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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刻收回心神,抱元守一气沉丹田,清啸一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惊动了禁军守卫。
大队的人高举火把朝夙宫方向涌来,子桑宁看清了路,不顾胸口气息翻涌,沿着墙头飞奔上了殿顶。
夙宫主殿背处一片漆黑,如此铁桶防御,她都进不去,更何况完全不会武功的叮叮。
她怔了怔,忽一股怒意直冲脑门,眼见追兵越来越多,实无暇应接,一个跟头便遁入了黑夜的阴影里。
胡大等人追来时,她早已不见,见来人越来越多,无法再追,便蓦的想起殿下吩咐的沉湖之事,可此下四处都是人,又如何能将那麻袋神不之鬼不觉的送到远处的明镜湖里去?
他招呼了孔伍等人,分出一半守护陈星,其他人急急奔去库房,打开厚重的门锁,借由墙外射入的零星火光,众人惊呆。
门窗完好,墙角地砖依稀可辨星星点点的血迹,但除了些许杂物,哪里还有人在?
“老五!”胡大喝道:“你关的人呢!”孔伍心惊不在话下,只得傻傻摇头:“那个丫头很是邪门,还会巫术,我自然是绑的结结实实才离开的,殿下都不管她我哪敢天天来看,万一她又放火怎么办。可这里门窗都是好的,莫非……莫非……”他吞了口水,犹疑道,“莫非她真是遁地逃走的?”
“是刚才那个女人吗?”胡大寻道。
孔伍摇摇头:“太黑了,没看清脸,但是抓来那个丫头应该是不会武功的……”
“……”胡大怒冲脑门,一巴掌甩到他头上,骂道:“你也太不像话了,不会武功的小丫头怕个毛球!”
***
子桑宁眸如沉星,忍着巨痛来到霭宫,心头之火铺天盖地的烧着,她要搞清楚,今夜究竟是谁乘醉酒之时骗了她。
一步步走过去,怒意渐涨,任由略凌乱的青丝在风中飞扬。
霭宫的守卫见她竟也未阻拦,任由她沉着步子径直来到瑛王寝殿门外。
“子桑姑娘,殿下歇下了。”一把乌金长鞘伸到她面前,硬生生截断了前行的路。
抬首望去,剑鸻凌厉的脸在火把下闪着坚韧的光。
“我不找你们殿下,我找钱叮叮。”她放沉了声音。
“钱姑娘和殿下都已就寝,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天亮,子桑姑娘也抓紧时间快休息吧。”他说的客气,可手中长剑却横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小钉子在殿中,你确定?”子桑宁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向面前的庞然巨物。
“自然。”
子桑宁抻手从怀中掏发带,凛然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何会有这东西?”
“钱姑娘的发带?”剑鸻心下一怵,也犹豫起来,回头望了大殿道:“子桑姑娘莫急,容属下去看看。”
他还未抬脚,子桑宁已一掠而过;如离弦之箭直直朝殿门处冲去!
“我且看看她到底在不在!”
她惊鸿飞掠而来,高大的木门忽然开了条细缝,一个慵懒挺拔的身形出现。
“唉,她一个时辰前才断断续续睡着,子桑姑娘,你此时前来所为何事?”陈岚斜靠在门上,惺忪的眸子斜瞟着她,脸上犹带埋怨之意。
“你让我看看她!”子桑宁偏不罢休。
大门拉开一线,深处灯火昏暗,纱笼中云幔半掀,露出半边俏脸来。女子柳眉拧成一堆,似还在做着恶梦。
子桑宁一怔,低低骂了句该死。陈岚半挑眉毛,默不作声的凝着她。
她递出手中物品,低声:“你宫中是否有个叫春兰的宫女?”
“是,她的发带怎么在你这儿?”陈岚伸手接过,反问。
“你到还问我?”子桑宁竖起眉毛,“春兰拿了这个,半夜跑到离宫去找我,说叮叮偷了宫女的服饰去找陈星寻仇,瑛王殿下要请我帮忙找人。”
陈岚听着,忽笑了:“如此拙劣的谎言你也信?”
