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哪里还有什么眼睛,眼眶深深陷下去,眼皮之下分明什么都没有。
老人侧耳听着,过了半晌,手摸索着拉到另一个老人的手。
竹楼前抽烟的老头身子一哆嗦,啪嗒一下把烟斗掉在地上。
“别问了!别问了……”姬哓云叫停于平飞,“她们听不到,也看不到的。”
香香蹲下来,细细看过三个老人,脸色愈来愈阴沉:“可恨,他们的眼睛都被刺瞎,耳朵都被刺聋了。”
耿流皇和巴布从外面快步进来,前者道:“都看过了,村里只剩下这三个老人。村中的房子里都积满灰尘,看来荒废了很久。”
香香安慰着几个老人,他们看来被吓坏了,咿咿呀呀叫着,抖成了一团。
“舌头也……可恶!”赤心武钢拳紧握。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要编竹篓。”池静低低说道,她抓着一个老太太肿胀的手指,声音有些颤抖。
“把他们扶到屋里去,”赤心武沉沉地说道,“今天的事我管定了!”
暮色愈来愈沉,周边的竹林沙沙响着,更填村野深幽。
※※※
“这样成吗?”耿流皇担心地看着隔了四家院落的破旧竹楼。那里设好了陷阱。
旁边的赤心武道:“香香分析得没错,隐在幕后的黑手显然在这个村子里藏了什么。所以村人大都消失,走不了的老人就给刺瞎刺聋。他既然要守着秘密,就该在这附近,没理由不知道我们来了……他一定会出来看个究竟。”
“不是这个,我是指几个女孩……”
赤心武扭头看他,哂道:“你何时才能改得了这婆婆妈妈的毛病?放一万个心在肚里,她们没事,东风的陷阱岂是吃干饭的。”
耿流皇缓缓摇头道:“你不觉得今晚的情形很不对头吗?唉。”
赤心武大掌压上身边人的肩膀,笑道:“说穿了还不是担心你家小静。叫你放心你就只管放心,我们都能看穿的事,香香岂能不知道。”
“这么有信心?”
“那是当然!”赤心武笑道,“这里是香香的领域。等着瞧好戏吧。”
“那倒是,香香毕竟是长木家族的长孙女,这里还有如此大片的竹林……”耿流皇沉思半晌,“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臭小子!”赤心武轰了他一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渐渐深沉。
“今晚没有月亮。”耿流皇喃喃说道,眼睛四处扫动着。
赤心武闭着双眼盘膝坐在屋顶上,闻声缓缓道:“到后半夜月亮才会出来,不过天上的云很厚,出来也看不到。”
罩在他们外面的球形隔光结界无声地波动着,从远处看来只是一片阴影。
“有总比没有好……来了!”耿流皇低呼,眼里充盈的蓝芒倏然收敛。
距离他们隐身的竹楼六十丈,一丛竹叶微微抖动了一下。若非耿流皇一直全神以对,肯定会忽略过去。
赤心武睁开双目,心中忽然一动,把手扶在旁边一支竹子上。
修长的竹干从楼脚长出,超出屋顶近一丈,竹叶茂盛。
“香香要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赤心武缓缓道。
又过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竹叶细娑响动,阴影中爬出两个小人。
暗夜微光之下,它们皆半人高的童子模样,只是面色苍白浮肿,目中无瞳。
赤心武微微皱眉:“我还以为是什么,两个水妖童。可别让它们触了我们的陷阱。”
水妖童不是什么少见的妖灵,大江大河边上小孩子溺水而毙后就可能变成水妖童。它们在妖灵中是下而又下的阶层,妖力弱,顶多夜晚到人家偷些鸡鸭。有些生性顽皮的会做鬼弄神吓唬人,但由于它们没什么大害处,遇到的隐者多半会放它们一条生路。
赤心武正在担忧,那里房门推开,巴布纵身出来,在竹篱上一点,向两个水妖童扑去。
小怪物哇呀一声大叫,撒腿就逃。
过了片刻,前方河边扑通水响,逃走了一个,另外一个被巴布按在河岸上。
“小鬼头,你叫什么名字?”巴布颐指气使道。
“呜哇……哇呜……刮刮……”它嘴里没有舌头。
巴布歪着头看了一阵,笑道:“你那个同伴呢?”
