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百步。”邓舍示意亲兵,往后边拉动靶子;够了百步,命令佟生养,道,“射。”
不止佟生养莫名其妙,堂内的女真人、很多的军官面面相觑,猜不出邓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请来吃早饭的?半天了不见上饭。对,醉翁之意不在酒,退一万步说,要秋后算账就算,射什么箭?没人开口说话,默不作声地盘坐观看。
佟生养换了强弓,弦落箭出,远处亲兵高声报道:“中的!”
邓舍大喜,一跃而起,道:“将门虎子!好,好!大有乃兄的风范。今日见你,高兴,我太高兴了!乃兄之死,我心忧愁;今日见你,佟氏后继有人!大佟已没,小佟,愿与我结为兄弟么?”
女真哗然,军官诧异。陈虎微微一笑,佟生养持弓愕然。
※※※
注:
1、他们的生产水平又低。
女真人的住所,“其俗依山谷而居,联木为栅。屋高数尺,无瓦,覆以木板,或以桦皮,或以草缪之。墙垣篱笆,率皆以木,门皆东向。环屋为土床,煴火其下,与寝食起居其上,谓之炕,以取其暖。”
“……冬极寒,屋才高数尺。……”直到清代,东北地区的居民,依然保持这种风俗。
第五十五章 胡忠(一)
诸人的反应不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邓舍身为一方主帅,主动提出与佟生养结拜兄弟,不管他的目的,脑子没病的人绝不会拒绝。佟生养岁数较大,该为哥哥,但是邓舍地位高,他不敢自居,当即步出席外,口呼兄长,叩拜在地。
邓舍欢畅大笑,亲手扶起。
结拜兄弟需要仪式,当下两人叙过年龄,写过金兰谱,亲兵送上香炉、祭品等物,燃了香插上。就在堂上,众目睽睽下,两个人上拜苍天,下拜厚土。杀雄鸡、烧黄纸,歃血为盟。
蒙古人的结拜,常以“饮金”为盟,邓舍按照的是汉人方式。
他与佟生养分别刺出臂血,滴入两人酒中。他端起道:“我邓舍。”佟生养一样地端起酒来,道:“我佟生养。”两人齐声说道:“意气相投,愿结为兄弟。今既已对天地为誓,有诸君作证,愿他年休戚相关,不以名利相先,不以才德自矜。隔山河而不爽斯盟,历岁月而各坚其志。”
按照习俗,对拜四次,两人交换信物。邓舍交给佟生养的信物,是他的随身压衣刀;佟生养交给邓舍的信物,是他耳上的金环。这两样东西都是贴身携带,正合了信物的意义。
结拜之事,无论在汉人里,又或者蒙古,抑或女真,甚至高丽人之中,都是十分流行的。邓三、文华国、陈虎等人,就是结拜兄弟。所以,堂上观礼诸人,又是惊诧,又不奇怪。
仪式完毕,邓舍与佟生养把臂欢笑。一结为兄弟,关系可就大不相同,虽仍有主从之别,血缘上来讲,就成了一家人。请了陈虎过来,佟生养跪倒三拜,不再称呼将军,改叫叔叔。陈虎破天荒地笑了笑,摸出些许物事,做为见面礼,给了他。
女真人看到此幕,表情各异,有羡慕的,有疑虑的。不管怎样,邓舍、佟生养两人就此成为兄弟了。亲兵搬了佟生养的座椅,挪到邓舍位置的下边,两人各自入座。
邓舍意甚欢畅,接受了诸人的庆贺。这才转入正题,他道:“今日请诸位来,一来请诸位吃个饭,见个面,叙叙多日的别情,慰藉一下思念之渴;二来,有件大事、喜事,想给诸位说一说。”
“将军请讲。”堂下女真人,无不聚精会神。
“数日前,我辽阳雄师,大败沈阳纳哈出。关平章运筹帷幄,毛元帅奇计破敌,纳哈出号称的百万大军,土崩瓦解,被我军一把火烧了个一清二白。才得到的消息,逃走的鞑子不足五万,辽阳城外尸骸成山!”
