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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熙走进来,就听赫连暮祈脆生生迎上去:“父亲,我想上学。”回头就看丁善善,“娘,我说”
丁善善一把捂住他的嘴,笑:“行了行了,有话明天再和王爷说,天不早了,如鹂,让奶娘带他快去睡了。”一连串的吩咐,唤人带走了赫连暮祈。
赫连熙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等她忙完了,才道:“老大今年八岁,也不小了。该是时候迁到前院住。明儿你和长史商量着,把这事给办了。还有,段氏身子似有不适,给请个太医回来好好瞧瞧。”
丁善善笑的嘴差点合不拢:“是,妾一定照办。”心道,定是段娉婷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哪里露出了马脚,被王爷看破。糟了埋怨。趁机诉说:“去了前院,总不好似后宅有那么多丫头的。身边得另选小厮。这人选,您看如何安排?”
赫连熙道:“我会吩咐长史,你们都不必操心了。”
丁善善笑的欢喜:“是。您安排的人一定是好的。”命丫鬟上茶,“如鹂,沏茶过来。”笑言,“这丫头最近新学了一手茶艺功夫,您给掌掌眼,尝尝味道如何?”
身段窈窕的如鹂端了茶具,旖旎走来。指尖纤长洁白,衣裙拂过香风。
赫连熙站起:“天色太晚,今天就算了。你还是早些睡吧。”竟看也不看那漂亮丫鬟一眼,径自离去。
如鹂咬唇,目光幽怨。丁善善看了她两眼,心里冷笑,面上和煦:“这可是没办法,王爷估计最近应是忙的厉害。你下去吧。日后再说。”
另一间院子,段娉婷关了房门,只留李妈妈在身边,狠狠的用簪子头扎一下赫连暮真的肩头:“真没用!话都说不周全!”
赫连暮真咬着牙低头,一丝戾气划过眼角。
外头传来敲打声,丫头隔着窗户禀报:“娘娘,王爷出了丁侧妃的院子。回了前院。”
段娉婷停下手,畅快大笑:“好!”丢下簪子,厌恶的看一眼赫连暮真:“还不回你的屋去!傻站着干什么?一点儿眼力都没有。难怪王爷不喜欢你!”
赫连暮真闷头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乳母焦急的拉过他检查:“哥儿,可有伤着?”
赫连暮真扑进她怀里:“妈妈,我疼。她拿簪子扎我。”
乳母叹气,解开他衣襟,用冷水轻轻擦拭看不出伤口却微微红肿的肩头:“哥儿,忍着些。等你长大就好了。”
赫连暮真仰头:“妈妈,我亲身娘亲,到底是段侧妃害死的还是王妃害死的?”
“嘘——”乳母赶紧捂住他的嘴,“别乱说。”紧张的看看四周,“是难产病死的。”
赫连暮真想到在花园偷听到的丫鬟闲谈,垂下头:“我知道,你不敢说。她们两个都有份对不对?”
