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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锅里熬制的是香浓的骨头汤,白烟袅袅冉冉,竹架上是烤好的獐子肉,油水还滋滋作响,肉香和着竹子的清香勾动的令仪的食欲,正要起身往过走去,就见男子走了过来。
“先…喝汤…”
打磨精致的竹碗里盛了半碗醇香的骨头汤,令仪乖乖的接过喝掉,随着他走到火堆旁,令仪以为只有竹架上的烤肉,却看见他在火堆下刨着什么,不多时刨出一个圆状的泥球,一掌拍开显出里门的焖肉,他又拿竹签将肉拨开,一股熟透的水果清香和肉味混合着传来,令仪才看见里面放了许多不知名的青果。
虽然菜品很少,令仪这第一次在宫外的晚膳却很是丰盛,口中是入口即化的酥软肉块和水果的清甜,手里是男子盛的第二碗羹汤,吃完了之后男子又神奇的不知道从哪儿捧出一些还未入菜的青果。
青果有些酸涩,不似入了菜之后闷出来的甜软,令仪小口小口的咬着,目光却不时的打量着在潭边清洗器具的男子和周围的树林。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青山此时好像妩媚的娇娘,披着一层红色的轻纱。
*
此时皇城也沐浴在夕阳之下,乾清宫外缓缓走来一人,身影被西斜的阳光拉的很长,他举起手中的奏折,高声对殿内言道:“微臣求见长公主。”
君令涧手中的朱笔一顿,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皇姐失踪一天不到,便有人前来试探。
小太监进来请示他是否放行,君令涧挥挥衣袖让他进来。
少顷,底下传来跪拜的声音,“微臣参见陛下,臣斗胆,求见长公主。”
“何事?”
“前年治水一案有异,江左富商突然联名递给微臣,祈求上达天听翻案。”
君令涧眯了眯眼,手中的朱笔滴下了一滴浓重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哦?朕不是天听?李尚书你是否忘了谁才是天子?”
“微臣不敢,只是此案当年是由长公主亲自经手,微臣私以为…私以为该由长公主定夺。”李尚书以头触底,声音颤抖的回答。
“哼!你好大的胆子,是将朕至于何处!此案移交大理寺,你不必再过问!”令涧一把挥开废掉的宣纸,手掌重重的拍在御案之上,发出可怕的声响。
李尚书额头渗出冷汗,少年君主和当年刚刚监国的长公主一样气势逼人,“可是…”
君王冷漠的声音响起,“你一个户部尚书也想插手刑狱之权?”
“微臣不敢!”陛下话语中的含义让他觉得背脊一凉,似乎今日别人从后院送来的密信被暴露了一样,他撑在两边的手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他弯腰行礼,“微臣告退。”
待那人走后,君令仪偏首看向虚空,轻唤,“久辰。”
“属下在。”
“去查查今日同他来往的有哪些人,但勿打草惊蛇。”
“是。”
“再放出皇姐在菩提寺的消息。”
“是。”
*
菩提寺,皇城之外千里,先帝的幼弟出家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QAQ为什么崩坏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啊呜呜!!!
