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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每天喝下去的汤药和涂在脸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她只以为,那个老僧喜怒无常、又时而癫狂时而一本正经、时而顽童一般、时而无比沧桑忧伤……总之,一句话,他是个老怪物。
贺敏觉得自己即使侥幸没有被河水泡死,也会被这个老怪物折腾死。
最让她感到烦闷的是,她没有办法反抗老怪物,更没有办法走出这个美得无法言喻又怪得难以形容的鬼地方!
说这地方美,是因为这里天天都是繁花似锦、美丽如画;说这地方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明明没有移动过,可是眼前的风景总是在变化,睡前,她的左边还是一片桃林,醒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绿柳成行,她在这里,实在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那个老怪物是不是个鬼。
这天,贺敏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老怪物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她吓得惊叫了一声,就听见那个老怪物很不满意地说:“鬼叫什么?丑丫头,怎么丑你怎么长,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女人!”
“丑……就丑,我又没有请你看我,师父,你放了我吧,那样,你就不用再看我这么丑的丫头了。”贺敏忍住委屈、烦闷和怒气,尽量低声下气地求他。
没想到,那个老怪物嘴巴一撇说:“虽然是丑了些,不过,如果看得时间长了,也许就不觉得丑了呢!”
第7卷 第93节: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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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看来你还是不算太丑,会哭的女人向来值得一看!”那老怪物不仅不安慰她,反而端端正正地坐着,认真看贺敏的哭相。
贺敏气坏了,反倒不出声了,只是憋屈着流眼泪。
“想男人了吧?丑丫头,不知羞!”老怪物突然就嬉皮笑脸地问。
“师父,我丈夫离开家已经有三年多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我还有两个孩子……恐怕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贺敏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我去给你打听打听。”老怪物说。
“为什么你宁可去打听,也不放了我让我自己去找他?”贺敏抑制着哭声问他。
“你这么丑,我怕你男人看见了吓死,出家人向来以慈悲为怀。”老怪物瞅了她一眼,怪她不领情。
贺敏沉默了,是啊,她现在这么丑,匡胤看见了,非吓死不可。想到这里,贺敏沮丧地说:“他叫赵匡胤,父亲叫赵弘殷……”
“赵弘殷?可是救过后唐庄宗李存勖一命的飞捷指挥使?”老怪物惊呼了一声,郑重地问。
“正是我公公,师父认训家父?”
“鬼才认识那个麻烦的老家伙!”老怪物的腔调又变了,说完,起身拍拍屁股,说,“我去看看你那个赵什么的丈夫有没有死。”
“赵匡胤!”贺敏强调了一遍,心想,他连匡胤的名字都记不住,那谁知道他打听来的是谁的丈夫啊。
可是,贺敏惊奇的发现,她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完,老怪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那么老,竟然跑得那么快!简直不可思议!
贺敏闷闷地叹了口气,看着天上的云朵百无聊赖。
再次醒来的时候,贺敏看到老怪物若有所思地坐在河边看着她。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啊!匡胤他现在怎么样了?”贺敏惊喜而焦急地问。
“……”老怪物愣愣地,不说话。
“师父!”贺敏伸出手来拽他的衣服,这里,贺敏突然发现,老怪物瘦得吓人,她的手触到他的腿,竟然觉得触到的好象只是骨头架子!
“累死我了……”老怪物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贺敏,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慈爱的神色,良久,他说:“赵匡胤还活着,而且活得不错,他在河南地界投靠了枢密使郭威,出谋划策帮郭威平定了“三藩之乱”,被提升为汴梁府马直军使,前几天,他回家了……”老怪物说,“我还帮他打了一仗呢,要不然,我也不会累成这模样,他也不会被升官,更不会这么早回家!”
“多谢师父相助!只是,“三藩之乱”?难道又换了皇帝,郭将军现在是皇帝了吗?”贺敏想,如果换了皇帝,那贺家和赵家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不是郭威,是那个太子刘承佑,听说刘知远是被神仙和鬼一起杀死的,太子即位,可是不到一个月,赵思绾将军就占据了长安、节度使李守贞在河中称王、刺史王景崇在凤翔城造反,所以叫“三藩之乱”,郭威作为辅政大臣亲自挂帅出征……”老怪物解释道,说完,又意味深长地说,“后汉眼看就要亡了……那郭威可不是等闲之辈……”
第7卷 第94节: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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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敏已经顾不得管这些了,她欣慰地想,匡胤还活着,而且真地干出了一番事业,他回到家,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出来找她的,而且,她的两个孩子,她也不用再担心如果公公婆婆不在了,她们会成为孤儿了……
“丑丫头,你在这里已经呆了快两年了,该走了……”老怪物怅然若失地说。
“什么?两年?”贺敏一听,大惊失色,她以为她在这里不过几个月时间,没想到,竟然快两年了!
“……”老怪物今天闷闷地,也不再作声,就起身来走向远处他的两间茅屋了。
“师父!那就放我出去呀!”贺敏冲着他瘦得像个单薄的影子似的背影叫,可是,老怪物理都不理她。
贺敏气得吐血,心里把老怪物骂了一百遍。
天又黑了,贺敏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都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的,因为脖子那里被老怪物用机关扣住了,可是,今夜,她太烦躁了,她想到匡胤回到家中,不见她,又会听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不知道会伤心欲绝还是心急火燎地到处找她,她就一时也呆不住了,她咬咬牙,想,哪怕把脖子挣断了,她也不能再像个死人一样这么躺下去了!
