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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睡着醒来三次,全身骨头颠散架了的疼,迷迷糊糊中车好像停了下来,盖板被掀开,透出一片亮白的光。
她本能的用手去挡,却不料被人抓住手腕从车中拎了出来。
“瘦的跟个小鸡似的,怎么干活?”眼前一名中年妇女斜支着凤眼,由顶至踵的打量她。
“这姑娘是赵爷送过来的,说随便安排个什么差事做做,只要人没跑就成。”旁边有一声音答道。
中年女子冷笑:“不会又是哪个花楼子里捞出来的姑娘吧,看这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料,他倒是好,只管弄人进来,也不看看用不用的上!丫头,你叫什么名?”
“好饿……”叮叮有力无气的哼。
“啥?”她把脸凑到近处,忽捂了鼻子道:“怎么一身的铜臭,这是几天没洗澡了!”
“昨日城里查的严,赵爷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塞到运银子的车子中混出来的。”边上那人嘿嘿笑道。
“哎,臭死了,彤菊,你来给她洗洗去,这身衣服料子虽好,不过咱们这干活的姑娘用不上,给她换身麻布的。”
“好的,凤姑姑。”一个温柔的女声答道。
那女子将她扶进厢房内,支了屏风,便开始手脚麻利的倒洗澡水。
“姑娘,能给些水喝吗……”叮叮耳畔听得流水声,便觉着喉咙干渴似荒漠,无奈身上酸麻手被绑死,靠在墙角动弹不得。
那女子倒了杯水过来,蹲到叮叮面前,轻声道:“即然来都来了,就不要再想别的,哪里不是一样过日子,如能安下心来顺着他们,也是不愁吃穿的,身为女子不就图个这么。”
叮叮努力张开眼睛,只觉着眼前女子轻柔如风,颈侧一抹淡红胎记似菊花半零,给本就凄凄的气质更添几分有忧伤。
一杯水下去润了嗓子,叮叮才捡回半条命来:“多谢姐姐劝慰,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摇摇头:“我叫彤菊,你直接叫名字吧,我也不知这是哪儿,只道守备森严,连半步都出不去。”
她扶起叮叮,帮她结开绳结,认真道:“门口有人把着,我把你松开是想让你舒服些,你千万莫做傻事妄图逃跑。若被抓住了,少则饿个三五天,多则打至手断脚残,咱们斗不过的。”
“嗯。”叮叮低低应了一声,想办法逃跑是首要任务,想让她安心认命?没门!
“姑娘叫什么名字?”
叮叮望向那盆热气蒸腾的水,随口答:“……水儿。”
彤菊帮她宽衣洗澡,忽然奇道:“你背后也有胎记呢!”
叮叮点头:“嗯,不如你脖子上那朵花好看。”
她浅浅一笑,抿了嘴:“你这颜色红艳的像是朱砂写成。我小时见过道士写的符,上面的字和你这胎记真像。位置生的也好,正对心脏之处,想来是福运,能保平安的吧。”
叮叮脸红:“就是一块胎记而以,哪有那么漂亮,不过是浅浅的淡粉色。”
“不是!”彤菊认真道:“这哪是淡粉,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真像是画上去的。”
“也许是因年岁渐长,有了变化吧。”叮叮此时只想着怎么逃跑,对她的话也没过心,随口答道。
梳洗后填了肚子,叮叮才略微缓过劲来。她侧头想了想,便将头上的铃铛发带小心翼翼的解下来,仔细揣进袖中。
掀窗望去,是满眼的苍翠。远处层峦叠嶂,云蒸霞蔚,竟身处在一片千山万壑的环抱之中。木楼比比栉次,一层一层的依山建起,密密麻麻铺在山坡之上,竟隐隐有了宫阙恢宏之感。
好大一座隐在山岭中的城寨!