、入骨相思知不知
夜黑如墨,夜凉如水,皎月的光辉将浓墨化开,勾勒出山林的轮廓,惊鸟四起,静谧的山林传出它们翅膀扑棱的声音,野兽窜动的行迹也在密林中响起。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密林中急速掠过,身姿蹁跹衣袂翻飞似夜游的山鬼。
那是出逃的令仪,她趁男子睡着辨清方向赶紧逃离,皇室子女多习武艺以备防身,她也豪不例外,然而不可外露,是皇室自卫的最后底线。
在林间树梢的枝头借力,一跃飞出很远,两只翠鸟也紧紧的飞在她的身前,指引着正确的方向,林中飞禽走兽畏惧王蛇的气息,她所停之处,全都逃窜开去。
世界安静,冷寂的月光透着几分凄清,令仪注意力全在前方,突然脚下一滑,提着的气一松,从茂盛的树冠中掉了下去,树叶的哗哗声女子的轻呼声同时响起。
深山密林多枯叶腐枝,再因之树枝的缓冲,令仪并未摔伤,她的轻呼是因为脚腕处传来的剧痛,令仪双手握着自己的脚踝,咬着唇皱着眉头,忍受着锥心的刺痛。翠鸟停在她跟前,焦急的上蹿下跳。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了进来,周遭安静的让她能够听见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正要摸索着自己将脚踝正回去,却猛然停住。
令仪望着密林深处,听着越来越近的响声,她手中扣着两枚树枝,紧闭着唇,散落在肩上的头发随着胸腔的呼吸起伏,眼中的冷光明灭,浑身散发的冰冷的气息让翠鸟也安静下来,静静的歪着头。
是一道人影从不远处的大树之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走到令仪面前沉默的看着她,然后兀的蹲□来。
扣着树枝的手一紧,正要发出,令仪受伤的脚踝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掌握住,她浑身僵住,冷着眉眼低喝:“放开!”
男子不语,手掌缓缓移动,直到听见令仪疼痛的吸气声确定了伤处才停下,他抬头看了令仪一眼,眼神晦涩难懂,面无表情,又沉默的低下了头,手下猛然发力,将脱臼的骨节掰正。
骨节的脆响在在静谧的林中格外清晰,比刚才更甚的刺痛传来,令仪闷哼一声,手掌紧紧的握起,将掌心里的枯叶捏碎。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疼痛的地方传来,男子用上内力缓缓揉捏,神情专注,仿佛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令仪手心一翻,尖利的树枝顶在男子的咽喉,冷漠的再次问道同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男子此时是半跪在地上,从令仪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低垂的眉眼,他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树枝,手中停顿,抬起头来,沙哑的说道:“我明天…带你出去。”
“…”这种词不达意已经是令仪意料之中,所以她看着男子站起身来也并未动作,手中的树枝被随意的丢弃一旁,然而措不及防那人弯下腰来将她抱起,自己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突然的悬空让令仪觉得重心一落心头一紧,手不自主的换上男子的颈项,头撞进了男子的胸膛,脑中轰鸣一声,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以诡异的速度发热,却依然冷肃着眉眼沉声说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抱在她肩上的手又环紧了一些,对令仪的话未置一词,纵身上了一棵千年古树。古树枝繁叶茂,枝丫粗壮,男子背靠树干坐在枝干上,将令仪横抱在怀里,寻了一个让她安稳的姿势。
男子的触碰令仪一直皱着眉头,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更遑论是男子如此亲昵的行为。耳边的摩挲让她抬起脸,粗粝的手指将她耳边散落头发拂到耳后,他的目光随着自己的指尖移动,这种认真仔细的神情在看令仪的时候没有一刻的离开过。
令仪刚想说什么,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响起,“睡吧。”
张了张嘴,想要问的话在喉头哽了哽又咽了回去,已经一天了,男子说过的话不过三十字,想要问什么也是白费力气,而且刚才的情形,分明她逃走的时候他一直跟着,却并未刻意阻止,其中的缘由完全不知,如此,那就睡吧,把这当成是青萝宫中的软榻好了。
如果此时是别家的京都贵女,怎么也会羞涩难眠,然而令仪不是,她二十一年从未尝过情事,本因情窦初开的年纪却早早监国,每日同比她大上几轮的朝臣斡旋,每日为各种大小政事烦忧;她少女柔软的心早就碾落在厚重的历史里。
夜风将清新的空气送到树梢,树叶轻轻的煽动,茫茫青山无言,男子温暖的怀抱将苍茫的孤寂远远的隔开,筋疲力尽的逃离让令仪很快的坠入梦乡,她似乎做了什么梦,梦见谁温润的眼神。
男子将外袍裹在令仪身上,指尖隔空仔细描绘她的脸型,这是他熟悉的,也是他陌生的,六年光阴好像过了百年,当年似林中精灵的女孩已经如此美丽,他像是躲在暗夜里的影子,靠着深入骨髓的思念苦苦支撑,如今心尖上的人就在怀里,然而该何从何去。
额头轻触额头,男子轻轻的吻了一下令仪的脸颊,像羽毛轻柔的拂过,他靠着树干也闭上了眼睛。
*
皇城林府。
明月高悬,后花园里的小湖泛着粼粼波光,映射在假山石上,有人步履踉跄转过假山,走过长廊,穿过半圆的拱形石门,一路往府邸后门走去。骨节分明的手推动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却并没有打开,除了里面的锁,显然外面也被人锁了。
人影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下高墙,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的疼痛,正要翻身而起,背后传来威严的声音。
“你想去哪儿?”