乳母为难:“哥儿,我真不知道。我是后来进府的,你都三个月了。我真的不知道。”
赫连暮真垂下眼睛。
丁善善在房中给心腹吩咐:“明儿给大公子搬家,路边安排两个人闲谈。不必有证据,只将疑点说出来就行。”
第106章多变
林若拙正在房间里看黄恬寄来的信。自从五年前她回京探亲,闲聊时听说崖州那边黎族人善织布一事,便想到在西北开设织布加工作坊,这里本就盛产羊毛,不但是棉布,羊毛等混合纺织品也是有大大前途。女工来源就更不成问题了,西北民风彪悍,女人出来做工再正常不过。
司徒十一很是支持她的想法。选派了两百人的护卫队,送她去崖州一行。带回来两个和黎族人混居了几年的汉人女子。一来二去,在西北开设了好几家官府扶持的加工作坊。如今,南丝绸、北毛纺之说,已经开始在民间崭露头角。
林若拙收起来信,不由叹息。人各有命。好男人不是没有,比如三叔、比如司徒十一。只是她没那个运气碰上。谁能想到长相美到不行,傲气到不行,脾气坏到不行的如玉公子,居然还有成长为好丈夫的一天?真是不感慨命运都不行。
说到这个就想起二哥林若谨。林若谨和陈艾婚后过的也不错。然而终究不能免俗的有个通房。这也不能怪他,陈艾年纪太小,那丫头是成婚前就有的。这个时代的风俗就是如此。好在一直未生养,连陈艾都没说什么。林若拙自然更没有插话的余地。
林若谨考了两回终于考了个三甲同进士。赫连熙走门路,外放去了江南做知县。大大的肥差。林若拙认为这是看在陈顼的面子上。陈大人是工程型人才,虽官职不高,然很得圣心。着实有一些分量。
最有意思的是莫宛如,嫁过去后就跟送子娘娘突然记起了她一样,接二连三的怀孕,生育一男一女。家事打理的也不错,陈大人这位工科低情商男本身要求也不高,小日子过的就很是有滋有味。
林家第三代中目前唯有林若愚考中进士,但名次不是很靠前,随着林三叔和林大伯的回京,他听从了祖父建议,一样选了外放,去山东任职。
和他同考的韩玉成绩非常好,二甲传胪。目前待在翰林院。同样成绩优异的还有黄耀,这位外放金陵。黄大太太善解人意,命林若敏跟他一块儿去。黄大人早已隐退,黄舅舅从西北回来后就步步高升,目前任户部尚书,领内阁议政大臣位。
这样算来,她身边显赫的亲戚还是不少的。便是无子,似乎也能安稳渡过一生。
然而林若拙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无论是黄家、陈家、还有郭家,从来都只听命楚帝。便是三叔林海屿,对赫连熙也有所保留。
祖父、大伯、渣爹,却是很看好赫连老七。
最要命的是,如果梦境是准的,那么,看似仍旧健壮的楚帝,身体其实已开始衰败了。
梦里,楚帝辞世于承平44年冬,十月。就在他离世后五天,太子妃林氏,被丈夫亲手灌下了一杯毒药。林若拙甚至可以想象事情的后续,太子妃悲痛过度,身体虚弱,守灵劳累,不幸病故。
夏衣轻手轻脚的进来:“娘娘,王爷从夹道角门进来了。”
林若拙一怔,回过神:“他来干什么?”
夏衣不禁好笑:“看您说的,他是王爷,怎么就不能来了。”这么些年过下来,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了这位主子的想法,一心过清静日子。可不管再怎么想清静,也不能对王爷不闻不问吧。若没王爷护着,日子哪有真的清静?便劝:“您好歹也上些心。”
林若拙嗤笑:“上心也没用。夏衣,旁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男人哪里是上心,对他好就行的?男人心里装的都是他自个儿,不碍着他的事呢,对你好些无妨。若和他的好处有冲突,你瞧他还护不护你?”
夏衣没了声音,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爹。幼时也是不错的。但随着母亲生不出儿子,便一日日粗暴打骂起来。到最后,她算是看明白了。有些男人只要银子、儿子、权势地位。至于女人,其实是随便哪一个都无所谓的。
叹了口气,遂不再劝。
林若拙满意的很。平妈妈已于四年前送出府跟着儿子荣养。四个小丫鬟,丝雨负责吃食、尺素负责衣衫、银钩负责首饰、画船负责笔墨画稿。唯有夏衣被当成真正的心腹。因为只有经历特殊的她能理解自己的某些思想。
赫连熙被画船迎进院子:“王爷这边走,娘娘还没睡呢。”
林若拙检查一下,平时她的习惯就好,要紧东西看完一概烧毁。连夏衣都不知道,心定了定,原处坐好。
赫连熙进门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明亮的烛火下,青丝如瀑散开,女子不施脂粉,素净的脸颊在烛光下晶莹温润。纤腰盈盈一握,半侧在桌边,观赏一幅工笔花鸟唬赫连走到她身侧,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前几天命人送来的,眼中笑意浮现:“白天看就是了,大晚上的也不怕把眼睛看坏了。”
林若拙没好气的想,这大概就叫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全王府没有比她更坏的女人了(都想害死男人了),偏偏在赫连老七眼里,她却属于无欲无求、真实无害的那一型。
最初搬来的一年,约莫一个月来看她四五天。两年后,赫连暮祈出生,变成三个月也来不了一趟。近两年又恢复成一个月来四五天。最近这两个月却变成隔三差五就偷偷从夹道角门进来过夜。烦死了!谁说女人多变,男人才多变好不好!
