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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当真像他所说的那般悲痛不能自己,我可是就在大夏京师的,就算在宫中的时候他下不了手,我在云渺峰的时候他真心要想为父报仇,只怕我早就不在这里坐着了。”
拓跋彦闻言点头道:“你能看明白这个形势就好。当年我与七弟争位的时候,五弟就是一直站在七弟那边的,七弟甚至放出话来说他一旦荣登大宝,五弟就是唯一的辅政王。我得位之后,五弟在朝堂之上就多有生事,所以我干脆封他做一个郡王,让他远远地回自己的封地海西州,也算是怀柔的意思,可惜他还是不安分。”
说完他自己又笑叹道:“其实当时我若不争,也许反而是好事。七弟是太后的嫡子,当真继承大统也无人会去争。”他本无意于皇座,韬光养晦但求平安富贵。只是当时的情势,他对皇七子动手,皇七子就要对他动手,自保之下反而激起了登顶之心。
青樱本是在低头思索,听他这么说,也抬头却不见安慰,反而道:“你说的是,为君上者必要薄情狠心才好,你不杀拓拔珑本来就是给自己留下了后患,拓拔珪可是他的朋党,你也放虎归山,可见你的确不适合这把龙椅。”
拓跋彦听了玩味笑道:“正是坐不稳所以才找你来啊。”
青樱摇头道:“倒不是你不会,你看得清楚得很,只是你不想。这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倘若你只是不会,找个会的又忠心的人来就好了,可惜你于权术比谁都精明,只是太过闲云野鹤的心罢了。”
这番话虽然不知道她说得准不准,总之拓跋珪的海西州大军已经向靖安开拔了三日了,沿路的州刺史无不忧心忡忡,上书的折子像雪片一样飞到了朝廷。
靖安仍然日升月落如常。
南朝司马明禹亦看不出动静,然而青樱却忧心忡忡,以司马明禹的个性,以他争霸天下的雄心,没有道理不抓住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不能不说,五皇子海西王这些年处心积虑是有效果的,不过半月,大魏倒有数十个州县追随了他——拓跋彦当年思虑生灵涂炭,与皇七子争位又使国内动,乱数年,是以登基后颇有怀柔政策,对于当年拓拔珑的势力并没有严酷地铲除。
这场叛乱,来得极为突然,这个中曲折也并非朝中那些每日只知伏案写折子的文官们可以了解。
海西王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向靖安开拔是大魏宁和六年九月二十一。
宁和六年九月二十三,朝中上书要求斩慕容青樱者在天乾殿外静坐三日。用昏倒两次皆用参汤灌醒的太子太傅乌尔泰的话所言便是:“慕容青樱此等妖女不除,大魏永无宁日。臣等忠心于皇上,亦请皇上使臣等安心共御内敌。”
青樱这日在内宫当中求见拓跋彦,行以君臣礼道:“其实你我过往情分浅薄,我于你恩少仇多,你父皇驾崩之事我也难以推脱,此刻以我之身能解内患,我以为是值得的。”纵然她与他都深知拓拔珪所谓报父皇仇不过是一个起兵造反的托辞,醉翁之意不在酒。然而此时不报,恐怕此生再无机会。
“当时我在云渺峰悬崖之时,如果只能活下来一个人,我是已经决定过以身相报的。”室内的烛光昏黄,照得她面上仿佛镀了一层蜡,如此缓缓地道来,就像皮影戏里头的凄清。
拓跋彦一笑道:“当日你以为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可是也不是。如今,你也莫要太笃定于此。”说着更舒了一口气道:“况且,我于这帝位也真的是倦了,昔年征战不过是每一个少年皆有一个浴血沙场的梦,有一个笑傲天下的心,如今年岁渐长方知人活一世,年轻时候的冲动无不对后来有着巨大的影响。我母妃当年离世之前一再教导我莫要沾染这皇位,人人都说她能通晓未来,或许她真的能看见我直到如今。”
唯一的好消息是南夏大将,卫阳亭侯颜超羽携了家眷星夜投奔到了北朝,愿为大魏皇上效犬马之劳。颜超羽的骁勇世人皆知,他的突然来归在青樱和大夏少数知晓当日英贵妃出走事件的人看来,丝毫不惊讶——当众忤逆永历帝,以永历帝的心胸个性和这些年对待当日功臣的手段,他颜家满门大祸临头的日子总不远了。
