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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风扫过我脸庞,只听后面那厮道:“一会儿到了樟尾山,你检验检验不就知晓?”
我:“……”,此时我有求于人,只能忍!
鹿蜀庞大的身姿自九天中翱翔得很是快意,不多时便进入一处浓雾之地,一望无际的雾地竟透着股浓厚的仙气。我不禁皱眉,转头问:“为何此处仙气弥漫?”
攸冥一双墨黑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似笑非笑道:“此处下方名曰朝阳谷,乃天吴水神所居之地。”
这话今我颇感疑惑,“天吴神君不是镇守佛祖的执念山么,莫非人走仙气留?”
攸冥那厮竟趁我思考之际,将我的一撮秀发把玩于手中,似还玩得颇为欢快。许久未语,鹿蜀矫健的身躯已越过了朝阳山,他才说:“一月前,你闯执念山,破麒麟阵,取了麒麟草,他使命便已完成,是以回了这朝阳山!”
我自他手中抢回秀发,象征性地白了他一眼,他这话说与不说有何区别?不说,我的疑惑仅停在此处为何仙气缭绕;说了,我的疑惑上升为何我取了麒麟草天吴神君的使命就完成了?
这道理就如我巴巴地盼着别人来盗取我的东西似的,这也忒说不过去了。这厢我方总结出个适当的句子,欲问个明白,话已到口中,我还未及吐出。
那厢只见晴天白云,朗朗乾坤下一座奇峰拔地而起,奇在此时本是盛夏,漫山遍野却皆是铺天盖地的潇湘红叶。红似鲜血,娇艳欲滴,美中透着些许萧索与凄凉。
直至鹿蜀一个加速急急落下,我终如梦初醒,此处便是攸冥的老巢——樟尾之山。鹿蜀停在山尖上,我随攸冥自鹿蜀背上一跃而下,一脸茫然。
“在想满山红叶缘由何在,在想漫山遍野皆是树,住所何在?”,攸冥眼中闪过笑意,对我的疑惑好似胸有成竹。
不待我肯定,他飘忽地自行走在前头为我引路,不紧不慢地自问自答道:“以往,此处的花草树木之颜色乃是随我的心情而变换的。”
此等光怪陆离之语勾起了我无限的好奇,巴巴地追上前欲问个究竟,岂料那厮忽然刹住脚步,一个急转身,我硬是惨不忍睹地与他撞了个满怀。
头上之人轻笑了两声,表示不以为然,我却略显窘迫,退出小半步,他倒也还算君子,并未趁火打劫。
他即是不以为然,我若是再显慌乱之态着实有失体面,是以我便若无其事地问:“曾经,那当下这一片鲜红又是?”
闻言攸冥嘴角上扬,又瞟了眼四周景象,眸中似是讥讽,又好似无奈。须臾,答非所问道:“不想隐去你眉间的红花细了?”
见他无回我话之意,我已未多做询问。假惺惺地欠身道:“敢问公子路在何方?”
攸冥轻飘飘瞟了我一眼,那眼神,难以琢磨。神游之际,我只觉手被人一把捏住,眨眼间身子已在急速下降。若我未记错的话,方才我二人是“脚踏实地”罢?
见我迷茫,攸冥略带磁性的话音飘起:“适才我二人所站之地就是这樟尾山的山眼,自山眼而下,直通我的府邸。”
一路下坠,周围一片灰色,看不出任何实物,一切皆是虚渺飘幻。又想起方才那山眼之地,我回道:“那你这山眼岂不是过于寻常?”
攸冥却连连摇头,“此山眼只有我和你能走,若是外人,非正门不得进。”
我一时未忍住,脱口道:“我不是外人?”
见攸冥盯着我打量,我终是后悔莫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响后,那厮竟眉间带笑,吐出句:“你不是外人!”
直至出了虚渺飘幻之地,眼前一片开朗,我仍然未琢磨出个所以然。我不是外人?不过只言片语,便令我小心尖儿颤动数次。足以说明,一月的沉睡,我诚然变得脓包了些。
又走了须臾,一声响亮地:“参见神君!”彻底将我那出窍地灵魂给拉回现实。抬头看去,人虽不多,不过十来个人,婢女几个,侍卫几个,却都是恭敬得很。个个皆是容光焕发,仪表端庄,姿容甚好。
再看四周的富丽堂皇,金砖玉瓦,绿柳周垂,垂花门楼,抄手游廊。很是浮夸,本想着这攸冥偏爱游山玩水,喜的乃是世外桃源,隐居山水之间誓与这浮名散。
不曾想竟如此腐败,此等富丽堂皇之地倒像极了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
我忙着感叹攸冥之腐败,竟忽略了府中一行宫娥侍卫看我时的惊讶之态。此等反应我也是见怪不怪,许是又将我认作那魔君了罢!
进入屋中,攸冥很是体贴地亲自倒了杯凉茶给我解渴。我受内心驱使,不喜被视作他人,有意捉弄门外探头偷窥的几位小斯,接过玉杯,阴阳怪气地道:“公子盛情,奴家此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语毕,只听门外一行侍卫倒地,宫娥们捂着张脸落荒而逃。这厢我才一脸贼笑地将目光自门外收回,那厢手中的玉杯被攸冥抢过去,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随即对我笑得人面桃花,晴方潋滟,嘴角划过一丝玩味,盯着我道:“好啊!何时?”
