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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正好阴云四合,些微一点朦胧的月色,也给遮蔽得无影无踪,墨黑如漆,伸手不见五指,距离稍远,更是连人影也看不清,真是夜行人出动最好的时机。尤其三人,都是一身绝顶的轻功,常人最多只感到一阵微风,从身前飘过,根本不会发现有人。
转眼之间,三人已经来到一片森林面前,但见里面黑黝黝的一片,悄无声息,太白神丐忙招呼大家停下,很小声的说道:“过了这片树林,就是阴风教雷波分堂的窑垛子了,昨晚要饭的是暗里跟着他们进去的,沿路有不少埋伏,可得小心一点,最好先不要让他们发现,才好救人。”
智圆大师与秦含柳,点头示可,各自打量眼前的形势,全把身形施展开,轻登巧纵地从林梢翻越过去,仔细一看,树林尽头,原来是一条狭谷,两边山峰峻峭,只有中间是一条宽约十尺的通道,弯弯曲曲,不知深处。三人来到谷口,智圆打量了一下地形,向太白神丐建议道:“不知道这两边山峰,他们是不是也布了暗桩,否则,以我们的功夫,翻越这一段路,大概还不成问题,那样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就进去了吗!”
太白神丐想了一想,说道:“嗯!确实不错,老和尚,真有你的,要饭的就没有想到这点,根据昨晚的情形,这两边正是雷波分堂的一道天险,武功稍差一点,就不能越雷池半步,不过却难不到我们,我想,大概也不会有甚么暗桩,先试试看吧!”
于是大家齐往山口之北,沿着峰壁,攀越上去,上面树林很多,浓浓的树荫,正好隐蔽三人的身形,只是山势骤起骤伏,奇险万分,亘古以来大概还没有人去过,沿途当然不会有甚么阻碍。
这样走了大约有半顿饭久,以三人的功力,才把这一段不到两三里长的地段走完,到达峰顶,展目四望,原来雷波分堂是建在一座陷谷里面,四周都悬崖绝壁,而且到处长满了青苔,除了岩缝里,疏疏落落偶而长出一两棵细小的石松外,竟是连个攀手的地方也找不出来,怪不得他们放心大胆,除了通向谷内的那条通道以外,更不设防。三人俯身往下一看,只见下面黑沉沉地,隐隐约约看得出有一大片房屋,灯光闪闪,当中几所房子里的人,似乎还没有睡觉,只是峭壁千丈,竟然没有办法下去。
三人转了一圈,看到左面一片崖壁,比较多长了几棵小松树,虽然树身细小,而且每棵树都有十几丈的距离,在三人眼里看来,无异一道天然的阶梯,三人不禁大喜,太白神丐更指着这块地方说:“哈哈!敌人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从这里进来呢!”
说完,领先往下一纵,身形仿佛一只大雁,姿态美妙已极,只见他在空中一个盘旋,看准一棵小松,落在上面,微一借力,又向第二棵树落下,像一片落叶似的,几个之字形的摆动,就轻飘飘地下去了。智圆大师也接着依样画胡芦往下纵去,秦含柳其实可以不借助力,但不愿逞能,也就携带一犬一猿用同样方式落下,就这样连树叶也没有震动一片,看在太白神丐眼里,不由打心坎里佩服起来,再也不怀疑智圆大师所说的那段经过了。
三人脚踏实地,刚好落在山脚下一幢屋子的顶上,人不知鬼不觉的就飞渡了雷波分堂所认为天险的一道屏障。大家刚一会齐站定,就猛听得一声惨嗥从那几间露有灯光的屋里,传了过来,智圆大师师徒如父子,关心过切,首先像夜鹰一样,急奔过去,太白神丐与秦含柳,也不敢怠慢,接踵而至,一瞬间,就到了地头,秦含柳对阿黑作了一个手势,让它在屋顶巡逻,三人马上隐身屋檐之下,从气孔中,定睛向里一看,不禁气得目皆俱裂。
原来里面正是雷波分堂的议事大厅,对面靠墙的地方,与七星分堂布置差不多,也是摆着一张神案,案上也是立着一方木牌,不过牌前摆着的铜鼎,多了两个,厅屋的面积,也比七星分堂要大得多。
