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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镜-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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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梦顿时恍然,这女子的鬼灵劲,比之叮叮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家都看看绑好了没?要收紧一些,若绳子太松可是不好使劲的。”她一个个检查过去,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绑的真不错,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各位绑绳结的水平远超常人,想必平时抓人都时常勤加练习吧。”
  几人急着救兄弟的命,竟对她冷嘲热讽的话丝毫不为意。

☆、曾经沧海

  “牵钩之戏你们可会?”子桑宁点点头,认真道:“使劲儿拉就对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用起力来,总要习惯性的嚎上几句的,那声音比群驴乱吠还难听三分,再加上泥中老幺忍不住的几句惨叫,当真是鬼哭神号蜩螗羹沸,吵闹到一塌糊涂!
  “一,二,使劲!”
  “……痛痛痛……要断了……手要断掉了!”
  子桑宁在一旁狂笑不止,抹了眼泪顿足道:“这老幺当是大力士,一对七仍输赢未辨!”
  锦梦瞟她一眼,暗暗皱眉道:“你们还是轻些,匀力使劲,莫要用力过猛把他的肩给拉脱了。”
  泥谭中人被一寸寸拔起,他头发凌乱散在肩上,上面挂满了绿藻,身子裹在臭哄哄的黄|色稀泥中,跟才出土的巨形萝卜毫无区别。
  一众兄弟绳子也顾不得解,即刻围了上去关心问侯。那老幺四肢酸软站不起来,只得靠在树根处休息。待他呼吸平定,张口谢道:“多谢两位搭救,再迟一会恐怕我这条命要搭在这鬼地方了。”
  锦梦正欲答话时,树林深处忽传来阵阵轰鸣之声,地面的石子细碎的弹跳,脚下的路开始震动,本来安静的林子蓦的嘈杂了起来。
  抬头望去,远方的树顶处惊起大片急鸣的飞鸟,她急道:“这里地形马上要变化了,我们快些出去!”
  “地形变化?”一干人等满头雾水,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脚下的泥地在巨烈震动,缓缓下沉,不远处的泥谭中涌起了大片的汽泡,翻腾如沸水,炸裂的水泡中逸出肉眼可见的黄|色的气体,恶臭难闻。
  泥谭中水位渐高,恶心的绿色液体朝着众人脚边滚来。
  “来不及解释了,出去再细说。”锦梦领了众人匆匆返回。
  那串绳上蚂蚱扶起他们的泥人兄弟,拔脚便跑,可绳头被子桑宁牵在手中,拉着他们一路跌跌撞撞,不知谁把谁踩着了,就是谁把谁撞着了,十分不便。
  那些人这才发现自己还被绑着,但此刻逃命又顾不得许多,只得嘴里骂骂咧咧,指天骂地指桑骂槐,满肚子的火气全朝着无辜的老天爷发了去。
  回来的路变成向上的陡坡,后面还有恶心恶臭的泥浆追赶,跑的十分累人。众人奔了许久,才气喘虚虚的退回路口,回头望去,那条路伴着四周的榕木沉入了一个巨大的深谭中,已经消失不见。
  不消一刻,轰鸣渐熄,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事情还未结束,路口的景像令众人忘了发牢骚,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呆住。
  一个官差骂道:“见鬼了,见鬼了!我记得我们明明从一条左右相同的路左边进去的,再退出来也应该是这个路口和右边路口一样才是,他妈的眼前这是什么鸟事,这左右相同的两条路怎么又跑前面去了?”
  他一心急,说话便如绕口令一般。不过好在大家都有经历,即便他说不明白也能听懂。
  子桑宁眯起眼睛:“这迷阵又来了,若不是上次我运气好乱闯闯了出去,只怕要困死在里面。这林子太过邪门。”
  他们眼前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左右两条岔路,且并非是之前进入的路口,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
  “莫急,时辰到了,相位逆转,我们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我先算算如何走法。”锦梦随手捡了个树枝,在地上画起图来。
  几名官差等的不奈烦,便想着相互帮忙把绳子解开,刚抬起手就被子桑宁眼尖瞧见,急喝道:“你们做什么!”
