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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怔忪间,忽见庆福悄声道:“主子,太子殿下来咱们客堂了。”
“哦?”叶姻瞪了大眼睛,道:“来做什么?不会是……”忽然吁了口气,一定不是来看自己,自是为了他那绝色美人李嫣妹妹,她没兴趣掺和这些无聊争风,倒在床上嘟囔道:“我再睡会儿,你们过阵子再叫我……”
朦朦里,忽然又坐了起来,把庆福吓了一跳道:“主子……”她见叶姻听了这消息,也没说什么,以为她不会想到呢……
“走,我去给太子请安。”叶姻皱了皱眉,按照太子的秉性,既然去看了李嫣,不管为了什么,也不会漏了自己,可是他如此突兀地去看一个闺阁小姐,本来已是极为失礼之事,无论对谁,都百害而无一利——在老太太们的眼里,李嫣这还没进宫,已经活脱脱是祸水红颜范儿了,在圣上眼里,你座位还没稳当呢,这就要表现出昏君的潜质吗?
她可以不管昏君宠妃,可是不能不管她爹也叶府,在燕王与太子之间,只能两害之间取其轻了。想到这里,便下床站了起来。
庆福笑了笑,给叶姻穿了鞋袜,扶着她道:“主子能走?”
“能。”叶姻忽然想起自己的装病,脸上一红,微微放慢了脚步,一脸肃然道:“若是走得慢些,还是可以走的,恩,其实伤药还是挺灵的。”
庆福怔了怔道:“主子,伤药庆元她还没拿来啊。?”
“哦,啊,这个……走吧。”叶姻尴尬地一笑,扶着庆福的手,出了门,眼见院门外站着太子的随从,太子单独一个人进了这客堂,李嫣的房门虚掩,门前站着两个伺候她的宫女,绿影与绿衣。
“叶主子。”绿影与绿衣见了叶姻,向她盈盈施礼。
叶姻点了点头,笑道:“听说太子殿下来,请你们通报一声。”——孤男寡女,单独相处,自己可不想免费看ABCDEF片。
绿影答应一声进去了,好半晌才出来笑道:“主子请进,说着,推开了那房门。
叶姻扶着庆福的手,缓缓走了进去,见李嫣两眼微红;粉光融滑;大概是刚刚哭了,太子正打叠起千百样的款语温言来劝慰,见叶姻进来,两人都住了口。
叶姻仿佛未见,只低头施礼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邵胤点了点头,迟疑了下道:“叶家小姐素来聪明贤惠,嫣儿性子良善,未免有哪些惹眼的地方,请叶家小姐多多照顾。”
“嫣儿”?
叶姻抬起头,飞快地藐了一眼李嫣,多么给力的上位速度,同行,我看好你哦……面上却波澜不惊道:“嫣妹妹聪明领会,哪里用得着我这笨笨的。”说着,抿嘴又笑道:“听说殿下竟来到了我们的院子,便想着过来请个安。”
太子听了这话,脸上一红,他早上见了这绝色美人,心痒难耐,听说病了,想都不想就过来了,竟叶姻这么一提醒,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鲁莽了,李嫣再怎样也是千金小姐,即使是寺庙里,这样也十分不妥,即使回宫之后,也会被老祖宗责罚,忙道:“时辰不早了,我也回了。”说着,站起身来。
李嫣与叶姻对望一眼,一起向太子施礼道:“恭送太子”。太子点了点头,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李嫣一眼,这才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去。
李嫣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怔忪出了会儿神,忽见叶姻在旁边炯炯地望着自己,笑道“叶姐姐看我作甚?
“恭喜嫣妹妹。”叶姻笑嘻嘻道。
“哦……”李嫣眯起了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望着叶姻道:“叶家姐姐,你想起那一百零八将的出处了吗?”