此事对于北朝的震动不亚于南朝,任是谁有了颜超羽襄助,都是如虎添翼,一时间便有为数不少的臣子对于诛杀慕容青樱一事从积极推波助澜到缄口不言,从保持中立到态度明朗的反对。
十天后恰逢拓跋彦生辰,是为宫中的万寿节,拓跋彦一向是不喜欢大张旗鼓地操办,然而今次却不同,一来颜超羽刚到须得有一个正式的场合与众人相见,二来昭显皇家天威以震慑乱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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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如今南朝最时兴的妆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眉黛调一些胭脂在里头然在眼皮上,便能显得一双眼睛顾盼生辉。”青桐的确有这个本事,跟着颜超羽不过来了几日,此刻就已经能与大魏达官贵人的女眷们说笑,只是其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见青樱走过来,其他的女眷都尴尬地互相望望寻了理由走了。
青桐回眸之间,青樱心中蓦地一紧,眼前的女子面上精致依旧,只是莫名地便让人想起了风霜二字。这些年来,她跟着颜超羽辗转,有起有伏,青樱一直以为像青桐那样虚荣的人,一定会受不了,必要寻个由头留在繁华风,流的京师之地,她也必会一生不会苍老,总像少年时候那般的娇艳瞧不出年纪——岁月从来眷顾烂漫之人。
然而,却不是,她不仅来了,也开始老了。
原来,每个人都会改变,每个人都会深爱。
不知为何,青樱想到了这一点后,心中就像被重击到了岁月最深的长河当中了,恍然地立在原地,动不得也说不出来话。
、第一百八十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2
还是青桐自己走上前来,还会说话,就先叹了一口气——过去的她何尝知道叹气是何种滋味呢——对青樱道:“你看起来面色不好,在这里过得不好么?”她虽然是长姊,这些年来却是头一次这般关心青樱,直叫她竟然鼻子一酸,险些直直落下泪来瑚。
“洪嘉……怎么样?”那个眼睛黑白分明的孩子,他出生不过三月就离了她,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去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有些人有些事只能尽全力深埋在心底,只是在此时此刻见到了故人还是忍不住去问。
“你放心,洪嘉很好……皇上……我是说大夏的皇上待他极好,无人能及,虽然还没有封太子,但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跑不了的。”青桐不知为何,语气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心酸,说完更有一丝莫名地怨愤道:“其实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每一头都必要占尽,可是你还是一副不满足的样子,你过得不好就生生地也要旁人也过得不好,呵。”她似乎是一夜之间的衰老,不是容貌而是字里行间的语意。
青樱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想想也并非不能理解,毕竟青桐素来爱奢华又爱面子,在大夏纵然颜超羽被猜忌,她也是堂堂的卫阳亭侯夫人,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而这一切在青桐看来大约莫不是因为颜超羽当初一力阻挡御林军放箭从而开罪了明禹造成的。如此一想,青樱心中释然,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你初来乍到,水土可还服?倘若身体不适可在餐食里加几味豆腐,吃上几日就好了的。”两人竟一时无话,不知是岁月沧桑了什么,从前即便是不和,互相刺上几句也是有的,全然不像今日这般找话才能应付过去这可怕的沉默,仿佛谁都在苍老,老得记不起青葱岁月,只剩下无言以对。