我眼皮子抽得厉害,此人真是无孔不入,我未作回应,只得一阵憨笑。
我二人朝辞宋山,日暮千里。赶到樟尾山已是夕阳西斜残阳如血、炊烟四起、百鸟归林,夜幕低垂。
攸冥派人将我安顿好后,不多时提着只烧鸡举步而来。我忍住头疼违心地夸他太过于好客,尤其是懂投其所好。他更是毫不谦虚地连连点头道:“过奖过奖!”
他此番盛情确实无错,然在这昌明隆盛之地此举诚然是过于粗鲁。我自小偏爱烧鸡,已并不代表我只吃烧鸡罢,适当之时,大鱼大肉自然也是能接受的。
我贼眉贼眼地窥探了周围,看眼下无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挽起袖子,火速般的毁尸灭迹。不曾想还有造化弄人一说,我正吃得欢快,那已走的攸冥竟又折了回来,推门声中伴随着句看似热情的:“住得可还习惯?”
我一半鸡腿还含在嘴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之人,此时再做收敛已然来不及了。索性张着油嘴乌央乌央道:“甚好,甚好,乡下人没那多讲究!”
见状,攸冥未被吓跑,反倒跨进门槛,我以为他不过想看我如何出丑。不料,那厮从善如流地走到我跟前,再恬不知耻地在我唇角上舔了一口,随即意味深长地道:“味道不错,往后我可以尝试着吃吃‘尸体’”
顷刻间,我天灵盖犹如五雷轰顶!愣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不待我一声狮子吼杀他灭口,杀他正道,那厮也消失匿迹,竟还用灵力留了句话:“你就是你,无须为他人而怄气,更无需用极端的方式来缓解你内心之愤怒。今晚好生歇歇,明日我便领你去碧池潭水。”
我不禁摇头苦笑,遇上这么个神通广大之人,于我而言,究竟是福还是锅?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倒是什么都晓得,我未说,他竟已能猜得如此精准,此人未免已太过于危险了罢?
房中设施奇特,我未感受到半分夏日里应有的酷热,反倒觉得凉爽得很。我合衣躺在塌上,盯了手上的玉无殇良久。而后终是一脸笑意地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只觉有人为我脱了鞋,将我安置妥当,为我盖上了被褥。
半醒半睡间,我很是舒适地翻了个身,脸上梨涡浅笑,这攸冥府中的宫娥还真贴心……
☆、第37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攸冥进门时,我正享受着宫娥送来的美味佳肴,见他脸上挂着固有的招牌笑容。我礼貌性地问候道:“早啊神君,这宿睡得可好?”
攸冥玄衣轻甩,坐在我对面,挑眉道:“你这反客为主的行头倒是令我颇感欣慰!”
我喝了口汤以掩饰脸上的尴尬,怎又不懂他言外之意?我自己愿意载进去,又能怪谁?
饭后,我随攸冥出了房门,也就是彼时,我方晓得我所住之地名曰甘之若素。光听名字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感叹,虽不失学问,然也有些略显苍白。离去之际我禁不住回头多瞟了几眼,恍惚间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随攸冥一同前往碧池潭水,所过之地皆是大大小小的池子,看这周围的阵势,私下琢磨着离碧潭池水怕是不远。
我一恼思绪被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所吸引。以至于攸冥话音响起时,我已只是随口道了声:“好!”
彼时他说得是:“一会儿见了碧潭池水后,不论你眼中看到什么,皆不能问,不能说,更不能质疑,懂否?”
几经周转,终是在一处竹林深处瞧见了传闻一久的碧潭池水,真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听闻碧潭池水其状乃青,其水无源,乃是盘古开天地时自苍穹中涌入的第一水,能洗去世间一切杂物。
然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眼前这块荒凉的大坑,何以称碧潭,何以称池水?水坑被茂密的翠竹环绕,我目光寻觅了一番四周,除竹林旁边有座雅致的竹楼外,并未瞧见多余之物!
不待我开口,攸冥伸手自我发间扶去随风落下的竹叶,不紧不慢地道:“眼见未必是实,这厢我去前面的竹楼等你,你……”,说到此处,他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久,终是说:“你需褪去身上所有衣物进入碧潭,待你发现池水变青后,你眉间的红花细自会消除!”
闻言,我一脸憨笑以掩饰窘迫,又扭头看了看那水坑,终是言不由衷地点头说:“好!”
攸冥头也不回地奔向前面的竹楼,我怀抱着双手在岸上来回踌躇。半响后,我又窥探了番四周,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后,方轻解罗裳向坑中走去。
我踏着步子将将走出十来步,只觉脚踝上一阵热乎,我低头一探,脚踝也被无形地碧池潭水淹没。心中大喜,遂大步流星朝水中央走去。这潭水甚是奇特,无色无味,犹如空气,却又能给人以泡在水中的感觉,甚至比水更加具有掩盖性。
碧潭中时而清凉,时而暖和,很是舒适。听攸冥道待碧潭池水成青状,我眉间这玩意儿就可消除。此番四周寂静一片,我在水中扑腾了须臾,见潭水还未变青,又在水中打了个盹儿,水仍旧没有反应。
愣愣地泡于水中委实无趣得紧,为寻点乐趣打发时间,我终是未忍住讴歌一曲的冲动。提起嗓门儿,慢悠悠地哼起:“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1)”
此番我一曲高歌还未唱完,忽见池水呈青状,我梨涡浅笑表示大功告成。岂料我这笑才笑到一半,顷刻间只见水中央起了个大漩涡,力道之大不容小觑。
周遭狂风忽起,天色大变,风起云涌。见此情景,我不禁目瞪口呆,身上本就无一物遮掩,此时闹这么一出是何缘由?莫非我那一曲高歌已到了人神共愤之境地?
光闻这起息,就能感觉来者气势汹汹,似一头凶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