叶姻摇头道:“我记性不好,看过就忘,远不及妹妹这样聪慧的。”
李嫣微微一笑道:“姐姐过奖。”口里这么说,面上却颇有得色。
叶姻望着那得意洋洋的摸样,忽然想起那个曾经的自己,那骄狂到自以为天下第一,那手握金手指的自以为是,而下场却是……忽然之间,良心发现,忖了忖,启动了圣母系统道:“妹妹这样聪明自是极好的,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知道这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规律,就是有天上赐予的各种好处,还是要谨慎自守更能长久……”
“你说什么?”李嫣脸色大变,嘴唇急抖道:“你……你也是……是吗?”
叶姻摇头,道:“也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李嫣那颗心忽然如堕冰窟——果然,她也是穿的,她竟也是穿的,她怎么可以是穿的呢?而且居然穿到跟自己一样的位置与频道,却比自己……员外郎家的小姐与尚书千金可没得比!虽然她不及自己绝色容颜,可这金手指,这穿越大神的眷顾,却真真切切不是她自己独享,而是一分为二,说不定,她身上还要更多些……
怎么办?李嫣变幻不定地望着叶姻,心里涌上了各种念头……
“李嫣!”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绿影与绿衣两个丫头道:“郡主,请您慢点,别闪着……”话音未落,见门“咚”地被踢开,嘉云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见了李嫣也不说话,上去就一个耳光。
李嫣措不及防,被她扇到了脸,脸颊一下红了,“蹬蹬”后退几步道:“你疯了?”
嘉云咬牙切齿,眼眸射出疯狂的眸光,道:“狐媚子,狐媚子,我杀了你。”说着,便要扑上前来。
“绿影绿衣。”叶姻连连后退,让出空挡,让两个丫头上,精神病人杀人可是不犯法的,何况还是疯子郡主,喵呜,赶紧滴,她“蹭蹭”又向后退了两步,却见服侍嘉云的两个宫女绿英绿芬也走了进来,见绿衣绿影拖着主子,便想上前帮衬。
“若是真出了事情,你们可吃罪不起,还不把郡主拉住?”叶姻在旁提醒道,两人顿悟,上前拉架。
叶姻回身去找陈嬷嬷,却见陈嬷嬷并不在,不仅陈嬷嬷不在,薛月等人也不在,咦,下午不是诵经会的?嘉云怎么单独回来?她皱了皱眉,低声吩咐庆福道:“赶紧去寻陈嬷嬷过来。”
庆福答应一声,正要出去,又回来道:“主子,你没事吧。”庆元去取药,自己是唯一伺候的丫头,怕这主子被这两个疯主子冲撞了。
“没事,快去。”叶姻催促道:“越快越好。”庆福答应一声,一溜烟出去了。
李嫣只觉左脸火辣辣的疼痛,想起晌午的时候被嘉云泼了热粥,此时又被扇了一个耳光,不由怒从胆边生,不过是个小郡主,看在皇族的份儿上让你一步,以后收拾也不迟,如今却……
想起太子款款深情的眼眸,冷笑一声,上前两步,“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哇。”叶姻站在门边,瞪大了眼睛,不仅叶姻,连同四个丫头,嘉云本人都愣住了,嘉云可是千金玉贵的君主,皇家血脉,这么一个员外郎的女儿居然敢……
“嚎……”嘉云仿佛疯魔了般,扑上前去,双手掐住李嫣的脖子,怒吼道:“让你狐媚子,狐媚子,勾引表哥,我杀了你,杀了你。”
李嫣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被她摁在地上,却也不忍让,连咬带拽,两人打成了一团。
叶姻和屋中其他小伙伴都惊呆了,嗔目结舌地望着滚在一团的两个人,这……可是贵族千金啊,这是闹那样啊啊啊?
四个宫女虽然也见识过宫里的厮杀,可那也是文斗不是武斗,即使正面冲撞,也不过言语交锋,哪有这样泼妇厮打的,一时不知所措,对望一眼,竟一起退了几步。
“快把她们拉开。”叶姻跺了跺脚,全武行啊,原来这是武侠剧,喵呜,她扶着墙便想出门,忽见陈嬷嬷带着几个宫女急速走了过来,陈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见了这架势,脸色都白了,忙跺脚道:“还不把她们分开!”
