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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雍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从脉象上看,气血凝滞,宫寒尤甚于从前,该是用了极寒凉的药物或是食物才是。”
落梅性急,不等他说完便道:“这不可能,小姐身体虚寒不是一日两日了,要说是旧病根还是有的,要说用了寒凉的东西那怎么会?皇上也吩咐了御膳房,一应的饮食都是中正平和并着温补的,连夏天都不让吃冷饮,更何况是冬天?”
她像打算盘一样说了这许多,苏子雍听了只冷笑道:“落梅姑娘既然不信在下的医术,那便去请别人来好了。”说着起身就要收拾药箱。
青樱与他相识数年,知他的傲气,连忙道:“落梅还不向苏太医赔不是,越发没有个规矩!”说着又好言对苏子雍道:“子雍何必生气,你的医术多年前就名满天下,谁人信不过你又还能信谁?落梅不过是一时心急。”
落梅亦红了眼圈,低低道:“奴婢一时着急,苏太医莫要见怪。”
苏子雍与青樱不打不相识后一直交好,当然不会真的见怪,想了想却没有坐下,对青樱道:“你这几日可是腰眼酸软,下腹坠痛和畏寒尤甚从前?”
青樱神色一变道:“正是!”
苏子雍似乎心中已有成算,点头道:“今日不好说,明天你们从太医院取来药草的时候,先不要急着焚烧先让我看。”
苏子雍走后,直到次日早上剑兰从内务府取来新的药草,毓庆宫合宫上下,几乎都是一夜未眠,司马明禹夜间过来,青樱未透露一字——倘若真有风刀霜剑,依靠他解决不是长久之计。
司马明禹上朝走后,剑兰匆匆出门去了太医院,取回药草的时候苏子雍已经来了凌波殿,正在饮茶,见她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布袋子打开,将已经晒干的三种药材托在掌心细细验看,又以鼻嗅了嗅,思索了一阵后放下。
水榕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子雍正色道:“有人动过手脚,掺杂了一味极寒凉的白草,又名白花草,这味药味甘,所以加入后才闻着比之从前更添了甜味,这下药的人还是很有成算的,深知甘草味甘,加入的药也味甘,倘若觉得甜了只会疑到甘草品种有变。”
药草每日是剑兰去取的,她听了登时急道:“不能啊!奴婢不是怀疑苏太医的医术,只是每日去取的时候,药库的副使试是将三味药分开给奴婢的,奴婢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三味药三种样子却是不错的,并没有第四种药材在中间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深宫秘事(万更)
苏子雍此刻却极有耐心,摇头道:“的确只有三种草药包给你,但是如果细细看,就会发现三种草药上都粘附着黑色的粉末,如果不是存心怀疑专门验看的话,就会当成是附在草药上的泥土,但是其实是白草磨成了粉末,又浸在黑色的药汁中染成深色,这样既很难看出来,又容易焚烧不留痕迹。”
说着对青樱道:“看你的症状,应该已经是用了七八日上下的,也就是你这个月行经日期的前十日就开始了,你现在就已经气血凝滞,这个月行经只怕会比往日更加疼痛。倘若整个冬天加上明年春上都在白草的侵袭下,你宫寒成毒,伤及肾经和肝经,只怕留下后患,不仅每日疼痛得死去活来药石不能缓解,也再难生育。”
青樱脸上蓦地一白,手中紧紧握着汤婆子,一字一句地咬牙笑道:“是吗?果真是有人耐不住要对我动手了,呵,我倒要看看是谁!”饶是这么说,心中还是又气又恨,跟一众女子分享夫君她已是十分委屈,现下竟还要一脚踏入这勾心斗角当中,任她如何也躲不了这是非铩!
