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能早日康复,风清逸则尽量推去公事,常常呆在府里。
这日,兰夕生派人来请风清逸和兰沁。
“爷爷。”风清逸先到。卧室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看着日渐消瘦的兰夕生,他只觉一阵心酸,“爷爷,今日感觉好些了吗?”
“唉,逸儿,你别难过,生死有命。”躺在床上的兰夕生有气无力地叹道,“只是有三个未了的心愿,抱憾归去,难以瞑目啊。”
“爷爷有何心愿尽管说,清逸不惜一切代价,定会为爷爷办到。”有点像临终遗言,风清逸心里清楚得很。
“只怕难啊!”兰夕生闭眼笑道,“隐菊、纤尘,遭遇海难,无一幸存。我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直不愿承认他们已然故去,就盼望在有生之年能见到他们,一家子共享天伦。现今,这个心愿只怕要在阴间才能实现了。”
“不,爷爷,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也会好起来的。你们都是那么善良的人,上天一定不忍心看你们分离那么久。说不定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只是时机未到而已。”风清逸深知这就是兰夕生心中的隐痛,就像他所背负的血海深仇一样无法抹灭。可是,兰夕生一直不向人提及此事,而今将这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只怕……想到这,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说不承认,其实我早就在不知不沉觉中接受了。带你回来,留你在兰家,教你武艺,都是为着沁儿考虑。如果我双眼一闭,沁儿在这世上就没一个亲人了。”兰夕生自顾自地说,“所以,第二个心愿自是沁儿了,我本想将她许给一个好人家,可想想她还小,就搁下了,不料这一来。竟再没机会了。沁儿一直叫你‘哥哥’,以后,这就要靠你了。”
“爷爷的意思是,要把沁儿许配给别人?”风清逸把“别人”二字咬得特别重,眼底阴沉,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是呀!”床上的病人虚假地叹口气。
“难道你看不出我和沁儿早已情深意笃吗?”他失控地吼道,试问,天下男子有几个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
“我知道,沁儿那么小,哪里分得清自己的感情。在她心底,只怕当你是哥哥。”
“没问过她,你怎么知道?”
“她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
“更何况,你始终放不下血海深仇。你当年的仇家早已是地方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了。相信这一点,你调查得比我清楚。”他哪会不知道他暗中训练了一批秘密的人才,对风清逸誓死效忠。当年血洗风家的仇人下落,风清逸几乎掌握了十成十。
“那么,你的第三个心愿是让我放弃复仇?”他冷冷地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逸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报了家仇,他们的子女如何肯放过你?我不想沁儿下半辈子过得提心吊胆,那不属于她。”
“那又如何?”顿了一顿又道,“我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报仇不仅仅靠武力,他还有更好的办法让屠杀风家的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是,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当年的强盗,不是也认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吗?那你为何现在还在筹划复仇?万事不可太绝对了,我不敢拿沁儿做赌注,你若要报仇,就要放下所有情感。”兰夕生苦口婆心。
“休想。”风清逸一口回决。复仇是他活下来的惟一信念,沁儿则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兰夕生一急,剧烈地咳起来。
风清逸皱眉,不发一语地给他轻轻捶背。
“你只能在沁儿和复仇之间选择其一。”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兰夕生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如果,我拒绝选择呢?”他面无表情。
“你必须选择,如果你心中有沁儿,就该处处为她着想。”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清逸若不报仇,枉自为人,相信沁儿是支持我的。”
“沁儿心地善良,你若执意报仇,她不会阻挡,可那些因你而死的灵魂,定会折磨她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我若不复仇,那些冤死的灵魂岂不是也要纠缠我一生一世?”风清逸激动起来,好半天才平静下来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沁儿牵连进来的。”
“你……”兰夕生不抱希望地说,“好吧,我不会为难你,但是你得发誓,今生将沁儿视作亲生妹妹,不可爱上她,否则,就让沁儿活不过双十年华。”
“你是在逼我?”恶狠狠地盯着兰夕生,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后者已疲惫地闭上双眼,难窥其真实想法,他只得怨恨地说道:“好,我发誓:我,风清逸,今生不会爱上兰沁,仅将她视作亲生妹妹,若有违此誓,就让沁儿她活……活不过……双十!”
他留了个心眼,只说了“不会爱上兰沁”,但若兰沁爱上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瞟了一眼床上似被惊吓到的老人一眼,他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够狠,够绝。”兰夕生似在自言自语,“沁儿若爱上你,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幸好,她还小,分不清感情,等长大了,就知道兄妹之情不同于男女之情了。”
声音虽轻,不过耳力极好的风清逸依然听得一清二楚,脸色瞬间暗到极点,咬牙切齿地说:“沁儿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会让我发如此毒辣的誓言?若要报应,就让老天报应在我身上好了。”
“你怕了?其实你也不确定沁儿的情感,是吗?这是你立的誓,没人逼你。”兰夕生竟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你早就清楚,我会对誓言不屑一顾,偏偏对沁儿不敢掉以轻心,对不对?”
“你说呢?”
“你……哼哼,如果我说你想错了呢?”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兰夕沁一惊,不待他说什么,只听风清逸又道:“算你厉害。”
就在两人心怀鬼胎的时候,一个仆人进来道:“老爷、风少爷,小姐来了。”
“爷爷,”一个娇小的人儿冲了进来,扑在兰夕生身上,哭道,“爷爷……呜呜,你是不是不要沁儿了?”
