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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低语道:
「……我知道的哟。因为在那边,从小时候起,就净是在听那种话了啊。」
「……!」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亚丝娜会谈及那边,也就是现实世界的自己是极其罕见的——应该说,这不几乎是第一次吗。
我是为了做我自己。亚丝娜把拿起剑,走出初始之街的动机,以这句话表达了出来。虽然我尚不认为自己能够很好地理解其意思,不过至少,在这里不抵抗林德的命令的话,亚丝娜就无法再做自己了吧。那对于亚丝娜来说,一定比继续留在攻略集团里更加重要。
——不过。
不过……。
就在我深陷于踌躇之中的时候,讲坛上,牙王那热情的演讲也临近结束了。他提出了在明天傍晚前到达《下一个城镇》作为目前的目标,另外似乎还宣读了从今天午后开始贩卖的阿尔戈的攻略本中必须注意的要点情报。即便是提倡反封测者主义的牙王,也似乎把攻略本看待为勉勉强强《能够信赖的资料》。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得意忘形,不过与攻略集团继续保持着距离的阿尔戈的立场能得到认可的话,倒也还算不错。
然而相对地,果然应该避免亚丝娜被集团敌视的后续展开。牙王的演说也已经快要结束了,紧接在那之后,亚丝娜就会冲着林德突进过去吧。
亚丝娜身上蕴藏着我所没有的资质。率领大集团才能发出光芒的,领导者的资质。在刚登上第三层,不得不说仍处于攻略序盘的这个时期,绝不能做出与主流派产生冲突并舍弃自己的可能性的这种行为。虽然这说不定跟第一层头目攻略战后,我所干出来的好事根本就是相反的……
稍带自嘲地反复着这样的思考后,我突然察觉到某个事实,止住了呼吸。
并非偶然。和以攻略集团全体的指挥官自负的林德发生冲突这个展开,是必然的。只要亚丝娜还和我一起行动,这样的情况就终有一天会出现。毕竟我可是封弊者,会把封测时积攒下来的知识作为资本,不断地高速强化自己,以及队伍成员的亚丝娜,同时也会挖深与其他最前线玩家们之间的隔阂。闪耀于亚丝娜左腰上的Chivalric Rapier,不正是这一点的证明么。
再没有其它原因。缩小了亚丝娜的可能性的,正是与其组成搭档的我。
我被对事到如今才注意到这太过于理所当然的事实的自己的破灭与愤怒,以及更深一步的踌躇所玩弄,咬起了嘴唇。
牙王在坛上环视了会议场一圈后,开始了总结发言:
「……已经没啥特别的问题了吧。这样的话,第三层第一次的攻略会议就此结束呀。最后,全员来一发,拼上干劲啊!」
将右拳高高地伸出,身旁的林德也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站了起来。
同时,亚丝娜把上半身往前倾。纤细的脚为准备突进而紧绷着。
「……一星期里,干翻头目啊!!」
「「「喔!!」」」
在这一声粗厚的喊叫声轰鸣时,我伸出左手,用力握住亚丝娜的右手手掌。
风帽突然转向这边,低沉尖锐的声音流动。
「不要阻止我。」
「不,我要阻止。」
「事到如今再被那个人…不,被公会的所有人讨厌都没关系哦。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加入公会的打算。被说了那种话还一言不发的话,还不如回到初始之街。」
把话说尽的亚丝娜的风帽在微风中摇曳,晚霞的红反射于榛色的瞳孔中,宛如两颗流星般强烈地闪耀着。
边反盯着怒火中烧的双眸,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可以,亚丝娜。不能和他们为敌。」
闭上了嘴唇,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准备说出的,是「我们两人的搭档关系就在此解除吧」这样一句话。
至此,我才理解到亚丝娜所厌恶的,就是《自以为是为了对方好而强加于人的命令》本身。
然而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其它的话好说了。即便被讨厌、被疏远、被蔑视、再也无法像至今为止那样聊天或是一同冒险,我也必须要避免亚丝娜遭到攻略集团的主流派的敌视这样的展开。
独行玩家的,绝对的极限。
那就是,无法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SAO中被设计了多得令人厌腻的恶性状态。昏迷、麻痹、毒、出血、失明、眩晕等等等等……只要有同伴就能够治愈的阻碍状态,在独行时就成了直接关乎性命的危机。在普通的,也就是可以复活的游戏里的话,选择以经验值效率为优先项的危险的独行也并不算坏。不过如今的这个世界,已经化为不会放过哪怕是仅仅一次的失误的、严酷的极限领域【Death Zone】了。我之所以能从第一层到第二层都摆出一副独行的姿态,也正是因为有着名为从封测中得到的知识的这一救生索【Life Line】。
然而,那根绳索也只能够到第十层。终有一天,我会被迫在未曾见过的地图中,以未曾见过的怪物为对手的如走钢丝般的逆境中求生。不仅如此,即便是现在的楼层头目战中,封测时的情报也已派不上用场了。今后,要应对呈几何数级增长的危险,参加完整队伍和来自公会的支援会比什么都要重要吧。因此,共同行动的时间越长,亚丝娜就越会踏进和我一样的——不,是更甚于我的危险的境地吧。
必须要把这几句话说出来。从在第二层狩猎Wind Wasp开始暂定下的搭档关系,就在这里解除吧。然后你吞下对林德的愤怒和对牙王的驳斥,虽然并不是说现在马上,不过DKB也好ALS也好都加入进去吧。
