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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嫌弃没有满意的菜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在意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今晚所有的菜色都是经过他挑选确认的缘故吧。
“不是的,那位小姐是问我有没有口味清淡的热汤,她说她的朋友还没吃晚餐,所以想让那位朋友喝点汤暖暖胃。”
设想得这么周到,让她这么照顾的“朋友”,是她的……男人吗?心头莫名地充斥着不悦,戴轮淡淡眨睨双眼,“通知大厨,准备一碗热汤给她。”
“是。”
服务生及时认出了他胸口处代表主办方高阶干部的徽章,赶紧衔命而去。
戴轮也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态,只是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冷漠地观察那个白衣女郎,好奇她都跟哪些人接触互动,说话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表情反应。
她……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急切的心情几乎已经到了渴望的程度,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这个神秘女郎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出现,就让他乱了方寸?
笑盈盈的纪若雍礼貌地聆听眼前这个中年男子针对时事大放厥词,然而看似专注的她,实际上全副心思都放在别处。
那一道始终让她不自觉屏气凝神的视线!
那个男人就在附近注视着自己,是的,她能够确定。即使想要佯装若无其事,却控制不了手臂上悄悄泛起的鸡皮疙瘩。
人群里,她动作轻巧地环抱双臂,用力吸了口气,不敢相信置身在那样锐利的视线里,自己的反应竟然是……近似欣喜的期待。
老天,她究竟是怎么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竟然让她升起这么……荒谬可笑的反应!
“难得我们俩谈得这么愉快,妳就跟我喝杯酒吧!”这时,中年男子忽然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一副亲昵的模样。
这么一靠近,纪若雍才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气。“请你不要这样—”
“别这么冷淡嘛!难得今晚有这种机会,我们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既然谈得来,不如就放松心情,好好认识一下彼此……”
“不,我并不想——”
“两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突然冒出的声音音量刻意放大,实时阻止了中年男子进一步想要揽住纪若雍的动作。
只见一名服务生扯着笑容望向她,“刘太太,刘先生请妳立刻过去找他,他说要为妳引见几位朋友。”
刘……太太?是她吗?
看见服务生拘谨眼神里迅速闪过的暗示,纪若雍顿时了悟,飞快退离男子身边。“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跟随服务生的脚步离开那名醉客的视线,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见那名年轻侍者转过身向自己鞠个躬,准备走开。
“等一下!”
“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是谁请你来帮我解围的?”她审视着对方的脸,悄悄屏息。
也许是雪琳看见了她的窘况,却暂时分不开身,所以才拜托服务生来帮她,也有可能是体贴的杜衫泽帮她找了一个脱身的借口,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直觉地认为是那个男人。
“是一位先生叫我这么做的,因为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妳说……可是那位先生不久前才叫厨房准备一碗热汤给妳,就是我端给妳的,妳还记得吗?”
“记得,谢谢你!”
原来那碗热汤是他特地请人准备的?为什么呢?他们两人素昧平生,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不曾正式站在对方的眼前面对彼此,他却注意到了她的需要,还费心准备?
美丽的羽毛眼罩下,纪若雍轻轻眨动长睫,眼瞳闪过一抹晶灿光芒。
决定了。
没有道理她老是被观察的那一个,这一次换她窥视他,一定要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戴轮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她了。
她走了吗?离开这个宴会了?!
……这样也好。
是啊,那就这样吧,不知姓不知名对他来说,对方只不过是个擦肩而过的陌生女子,短暂的萍水相逢,哪有可能让他产生太多想法?
所以他此刻的失落是假的,急切想寻找她的念头也是不切实际的,是这样子没有错……
“戴总,你有在听吗?”
身旁的低喊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戴轮立刻噙起笑容回应身旁诺象企业的沈董事长。“是的,当然。很高兴我们这样快就达成合作协议,我代表圣石集团感谢您对我们的信赖与倚重。”
频频点头的沈董事长一脸笑意,思索打量的目光不断在自己的女儿与戴轮的身上反覆巡看。
“事情能够谈得这么顺利,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很欣赏戴总经理的办事能力。我发现你跟我的女儿爱莉年龄相仿,或许你们两个有意思多认识对方?”
“爸,你怎么突然扯到这里啊?”沈爱莉轻声娇喊,酡红了俏脸,飞快睇了戴轮一眼。
戴轮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噙笑,反倒是一旁陪同的业务经理尴尬地出声。
“沈董事长有所不知,其实戴总经理和我们圣石集团董事长金晶儿小姐是夫妻,他们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原来你们俩既是事业伙伴有事亲密爱人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老了消息不灵通。戴总别介意呀!”
“您太客气了。”
“那么,为了预祝我们双方合作愉快,就一起干一杯吧?”急於转移话题化解尴尬的沈董事长,从服务生的托盘里取来一杯鸡尾酒和一杯威士忌,“戴总,你想要哪一个?”
站在角落处的纪若雍微侧着螓首,隔着距离凝视那个高大欣俊的背影。
宽阔的肩膀与精瘦的腰身,完美地撑起那一袭名牌西装,行礼如仪的举止总让他在无意间流露倚重贵族般的惬意气息,修长的双腿更让他整个人的比例看起来宛如模特般完美。
只是……纪若雍发现,这个男人总是在别人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双脚转移重心。
“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她轻轻闭上双眼,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让她心碎的低沉嗓音。
“其实我的右脚因为高中打篮球受过伤,所以没有办法久站,实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就会偷偷转换两双脚的重心,避免右脚承受太多的重量。”
天底下,有多少男人有这种习惯呢?