小鬼伸手指指河水。
“哦,到水里去了。”巴布点头,“站起来!你的同伴会水,你会不会?”
小鬼战战兢兢爬起来,不敢动弹。它怎明白巴布的意思。
“到河里游一游给我瞧瞧。”
小鬼向河边走了两步,又停住,身子抖成一团。它大概以为巴布要用厉害的法术制它。
“跑啊!没长腿啊。”巴布做怒吼状。
小鬼哇呀大叫,跳了几跳,蹦进河里,转眼没了踪影。
这边,赤心武和耿流皇同时失笑,后者道:“今天真是见鬼了,巴布也会弄这一招。”
赤心武笑着点头:“我想这回正主该出来了吧。”
“嗯,不会让我们久等的。”耿流皇注视着巴布刚才立足的那处河岸。
起风了。
突然就起风了。
不是微风。不是大风。不是狂风。
是如刀片一般锋利圆长的薄风。
薄风成卷,突然平地而现,而且只驻留在三尺直径之内。耿流皇敢打赌,三尺之外连一片竹叶都没有动。
风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
风去后的河岸上,多了一个人。人方出,锋锐的劲气就扑面而来,纯粹,凝炼,冰冷。
这样的气,只有经过千锤百炼之后才能得到。正如方才的薄风,那绝非普通的控风之术。
来人身材颖长,却穿着一套很宽大的衣衫,看样式不似幽唐人士。阔额浓眉,黑暗中眸子闪着寒星。发长尺半,在脑后扎成高高耸起的一束。
引起二人注意的是他的武器。他的腰际左侧插着两柄刀,若看刀鞘末端的弧度,可知是一种窄身、尖端微有弯弧的平脊刀。刀柄用似皮似布的带子缠成鱼鳞状,近刃处没有护手。
他背后还斜背着一柄刀。从他右腿后侧露出来的一截蓝汪汪刀尖估测,那是一柄长近六尺的长刀,差乎赶上赤心武的楼犁。
黑暗中,那柄长刀的刀柄处有两个小篆放射出幽幽红光:天刹!
周遭的灵力场迅即紊乱。
赤心武的瞳孔中逐渐露出狂热神色,缓缓站起来。
那人已经出手了。只见一道亮闪从他手中飞出,距他六七丈外的竹门竹篱轰然碎成千万片,沸沸扬扬向两边倾泻着。
从院门到他立身处,无论泥土也好青石也好,皆被刀气击碎,拉出一条深及两尺的长沟。
一抹亮白缓缓收入他腰际的刀鞘中。
“插手他人家族的内部事务,你们知道有多愚蠢吗?”竟是一口字正腔圆的北方话。
竹楼的门菲被推开,长木香香一边拢着鬓角秀发,一边笑吟吟地缓步而出。
“是我们见识浅了呢,迷路了借个宿也被人如此责怪。”小姑娘看着碎成一地的篱笆竹门,然后秀目缓缓抬起,“小妹想知道的是,东瀛的浪人何时有家族,又何时把家族搬到幽唐来了?”
另外三个少女依次缓步而出。
那人的目光一亮,握在刀柄上的手松开了。
四个女孩子的美,即便不是倾城倾国,也是世间少见的。香香尊贵典雅,姬哓云温婉柔媚,池静清新灵动,鹿易沉静芳醇。若一个两个还算罢了,四个气质迥异的少女同时出现,任何一个男人的戒心都会丢掉一半。
耿流皇曾开玩笑说,她们四个一起出现时,能够引发一次地震。
“借宿?”那人道,“借宿有必要在房子周围设下陷阱吗?”