青桐似乎欲言又止道:“我能有什么不好,我这个人你不是最瞧不起的么?只要有锦衣玉食,胭脂水粉我就没什么不好。”停了停又道:“只是……超羽,这几日闷闷不乐。”
心中大恸,饶是每一分心里都知道他们是夫妇,这般的细致入微实乃本分,然而还是脑子中一阵眩晕,只为这个世上如今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让她可以这样名正言顺地担忧铄。
担忧伤神,然而当这个世上再无人可以让人担忧的时候,才是刻在心中无法言说却活活疼死在内里的悲痛。
青樱身在朝堂,自然知道颜超羽为何闷闷不乐,以他的骁勇和二十上下就成名天下的资历,此番讨伐海西王之战不该没有他的位置了。然而拓跋彦却令高盛为先锋将军,领十五万军西征。高盛虽然资历也颇老,然而并不似颜超羽一般名满天下,况且名气亦是他一刀一剑在沙场上打下来的,高盛更多地是追随拓跋彦,护卫左右,直到拓跋彦登基后才晋了将军职。无非颜超羽是南朝投奔来的降臣,与高盛这样的嫡系自然不同的。
只是拓跋彦必有他的考虑,他说说笑笑轻薄之间,其实心中怎样打算无人得知,青樱也只能安慰道:“超羽才来了几日,已经是朝堂震动,整个靖安都在流传他的故事,只怕此刻他统领大军恐怕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青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青樱笑得有些勉强道:“只怕有不少达官贵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又有多少江湖儿女想要对他常伴常随,他若此刻走了,有些人可不是趁虚而入么?”
青桐听得脸上一红,嗔怒道:“从小你就仗着口齿伶俐多占人便宜,真真是最可恶的,到现在也不改!”
落梅是跟着颜超羽一行人过来的,过来后仍旧服侍青樱,她经历了变故之后性格本来沉默了许多,此刻听见青桐和青樱之间情形也禁不住笑道:“奴婢进府晚,没瞧见过大小姐和三小姐拌嘴的样子,这会可见识到了,有趣得紧!”
三人正说着,一个人影转了出来道:“说什么说得这样热闹,连我的生辰酒都不吃?”正是拓跋彦。
“颜夫人也在此。”拓跋彦似乎很自然地同青桐打了招呼,既不失帝王身份,也不失一份不同的亲近。青桐连忙见礼,拓跋彦唤她平身之后她仍有些惴惴,只恐自己言行失当给颜超羽招来祸患。拓跋彦仿若未觉,像是拉家常一般道:“颜将军新来靖安,不知一切是否还适应?”
“……多谢皇上挂念,皇恩隆重阖家安好。”青桐的礼数丝毫不失,更不敢说什么。
拓跋彦听了笑道:“那就好,你们夫妇二人来靖安时日尚短,凡事若有不适应也莫要心急。”说着更看了一眼青樱道:“当然,朕也只是白说一句,你们姐妹情深,有什么话自然可以说的。”
以他的锐利目光,不可能不知青桐与青樱之间并不和睦。他这番话重点在前面,意在指颜超羽不要操之过急。
只因拓跋彦素性并非那么爱热闹,万寿节的酒散了天也不算甚晚,他便到了青樱宫中批阅折子。自从青樱到了北魏,两人的相处就是如此,时常待在一起却并没有什么越矩的地方,是君臣却又比一般的君臣亲密无间,虽然住在宫中却又并不是宫妃。
青樱在算户部的账目,偶一抬头只见灯影下他的侧影如画,美得仿佛不是这世上的人,总有不可亲近之意。
拓跋彦觉察到她在看自己,朝她笑道:“就算食色性也,你也该掩饰些,看得这般肆无忌惮。”
青樱被他戳穿,面上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道:“颜超羽没有上请战的折子么?”
拓跋彦伸手拿起两个奏折道:“上过两次了。”说着又道:“不过,我心中自有安排。”
他还能有什么安排,不是已经定了高盛为先锋将军么,青樱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猜想,只是又觉得不可能也就一闪而过了。
万寿节过后直到冬至才是大的节气,宫中少有欢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