“胡说,爷爷哪儿会不要沁儿呢?在这个世界上,爷爷最最疼爱的,就是咱们的小沁儿了。”
“那你快点好起来,不许这样躺在床上,沁儿好怕。”她近乎耍赖地要求。
“傻丫头,总有这一天的。”兰夕生不舍地抚着兰沁的头,看着这个曾经抱在怀里的小囡囡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家,竟有些难以置信。“人生七十古来稀,也是有福之人才能活到这把年纪,是件喜事了,嗯。”
“呜……”兰沁哭得更凶了,“爷爷骗人,沁儿不要喜事,只要爷爷。爷爷可以活到八十岁,不,九十岁,不,一百岁!你不可以丢下沁儿一个人不管。”
“沁儿,别哭了,好吗?”兰夕生也是老泪纵横,她这样子,他如何放心得下?
“爹娘不要沁儿,爷爷也不要沁儿了,我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兰沁哭得声嘶力竭。
“沁儿,别说傻话了啊……”兰夕生无可奈何地打断,“答应爷爷,在爷爷走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在九泉之下也不心安。”虽万分不舍,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那些庸医都说是心病,他却明白已然是病入膏盲,药石罔效了。本想趁着这回光返照将后事吩咐下去,好走得安祥一点,谁知风清逸顽固不化已然让他失望,而今看到亲孙女儿哀恸欲绝的样子,他更是五内俱焚。人死最大的悲哀不是离开这个五彩世界、化为枯骨,而是无法割舍与至亲的感情,将伤痛留给他们。
“不……不会的。”兰沁拼命地摇头。
“沁儿,别难过,爷爷走后,还有逸儿照顾你,他已答应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妹,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你看,你在这世上并不孤独,来,还不快拜谢哥哥。”
“是,沁儿拜谢哥哥。”拗不过兰夕生,兰沁只得对风清逸福了一福,她的心思全在自己爷爷身上,并未发现风清逸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风清逸看向兰夕生,后者正向他挑眉,似乎在说:如何?现在后悔还来得来及!不置可否,他道:“爷爷,你和沁儿有话要说,清逸先行告退了。”说罢,深深地看了兰沁一眼,见她像什么都没听到,只能带着忧虑和失望出去了。
兰夕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中叹气,爱怜地以拇指擦拭兰沁脸上的泪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今后沁儿定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子。不知道谁有这福气娶到我的沁儿?”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爷爷……”暂时忘却悲痛,兰沁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呵呵。”兰夕生开心地轻笑,想了想又黯然道,“逸儿是个难得的人才,我本想将你的终身托付予他,可他复仇心太重,我不放心。”
兰沁将头埋得很低。
“况且,他在你和复仇之间,选择了后者。”
兰沁闻言,猛地抬头,脸上一片煞白,半晌强笑道:“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他做的选择,谁都无权干涉他,不是吗?”
“你这孩子,怎么恁地老实?凡事总认为别人是对的,更不会为自己算计。要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他的后半生,难道要用来躲避仇人的追杀?”
“这……”
“所以,你要尽可能地劝他放弃复仇,你的话,他还是听得进的。”
“我……”是吗?兰沁悲哀地想。
“但这些都不是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你。”见兰沁不解,他继续道,“你虽认为逸儿报仇没什么不对,却不忍心见那些人遭到灭顶之灾,若劝不了逸儿,你定会倾尽全力却阻止的,对不对?”兰夕生紧紧地盯着兰沁。
“我……不知道。”兰沁心虚地低下头,她正有这个想法。
“沁儿哪,你太善良了。答应爷爷,若劝不了逸儿,你就随他去,尽力即可,知道吗?”
“爷爷,我……”
“沁儿,别介入他的事里面去,爷爷不想你目睹那些血腥而丑陋的事情,那不属于你。”
在兰夕生的注视下,兰沁只得点头,她预感到,有些事情将随爷爷的离去而发生变化。
兰夕生走得很是安祥,出乎意料的,兰沁和风清逸谁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像是早已看开了似的。倒是兰府的下人们,个个眼泪汪汪。
这日,风清逸看了一眼端下来的饭菜道:“又没吃?”
“是呀,小姐都好几天没进食了,尽坐着发呆,这可如何是好?”小如也束手无策,“少爷,你劝劝小姐吧。我们都知道,老爷走了,小姐最难过了,别看脸上没什么事,可她把什么都憋心里去了,这样迟早会出事的。”
他何偿不想见她?一想到出殡那天她看那他冷淡而哀怨的眼神,他的心就凉了一半。不知道那天爷爷对她说了什么?如果全说了,那她一定恨死他了,否则也不会这样不理他。沁儿啊,我不是要故意这么做的,而是我深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破坏的,想到这儿,他又恢复了信心,举步向兰沁居住的“鸣琴楼”走去。
未及“鸣琴楼”,便看到栏杆上倚着一个黑衣素缟的人儿,出神地望着前方,像一只弱小的黑蝴蝶,飞倦了,停在那儿。
已是初冬天气,她还穿得这般单薄,就不怕着凉吗?风清逸在心底恨恨地想,却脱口而出:“沁儿。”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她哪天会像蝴蝶般飞离而去。
听到他的呼唤,兰沁微微转身,正自疑惑是否听错了,不料一阵晕眩突袭而来,扶着栏杆,身子摇摇欲坠。
风清逸大吃一惊,急纵而上,一把抱起兰沁即将倒地的身子,一脚踢开房门,对不知所措的代嬷嬷吼道:“快去叫大夫。”她千万不能有事,他答应过爷爷,要好好照顾她的。沁儿,不要吓我。
轻轻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