丽城往南面皆是平原,周围一二日内能到达的山区,唯有华岭。而华岭之阔,大不可数,以叮叮这种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稀有天赋,即便是你给了她一张地图,也是极有可能走丢的,好在她有充份的自知之明,不至于傻到没弄明白东南西北就想逃出去。
“要是随便在山里乱闯,被山猫吃了怎么办。”她轻叹一声。
“你在说什么?”彤菊好奇问道。
叮叮收神:“没……没事。”
彤菊拉了她的手,语声轻柔:“凤姑姑等着呢,我们走吧。”
叮叮默不作声的由她牵出门去,门前守卫两人一见,笑道:“又来了新人啊,彤姑娘可要好生教导教导。”
彤菊脸色一白,低着头,拉着叮叮匆匆走开了。
穿过石阶和木廊,凤姑立在半山的木阁上,听得脚步声转过头来,顿觉眼前一亮,啧啧道:“倒真没看出来你这瘦小丫头竟有珠玉之华,赵爷把你塞到银车之中,倒是让那些金银失了色。你叫什么名字?”
“水儿。”见她端详,叮叮索性仰起头来让她瞧个够本。
凤姑问道:“打哪来的?”
“不过一介普通平民,你知道又有何用?”
凤姑勾起嘴角:“呵呵,凌角太过锋利,要好生磨磨啊……一般的丫头进来了,可是没得选的,看你还算有几分颜色,便例外给你两条路挑。你可想清楚了,是想过舒服日子,还是想过苦日子?”
叮叮蹙起眉头:“……有何不同?”
“苦日子便好理解了,洗不完的衣服干不完的累活,日日起早贪黑仅能换来一点裹腹之食遮雨半瓦。这寨中人多房少,我们可不能留闲人。若是想过舒服日子嘛,听话就成,十分简单。”凤姑笑了起来,一点都不简单的样子。
“那她是选的哪条路?”叮叮伸出手指,指了彤菊道。
“她?”凤姑嘿嘿笑起来:“她那条路你可走不了,彤菊可是有大恩客的,就你这七突八刺的个性,哪个老爷会喜欢?”
叮叮脸一红,隐约猜到了几分,便胡搅蛮缠道:“没准就是有人喜……喜欢我这样的呢,若真不行,让彤菊教我呀。”
凤姑斜了眼眸凉道:“一看就是没经过男人的,连个话都讲不利索。不过倒也是奇了,出生花街柳巷的姑娘就罢了,少有清白者是自愿选这个的,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叮叮耸耸肩:“都落到你们手上了,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选。我可不愿过苦日子。”
“看来姑娘不光有副好皮相,脑子也不糊涂,那就如你所愿。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日后你是混的潦倒还是风生水起,这四面大山终究是出不去的,小姑娘可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叮叮点头应了,心下有了些计较。
凤姑冷笑:“那你就和她住一屋,彤菊你要好好教导她。”
彤菊只顾低着头:“嗯。”
见她二人远远走开,凤姑冷哼,唤人来吩咐道:“你们把门给我看紧了,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定让今天晚上就成了真。”
☆、虎口(一)
叮叮刚探出头,数道警觉的目光便落了过来,她只得哼哼一声退回房中,小心栓上了门。
身后忽传来幽幽叹息,彤菊一只小手搭到她的肩上:“水儿,你不能这样,我说过只要顺着她们,一切都会过去的……”她柔软的身子蓦的贴了过来,把叮叮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绷起身子望着她。
彤菊又飘开了,腰如柳枝般摇曳:“凤姑点了我来教你,自当尊从,但你这一脸怒气的样子,再加上绷的硬绑绑的身子,如何能走这条路,还不如去干些活来的自在。”
“那我应该如何做?”叮叮环顾四周随口答道。房内只有最简单的陈设,危机来时连自保之物都没有。
彤菊黯下眼神:“逆来顺受,随遇而安。”
叮叮显然没有听她说话,忽问道:“彤菊,你想出去吗?”
“出去?”她一愣,忧伤在眸中一闪而过,又变成了如水媚态:“看来姑娘还未明白自己的处境啊,之前凤姑姑和我的话都成了耳边风么?”