人影僵住,转过身来恭敬的低头,英挺的侧脸在月光下显露出来,狭长的眼角透露出隐隐的倔强,唇色发白,他恭声道:“父亲。”
“这么晚了想去哪儿?”穿着儒袍的中年男子,面目威严,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个从小就桀骜不驯的小儿子。
“…”紧抿着唇角不语,也不抬头看自己的父亲,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
“逆子!你是痴了不成?!”中年男子将手中的东西砸出,对方只感觉肩上一痛一凉,身形却未动分毫,依然直直的站着。
“陛下遣人将你送回的时候,专门传下口谕让你好好养伤!你如今余毒未清就急着出走,是想昭告天下,那位出事了吗?!”
人影豁然抬头,盯着中年男子问:“父亲你如何知道?”
“如何知道什么?”
“如何知道长公主遇刺。”
“哼!”中年男子甩了甩衣袖,眼中怒火难熄,“今日有人上府旁敲侧击你受伤之事,还言道长公主如今身在菩提寺,他故意将两件毫不相干的事说给老夫听,你当你父亲是傻子么!”
“…”人影不语。
“我已经对外言说是你经年前的旧伤复发,最近你好好的呆在府中,一步都不许踏出!”
“父亲!”男子突然跪下,背上伤口被他猛然的动作拉扯,刺痛扩散开来,那一刀深至肺腑,此刻伤口裂开连着胸腔也是一痛。他牵牵苍白的嘴角,勉强挂上一丝苦笑,“儿子从小顽劣,父亲多年不闻不问,何苦现在突然扮演起了严父。”
中年男子怒目回视,他是帝师,是太傅,同样也教导过很多权贵子女,林太傅的严厉在京都闻名,然而却频频对自己的小儿子束手无策。
然而余光看见不远处树下站了自己熟悉的人影,他强将怒气压下,沉声说道:“此事陛下自有安排,皇家势力岂可小觑?”
“儿子要出去寻她。”英挺的男子低下头,依然坚持的说道,背上有些湿润,大概是伤口处有血渗出,疼痛已经麻木,只有额头沁出的冷汗昭示着他的忍受,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让他辗转难眠,心中像被一根一根的细线缴紧,又像被万蚁噬心。
“等你伤好了随你怎么样!在这之前一步也不许出府!”林太傅对着树影下的人影哼了一声,看也未看底下跪着的人,放下狠话转身就走,衣袍带起的劲风剐在男子的脸上,他紧抿唇角,一言不发,也未起身。
轻缓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温柔的手挽上男子的胳膊,从树影下走出来的高贵妇人将跪在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劝诫,“荣儿,娘知道你的心思,你爹也是担心你,尽快将伤养好了,寻她也更有把握,如今你这个样子别说寻人,遇上强敌能否自保都是问题。”
说完之后看着林冬荣依然不动不语沉默倔强的神情,妇人摇摇头,对后面轻唤:“画影,将老爷的砚台拾起来送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