几个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忙过去把两人撕扯开,眼见两人已不成样子,衣衫尽毁,脸上红丝处处,李嫣仿佛还好,嘉云却是红了眼,神色疯狂,被人拉住还不住唾骂道:“狐媚子,我要告诉我娘,把你卖到窑子里去,看你还敢不敢勾搭表哥……”
陈嬷嬷听了这话越发不成样,不由皱紧了眉头,心道这嘉云从前看着还好,虽然骄纵了些,也没有出大格,如今这是怎么了,说话举止竟是疯了般,口里无般不说?
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不显,道:“主子饶了老奴吧,好端端的这是作甚。”说着,转头望着嘉云道:“郡主,你不是在诵经,恁地跑到这里来了?”
嘉云见陈嬷嬷语气含着责怪之意,把眉毛一挑,眼见薛月几个已经跟了过来,气呼呼地指着李嫣道:“这狐媚子暗地里勾搭表哥,当我不知?”
“什么?”薛月等人听说打起来,各自称快,听嘉云这么一说,却又脸上变色,问道:“郡主,太子殿下怎么了?”
“表哥亲自看她,当我不知道?简直是……狐媚子,狐媚子”嘉云想到表哥对自己的冷淡,却为这贱人破了规矩,恨得牙根出血,便想再扑上去厮打。
太子亲自来看望?
诸女面上都显出了黯然之色,齐朝虽然不如前朝那般男女大妨,可未婚男子去闺中探望,亦是极为失礼的事情,太子拼着名声不要,也要来看这李嫣,是不是可以说明……
陈嬷嬷听了这话,亦是脸色大变,老祖宗因太子没娘,自幼放在跟前教养,如今为了个丫头居然做出这等行为来……还是及早告知老祖宗为是。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笑道:“主子别为难老奴了,不过几句口角,哪里就打起来了,都是大家子里小姐,传出去没得让人笑话,都散了吧。”却绝口不提太子破了规矩的事情。
诸女都是聪明人,听陈嬷嬷这么说,皆不再提起,只是望着李嫣的眼眸,又多了几分嫉恨。
“走吧,主子们,今晚好好歇息,明日和和气气的,还是好姐妹。”陈嬷嬷笑劝道,对着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嘉云的丫头绿英绿芬忙搀着嘉云,道:“主子,这脸上伤的,奴婢扶着您回去敷药。”嘉云哪里肯算完,口里念念有词地骂道:“狐媚子,狐媚子”却禁不住两个丫头连拖带拽,终于把她弄回了自家禅房。
诸女见嘉云走了,戏也没得看了,也都散了,大多临走前对李嫣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不屑与憎恶。
李嫣捂住脸,怔怔地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几分茫然,她自穿越以来,因容貌才华突出,便颇受瞩目,一直顺风顺水,本来以为要在这世界大展拳脚,如今却……
虽然太子是看顾自己,可陈嬷嬷面护心不护,众女更是对自己嫉恨有加,那嘉云屡次找茬,却没有人未自己说一句公道话,这……天理何在?
心里这么想着,便觉得十分委屈,眼泪哗啦掉了下来,却忽然抬头见叶姻还站在那里,簌然而惊,道:“你……叶姐姐……”
“哦……”叶姻全程目睹,见这同行落泪,心中一软,劝道:“嫣妹妹,我不是说了吗?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拾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珍惜金……,且行且珍惜吧。”说着,转身要出门,忽听李嫣背后呜咽道:“叶姐姐,你会不会跟我抢……?”
叶姻听了这话,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大踏步出了门,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万丈霞光飘洒在红砖绿瓦的禅院,寺庙的钟声徐徐响起,仿佛要敲醒人生里的种种沉迷。
她不由停驻脚步,怔怔地站在这院子里,随着那宏大而深远的钟鸣响起,想起了李嫣,自己,穿越,重生,爱恨、不知为甚,忽然生出庄生晓梦,蓝田生烟,此心追忆的惘然来……
怔忪许久,忽听身边庆福道:“主子,不回屋吗?”偌大的禅院竟然无人,大概少女知太子心意已定,心灰意冷之际回屋伤神去了,只有叶姻一个人傻傻站在那里,把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