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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怎能不怕袁骁再度欺骗,可如梦却想:合该自己命中如此,一切想要的俱得从险境中探求。
霞路见她表情凝重,也依着本分不敢再问,只得命人收拾干净桌子,又沏上淡茶,问道:“娘子若是困倦,便早些歇息安置吧。”其实心中也知道,如梦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日子,如今哪里能够轻易睡着。只是袁骁古古怪怪地离了开去,屋子内气氛便转为不同,她一个做女侍的,并不敢多嘴。
“不了,你替我引路,我往冰雅那边瞧瞧。”
于是霞路小心翼翼地伺候如梦将衣衫换过,又替她披上哆罗呢的青莲色斗篷,观其气色,见着实唔大碍,这才殷殷地伺候着出了门。她是得力的大丫头,自然有一群女侍更随着。便指派一位温柔忠厚,做事又稳妥的,嘱咐道:“且去书房外边候着,等见了伏火便同他说一声娘子在冰雅姑娘那儿歇息,不妨事。”女侍且去不提。
等转入碧纱橱,这才发现沈无心也在。二人隔着一张小圆桌子,烛火下对着,却觉得似花非花似雾非雾,平添几分朦胧之美。冰雅原本生得稚嫩,如今看来却是颇有几分五节的端庄温柔的姿态。而沈无心不知为何,穿着一身本素的衣衫,白日里刻意为之的妩媚娇柔统统不见,却显得极为可靠安心。
不知为何,如梦悬着的心突然放下,觉得在这季世之中二人若是能够和和美美地相扶相持,倒也是一桩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沈无心也不起身相迎,只是微微一笑,对冰雅道:“你姐姐来瞧你了。”
她点点头,“我晓得。”
他自然又问:“你们姐妹难得聚在一起说话,可要我先走?”
“沈公子若是真要走,方才便起身了,如何能够等到现在呢?还是免了吧。”屋子里暖炉撩得极旺,暖意融融如春。如梦一壁让霞路脱去斗篷,一壁坐下,无不带玩笑地说道。
“在下还以为这帝京有着十足十的魔力,饶是进来的是不世出的英雄好汉都得磨平棱角,不曾想到端王殿下相中的女子也是个奇人,到这时候依旧是活活泼泼的。”沈无心的手指缠在一块儿,就如其当下纠结的心思一般。
“沈公子何出此言?”
“梦姬您又为何夤夜至此呢?”
如梦突然在等下笑颜如花,随意道:”左右不过无聊,又怕沈公子是情场浪子唐突了小妹,所以这腿脚便不听使唤地自己跑了来。”
“阿姐,”沉默良久的冰雅开口,打破两人隐隐约约的话中机锋,“既然来了多留一会儿吧。过几日无心就要带我回山上去了,想来殿下也会带你回京,我们姐妹二人再度聚首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何种光景呢?再说,无心他虽然久住西京,可也算是帝京旧人,你仔仔细细地听他说说,也好心中有个底。”
这话若是换了如梦,亦或者沈无心来说,必是各种唐突无状。只是冰雅此刻又是一派天真烂漫,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孺慕之思叫人无法拒绝。如梦与沈无心便相视一笑,移开那仰角珠箔的罩子,将灯火又拨得明亮些。命女侍换过新鲜滚烫的茶水,聚在一处,细诉点点滴滴。
此刻,别院的主书房却是另一番景象。
伏火追随袁骁多年,此刻早已无声无息地退下。房内只留下神色凝重的袁骁,此外便是一文士。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因尚未缺德功名的缘故,所以只穿一袭素色吴织纹丝绵袍子,头发以乌木簪束起,也无戴冠。
“兰成王让带来的话,紫英已全数告诉殿下。接下去该怎么做,殿下务必慎而又慎,若有可能则希望尽快干回帝京。”冯紫英想到帝京风云变化,原本淡然的眉宇间又添上一道焦躁的纹路。
“皇叔的意思,本王自然晓得。今上下诏斥滞留不归,言官附和,这些本来都是例行公事,好让他舒经活血,困在那巴掌大的地方也不觉得难受。只是这次皇叔为何会如此不谨慎,公然在朝堂上替我说话?”
