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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睡了半梦半睡了半日,就再不肯闭眼了,感觉一闭上眼睛头就昏痛不已,眼前竟是自己同常不居比武,以及常不归和龙骆一剑被刺死的样子。只有睁开眼睛好一些,她让麦儿休息,自己靠着坐一会。
她看看鬼儿,正百无聊赖的扯着自己的衣裳,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鬼儿笑道:“你这会才想起我来呢。我同燕婆婆一道下山来的,然后你受伤了,南星说要陪你去西域,我就跟着来了”
南星翻了个白眼,咕哝道:“婆婆也是你叫的么?”
青儿招招手,将南星招过去她身边,麦儿给南星让了座,青儿靠在了南星肩头,青儿小声笑道:“小鬼,你不就怕小丫啦?竟还敢回蓝莲门”
南星叹口气,看起来是相当无奈道:“哎,谁让你受伤了呢,我总是要照顾你的嘛”
青儿也叹了口气道:“还是南星好”
鬼儿听不到他们在说说,靳袁可听的到,他也坐过来青儿身边道:“什么叫还是南星好,我也很好嘛”
青儿笑道:“你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这就要问鬼儿了”
靳袁一愣,看了一眼青儿,眼中有些许惶恐,随即笑笑道:“问她做什么?”
青儿笑道:“横竖南星是不要她的,所以你将她带回蓝莲门也是好的”
靳袁听出青儿话中有话,他正色道:“她跟来完全是跟着南星来,又不是我自己乐意带她来的”
青儿道:“这话还是错了,你心底还是乐意带她来的,不过她不是为你,是为南星罢了”
南星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听着不明白”
青儿道:“小鬼,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也是不明白的,不过是做做样子,装着明白罢了,实际上我就是太笨拙了,你很是聪明,千万不要跟我学,人要是会装傻,就是真聪明,要是不懂装懂,一定是傻瓜,青儿便是不懂装懂的傻瓜”
南星皱眉思考。
靳袁默默地坐到了对面,面带忧虑的看着青儿,心中忐忑不安。
三十九:清冷月色清冷心
青儿越来越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半梦半醒之间已经过了多久,只知道头像是被人塞了个棉花进去,又倒了一盆水进去,但是死活是睁不开眼睛。时不时麦儿叫着自己的名字,时不时南星叫着自己的名字,时不时靳袁叫着自己的名字,自己想回应口里咕哝不出半点声音,想看他们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直到意识越来越薄弱,但不管如何薄弱她总是能听到有人在叫她,先是麦儿,后是南星,后是靳袁,后来竟然是夫子,后来是龙骆,后来是常不归,再后来是常不居,她拼了命的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常不居的声音却久久回荡着,他轻轻的叫唤着自己的名字:青儿,青儿···············
她感觉常不居每叫一声,自己的喉咙就被卡紧一点,直到后面自己几乎就呼吸不过来了,她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就是要窒息了,但是常不居的声音还是传过来。
她双手护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挣脱开那箍住自己的东西,她想要得到一点呼吸,突然世界一片安静,常不居的声音倏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看见眼前一脸着急的南星和麦儿,两人跪在自己床前看着自己,而自己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枕头上竟然全都是自己的汗。
南星和麦儿上面是靳袁和麒鸷,后面靳霜坐在椅子上。
麦儿和南星瞧见青儿醒了,才送了一口气,只见麦儿已经是哭的眼睛都肿了,她赶忙拿着手帕将青儿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擦掉,问道:“你怎么样了?青儿,能听到我说话吗?”
青儿呼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但是她疲惫极了,全身无力极了。
她只勉强笑了一笑,点点头道:“没事”
南星带着哭腔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吓死我们了”
青儿也有一惊,一个月?
