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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条项链,我心里又是钝钝的一痛。他真的把项链送给乐儿了!这是不是证明,韩力对我已经完全释怀,甚至完全忘却?可这明明是我所希望的啊!林木木,你干嘛要心里酸溜溜的!没出息,没出息!
“喂,林木木,你干嘛呢,跟桌子有仇啊?”我听见有人用手指敲击我的桌面,抬眼一看,是张邈。
我顺着他的眼神往桌子瞥了一眼,好好的桌面已经被我手上的墨水笔画得一片漆黑。
“冤有头债有主,别拿公司的财物撒气!”
张邈的话让我一下子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忽然一下子心里就冒出一股邪火。韩力,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已经分了,分了懂吗?项链也还你了,你也一转手送人了,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凭什么想约我我就得去啊?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林木木何至于活得像现在这么窝囊,见你一面,我还得在人后偷偷流多少眼泪——
反正我不去就对了!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豁然开朗无比亢奋。看看电脑下角,才下午3点。
“领导——”我对着张邈唤道,尽量温柔如水。
“别这么叫我,慎得慌。”张邈警惕的看着我,“又有什么事儿,说吧。”
我开始麻利的关电脑收拾包。“领导,我下午请个假。”
“林木木,你还想不想要这个月的全勤奖了?”我听见身后张邈无奈的大喊。
君子舍财不舍命,全勤奖和韩力相比,后者的杀伤力可要大多了。
出了公司,在转门那里侦查半天,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他果然还没来。可是这么早去干嘛呢?家是不敢回的,他知道我家的地址——想到这里突然有点丧气,世界说大是很大,说小也很小,我林木木又不是狡兔有三窟,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他要找我,总是能找到的。
不管那么多了,先把今天躲过去再说吧。也许他不过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等不到我就会自动放弃也说不定。
这天下午,我难得的放松了一把,全身按摩,精油推背,美甲美足,山珍海味,晚上到后海去泡吧,一直呆到11点才打车回家。
楼道里安安静静,家门口一切如旧。我长舒一口气,今天总算是混过去了。
第二天,我如法炮制,感觉心情愉快无比轻松。韩力没有出现。
第三天,活动质量开始下降,荷包吃紧,泡吧变成了在街边游荡。韩力依旧不见踪影。
第四天,已经是周五了。 我很有觉悟的发现,不论是信用卡账单还是张邈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这一天,我没再敢请假,乖乖的准点下班。走到公司楼下,没看见韩力,我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有点怨恨。这个骗子,害得我下个月只能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了!
挤了一路公交车,我垂头丧气的走到楼下,正要往台阶上迈步,只听见身后一声喊:“林木木,你舍得回家了吗?”
我吓得一激灵,连头也不敢回。韩力怎么这时候冒出来了?
我本能的想拔腿就跑,可是——
“林木木,过来,别想欺负我看不见。”
我慢悠悠的转过身子,慢悠悠的勾着脑袋往前走。眼前出现他擦得亮晶晶的皮鞋和半截盲杖,我这才站定脚步,抬起头。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是看不见,司机认识你。”韩力的声音冷冰冰的。“怎么今天不到12点就回来了?”
我倒抽了口气,抬头看他。“你前几天一直在这儿吗?”
“没错。”
看见我回来怎么不找我?我皱着眉头。
他却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不想让你那么晚还不睡觉,就没叫你。司机看到你窗口的灯亮了,我们就走了。”
我刚觉得心里一软,他却直着嗓子吼了起来:“林木木,你一个女孩子天天半夜才回家,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我觉得心里的委屈就像浇了汽油,一下子被他的话点得火冒三丈。“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为了躲你,我至于有家不能回吗?”
“为了躲我?我有这么可怕吗?”他的语气软下来,脸色却很难看。
我别过脸去擦擦眼泪,声音硬邦邦的。“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吧。”
“没事儿是不是就不能找你了?”韩力的语气带着点山雨欲来的阴森。“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我还真有事儿找你。”
我身上突然毛骨悚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偷偷看看他,只见韩力沉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然后摊开手掌往我面前一递。
“这项链你还认识吧?”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你不是送给乐儿了吗?”
“你心里果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嘴角一歪,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不过,你猜错了,乐儿那条,是她爸爸送的。”
韩力边说边往我面前迈了一步。我心里砰砰乱跳,想后退,可是腿却直发软。
“林木木,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连一点我送的东西都不愿意留下?”他愤怒的呼吸几乎要喷到我脸上。“可惜,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收回来!”
他突然把手里的项链紧紧攥住,“你不要是吗,那我也一样!”
我只看见韩力一扬手,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前方的花坛里。
“韩力,你疯了!”我狠狠的一跺脚,拔腿就向花坛冲过去。
花坛里种着半人高的月季,枝繁叶茂。我不知道他究竟把链子扔到了哪里,只好把手伸进枝叶里细细的翻找。月季上尖锐的荆刺很快在我的手和胳膊上划出细小的口子,我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顾一丛丛将树枝拨开。
不行,天色太暗了,或者,我应该回家去拿手电筒——
我转身就往回跑,却一下子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力已经默默的走到了我身后。
在我撞到他的同一秒,他已经伸出胳膊紧紧的揽住我的后背,我想要挣脱,却完全扳不动他的手臂。
“韩力你放开!我得把项链找出来!”我歇斯底里的用拳头捶着他的胸口。
“为什么?”他语气沉静,和手上霸道的力度形成鲜明的对比。“反正你也不想要了。”
我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放开,放开我——”我捶打他的胸口,不停的踹他的腿。他却好像一尊铸在地上的雕像,纹丝不动。
韩力铜铸似的手臂紧紧的钳住我。“木木。你不是说你虚荣吗?这条项链是我送你最贵重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还给我?说啊,告诉我!”
