甲扣向他的头顶。
筷竹避也不避,已经荡起龙纹的右臂扑一声插进旱魅腐败的左胸,几乎同一刻旱魅的厉爪也扣上他的天灵。
是几乎,而不是同时。
只滞后那么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就足够他捏碎旱魅的心脏。
捏碎它的心脏,旱魅就失去了灵力来源。
当鲜血沿着筷竹的头顶纹纹而下时,旱魅一声惨嘶,眼里的紫光渐渐黯淡。然后有风吹来,它的身躯化成一蓬灰烬,盘旋着散去了。
这一战闪电般开始,又闪电般结束。他的攻击稍微慢上一步,此战的结局就是另外一番模样。如果换了旁人,肯定不会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
用剑,用葫芦,或者其他的强力咒语,都可以灭旱魅于无形。秉承筷家和黄师道的筷竹,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弱。
可他那么做了,旱魅也因此魂飞魄散。
过了好一会,筷竹缓缓坐倒,抚着胸口咳嗽着。这时他才感到胸膛刀扎般的疼痛。
受了旱魅方才那一掌,肋骨几乎断了!
颤抖着手,他把四个酒囊解下来,里面仅剩的酒收到葫芦里。然后把空了的酒囊小心叠好,放进背后的小包裹。
不经意间,干矍给他那本书翻落地面,一页翻开。
染上鲜血的页面上,赫然出现鳞光小字。
忽然他明白过来,这本书没加持隐术,也非白版,只是藏在一个沾水就会现出字迹的小把戏里。他哑然笑了,那个怪老头,可真会折磨人啊!
他并不知道,在距他百步远的一棵树后,被他念叨的人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哗哗海涛拍打在参差不齐的礁石上,泡沫四溅。
赤心武一行八人,望着海上渐渐远去的两艘帆船的背影,都沉默着。
这已是第四日的傍晚,莉雅等人在半个时辰前告别众人,下海向南去了。在那之前,两艘船上数百名水手都聚到乘风号的甲板上,简单而又隆重的宴会持续了大半日。
和大家在一起近一个月,经历的大风大浪也不少,说不难过是假的。
最难过的是于平飞。乘风号可以说是他第二个家。四天来他大醉了五次,最后还是赤心武拖着他从船上下来。
临别时,船长穆拉奇把一卷图纸塞到他怀里,没有说任何离别的话。
老船长只是用手在他头上抚摸一阵,然后就那么踉踉跄跄地回舱去了。
图纸上,用红笔圈出一个小岛。
“我在船上十几年,船长就是我的老爹。”于平飞望着黑蒙蒙的海面,头发被腥潮的海风打得有些湿润,散乱地在额前舞着。
赤心武把他厚重的手掌重重压在于平飞肩上,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来,船长一直有个梦想,就是绘一幅世上最详实、完整的海图,为此,不知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本来,我是要陪他完成这个梦想的……”说到这里,于平飞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舍不得他们啊。”
“阿飞,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船长如此,你也是如此。”耿流皇深深吸了口气,海风里那久违的土地气息让人心神俱醉,“我想船长更乐意见到你为自己的梦想而拼搏吧。”
“嗯。”声音从于平飞的鼻腔中出来,他低下头闪躲众人的目光,再次抱紧了怀里的卷轴。
“说起来,莉雅真是幸福呢。”香香对池静和姬哓云说道——她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有这样一个男人十几年痴心不改地追着,如果是我,死也无憾了。”
说完,还瞟了赤心武一眼。
这句话使于平飞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是啊,莉雅在等着他呢!
“大家跟我走吧,这里我很熟悉。”他再次恋恋不舍地向海面了望一眼,那里,乘风号早已没了影踪。
低叹一下,转身过来时,脸上已是一片明朗:“前走不远就是我的家乡。请大家不要怀疑我家乡人的好客。”
“好好好!”赤心武吼了三声,尽舒心中的郁气,“老子回来了!”
耿流皇自然而然地拉起池静的小手,“就让我们看看,一个月后的幽唐,还是否那个幽唐!”
至此,一众少年开始了新的旅程。
第五集 八部龙图 第三章 收之桑榆(上)
来人是谁?