“兰成王爷也是不解,因素来今上对于王爷虽说不上亲厚,可为了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只能是益发尊敬有加。加上前些日子西疆军报,七部之一的那色波公然称帝,牧守弹压不能,而放眼朝中,居然无可领兵之将……”言下之意,莫非是皇帝已经看出端王也兰成王之间这松散的联盟,故痛下决心,宁愿弃了半壁江山,也是攘外必先安内?
“只不过我若此刻进京,却是正中下怀,倒寻给今上更多斥责的借口。那群朝臣也不是全吃干饭不干事的。万一有一个,哪怕是忠君爱国有眼明心亮的,勘破你我之间,这便是功亏一篑。”
“殿下所言甚是。只是今日紫英今日前来,是奉了王爷的意思,想要一个准信——不知端王何时能够返京。”说着深深一揖,十足十逼迫的诚恳模样。
袁骁也在心中软弱地叹息,不愧是兰成王从边疆带回的铁血军,这强人所难的手段却是一等一,而不动声色的高明。自己这般意志软弱,信念不坚的,哪里是他,或者当今宝座上皇帝的对手。
想着,一双手笼在袖子里,不住地抚摸黄杨木大桌子那油润的一角,沉吟道:“等出了正月,凤鸣节会当日吧。帝京四面十三门大开,人来人往,本王若是有心入兰成王府一聚,共襄盛举也方便些。”
“殿下心细如发,筹谋妥当,小可佩服。”冯紫英眼中一亮,又行礼道。
当下便又问了些朝廷里的动静,却无其他大事。就连兰成王派在宫内的众人,细密如蛛丝地深入皇城角角落落,也端详不出什么动静。
“今上年节前将贵妃身边的女房册封,给了‘如嫔’这般不算低的分位。这为方小姐似乎动了真气,也不管过不过节,出宫去了兴福寺静养。前些日子回宫后就有些不舒服,让太医们看了,也不知是喜是病,若是今上有后,王爷可千万仔细。”
这话冯紫英说得切切,一心一意以谋士的身份为自家主子展宏图大计。可落入袁骁耳中又是别一番滋味。
第十九章
又过几日,如梦身子已经大好,可袁骁却别扭地不肯上京。明明近在咫尺,却似畏惧着什么一般地如隔天堑。兰成王那儿自然是不好明面上催促,但今上却不是个吃素心软的居士,堂而皇之遣敕使训示不说,还赐下金牌。
这夸张的举动,自然将朝堂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此处。
据说,言官日日弹劾袁骁骄纵的上折似鸽子鼓动着翅膀般涌入麟德殿中,小黄门都用牛车拖送至御书房内。可皇帝却只是引而不发,看似对袁骁纵容,却将众臣工都肆无忌惮地把玩在手中,冷冷地观察着每个人的举动。
对此,如梦心中隐隐知道不对头,却是一句话都不能说的。她知袁骁个性孤高骄纵,只能顺着,听不得逆反的话。如今虽说比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好多了,却是本性难移。但审时度势,却是旁人将烧的通红滚烫的铜炉子取来,让你抱在怀中。什么缓缓劝导,假以时日,都比不上情势瞬息变幻的残忍。
沈无心见情况不妙,便公然带着冰雅,毫无人情味,且从容地逃之夭夭,并且言之凿凿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又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人生在世不称意,百年苦乐由自己。”却不想弄巧成拙,使得冰雅大为恼怒,小小姑娘心气儿极高,居然好几天没同沈无心说话。
自然,自己也不曾好好吃饭。
如梦心悬袁骁,又记挂妹妹,刚好的身子又险些操劳过度,让之前那些苦药汁灌下去的都打了水漂,便强令自己静坐少思,多加珍重。
之前是瞎子摸象般不晓得,可全赖沈无心一番科普,如今这朝堂大局虽不能说尽揽胸中,却也了解个大概。对于那乘月夜而来的方馥馨,以及其人扬起的种种前尘过往,如梦也略知一二。如此推测下来,袁骁必然不会喜欢身侧的女子干预“男人们的朝政”。自己明知其四面楚歌,岌岌可危的情势,却又是无力说出口的。这诸多心思存在心中,虽然也是每日如常,好吃好喝,可人却消瘦许多,只是望着精神还好,霞路也不与袁骁多说。