然而我的喉咙,仿佛拒绝着把胸中积存的空气变换为声音一般纹丝不动。
亚丝娜也依旧无言地对上我的视线。本应在仅数秒前赫赫燃烧的瞳孔中,寄宿着不可思议的颜色的光芒,使我无法窥探到她的内心。
会议场的玩家们,被包容在雄壮的喝彩声的余韵之中,三五成群地东拉西扯着。或许是因为坐在前面的艾基尔他们形成了一道墙,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我和亚丝娜这剑拔弩张的状况,不过也不能这样一直对视下去。
再一次咬紧牙关后,我总算从堵住的喉咙中挤出低沉的声音。
然而,那却是连我自己都完全没有想到的话语。
「……如果,比如说,我今天死了的话……你,会怎么做?」
随之,尽管那种事理应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不过亚丝娜仿佛恰恰是预想到了我的问题般脸不改色地回答道:
「什么都不会改变哦。就唯有走到能够到达的地方而已。」
然后,她提出了简短的反问:
「你呢?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会怎么办?」
被问以与数秒前一模一样的问题,我却无法马上作出回答。
亚丝娜死去,其一切的存在都从艾恩葛朗特中消失后,我会怎么样呢。变回独行玩家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在那时候我会感觉到什么,思考着什么呢,却完全无法想像。
突然,我再次察觉到了一个单纯的事实。
我把亚丝娜从主集团中分离出来,正把她拖到高风险的立场上。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我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理由就只有一个——我,不希望亚丝娜死掉。
在第一层迷宫区初次在相遇时,会一反常态地向她搭话,就是因为我马上就如此感觉到了。就是因为我祈祷着能看到,在微暗的深处如流星般闪耀的《Linear》的轨迹飞往的尽头。还有,我会想要阻止亚丝娜顶撞林德,归根结底也是那么一回事。
即便不说解散队伍、或是加入公会那种绕圈子的话,只要坦率地如此说出来说不定就好了。但是,我的喉咙再次如被熔接了一般堵住了。
越是重要的话越是说不出口的恶习,绝不是如今才养成的。从三十九天前,在初始之街的小巷里,抛弃了最初的朋友克莱因离去的时候开始……不对,从我居住在现实世界的埼玉县川越市的家里的时候起,就已经好几次错过了说出本应说出的话的机会了。
不过,现在,至少是已如此注意到的现在——
尽管这是如此坚决的愿望,然而喉咙依旧拒绝着把吸入的空气变为声音。因为这个世界的肉体是数字组成的数据,所以堵塞住的,其实并非喉咙。而是连接到Nerve Gear上的我的大脑,我的意识本身。长年以来,我自己都一直紧闭着意识的回路。
就在想要将应该说出的话语,化为叹息使其消散的,那个时候。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桐人。
——若是有想要传达的事情的话,那么趁能传达过去的时候说出来会更好。因为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十分幸福的了。
沉静而凛然作响的低语声,让我回想起在遥远的森林深处分别的黑精灵骑士。大概是黎明前在野营地后面的墓地听到的话语从记忆中复苏了吧。或者说,仅仅是我自己擅自造出了基兹梅尔的声音而已吗。
然而虚幻的声音,以确确实实的力度推了我的后背一把。将要放弃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撒落,震动了假想的空气。
「……我,不希望你死掉啊。」
亚丝娜的瞳孔,在一瞬间睁大了。
「……所以,现在还是忍耐吧。就算是林德和他的公会,也肯定会救我和你的命的。与其被他所帮助什么的,也不要再去想这种事了。」
【译注:连上桐人在原文中没明说的后半句应该是“与其被他所帮助,还不如死了好”,简单来讲他是不希望亚丝娜对林德这么反感以及有这种轻视自己性命的想法】
当这句没出息的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我的声音像是哭丧着脸的孩子般发颤。
我把视线别到下方,从刚握住的亚丝娜的右臂上把手拿开。身体僵硬地转向正面,大半玩家已经走下到会议场的舞台部分,开始了武器的展示和收集道具的交易。艾基尔队的四人也彼此相望,似乎正在进行什么磋商。
只说出了四个句子就耗光了全部的精神力,我等待着仅为暂定的搭档的反应。
约五秒后,我听到了她嘟囔着说出的简短话语。
「……那么,我就忍耐好了。」
听到此,我把残余在胸中的空气细长地吐出。对于亚丝娜来说,要抑制住因自己的信条遭到践踏而产生的愤怒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吧。虽然思忖着应该说些什么,不过话语简直完全没有浮现出来,我只能一味点头。
一点点地,在右耳边,再一次听到了微弱的低语声。
——努力了呐,桐人。
这次连我自己都苦笑了。捏造出基兹梅尔的声音来作为给自己的犒劳,再怎么说也得意忘形过头了吧……。
「……」
不不。
但是,难道说,怎么会。
其它还有几个的接续语在脑内连发着,我战战兢兢地提起右手,摸索起身旁什么都不存在(看似是这样)的空间。
随之,某种柔软的感触,噗地一下反按到我的指尖上。
*
我向艾基尔和他的同伴们简短地打过招呼,从客席的后方走出会议场后,麻利地穿过主街道钻出通往圈外的大门。就这样沿着道路移动了约百米,大概在不再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