子桑宁哑然:“除了你和她自己,还有谁能取下小钉子头上的东西?”
陈岚莞尔:“子桑姑娘说的不错……不过这么晚了,这事明天再议吧。”他招手叫来剑鸻,“你在偏厅给她安排个地方休息,这里距离宫太远,子桑姑娘来回奔波也累了。”
“凭何要明天再说,若是你宫中有人捣鬼,焉能睡的下去?”子桑宁瞪着他,手臂一挥,忽扯到胸腔痛处,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摇晃欲倒。
还好剑鸻眼疾手快扶住,不然这一晃只怕要滚下台阶去。
陈岚见她蓦然苍白的脸色,叹道:“看来你不光信了,还去夙宫闹了一场,是吗?”
剑鸻按住她内关,向陈岚禀道:“内息混乱,受伤不浅。”
子桑宁回头瞪他多事,道:“不用你们操心,今儿这事不讲清楚,休想让我离开。”
陈岚叹出一口长气:“子桑姑娘,这事肯定不是我宫中之人所为,我虽管教不严,但有一条铁则,酉时后无令不得外出。事情终会查清楚,但决计不是在这黑漆漆的晚上!你受伤需要休息,明日之事更需要体力应对,此刻纠结于此没有任何意义。”
他黑白分明的眼满是诚肯,子桑宁心中一虚,撇嘴:“那我凭何信你?”
“剑鸻,去把春兰叫来,服侍子桑姑娘就寝。”
少时,一名娇小的女子跟着剑鸻而来,子桑定抬头见过,才彻底放弃了坚持。聪明如她,今日也被人华丽的摆了一道。
正待意兴阑珊时,一个小瓷瓶忽被塞入手中。子桑宁疑惑抬头,只见一道身影隐入宫墙阴影:“这是调理内息的丹药,打坐顺气之余服下,可事办功倍,无毒无害,还请姑娘放心。”
子桑宁唏嘘叹道:“看不出来,剑鸻你倒是个贴心人。”
风更大了,吹的宫灯不停摇摆,她忽觉的脸上冰凉,抬头望向墨色的天空。
细雨来临,夹在斜风中,万千寒凉铺洒大地。
☆、山雨欲来(一)
十一月十六,经过漫长的黑夜,这一天终是来了。
天亮的太迟,巳时依旧昏暗,铅灰色云层的铺满长空,绵延千里,冷风夹着细雨呼啸来去,刮的人脸上生痛。
注定不是平静的一天。
陈昊携大军归来,在云都南郊外安营扎寨,螭盘虎踞对着都城铅灰色巨大的高墙,仿佛随时能够一跃而上。他本人则领了三百人企图从午门入宫,不料却被禁军统领汪有年给拦住了。
“汪统领,这是谁借你的胆子!只要登记人员即可,凭何阻拦?”他喝的声色俱厉。
汪有年不擅言语,话也说的极不中听:“在下只是尽职尽责,赤王殿下勿怪。”
陈昊冷冷哼道:“这些人在丽城立下大功,此役能以最少损失获得最大胜利,全靠他们搏命换来,我已许下承诺,要赐他们御前封赏大荣……汪统领,你想让我言而无信?”