她施施然的在榻上躺下,醉酒之姿媚骨天成,叮叮一见忍不住脸烧了起来。
“你可知这山中有多少这样的寨子?数以百计呢。你又可知这近百寨中的男女之比又是多少?”她眯起狐狸一般的凤眼:“百不足……不,我可说错了,可是千不足一。”
叮叮脸色渐白,总算明白过来,原以为只是被人贩子绑了,最多沦落到卖给他人做妾当奴,花些心思也许还能周旋周旋,可万万没想到,眼下竟是如此难堪的局面。
即然如此,这里更是不能久待了。
彤菊又靠了过来:“这儿人多事杂。凤姑姑竟然没让你去干粗活,大是概觉着你生的好,奇货可居罢,但是水儿你可要做好准备,世外的花街柳巷都尚有王法可徇,规矩可守,但是这儿可不一样……”
她嘿嘿嘿笑了起来,声音凄厉,竟与之前的温柔判若两人:“这儿是远离世间的野兽之巢!”
叮叮大窘,低声道:“那又如何,想些办法,总是能出去的。”
“天真!”彤菊有些烦躁,迈开步子走起来,木屋内仅方寸之地,她一时忘记了优雅,焦躁如同被困住的狮子。
“你听不懂人言吗,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我说过了,出不去的!”
“你可试过?”叮叮摇头道:“只要有口气在,有何事抗争不得,既然不喜欢这种生活,拼了命也要去改变呀!”
“蠢丫头,你就不能好好顺着我吗!”
彤菊陡然暴发,胸口急急起伏,清秀圆润的额上竟暴出了青筋。
叮叮圆了眼盯着她失态的模样,在经历了最初的惊讶后,心渐沉静:“即然如此,那便按彤菊姐姐的话做吧。”
“乐,歌,舞,必须会一样。”她略微平静,拉出凳子在桌边坐下,说话也简洁了许多。
“我学跳舞。”叮叮其实三样都无甚兴趣,满满一腔热血全献给了厨房,选这样也只是为以后在厨房里被烟熏僵时,还可以用来活动下筋骨。
几个时辰过去,事实证明叮叮的想法太过简单。彤菊教的舞蹈,那叫贴身蛇行,叮叮想学活动筋骨的“舞蹈”,那叫五禽戏……
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拧成婀娜之态,一身肌骨用力的绷着,出了满身的香汗。
“彤菊姐跳起舞来可真美,我若有你一半仪态便满足了。”叮叮摇头感叹自己的愚笨,由衷夸赞起来。
彤菊浅浅一笑,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是说不尽的凄伤。
此时凤姑推门而入:“学的如何?夕阳西下,该上工了吧。”她身后跟了数人,皆作一色打扮,板了脸皮不苟言笑。
“学不好,和彤菊姐差太远。”叮叮大摇其头。
“这万千之姿哪能生学,都是从男人身上滚出来的!”凤姑冷哼一声,指了她的鼻子道:“把这丫头绑了。”
她身后冲出数人,看来真是有备而来。
叮叮急退一步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跟你们走,不会反抗的。”
凤姑举手制止,笑道:“真是伶俐的丫头,若伤着你的皮肉筋骨,那些个老爷们可还不高兴呢,如此识相便是再好不过,那走吧。”
凤姑带着彤菊和叮叮下了台阶,径直往山坳外走去,叮叮左右环顾,见无人注意她小动作,将手拢进袖中,捏住了陈岚送给她的发带。
再走得几步,叮叮忽然收住了脚,颤声道:“我,我不舒服……”
凤姑回过头来,冷冷的打量着她:“耍小心机有何用,快走,莫耽误了时辰。”
“胸好闷……我……我没有骗你……”叮叮躬下身子,额角的汗珠滑下,顺过苍白的脸颊,在粗布衣服上变成一个深色的圆点。
凤姑打量她半晌,忽然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