  她身形奇快,瞬间欺身上前点向那两人肩头要|穴,两人只觉着眼前一花,手臂便酸麻着垂了下来。
  终于有开窍之人看出不对劲来,质问道:“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子桑宁笑嘻嘻道:“慌什么,你们想困死在里面吗?”她回头望了一眼,锦梦正全神贯注的在地上写写画画,竟没注意她,便努嘴道:“只有那位姑娘知道路怎么走,你们若不乖乖听话,一会便把你们丢在这里不管了!”
  她双眼望天,摆出一副请君自便的样子来。
  几人相觑一眼,拿不准她的话是真是假,可这些个官差向来都是横行无忌,只要是得了上命的差事,个个走路都跟螃蟹似的,什么时侯受过他人要挟?
  可这会儿他们又不敢拿命开玩笑,几人退到一边小声商量,到底是动手抢了这两人,强架着那姑娘带路?还是老实受着这份憋屈,任由桑丁压牢犯般牵着走。
  其中一人摇头道:“咱们哥几个可不能这么被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另一人翻起白眼道:“你眼瞎了!那小子身手可了得,我们还被绑着,如何脱身?”
  “我们有八个人,便是一齐动手,还怕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老幺,老幺不是没被绑吗?让他去牵制一下那小子。”
  那泥人老幺听了,头猛然摇将起来,旁人避之不急,被他甩了满头满脸的泥点子。
  他郑重道:“我不会对救命恩人动手的,你们也别做过河拆桥之事!”
  “瞧你那没出息的鸟样!”一人唾骂道。
  “恩将仇报就是畜生行径!”泥人老幺反骂,毫不示弱。
  几人商量半天没个结果,反而起了内讧。锦梦忽转头来道:“一会你们走右首,看到岔路左转,再行至尽头左转直走,就可以出去了。”
  众人一惊,不信她说的话,子桑宁面色一沉,挑了嘴角道:“你到是发善心,这几人虽不坏,但是以后老来纠缠可麻烦的紧。”
  锦梦摇摇头道:“不碍事的。”她李家虽是丽城头等豪户,这身份不少官差都识得,不过一来苏悯和她的关系鲜少人知,再加上此时以纱遮面,又有榕林天然屏障,自然是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
  子桑宁沉思半晌,不知想到何事,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眯起眼道:“那我便亲自送这些官差老爷们出去。”她说罢举起手刀喝道:“你们半道上可得老实点,不然,嘿嘿……”
  见她气焰嚣张,其它几人顿时萎靡了下去,纷纷表示不敢。
  子桑宁拖了那串蚂蚱走出老远,锦梦依旧能听到那些人不甘的叫唤声:“什么!还要蒙眼睛?”
  “哎哟,你踩着我了!”
  “别拽我,二狗子你他妈的走慢一点,拖死老子了,这么猴急回家抱媳妇啊……”
  叮叮一行人在小路尽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到锦梦窈窕的身影在树荫处出现,她急急迎了上去:“梦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唉,师父人呢?”
  锦梦道:“人救出来了,你师父坚持要亲自送他们出去。另让我转告你,她自有去处,不用等了。”
  叮叮十分诧异:“师父老说一直想进这林子看看,眼下大好机会,为何又改了主意?”子桑宁个性一日三变,特立独行,想干什么总让人捉摸不透。
  锦梦浅笑一声:“现在义父被追捕,知道他住处对于别人并无好处,少不了它日麻烦找上门来,她这样离开反而更好些。”
  叮叮摇头道:“师父可不是这样的人。”
  锦梦小声附耳道:“你可知她是女子?”