麒鸷道:“你的毒来蓝莲门的一个礼拜之内就已经解干净了,但你却一直昏迷,不知道是不是常不居又添加了什么其他的成分”
靳霜走过来,冷冷道:“她是心智紊乱,焦虑过渡,没有积极的求生想法,才造成这长期性的昏迷梦魇,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袋里,自然就好了”
说完走了出去。
青儿想坐起来,靳袁忙道:“你还是先躺着吧,以免这会血气未顺又受阻碍”
青儿一听,倒是很听话的又躺上,但却是死活不闭眼了。
麦儿问道:“你想吃什么吗?我去帮你做”
青儿笑笑道:“莲叶包心羹”
麦儿一听,赶忙就出去帮她做了。
青儿伸手拍了拍南星的脑袋,道:“吓坏了吧,小鬼”
南星一听,抿着嘴巴眼泪几乎就要掉出来了。
青儿笑道:“还说不是小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
南星赶忙把眼泪一憋,道:“本来就不是,除了你谁敢拍我的头,我就跟他拼命”
青儿道:“哈哈,那你未来的媳妇呢”
南星撇嘴道:“刚醒来就调侃我”
青儿又问:“鬼儿和小丫呢?”
南星道:“不知道”
靳袁道:“他每天都守在你床边,自然不知道了,她们各自呆着呢”
青儿笑道:“果然还是你知道嘛”
靳袁又再不说话满脸幽怨的看着青儿。青儿只是笑笑,不知不觉,又睡去了。
过的几天,青儿已经见好,恢复的相当之快。在蓝莲门一住就是一个月,每天陪着南星麦儿小丫和鬼儿闹的欢腾,一个月后,又是那个神神气气的青儿了。
西域夜晚的星星特别亮,青儿无事喜欢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特别是在莲花池旁。她正一个人走着,突然想到似乎有几天没有看到靳袁了,便走来靳袁的住处,但是还未挨到门板就听到里面的声音传出来,细听之下,正是鬼儿。
鬼儿道:“天底下除了我,谁还能让你这样开心呢?”
靳袁道:“暂时的确是再没有了”
鬼儿道:“那你还不娶了我”
靳袁道:“你不是要嫁给南星么?”
鬼儿道:“你不是要娶青儿么?”
靳袁道:“我可没准备娶老婆”
鬼儿道:“哼,口是心非”
靳袁突然听到门外有风吹动裙子的声音,便问道:“谁是外面,是姐姐吗?”
青儿一愣,淡淡一笑,答道:“是我,我只不过赏月路过而已”
靳袁一听,瞪大了眼睛,如十二月天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赶忙穿上衣服冲出来,却哪里还有青儿的影子。他手脚变得荒凉,来不及多想,飞出去找。
他万万没有想到青儿会来到他的房间。本来他出去寻欢从来不怕青儿知道,但是对于鬼儿不一样,他知道青儿总是有三分介意的,所以一向不敢让青儿知道,加上今天晚上这一席话让她听了去,靳袁急的汗珠子直掉,满世界找青儿。
青儿从靳袁房门口经过,便来到了关押常不居的地牢之内,守卫一见她也不拦,直接让那个她进去,所有的地牢都是一样,黑暗、潮湿,阴冷,青儿走到低端,瞧见最里面的有一处用钢铁围城的栅栏,角落蹲着一个黑影。
青儿走过去看见了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现在这样害怕孤单的神情,青儿鼻子一酸。
常不居蹲在里头,听见有人过来,只转过脸去一脸防备的看着她。像个孩子一般怕人抢走他的糖。
青儿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哭道:“爹爹,爹爹,我是青儿····”
常不居一听,欣喜若狂蹦过来,笑道:“青儿啊,是青儿,你看见骆儿了吗?你不是嫁给他了吗?我怎么好多天没有看见他了,你去帮我把他叫来,好吗?”