“是啊,”香香微笑道,“本来是没有必要的。可我们几个女孩子很怕豺啊狼啊什么的,万一夜里闯进来可不大好了。”
即使巴布也能听出她话音里的暗喻。
“本人从不和女子动手,不过今次可能会例外。”
四外的竹林向两侧倾倒,若居高临下而看,能看到一圈一圈的圆弧形力场旋转起伏着。
没人能够无视这种力量的存在,包括赤心武在内——那不仅仅是灵力引动的风,也不仅仅是刀气,而是超越二者之上、且和二者浑融无间的独特力量。
香香首当其冲,感受最为浓烈。可她仿佛一无所觉,又踏前了一步。
“动手是免不了的,恐怕我们踏进这个村子时就是这样了。”香香顿了顿,玉指侧指站在窗内的三个老人,“在动手之前我要个明确的答案,天下间谁有资格把人折磨成这样?”
东瀛浪人把双眼微眯,没有回答。
“还有,”香香继续道,“你能否解释一下,你的家族是怎么回事?”
后一个问题可大可小。大了说,这个问题的回答将牵涉到两个大陆的恩怨纠葛。往小了说,东瀛人到幽唐来管闲事是很招人忌讳的。总之,这个问题由不得他回避。
浪人缓缓道:“本人虽生于东瀛,却自小被天刹真人收养,在幽唐大陆长大。我背后这把刀可以为证。够了吗?”
天刹真人!
香香凝重点头。
“至于他们三个,”浪人闷哼一声,“蚩家的败类,所遭所受都是咎由自取!本人只能说这么多,信不信随便。”
香香心中一震。剑南蚩家是幽唐大陆西南的大族,雄据剑南道近千载。蚩家人丁旺盛,族人近万,他们也是隐宗修金的斩将门中最大的一支。也就是说,他们是赤心武赤家的远亲!
惹上这么大的家族可不是好玩的事。当世最强的武隐,即号为天刹真人的蚩由烈就是现在浪人背后那柄刀的主人,也是蚩家的第一长老。
窗内,两个老太太懵然不动,只是当中的老头激烈地摇着头,皱纹堆累的面颊上老泪纵横。
他能听得到?香香立有所觉,她冷冷回望了一眼,心念电转。
可是现在的情形很糟糕,她们极有可能牵涉到蚩家的内务了。这可怎么办?
天刹……天下人都知道天刹真人曾下过刀在人在、刀去人亡的誓言,现在巨刀天刹背在浪人背后,只有一个可能……天刹真人出事了!
进一步想,若蚩家的最强武隐受伤,甚或去世,会给这片动荡的大陆带来什么?但不管怎样,蚩家有危机了。无论哪个家族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会死守这个消息。而现在,她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也许,这个村子、三位老人乃至前面的浪人,都和天刹真人的消失有密切关联。
今晚的血战已不可避免——从浪人背着刀出现那一刻开始。
香香还在想着,前方的浪人低喝道:“话已说尽,谁第一个来?”
“在女孩子面前呼来喝去,不觉得脸红吗?”赤心武大摇大摆地出现。
他向香香眨了眨眼睛,来到浪人劈开的那道长沟旁蹲下,捏了撮土放在鼻前嗅着。
土质疏松,呈浅灰色,略有腥味。
浪人像早知道他会出现一般,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在四处闪掠着。
赤心武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站起来道:“这第一场就由本人接下。不过,你的族人好像不大安分。”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浪人背后。
小河对岸,不知何时挤了一大片黑压压的水牛。目有异光者,必为异物。这群牛就是如此。想必没有一家的水牛会两眼放光。大半夜的,河岸对面像悬浮着数百对小红灯笼。
它们的出现显然出乎浪人的意料,他的脸色渐渐森冷起来。
“是否今晚不分出你死我活,这群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