苏子雍道:“还好你很警觉,白草只吸入了几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说不能生育绝不是跟你开玩笑,女子的体质还是温厚为上,阴寒是伤身的根源。”见青樱变色,想了想又宽慰道:“你也不必太担忧,我马上开一些温补疏散活血的药物你服下去,连服几日直到行经当天。当然,这个月的行经肯定会疼痛异常,到时候我再开些止痛的汤药。只是以后万万要小心。”
青樱点头叹道:“子雍,亏得是你。后宫争宠一向涉及多方的势力,牵扯前朝,如果是别的太医,即使瞧出来了也定然不会告诉我,只明哲保身。钡”
苏子雍听了笑道:“那是你做人滴水不漏的法子,现下太医院的年轻太医未必有你这样的精明,你这样会算计,所以当不了医者。”他们二人真的是熟识多年,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他写好方子起身准备告辞道:“为保周全,这个方子上的药我会叫我手下的副使送来,此人是我一手栽培,绝对可靠,到了宫里要劳烦水榕姑姑亲自看着熬好给贵嫔娘娘服下,直到行经那日。”
水榕连忙答应了。
青樱想了想道:“你连续两日过来凌波殿,暗害我的人一定会生疑,不利于我找出此人。不如我今日起就称受了风寒,你回去太医院后也放出这个风声,也好麻痹此人,你看如何?”
苏子雍立时明白了她的想法,点头道:“贵嫔谨慎些是应当的,虽然太医院药库的大使和副使人数众多,难以一一查明,但是这些药材毕竟都是出自太医院,微臣回去后会伪造一张今日问诊的方子,照着风寒的症候开,万一太医院中真有不妥,来翻看方子也可起到麻痹的作用。”
青樱眼中含着谢意,若不是当着人,就想要握住他的双手说一声谢谢,那些峥嵘岁月里结下的过命的交情,不是深宫之中的女子们能够了解的,常有人说苏太医趋炎附势向来态度冷淡,却讨好皇上宠妃。
苏子雍懒得解释,她也懒得澄清。终归,没有经历过的人,不能理解。
苏子雍走后,青樱召来小濂子,现下他在她宫中当差,因她宫中暂时没有首领太监,司马明禹并不放心,便让汪福兴选了小濂子过来伺候。
她对小濂子,水榕,落梅和剑兰四人道:“你们四人,我自然是深信的,但是说不得宫中也有不能信的人,你们要留心着,今日之事有人一计不成必将另生一计。说不定明日蹊跷事就在毓庆宫中发生,这算是非常时期,许多事你们能做便多承担些,下面的小太监小宫女,你们分成四拨一一暗地里考察,确认可靠了之后再交些事情给他们。”
出了下药这样的事,无人心头不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四人都凝重着神色答应了。
是夜,青樱提前就遣人回了清明殿说身上不好,恐不能服侍,明禹果然没有过来,听说去了励妃宫中。青樱得知后只是淡淡的,到底励妃也是长久无宠了,此时明禹去正好可以使自己避一避风头,弄清楚是谁在暗里弄鬼。
次日青樱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比平日里冷得很,原来地龙没有点上,她情知并不是水榕他们疏忽,必有缘故。
果然,她略一弄出点响动,落梅就进来了,青樱见她神色沮丧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地龙也没有点?”
落梅性急,一面伺候她匀面一面几乎跳脚道:“点过的,但是仍然有昨天那股奇怪的甜味,水榕姑姑立刻把火给熄灭了。”
怎么会这样?药是苏子雍亲自看过的,今日再去取那几味药材必定是从他心腹可靠的药库副使那里拨出来的,断没有还混杂着白草粉的道理。
“药是苏太医给的么?”除此之外,她竟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怎么不是?”落梅也百思不得其解,“剑兰去拿的时候还专门一颗颗拎起来看过的,上纤尘不染。她看得太仔细,差点又惹了苏太医生气,说剑兰信不过他。”
因着雪大,皇后已经晓谕六宫免了今日的晨昏定省,况且青樱向来与宫中其他妃嫔来往的少,这种天气更不会有人来,于是只松松地绾了头发,立刻叫水榕,剑兰,小濂子等人进来。
几人的脸上皆有不解之色,进来后一声不响地跪下。青樱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他们的面庞,想从上面找出或许一丝一毫的不对——然而,却没有。
她情愿这事以蹊跷来定论,而不是让她找出这几个最信任的人中有谁是内鬼,并非她多疑,只是这件事以目前来看,能悄无声息地在火中洒下白草粉末的,只有能自如出入内殿的这几人。
小濂子忽然磕头道:“娘娘,奴才倒有个猜想,方才想到,还请娘娘准奴才现在验证一番。”
青樱颔首道:“好。你要去哪里验证?”