睁开双眼继续凝视对方的纪若雍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激动,她强自压抑着,说服自己这只是另一个巧合罢了。
看见一个矮胖的男人举起两个酒杯让他选择,纪若雍知觉地认为他会拿走那杯威士忌。
“你不觉得鸡尾酒喝起来口感飘飘的吗?喝酒就是喝它的特色,啤酒是畅快豪迈、葡萄酒是丝滑甘醇带点苦涩,而我最喜欢威士忌,因为它浓烈直接……”
瞧,猜错了吧?
怎么能够只凭体形、声音与一个小动作和圣吾相似,就疑神疑鬼地认为对方就是自己失踪两年的丈夫呢?
幸好她没有冲动地跑到人家面前喊“老公”,否则岂不是要羞愧得当众切腹?!
失望的纪若雍明白自己再也没有观察这个人的理由,她应该立刻转身离开,但是……
说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她就是想看他。
背影也好,侧身剪影也无所谓,或许……她只是想要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寻找一些相似於丈夫的特质,籍此安慰自己无以为继的思念吧。
望着他忙碌的身影不断周旋在宾客之间,听到大家都称呼他“戴总”她忍不住低敛美眸,轻轻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难道自己还期待他会那么凑巧的姓齐名圣吾吗?
为自己的可笑摇了摇头,心灰意冷的纪若雍迈步离开,只是随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脚步又越走越缓慢。
如果她没看错,他刚刚好像总是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我只要一不舒服,最先出现的症状就是喉咙痛。”
停,不要再想了!她在心里大吼,几乎要对自己生起气来。
他跟圣吾根本是不同的两个人,圣吾的习惯跟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一样?所以清醒一点,纪若雍,别再把圣吾说过的话套用在那个戴总身上了!
但是……他喝鸡尾酒的时候,怎么不像其他人一饮而尽,反倒是一点一点地啜饮?
“每当那个时候,我连喝水都会觉得痛苦,而且右脚的旧伤也会更加难以忍受,连站立都感到辛苦……”
伫立在宴会角落处的纪若雍颦起柳眉,迟疑数秒之后,蓦地转身回头遥望几百公尺远的男人。
站在低矮吧台旁和人聊天的他,正悄悄转换双脚站立的重心,眼罩熹的性感嘴角微微挑扬,仿佛惬意而自得。
可是看在纪若雍的眼里,却觉得他的笑容僵硬而勉强。
其实他现在很不舒服吧?
她直觉地想走向他,却忍不住担心这一次自己会不会又猜错,彼此素不相识的她可不想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闹笑话,所以还是走吧,赶快离开这里,反正那个戴总的身体状况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纪若雍越走越快,行进的方向却不是她的理智预设的路线,反而在宴会厅的右侧入口停了下来。
“你不舒服吗?”
身后猝然靠近的脚步声与蓦然响起的娇脆嗓音吸引了戴轮的注意,他微微迟疑了一下转身迎视,诧异瞠大双眼。
是她?!
“我以为你离开了。”
话一出口,戴轮蓦然察觉自己的失言。
真的是,这句话岂不是自己揭露他一直在视察她的事吗?
然而纪若雍却像是没有察觉似的,只有暗暗紧握的双手悄然泄露她的紧绷。
“你是不是不舒服?”
戴轮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捏握西装口袋里那两颗饭店经理刚刚交给他的普拿疼。
“你看见了吗?所以才会这么问?”
“看见什么?”
纪若雍顺着他讨取的举动往下望,发现他摊放在掌心里的药丸,他倏然地仰头看他。“所以你真的觉得不舒服吗?别吃这个,没用的。”
鼻翼间隐约嗅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戴轮感到有些可笑。
所谓的香味,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吧?以他现在的体力已经抵达极限、不得不坐下来休息的身体状况看来,除了深沉的疲惫之外,应该完全感受不到其他才对。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仅仅只是站在他面前,却仿佛让他已经疲乏死寂的感官再度活络起来?
微微眯起深邃双眼,戴轮混沌沉重的脑袋里闪过一丝清明。
下意识地,他跨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下颚,浑然不觉这样的举动包含了多么强烈的亲昵与暧昧。
纪若雍的呼吸几乎瞬间梗窒。
“你……”
近距离望进那一双闪烁着紧张戒备的盈盈双眼,戴轮又是一阵困惑。
此刻的自己究竟是甩脱疲惫变得清醒了,或是被她催眠得益发迷蒙?
“你把我当成随便的女人了吗?”
面对她力持镇定的质问,戴轮没有理会。“你是如何发现我身体不适?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
纪若雍瞧瞧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真的要跟他说,她是以为自己失踪两年的老公生病时会有反应来臆测他?
“你说对了,其实我看见你手里有普拿疼,还有你丢下满屋子的贵宾悄悄走回后面的准备室,我才猜想你应该是身体不舒服,打算去休息一下。”
戴轮低笑,稍稍加重捏扣她下颚的力量。
“这表示你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我?”
刹那间,纪若雍忍不住为自己酡红的双颊感到气恼。
“你不也是吗?让我一整晚都感觉到的窥探视线,不就是你吗?”
性感低沉的轻笑在他的胸膛隐隐震动,“我以为你应该再柔弱一点。”
艳丽眼罩底下的盈盈双眼微微眯起,“什么?”
“你的外表那么纤细柔弱,我以为脾气也应该会温顺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甘示弱的瞪着我。”
“而我则以为身为宴会主人的你,应该更有礼貌一点,而不是抓着客人的下巴逼迫对方必须仰着头跟你说话!”
戴轮的诧异仅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