此时,神案前面高高矮矮,坐着十几个人,除了追命阎罗,勾魂使者与聚英楼的三个脓包之外,七星分堂的章台秀士顾万枢,凉山禅寺里逃出来的金钱豹子焦长通,与金鸡三丑,也都在这儿。
此外,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却大刺刺地坐在当中,人长得俊俏已极,眉儿弯弯,眼梢带俊,一颦一笑,都使得人勾魂荡魄,身上穿着一套粉红色的劲装,足登小鸾靴,肩上搭着一件披风,每边一只金色燕子,意态生动,光彩夺目,配上一张吹弹得破的粉脸,端的好看已极。只是两眼微往上翘,凤目含威,显得煞气太重,感到有点美中不足。大家对她好似恭敬已极,摸不清是甚么身份。
在这些人的对面,竖着三根木桩,桩上正好绑着智圆大师的三个弟子,桩前有两盂烧红的炭火,一个盆里插着好几块烙铁,一个盆上,架着一只大铁锅,里面盛满着一锅正在沸腾的滚水,旁边立着几个壮汉,衣袖挽起老高,有的拿着皮鞭,有的拿着烙铁。
刚才那声惨嗥,就是黑罗汉姚明被烙得晕死过去的叫声,此时已经给人喷上一口凉水,悠悠醒转。在那里呻吟,钟浩、杜辉两人,虽然没有受到烙刑,满身也给鞭打得体无完肤,到处都是伤痕。只把智圆大师在外面,看得怒火攻心,恨不得马上冲了进去,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幸好秦含柳在旁发现,忙一手把他按住,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他说道:“大师,暂时忍耐一点,听听他们还有甚么阴谋,再下手不迟,我们已经来了,谅他们也没有办法,可以加害三位少师傅了。”
智圆大师只好强忍一腔怒火,静伏原处,继续再看,此时,只见追命阎罗站起身来,走近三人的身边,说道:“三个小秃驴,究竟是肯还是不肯,再要不肯,明年今晚,就要是你们的周年忌辰啦!”
钟浩、杜辉两个,始终闭嘴不语,装傻不理,姚明刚刚醒转,听到追命阎罗的话后,暴怒起来,大声骂道:“哼!要杀要剐听便,要老子们给你们做内应,一辈子也休想!”
追命阎罗嘿嘿冷笑了一阵,说道:“你们既然嫌命长了,我就送你们到西天去吧!”
接着,转过头来,对旁边站着的那些壮汉道:“孩儿们,把他们的心取出来,给老子下酒!”
说完,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那些壮汉,拿着尖刀,正要动手,忽然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举着尖刀,站在当地,一动也不动。
众人正在惊愕,不知所措的时候,猛听得一声娇叱,当中那个少女,站了起来,对着窗户外面说道:“外面是那位朋友,请下来说话吧!”
只见她把手臂微微一抬,纤手向外一翻,一溜绿光,穿透紧闭的窗户,夹着一股其疾无比的劲气,直朝三人存身之处射来。
太白神丐与智圆大师知道厉害,急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上屋,秦含柳因为不明对方功力的深浅,也不愿硬接,抱着小雪,闪到一边。倒是义犬阿黑,在屋顶看到那溜绿光,恐怕主人受伤,一声狂吠,从上面急窜下来,正好挡住。
屋里众人,只听得外面一声狗叫以后,紧接着看到窗纸上,一团黑影一闪,啪的一声巨响,亮光四散,接着就没有了声息。
那个粉红色的少女,在响声之后,微微感到手掌一震,知道来了强敌,首先领头从门口猛窜出去,其余各人,也都纷纷跟了出来。可是朝门外院子里一看,一个鬼影也没有,只是当中花坛上面,蹲着一只黑色大狗。
那个少女可不敢相信,适才硬接她那一记阴磷掌的,就是这条黑狗,不禁满脸怀疑的说道:“噫?刚才分明听出有人伏在溃檐下面,并且硬接了我一掌,怎会不见了影子啦!”