放下画,回头看看对方的脸,轻笑:“又有谁给你气受了?”
赫连熙闲闲坐下,接过夏衣倒来的茶水:“怎见得我受了气?”
废话!不是在女人身上受了气你至于来这儿么?林若拙腹诽,脸上讥笑:“齐人之福不好享啊,靖王爷。”
赫连熙笑容一僵,叹气:“你这张嘴,就不能说两句好话?”
“想听好话?别上我这儿来呀。”林若拙巴不得赶他走,“那什么善善、娉婷、乐儿,说的话好听多了。您赶紧去听呀,要多少有多少。”
赫连熙也不言语,这么多年他也算摸清了林若拙一点脾气,跟她斗嘴纯粹自找苦吃。回头吩咐夏衣:“备水,洗浴。”
“是。”夏衣垂头退下。
林若拙笑容一垮,莫非后院女人集体来大姨妈?这位最近怎么总是一副饿狠了的模样?
赫连熙已经搂住了她,在耳畔轻语呢喃:“有没有想我?”
林若拙郁闷,说实话不行,说假话恶心,只得含糊道:“想啊,我想这里,也想这里,还有这里”随着话音,点过嘴唇、胸膛、腹部、逐渐往下。
果然,一旦她握住某处,赫连熙便不再问。自动将身体和他本人联系起来,轻轻喘息:“巧巧,你的手艺倒是越发好了。”
林若拙轻哼,另一只手往上,摸了一把他的腰:“夫君倒是好像胖了些。这里肉有些松。”
赫连熙一顿,无奈道:“巧巧,你怎么总注意这些。”
废话,你也就身材好一个优点了。这个再没了,她岂不是太吃亏!林若拙便撒娇:“这里胖了不好,人家腿撑的太开难受。要窄一点,我喜欢窄一点。”
一旦扯上两性之事,男人很好说话,赫连熙闷笑:“就你事多,敢嫌弃我。”
“不行”林若拙躲过他的脸,“还没有洗澡”
所以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现在的赫连熙已经对她的挑剔习以为常,轻扯了她的手,笑:“…那就先帮我揉揉。”
…
等到洗完澡,折腾一番,再用水擦身,时间已经到了半夜。生物钟准时的林若拙打着呵欠,推开他合眼睡觉。
赫连熙拨开她散乱的长发,看了一会儿,轻叹:“巧巧,你这几年都没怎么变,不,是越来越好看了。不像我,我老了。”
林若拙深以为然,平时自己照镜子也能看出来,二十四岁的她,身形已经完全长开,曲线窈窕,体型修长柔韧。大约是心情简单,繁琐事少的缘故,人长开了,脸却没变多少。甚至还有一丝婴儿肥没褪去。弄的每次照镜子都很郁卒。
倒是赫连熙这几年操心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贼晚,还有一众后宅女人逮着他就眼放绿光。操劳之下,成熟的特别快。皮肤明显没前几年好,摸着糙巴巴的。林若拙现在都不愿摸他的脸,只肯摸腹部、大腿等光滑细嫩的地方。
所以说,天下间没便宜事。
打了个呵欠,敷衍道:“这是我x夜修行,吸天地灵气得来的。你在红尘俗世打滚,自然不能享这等好处。”
赫连熙失笑:“道家不是有双修之说,看来我得常来这里,吸你点好处。”
有毛病。林若拙不理他,合上眼装睡,不一会儿,真的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枕畔空空。夏衣端了水走进来:“王爷一早就走了。见娘娘睡的熟,让别吵醒。”
林若拙点点头,问她:“打听清除了,昨儿又是为的什么?”
夏衣道:“大公子的夫子被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