青儿一听,只顾流泪,无言。
常不居又道:“你这孩子,肯定是跑去练武了,女孩子家不知道就在闺房好好呆着,整天像个野汉子一般乱跑,成何体统,女孩子就不应该练武,学学刺绣什么的就好,外面的世界是男人的”
常不居突然又怒吼起来:“青儿,不准欺负骆儿,你总是欺负他,再不听话,爹爹打你掌心了”
青儿坐在地上,听着常不居碎碎念,一念就是一晚上,青儿的眼泪随他念叨,一直没停过,她看着自己曾经叫了二十年的父亲,他并不是不疼自己,自己曾经是那么崇拜他,怎如今回变成了这一副模样了呢?
青儿心中痛苦难忍,他想着,常不居半生骄傲,现如今落了个疯疯癫癫,一辈子要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内,自己已经毁了常府,算是报了仇,但好歹他从小也把自己当成女儿一般照顾,也该报恩。
她站起来,跪下来,道:“爹爹,青儿最后给你磕一个头,但愿来世,再不相见”说完一枚钢针从腰中取,飞入常不居额头,常不居瞪大了眼睛突然似乎清晰了,冲着青儿微微一笑,像小时候青儿学无风影学的好,父亲给予微笑的赞许一般。
常不居直直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青儿却也倒在地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手臂痛哭起来。
靳袁找了青儿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最后是第二天的凌晨,他听见看地牢换班的人说青儿在地牢里呆了一晚上,他赶忙过来,一进来只见她躺在地上痛哭,用指甲刮着自己的手臂,整条手臂都是血痕。而常不居已经死了。
靳袁抱起青儿,将她抱在怀中,然后抱了出去,叫来大夫。
青儿自出了地牢就不再说话,呆呆的看着眼前。麦儿和南星着急赶来,看见青儿的样子都被吓死了。
青儿安静的等着自己的手臂被包扎成两条白色的扫帚,大家呼吸都变得沉重和急促,却没有多说话。鬼儿偷偷躲在门旁往里看,不敢进来。
靳袁看着青儿,欲言又止,想要走进又害怕,只悲戚呆呆的看着青儿,似乎杀她父亲的人是自己一般,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纠结恐惧后悔过。
青儿道:“我想自己呆一会”
麦儿放下水,刚准备出去时,青儿拉住麦儿的手,麦儿知她有事,便留下来。待众人都走时,麦儿蹲下来道:“你怎么样了,心中很难过是吗?”
青儿淡淡道:“人生便是如此,我连父亲都杀了,如何能保证自己是个好人。也许我从来都不算是好人,世界上哪里有绝对之事,想我当年一心想学的蓝莲绝,现下学成了,却哪里有开心。想我一心希望凭自己在武林中闯出名声来,现在好听了,是武林盟主,又何来成就感。想我做那么多是希望让父亲引以为豪,不料这个我从小崇拜的父亲竟然与我有血海深仇,我一心想要报仇,现在常府散了,父亲死了,我又有何报仇之后的快感,除了心中无止境的伤悲和痛苦,还有什么。想墨林哥哥对我一心一意,到头来也摆脱不了老天的戏弄,还是要娶他的心儿师姐。想我自以为全心全意的对待墨林哥哥,但其实不知何时起,心已经飘离而去。想靳袁自恃对我情深意重,人人赞叹,却也禁不住花容月貌,心心想念
,我何敢怪他,我从来没给他任何期许。自己尚且见异思迁,怎能要求他人要一生一世。”
青儿突然抓住麦儿的手,激动道:“麦儿,答应我,照顾南星”
麦儿看她一眼,但她已经闭了眼睛。麦儿没说话,忐忑的走出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为什么这样说,照顾南星?
靳袁回到自己房中,见鬼儿在房中等候,他冷冷道:“何必再来”
鬼儿道:“没想到青儿这样在意,你还说她不在意你”
靳袁哼道:“走吧,不要再来了”
鬼儿站起来,也冷笑道:“一副是我把局面搞成这样的摸样,当时要不是你见色忘义,如今会如此么?以青儿的刚烈,只怕永远不会原谅你”
靳袁怒目瞪她一眼,她一脸讽刺的走出去。
靳袁抱住自己的脑袋,此刻脑中被青儿的摸样塞的满满的,鬼儿那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