这别院中春花娇妍,此刻已是一片片地随着东风染尽一冬萧瑟。舞台歌榭之中,昔年随手留下,蓄养至今的歌舞伎并不在少数。而袁骁本就是个重声色,爱美姿的人,故伺候的女侍比之如梦,也丝毫不显逊色。
只是这位塞外公主,美则美矣,眉宇之间更是有一番野性英气与从容沉静的交融,便自成一派别人效不来的卓然风姿。而袁骁对其敬之爱之,仔细想来还有些畏之,眼中更容不得他人了。
再者,这位娘子也是个好脾性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只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而无半分恃宠而骄,令人生厌的姿态。
此日冯紫英又来一次,袁骁只是爱理不理的,掌灯十分就打发了这位布衣军师回去。自己着一行人陪着,只往如梦的院子去,陪她略略进了晚膳,破例凑趣地与冰雅,沈无心说了一会子话,便急急地打发众人,还了内室幽静与两人。
只是彼此无言,袁骁顿了顿,便伸出手去握住如梦的,目光灼灼地望下去,只觉得她一截颈子白皙柔嫩,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玉般,内心的火已是愈涨愈高。亦是突兀地将如梦打横抱起,便往床榻走去。
见她明明想要惊喘,却还忍着,又别过头去不愿看着自己,这娇柔姿态令人又爱又怜。便恶作剧地啄吻香腮,低低笑道:“比之前还要瘦了不少,抱着都咯骨头。”
一时被翻红浪,云雨方收。袁骁对于在意的人事,总是心思细腻,极为妥帖。他担心如梦久病体弱,便刻意温柔体贴。事后也不倒头睡去,只是自其自然地将如梦揽在怀中,两人贴得很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如梦因白日里起身并不很早,又午睡了一笑会儿,此刻精神也是不错。只是将锦被拉得盖起半张脸,徒留一双清凌凌地眼瞧着头上悬着的帐子,不知心中如何作想。
“哎,想什么呢?”袁骁自然最不忿于其无视,恨不得每时每刻她眼中心里只有自己。故而伸出手去,缓缓摩挲着如梦侧脸,人又靠了过来。
“还能想什么,自然全心全意地都是袁郎。”
“你若不是这么说,只是抿嘴笑,这话我倒还相信。只不过这般遮掩,才叫人起疑呢。”袁骁想了想,自然心中有了些许眉目,却不知为何如梦到了现时今日,还是对自己又诸多保留。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心中闷闷的,却还道:“你我虽然无夫妇之名,可那也只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如梦你如果为了我好,就应该知无不言,却非因为怕我不高兴而曲意委婉!”
这番表态掷地有声,却是大出如梦意外,心中一震,明知应该自守,却还涌出暖意与脉脉温情。她不曾想原来袁骁如此重视自己,攀折了诸多试探与小心翼翼,笃定了共结连理,相伴一生的念头……只是这样风月无边,那帝京中的诸多种种,便越哽在喉头,不得说出。
连如梦自己都不曾察觉,她眼眸璀璨如星,遽然全是闪闪发亮的笑意。袁骁自与如梦历劫归京,已很久不曾见她如此纯粹,且无后顾之忧的表情了。当即孩童心性发作,扯开去如梦遮脸的被子,牢牢捉住双腕悬于头顶,翻身居高临下地命令道:“你我之间哪里用得上试探,这般生分?从此往后你自然应该将我当做你的丈夫,而非王爷,若遇上开心的事情便这般对着我笑;若有不高兴的,自然也只能倚靠着我软弱地哭泣。我喜欢你每种模样,这样清清楚楚地说了,你可明白?”
“这便是错了,若是我一心一意爱慕袁郎,那就不仅仅地要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