汪有年搽了搽额边的细汗:“殿下,宫禁森严,白王殿下日前有谕,如无文书特招,一般人等不得带入宫中。”他垂着眼,呆板道,“登记名录,手持通令……皆是不行。”
“陈岄?他有何权力擅改规定?还有你,区区宫禁统领妄想插手军政大事……”陈昊倾身上前,斜了眼睛看着他道:“汪统领,不要坚持所谓原则,能看清眼前局势才是聪明人。”
“……”
可惜汪有年不是聪明人。
***
剑鸻匆匆步入殿中,陈岚正同陈岄对弈,陈辰单手只颐,再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说罢。”陈岚对来人招了招手。
“赤王殿下带了三百人入宫,据探子回报,全部都是他这些年收服的江湖高手。”
“汪有年呢,那么耿直的人,就没给个亏他吃,直接放他们入了宫?”陈岚手中执车,遥遥正对陈岄的马。
“汪有年死了。”剑鸻道:“据说是自己没站稳,崴了脚撞到矛尖上,当场贯穿了脖颈,血流如注。目前是由副统领王昆代职。”
“噗。”陈辰捂嘴嗤笑,“可怜的汪有年,一身好武艺,竟然传出这种死法来,二哥,事后须跟他好生正正名声。”
陈岄低叹:“真是难为他了,大哥几次拉拢不成,最后关头竟然成了弃子!”他起身,理理身上整齐的朝服:“棋先放着吧,现下要去乾坤殿会会他们,回来再接着下。”
他从怀中取出个纸包,正待开时袖子忽被扯住,抬头对上陈辰忧虑的眼:“二哥,你真的要吃吗?”
陈岄抽回袖口,“老邱配的,不碍事。”就着茶水,将纸包里的药咽了。
陈岚转头望着剑鸻,眸中暗藏汹涌:“灰隼出发了?”
“一早就去南郊了。”
陈岚支开双手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好戏上台,得赶紧选个好位子去!”
几人离去,殿中忽然空旷,桌上,留了一盘兵卒就位,只待相杀的残局。
***
许逸云脚步匆匆,已过天命之年的他平日里走路向来不疾不徐,可今日寒风卷着小雨,天气阴冷,他反而比平时要快上了许多。
后面紧紧跟了个伺童,手中撑着把油纸伞,伞盖前倾,极力的迎着寒风。握伞的指节都发了白,看来撑的十分费力,生怕没有挡好,让寒风把许老爷给吹倒了。
许逸云抬头,忽见前面几人结伴而行,适才松下一口气,急急唤道:“李尚书,王尚书,诸位侍郎,请留步!”
众人回头见是他,纷纷拱手道:“许阁老!”
许逸云三步两步并过来,叹道:“各位是去武英殿吗?”
李尚书道:“可不是,严老动用了唯一一面绥猷旗,要求六部重职全部到齐,说是商讨要事。”王尚书眼睛一翻:“哼,他能有什么事,莫怕是场鸿门宴。”
“王尚书别急,可能真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去了就知道,但是有个问题……”许逸云骚骚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老有话直说。”
许逸云摇摇头,叹道:“我来时听当差的守卫说,昨夜风大,武英殿北顶处年久失修,呼呼漏了一夜的风……这天寒凛冽,诸位身子好些的还能扛一扛,可我这个老家伙是真受不住了啊!”
“武英殿漏风?”众人一听,纷纷摇头,议论道:“不行不行,我身子也不好……”
“是啊,这一入冬,腿就疼的厉害,哪能在风中久坐?”
“许阁老,要不您给出个主意?”李尚书道。
“这……”许逸云不好意思道,“严阁老肯定不知道这事,所以才选了武英殿。他的腿也受不得风寒,年初还在府上休息了那么久……武英殿肯定不是不行的,这个,这个……诸位说去哪里好呢?”他踌躇着,淡淡瞟了一眼王尚书。
“去落凤阁!”王尚书率先复道,“背靠云泽山峭,门前面对宽阔的落凤台,是个背风的好地方,而且离这里不远!”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同意。
许逸云道:“王老这个提议不错,那就先过去,就派人通知严老,我们在落凤阁恭候他的大驾。”
严士贾眯了眼睛,坐在殿中左排首位的太师椅中,双眼望顶,一副暗自侮笑的神情。
下首处放了不少椅子,有些坐了人,大部份却还是空的。
他蓦然抖了一抖,低声道:“方信,我怎生觉得这殿中有穿堂风,为何这般冷?”
方信疑惑道:“我好像也感觉到了,可是昨日布置之时还检查过的。”
下首有人抬头道:“严阁老,这殿里寒意肃杀,您那腿脚可受的住?”严士贾皱了眉头,指使道:“方信,你去四周看看。”
方信抬脚四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