众人也都感到意外,全都一楞,只有金钱豹子焦长通一人,在凉山禅寺吃足了这条黑狗的苦头,知道来历,赶快说道:“蓉姑娘,我们在凉山禅寺就是吃了这条狗的亏,它后面还有个厉害的主子,我们千万要小心啊!”
那个姑娘对他怒叱一声,说道:“焦堂主,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就不相信这条狗会有多少能耐,就是它主人在此,我照样和他斗斗,看看究竟那个厉害?”
义犬阿黑,业已通灵,当然听得懂他们的说话,这时,忽然汪的叫了一声,侧着脑袋,看定众人,意思好像非常不屑。
矮脚虎不知道厉害,看到黑犬那般神气,不禁有气,嘴里说道:“讨死的畜牲,也敢这样藐视人。”举起一把单刀,跳上前去,就往下砍。没想到刀还没砍下,就只感到眼前一黑,一股劲风,已经扑到面前,一声“不好”还没有喊出口,就听得吧的一声,脸上像是给一把带刺的铁棒,扎了一下狠的,顿时血流满面,倒在地上,痛得打滚。
那个叫蓉姑娘的少女,在旁边看得非常清楚,不禁非常惊愕地说了一声:“噫!这条畜牲,果真有点来头,好吧!先把畜牲收拾了,也不怕你的主人不出来!”
说完,凤目往上一扬,举起纤手,对着阿黑遥遥一拍,意存轻视,只用上五成真力,心想那还不是手到成功,把它立毙掌上。
岂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也没有看到黑犬如何作势,只见它倏的将身子一转,背向众人,一条尾巴,竖得毕直,迎着蓉姑娘的掌风,就是一扫,当时大家耳里,听到轰的一声,两股内劲相撞,把院子当中的一块土地,拍成了一个小坑,震得尘土飞扬,沙石四射,蓉姑娘的身子,也被震得后退了一两步,方才稳住。
这下可把姑娘激得恼了,心里说:“好”,今天不给你一点厉害,把你这条畜牲打死,我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也不再加考虑,立即纵身上前,玉掌一翻,用出八九成真力,一左一右,朝阿黑身上拍去。
阿黑早先震退了姑娘,以为敌人不过如此,所以没有在意,仍照老样,调转身子,竖起尾巴,再来一次硬接,这下亏可吃大了,众人耳内只听得又是一声大响,阿黑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笋一样,在空中一连翻了好几个筋斗,方才掉到花坛后面的地上。幸亏阿黑从小主那里练出来的气劲,是前古失传秘籍中的最上乘功夫,对于防身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可以自动顺着敌人的掌劲,变化刚柔。因此蓉姑娘虽然把阿黑打得掉到地上,掌力却在那几个翻滚里,无形中被化解开了,因此阿黑的内脏,并没有受到伤害。
只是阿黑出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苦头,不禁狗性大发,狂吠一声,立刻又从地上窜了起来,纵起两三丈高,从蓉姑娘的头上,猛扑过来。
蓉姑娘身怀绝学,武功自非泛泛之流,当然不会被它扑到,早就一个“横波穿柳”,纵向一边,骤然一个旋身,双掌猛向黑犬的腰际撞去,阿黑已经吃过苦头,当然不肯被她撞上,如此一人一犬,就在院子当中,展开极迅速的身法,打在一起。
因为双方都不敢让对方碰上,大家只听得掌风虎虎,场中一红一黑两条影子,都是倏若闪电,只看得大家眼花撩乱,简直分不清那里是人那里是狗。就是像追命阎罗,章台秀士,勾魂使者,这些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了万儿的一等高手,也是有生以来,才看到这种打法,不禁全都惊得呆在那里,做声不得,心里暗道,惭愧,如今敌方正主儿一个也没有出现,只一条狗,就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