如果赤心武在这里,可能认不出他是剑山居士。
时隔三年之后,他原本光秃秃的头顶长出寸许长的短发,面孔上不再有凛清风的痕迹,额头变得很宽,眉很浓,唇上还有两撇小胡子。而他的眼神,少了一层冷峭,多了一线柔和……只有沉潜在气性中时隐时现的森厉和阴兀,让人不敢怀疑这就是那个盖世魔君的新的化身。
他的衣服也很特别。纯白的笔挺制服,领花,肩章,绶带,左肘还夹着一个大檐帽——左右肩章上,各自嵌着一颗金光闪闪的小星。
没人能看出他这身衣服意味着什么,除了莉雅——不,应该说宫梦弼——这位最年轻的女上校、被称为血玫瑰的天蛇号舰长。
他的这身衣服只有当时太平洋舰队的舰队司令可以穿,那是少将参加典礼时的礼服。
这时,凛清风张开了眼睛。身子由平陈转直立,双手前握——其姿势如同握住了一把停在虚空中的没有实体的剑。
砰然,一圈狂莽的气压从他并握的双手中间迸射出来,无形而有实。长发应声四舞而起。
他要启动什么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室内的压力就陡然上升了数倍!
“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凛清风的声音沉沉的,四肢显得很僵硬。
压力一级一级地递增着。
嘎嘎嘎……气旋急掠,散落在四处的盔甲被压得变形、凹陷。
“你最好不要妄动,”剑山居士入舱后就没有挪动过脚步,“否则魔婴长成,你就是另外一个我。”
凛清风的瞳孔倏然缩紧。
魔婴……另外的一个剑山居士?
“如果我想杀人的话,你们早死过很多遍。你虽然很强,可你的兄弟,那几个女娃儿,全都是你的破绽……”
凛清风忽然想到,那天耿流皇体内魔气发作,可能剑山居士已经潜到附近!他本来这么想过,只是因灵力探测未果而作罢。剑山居士说得不错,他们中间任何一个都是他的必救之处——除了他和赤心武,没人能够躲得过剑山居士鬼魅般的追击。
一想到这魔君十几天来一直隐在附近,凛清风也不禁心神震撼。
“写入你脑海的魔识虽不完整,却随时会长全。或者,你立即锁闭元神全力应对……或者,让我现在就灭了你!”剑山居士眼中有红芒一闪即逝。
“这有什么区别吗?”凛清风冷冷问道,拔剑的动作却停住了。
“本人从不说两遍以上的话,你是唯一的例外。我不想杀人,否则刚才你入神的片刻,你就死过一百遍。”
“是么?”凛清风目光闪动,“那么,你能否告诉我,现在、过去乃至很早以前,你的那些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剑山居士看着他,嘴角升起一抹冷峭的微笑:“如果你想知道原因,不妨任你脑内的魔识转生为魔婴,亲身体会岂非比别人解说更好。”
魔婴是什么?肯定不是好东西。
剑山居士的意思,岂非是说他过去的一切作为都是魔婴的操纵?
这也太简单了吧?
凛清风冷笑道:“为一己私欲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想你剑山居士,魔功已臻巅峰化境,竟也拿这种理由来说话,不显得可笑吗?”
能相信剑山居士吗?或者这番说法就是一个骗局。紧锁元神形同闭关,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剑山居士只需一击就能让他形神俱灭。
“是很可笑。”剑山居士竟然承认了,“可是,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可笑吗?”
“人类为什么而存在?”他续道,嘴角挂着冷笑,“既然知道早晚要死,为什么还要活着?所谓正义,所谓邪恶,所谓天理伦常都不过是人类为自己编织的理由而已!”
他凝视着凛清风,眼神渐趋冷厉,“本人的时间并不多,不想消耗在这种虚伪的辩论上。我可以放过你一次,两次,可是不能保证我的怜悯能存在多久。”
人总要面临各种选择。
战斗,亦或闭关?战斗的话,自己后院起火,想战胜剑山居士需付出极大的代价。相对这个,锁闭元神更是下而又下的选择,有太多的未知藏在背后,谁知道难以用常理理解的剑山居士在他闭关时会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问道。
“因为,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