杨万虎起身抽刀,高喝:“皇宋天威!”
满堂军官,同声大喝。左边席位无数把刀剑晃眼,右边的女真人相顾失色。纳哈出惨败?百万大军,逃走不足五万?百万大军肯定有水分,逃走的或许不止五万,但辽阳获胜显然为事实,绝不会假。
回想月余前,赵小生、卓都卿的灼灼大言,部族中有参与叛乱的汗出如浆;保持中立没有参与的暗中侥幸;没有参与的喜笑颜开。
怪不得邓舍今日忽然召集诸人,原来如此!沈阳一败,辽东的局势又一个转折。分两层含义,第一层,往大里说,红巾逆转危机,占了上风;第二层,往小里说,邓舍与关铎不和,这红巾一胜,下一步双城会怎样?
聪明的顿时明白,吃早饭为假,邓舍的用意,在请他们站队。
三四个本就亲双城的小部落族长,立刻站了起来:“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皇宋天威,就像是天上的海东青;沈阳城的纳哈出,猪狗罢了!今日辽阳大胜,将军但有差遣,小人等无不遵命!”
“好,好!”邓舍嘉奖赞赏,请他们坐下,不管心思各异的堂下诸人,转而向佟生养说道,“贤弟,我记得你的族人,多数安置在德川等地,是吧?”
“是。德川等地土地肥沃,又有山林,较之关北,天气也暖和。小弟的族人每日间说起来,无不感激兄长厚恩。”
邓舍点了点头,道:“眼看就要落雪,一下雪,天可就更冷了。你们族人不少才迁徙来的,房子搭建的都有么?过冬的御寒物事,可有短缺么?粮食,够用吧?”
“不敢劳兄长操心,前些时候,德川的张将军没去东北面之前,专门为俺们拨的有木材、棉衣,御寒物事倒不短缺。”佟生养迟疑了会儿,道,“只是,粮食方面,的确稍有不足。兄长知道的,小弟的部民长途跋涉前来,路上不好走,带的东西不多;粮食才收成一季,万一下雪,不好打猎,……,盐也不太够。”
“既为兄弟,便是家人。你族中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粮食不够,没关系,我即日便传令德川守将,检点府库存粮,拨给你们一些。至于盐,地方上管不了,吴鹤年?”
吴鹤年躬身起来:“卑职在。”
“总管府的盐,还有多的么?”
“有。”
“待饭后了,清点清点,看还有多少,给我贤弟族中拨去点。”
“是。”吴鹤年答应了,却不坐下,又道,“说起来盐,有件事,得大将军定夺。”
“讲来。”
“沿海盐场,有两个人手不足。将军不是才打下盖州?平壤文将军、盖州赵将军几日前,也都传来消息,说当地荒田甚多,尽皆沃野,可惜丁壮缺乏。眼看冬天一过,开春便需得耕种,请大将军看看,能不能迁些流民、没田地的乡人过去,帮忙垦种。”
邓舍皱着眉,点点头,道:“这两件可都是大事。不过盖州有点远,丽人土著去了,背井离乡的,怕会不愿意。嗯,先给盐场拨些人手罢。”
吴鹤年面有难色,道:“要说这两个盐场,也不大,与其他的相比,算是小的。只是,拨人手容易,长驻就难。”
“此话怎讲?”
“海滨盐场,暴晒非常辛苦,向来多为沿海土著所为。今战事频仍,土著多有流窜,调内陆的百姓去,不是不行,毕竟不习惯。内陆百姓,擅长的是耕种,拨去一个人,就少了几十亩地的开垦、收成。对百姓来讲呢,盐场的收入,也不高,都不愿意去。”
“是个问题。”邓舍想了想,转向佟生养,猛然醒悟似的,问道,“贤弟,你的族人,双城边儿上也有吧?”