然而,当贺敏猛地抬起头来,她发现自己竟然轻而易举地坐了起来,脖子那里,根本就空无一物!她一骨碌从河水里爬上了岸,身上被水湿透了,被夜风一吹,冻得她哆嗦不止,她就轻手轻脚地走向那两间茅屋,心想,偷两件老怪物的衣服换上,然后,从枯井那里逃出去!可是,枯井那么高,她怎么跳得出去啊!不管了,先换件衣服,然后逃到枯井那里再喊人来救她!
贺敏边想边走,终于走到了茅屋前,她猫着腰进了屋,漆黑一团,只有一个侧屋里有一点灯光,她只好蹑手蹑脚地靠近那透着灯光的窗户,借着微弱的灯光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老怪物的衣服挂在哪里!
这时,贺敏突然听见老怪物在说话,老怪物说:“那个丑丫头,喝干了我的血,用了我的夜明珠,还是那么丑……慧智啊,她是你收留的第二个女施主……我知道,你是想救她啊……可是,你怎么就先死了呢?把这么麻烦的事交给我来做……你啊,一辈子都犟着,不肯向我服软,死了,不还得我帮你的忙?”
贺敏心里一惊,想起她每次喝的那又苦又涩又腥的药汤,难道是老怪物能自己的血做药引配得药?怪不得老怪物越来越瘦,瘦得跟骨头架子似的了……
想到这里,贺敏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她还一直在心里骂他是个老怪物呢,他的大恩大德和慧智神僧一样,是她贺敏永世报答不完的啊……
第7卷 第95节: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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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贺敏听到老僧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是最后一点夜明珠了,我的血也差不多没了……慧智啊,你不要着急,我把那个丑丫头安顿好,马上就能去陪你了……你看,我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记得吗,那时,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救起,第一句话就是对我说:你的头发又黑又亮,所以你不会死!可是、可是……”说着,声音里已经满是哽咽与痛楚。
贺敏觉得很奇怪,怎么听着老僧这些话,感觉他好象是个女人呢?想着,贺敏就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唾液润了一下,捅开了窗纸,靠上去往里看,还没看清,突然就觉得身后冷风一扫,她的脖子就被人扣住了!
贺敏惊讶地看到刚才还坐在屋里的老僧,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到她身后来扣住了她!身手之快,让她难以置信,可是,缓缓放下手、满头银丝如雪、神情悲凄的,不是老僧又是谁?然而,她真的,是个女人?
“丑丫头,原来是你!怎么没睡,到屋里来干什么?”老僧疼爱地责怪她。
“恩人在上,请受贺敏一拜……”贺敏跪下来,抱着她的双腿痛哭失声。
“……丑丫头,你都听见了……”老僧扶她起来,可贺敏仍然跪着不起,求道:“恩人,我要知道你是谁,大恩大德,小女永世不忘!”
“……既然你已经听见了,我就告诉你吧,我就是当年后唐末帝李从珂从民间选秀直接封为皇后的陆兰珠,而慧智,是当朝宰相陈城之子,名为陈越,是我以身相许的公子,可是,李从珂是皇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随便寻了个借口,杀了陈城一家百十口人,慧智侥幸逃脱,隐名埋姓,出家为僧,石敬瑭与契丹耶律德光里应外合袭击洛阳城那晚,李从珂正在大摆宴席、歌舞升平,一听说石敬瑭反了,他立刻匆忙逃走,却下令把所有嫔妃全部杀死!我也没有幸免……要不是我命不该绝,慧智及时赶到,怕我早已经不在人世了……”陆兰珠陷进回忆里,脸上挂着梦幻般的微笑。
“既然慧智神僧已经救了你,为什么不能还俗和恩人隐居山林?”贺敏问。
“唉……那时,他已经身为方丈了……”陆兰珠幽长地叹息催人泪下,“我知道后,万念俱灰,就在一天夜里,投井自尽,没想到,井水很浅,根本淹不死人,而且出人意料的是,这井底别有洞天,这里是瑞云寺祖师爷爷悟念大师闭关修练的所在——无名谷,我无意中闯了进来,得到了年迈的悟念大师的真传,葬了悟念大师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那慧智神僧知不知道你就住在这里?”贺敏问。
“他知道这井里有个人住着,却不知道我是谁了……”陆兰珠苦笑道,“因为,我练了悟念大师传给我的易心经神龙掌,面目大变,嗓音也嘶哑低沉,如同男人一样了,我们时常见面,切磋武功,互相逗乐,但他只以为我是个隐世高人……”
第7卷 第96节: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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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敏咬着嘴唇为这无奈却情深似海的情缘心悸不已,忍不住又问:“你为什么不说明?”
“丑丫头,原来,你还是个傻丫头,为什么要说明呢?”陆兰珠的唇边绽开了一个无比动人的微笑,“即使说明了,他依然是方丈,而且,当我从井里出来的时候,我的模样已经丑不堪言,我又怎么忍心破坏他心目中美好的陆兰珠呢?”陆兰珠换了口气,继续说:“我所求的,能和他朝朝暮暮,已经达成心愿了,我们可以无所顾及地在一起谈天说地,切磋武艺、争论不休……呵,他真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从来都不肯认输……”
陆兰珠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沉浸在当年和慧智一起时的风花雪月中,贺敏惊异地发现,陆兰珠的容颜正在改变,那腊黄的、削瘦而布满皱纹的脸,正迅速地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