小濂子道:“就在这里。”说着起身回到地龙旁边,指着道:“奴才私心里想,既然焚烧的药材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问题要么是出在炭上面,要么出在地龙上面,不然不可能又混入白草的味道在其中。”
所有人都回转了身过去,青樱亦走过去。银炭的质地相当细腻,之所以叫银炭是因为烧着了之后通体银白,也不会有明火,只是红黄色的焰罩在炭身上,既漂亮亦没有烟气,只是这种炭烧制困难,一向只供给皇上皇后,这两位主子即便爱赏给谁也是有限的-毕竟是分量太少。
青樱宫中所使用的银炭都是司马明禹从清明殿拨出的,跟他所用的完全一样,要是有问题,以他的机敏和汪福兴的小心肯定早就发现了。
那么这地龙,地龙其实是一个外带罩子的铜炭盆子,只是做的精巧些,四下皆有瑞兽的拉环,加炭的时候不必打开罩子,只从顶上的金丝镂空中添加便可,甚是方便,放在殿中也比谈炭盆子美观。
“这个罩子一向是不揭开的吧?”青樱轻轻掀了起来。
小濂子回道:“一般是不揭开的,因着防止炭灰飘散到殿里。”他一面回着话,眼睛却极仔细地看着炭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炭盆上,只是里面除了烧尽的白灰,确实没有什么,小濂子将余灰翻了个遍。
青樱的目光忽然落在盆壁上,上面的一层白灰十分平整,比之盆中的余灰丝毫没有颗粒,即便银炭是上用的,也未必能烧得这样干净。心中如此一动,立刻吩咐水榕道:“盆壁上的是炭灰么?我瞧着颜色更白了些。”
水榕马上会意,上前去刮下一点放在左手心,又从炭盆底取了一些放在一旁对比,倏地变色——两小堆的灰真正放在一起才会发现,从盆壁上刮下来的颜色要浅一些!
不用再等青樱吩咐,几人立刻取来火折子,那浅一些的粉末一点就着!发出淡淡的甜香味,而从盆地起的灰因是已经燃尽了的炭灰,对火没有反应。
“呵,好精巧的心思!”青樱冷笑道,当真有人想对她下手,竟是不知道慕容青樱四个字是如何写就的么?她问水榕道:“这个东西用了多久?是谁送来的?”
水榕对宫中之事无不上心,想也不想多想立时答道:“算上今日用了十一天,下雪的头一天内务府的小南子送来的。”
她头一年在宫中过冬,一应东西都是新的,内务府会看明禹的脸色,往毓庆宫送东西很是勤勉,谁也没有多想。
“落梅悄悄把炭盆壁上的灰刮掉,不要声张出去,再把火点起来。今日再去内务府要些炭,就说我越发觉得冷了。”青樱吩咐道:“小濂子去打听下小南子的来历,家中有什么人,是否正有要紧的急事,在内务府之前在谁那里服侍。”
她眼神果决,思路清晰,剑兰恍惚中甚至以为自己不在宫中,又像是几年前在行军的大营里。
几个人立刻分头去了,青樱坐在殿里,一个人。忽然觉得冷从内里发出,一点一点地蔓延到四肢,到血脉,到心底。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看到自己的改变,朝一个自己全然不愿的方向。她从前觉得,宫中女人的争斗,是多么无聊而不值得一提,是要有一颗多么折损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