  叮叮一凛:“姐姐已经知道了?师父说四处走动扮成男装则会方便许多,所以……”
  锦梦点头道:“我自然懂,一人在外,女子总是势弱些的。”
  “势弱?”叮叮小声嘀咕:“她不欺负别人便算那人好运。”
  众人一路小心翼翼,避着吃人的泥潭缠脚的草木,在林中穿行如履薄冰。队伍时而折南,时而往北。叮叮平日里就记不住方位,此刻更是被带的晕头转向,不知路在何方。
  约行了一个时辰,林木渐渐稀疏,隐隐传来瀑流激石水声。抬首望去,眼前视野陡然开阔,光线也亮堂起来。
  路的尽头是一片环形向下的山崖,陡峭险峻,围成了一个巨大深陷的山谷。刀劈似的峭壁上有数股山泉滑落,白练一般的垂下,跌入深溪之中。崖底溪水深如墨色,半藏于烟雾之中,影影绰绰的,让人一望便觉着那水深寒刺骨,即便是再热的天侯,也不会想着冒险下去试上一试。
  一条藤木吊桥从小路上远远伸了出去,飞架在天堑之上,在空旷幽谷上迎风晃动,显的格外脆弱不堪。桥联通着深谷对面的石台。石台蹲在山谷正中,顶上一片平坦,铺满细细的绿色短草,搭了三四草舍,草舍边篱笆错节斜插,围出一亩菜园。
  绿谷环绕,自成美景。吊桥、奇石、瀑流,当真是曲径深处的幽幽世外桃园,让人禁不住怀疑,那石台草舍之中,必是住着能飞天遁地,潜心问道的神仙吧。
  叮叮向来胆肥,见此横空飞架的藤索后哪还能管住自己的脚?一马当先踩了上去,走一步晃三晃,当真是有趣的紧。
  那些驼货的马早已吓软了腿,任由如何牵引鞭打,只肯原地踏蹄也不再前进一步,众人无奈,只得做起了人肉苦力。

☆、曾经沧海(二)

  苏素言失子后,本就安静的性子更加的沉默寡言,时常眼神涣散魂游天外,此刻锦梦搀了她上桥,绳索悬在空中晃的厉害,她也浑然未觉,若不是剑鸻眼疾手快及时扶住,恐怕深渊下又将多出一副尸骨来。
  草舍中走出一名麻布葛衣的男子,远远望去分不清面貌,但步伐沉静而舒缓,想来心态也是时时淡然如水吧。
  众人走的近了,方才看清他的面容,叮叮心中一凛,眼前这便是当年以医术名传天下的苏悯,苏素言的生父吗?可他成名数十年,为何看来如此的年轻!
  此人看来最多三十来岁,眉宇间详和宁静,与素言有三四分相似,颌下蓄了两寸青须,发鬓油黑放亮,虽是粗布简装,但收拾的妥贴干净。
  那男子用目光迎着他们的到来,神色表情超然物外。他离群索居数载,只怕是连心境也超脱了红尘。
  素言遥遥见了他,眼里难得浮出一些神采,堪堪走至近处,轻唤了一声爹爹。
  苏悯点点头,嘴角微动,便算是笑过了,开口道:“谷中风大,进来坐。”
  他那草舍本就不大,陈设也十分简陋,厅中进了五六人便转不开身。锦梦从偏房翻出几个矮凳蒲团,招呼了叮叮和剑鸻坐下,无奈空间太过陕小,只得将一众不相干的府卫请出了门外。
  屋内人数骤然减少,忽然清静下来,而这父女两人看来如同兄妹,处作一处,愈发是显的人淡如菊。
  苏悯看了女儿半晌,十数载分离,一朝相见便不知如何开口,只吐出三个字来:“可还好?”
  苏素言轻点了低埋的头,末了又抬起摇了摇,秋水眸便有些红了,从未落泪的眼眸居然泛出了一层水雾。
  苏悯眉头轻皱,时过境迁,女儿在眼前竟然如此陌生和隔阂,于是转向对锦梦道:“你说。”
  锦梦默叹一声,将她一路危险遭遇,痛失爱子的事情交待了。她本就声音绵软,此情此景下娓娓道来,更衬的素言身上多出了几分哀伤之气。
  “他们捕你,是和当年昭晴离世有关吧。”不愿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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