“是,有一部分,不多。”
邓舍一拍案几:“叫你的族人去晒盐,如何?”
盐场收入低,辛苦;不许私卖,说白了,为总管府作嫁衣裳。佟生养有些为难,内地土著不愿意去,他的族人更不愿意去。但才结拜了兄弟,就拒绝邓舍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不合适。
他咬了咬牙,反正一个小盐场,要不了许多人,就待开口答应。邓舍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又道:“对了,贤弟,你不是说你族人缺盐么?刚好!你回去商量商量,不行的话,你就派些人过去。总由衙门给盐,不是个长事儿,不如这样,以后凡这个盐场出的盐,分你们一份儿,够你们自用,你看行么?”
佟生养闻言大喜。
女真故地,产盐的地方不是没有,嫩江上游等地,有产盐;他们族人在东北边的地盘,因为濒临海滨,也有几个不大的盐场,但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产量也不很大;而且盐很值钱,就连汉人的平民很多都没的盐吃,更别说他们了。
“够其自用”,这四个字价值千金。万把人用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他按一万人、每日三餐的最大用量去支取;按一万人、每日一餐的最小数量分发,中间的差额,就可以卖钱、换其他东西。说实话,每日一餐,就嫌多了。
他离席跪倒:“小弟代族民,谢兄长恩赐。”
邓舍一笑,下去挽了他回位,不高兴地道:“自家人,谢甚么!”点了方才站起来表示忠心的几个小部落族长,道,“剩下的那个盐场,你们派人去,与我贤弟一样,以盐换工;按月支用,够你等族人自用。”
女真人羡慕,尤其穷困的部落。有两个小部族的代表,看着邓舍,嗫嚅着嘴唇,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有胆大的起身,道:“大将军,不知道盐场,还有没别的缺少人手?”
邓舍笑笑,不置可否。
那人的部族迁来得晚,安置的地方不比德川,并非太好;其部族又农耕已久。他转而求其次,道:“吴大人说,平壤等地荒田甚多,小人族中呢,闲散没事儿的族人也不少,愿为将军分忧,垦种平壤土地。”
“是么?好,好,好!”邓舍不承诺,不拒绝。他打个哈哈儿,看看天色,敲了敲桌子,招呼毕千牛等亲兵,道,“天色不早,上午还有事儿,不可耽搁诸位太久。上饭,上饭!”
那人悻悻然坐下。
左边河光秀说道:“将军,平壤、盖州,末将随将军都去过。好地方,暖和、临海,地上踩踩都能出油!说实话,末将生在高丽,后在辽西,去过的地方真不算少,都比不上。那地方好哇,平壤什么地方?原来高丽的西京!大城市,繁华!甚么都有。
“盖州什么地方?辽东首屈一指的大邑,有海路连同江浙、山东,繁华!不瞒将军说,末将一进那城,土豹子似的,许多东西见都没见过。俗话说:苏杭百事繁度,地上天宫。卑职看呐,苏杭要是天堂,平壤、盖州,最少也得是……”他想不起来词儿了,加重语气,啊了两声,道,“那个啥!双城和它们一比,将军,穷山沟!”
吴鹤年加入话题,道:“可不。金、复、盖诸州,商路便利,货物琳琅,繁华已久。吃的、用的,便宜,还好!”
河光秀补充一句,“美女也多!高丽女、色目女。”他嘿嘿一笑,摸了摸唇上胡须,向边儿上军官挤眉弄眼,“诸位,你们没去过的不知道,黑妞见过么?”他伸出两个指头,“俺买了俩,嘿嘿。拿来暖床,吹了灯,你都看不见人。看不见人不要紧,摸着暖和,别有一番情趣。该大的大,该翘的翘,一笑,黑乎乎的俩白牙,那叫一个呲的。用东北话讲,真犊子!”
亲兵送上饭食,女真人心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