我感觉心里好像有滔天巨浪溃堤而出,从我的眼睛里奔流而下。我疯狂的打他,踢他,脑子里除了发泄的欲望,只剩一片空白。
“你不喜欢可以卖掉,可以送给别人,你也可以自己送给乐儿,为什么要还给我?”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一句句问话清晰的传递到我脑子里,步步紧逼,让我无路可退。
“别问了,别问了!“我大喊。不住的扭打和挣扎让我渐渐精疲力竭,过分用力的哭泣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我感觉自己手脚冰凉麻木,唯有靠在他怀里大口的喘息。
“木木,木木……”我听见他温柔的在我耳边低语。“别哭了,项链没有丢,项链在这里……”
我一边抽泣一边抖着双肩,隔着朦胧的泪眼,看见他伸出紧握的拳头,然后摊开。
那条项链安稳的躺在他手心里,依旧晶莹璀璨。
“你没有扔出去……”我用手捂住嘴,一把从他怀里挣开,瞪大眼睛看他。
“送给你的东西,我怎么舍得扔?”他的声音柔得要滴下水来。
“你骗人,你骗人!”我委屈得要死,愤怒得要命。“你这个大骗子!”
“你呢?你就没有骗我吗?”他脸上浮现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木木,你说你爱上了天宇,我尊重你,我祝福你,可是天宇却去了青海,而且一去就要一两年——木木,我是瞎子,但我不是傻子!别再骗我,也别再骗你自己……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应该在一起——”
他满脸都是凄绝和痛苦,语气里带着恳切的深情,我心里一阵恻然,不由得贴近他,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韩力在感觉到我触碰的一刹那紧紧的握住了我。一抹微凉带着坚硬的触感刺激到我手上的伤口,我忍不住疼得倒抽一口气,手本能的一抖——
那条钻石项链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我俯身轻轻捡起链子,握在掌心。我是多么想失去理智,可是现实总有办法给你许多警示和提醒。我仿佛看见乐儿的笑脸,看见韩先生的白发,还有天宇,于秘书,甚至顾太太……
我柔柔的执起他的手掌,轻轻把项链放进去,然后用掌心覆着他的手指,将项链握住。“韩力,对不起。忘了我吧。我已经不爱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和上一章并在一起,想想还是分开吧。
、(33)命中的克星
起风了。
我站在黑暗的小阳台上,看着楼下那个孤清的影子。
十月的北京已是深秋,风中瑟瑟的寒意渗透了我薄薄的衣衫,我拉拉针织外套的两襟,把自己裹紧一点,手环抱着双臂,依然感觉全身哆嗦。
他究竟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来的第五次了。从我发现他站在楼下起。
他并不会每天来。每次来了,都是在我回家以后。刚开始,我不知道他要在下面站多久,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关了灯,就会有司机从不远处的车里走出来,然后接他回去。
自此以后,我每到九点多,就会把灯熄掉。我不敢关得更早,怕他察觉我的心思,怕他知道,我对他依然心存挂念。
这一晚,没有星也没有月。云层压得很低很低,以至于都看不见远处的灯光。我听见有隆隆的雷声隐隐传来,脸上感到一抹凉意。
下雨了,我也关灯了,他怎么还不走?
我的身体感觉冰凉刺骨,理智告诉我,屋里很温暖,可心却要求我死死的守在阳台上,偏执的等他离去。
雨渐渐大起来。透过照在他头顶的路灯,我甚至能看见寒风裹着雨丝飘到他身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下雨了不知道吗?
我的脸已经被飘进阳台的雨淋得透湿,紧贴在身上的针织外套像冰块一样吸走仅存的一点温暖。一上一下的两个人,隔着大雨,就像拉锯一样僵持着。
现在是几点了?我恨恨的咬紧嘴唇。你是想让我心疼死是吗?韩力,你简直混蛋!
我紧紧的盯着他。一阵雷鸣突然传来,他原本纹丝不动的身体突然微微晃了一晃。我捂住嘴,差一点惊呼出声。
好吧,你赢了……我感觉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悸痛,冲回屋里,顾不上换一件干净的外套,走到门廊前拿起把雨伞,抓了钥匙就奔下楼去。
走到楼下撑开伞,我的步子慢了下来。路灯下的韩力已经从头到脚湿透,浓密的黑发紧贴在额头上,不停的往下淌水。我心里一阵恻然,默默走近他身边,把伞盖在他头上。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哗哗“的声响。他愣了一秒,然后抬起双手,向前摸索。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感觉他冰冷潮湿的手指碰到我的脸颊,然后轻轻摩挲我的眉眼和嘴唇。然后,他笑了。
他的笑容浅浅淡淡,带着无比的凄恻和酸楚。我眼底一潮,温热的泪流到他指尖上,他的神色马上大变,手指慌张的碰到我的眼角。
“别哭……”他替我抹着眼泪,一边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拥我入怀。
我用手掌顶着他的胸口,微微挡住他。“你每天站在我楼下,想干嘛?”
我的语气冷冰冰的,他一愣。“没什么,就是,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