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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超羽远眺了一眼别院的方位,见那边灯火已起,着急道:“我们走吧!何必管这里的纷扰,天下之大,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他很期待地看着她,就像当年在黄尘大道上一样地热切,“青樱!现在还不迟,十年前我们要是走了,现在剑胆琴心,萍踪侠影,何等地畅快自由,又怎么会在这里穿着可笑的宫装,顶着妃子的头衔,青樱!你到底还要执迷于他多久?”
走?他以为可以走到哪里去吗?如果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明禹,超羽不失为佳配,想来夏日里凉亭中观他练剑,冬日中一起执一小火炉同看窗外漫漫风雪。爱与不爱,这样的一生,都是少有遗憾的。
可是,人生便是没有如果的。
所以她只能轻叹一声说道:“我哪里也不去,也不能去。因为我有身孕了,明禹的孩子。”
颜超羽一副了然的样子,急道:“我并不在乎的。一个孩子而已,我放得下跟青桐的骨肉,怎么会容不下你的孩子呢?我们走得远远的,就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你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啊!”
青樱仍是摇头道:“这个世界上的历史,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的水墨,染上了就染上了,谁也不能不在乎,装作视而不见。如你所说,你还有和青桐的骨肉,我该叫你一声姐夫才是……而我,也是英贵妃。”她转头叹息道:“我也恨不得回到十多年前,可惜不能,我们也只能往前走下去。无论明禹是否负我,我腹中的这个孩子,我都是要护他的,我们如果这一走,他这一生就也只能在逃亡中生活。超羽,我不能的。”
颜超羽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这实在是大大地低于他的预期,顿时身子像是被重重击了一下,往后退出了十丈远般,叹道:“青樱,你不该是这般拘泥于世俗的人啊,你要回宫中,你有没有想过你接下来的一生,无非守着这个孩子,可能就在别人的一声叹息中就这么过完了。当年的芳华女侯,是应该锁在深宫当中打发余生的吗?”
“所谓芳华女侯,其实说的是我,不是世人对我的期许,也不是戏文里传唱的那个人。人们觉得我应该如何?一生皆在沙场杀敌?另立山头自立为王?我终究是女子,我也期望与夫君闲庭弄梅,晚来诗酒,我的日子是自己在过,岂能按照他人的想法去设计?”
两人正在说着,只听到远处乱兵的声音已经涌上了峰顶,似乎是四面八方,听不出来是从哪里上来的。
颜超羽神色一变,长叹道:“来不及了,郭大人的兵马已经上来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暂避一番。”
“跟我来,峰顶有些岩洞——”话音未落,只听到一声声音清亮而飘忽地唤她:“青樱,青樱!”
“彦!”她一个激灵,这下是当真心中一慌——拓跋彦可是一朝帝王,如果今日之事误伤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两朝纷争又将重燃,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年的天下又要生灵涂炭起来。
青樱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拓跋彦虽然重伤,然而也痊愈了一半,他的功力颇高,凭声不出一会就寻到了这里,一见青樱立时脚下一飘过来,见颜超羽也在,他竟然丝毫也不感到意外,也不顾颜超羽见到他的骇然。只是目光瞟向别院的方向,将那边人声嘈杂,便对颜超羽道:“颜将军既然在太好不过了,想来颜将军既然在山下镇守应该对山上的路十分熟悉,如此便有劳颜将军带青樱寻路下山。”
青樱惊道:“那你呢?”
拓跋彦沉稳道:“我的行踪就连颜将军也不知,纵然那日我上山时与颜家军恶斗也未能识破我的身份,所以这会涌上来的人必定不是为我而来。既然如此,就是为你而来。找不见你,但是能见到我,大约他们也不会失望而归的,也再没有心思去寻你了。”说着看向颜超羽道:“这样颜将军就有足够的时间带你离开。”
颜超羽点头应了,虽然他仍在惊骇当中——不知拓跋彦这个北魏皇帝何时竟在山上,着实是惊出了他一身冷汗,幸而是拓跋彦,如果是有人想对青樱不利,只怕早就得手了。
“不可能!”青樱听完断然拒绝道:“你身系北朝的江山社稷,岂能犯险?况且你伤势未愈,只怕难以全身而退,我断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她当机立断道:“都跟我来,彦藏身的岩洞外我布有五行八卦阵,等闲人是进不来的。我们暂时在里面避一避再做打算。”
三人一行往岩洞里去,外面的喧嚣越来越响,大约是在别院中没有找到她,有胆小怕死的供出来她常来此处,不然也不该这么快找到这里。
拓跋彦闭目道:“这不是办法的,布阵只能困住三两个厉害的敌人,倘若敌方真是人多不惜命,人叠人的过来还是能破阵的。”
颜超羽腾地起身急道:“现在这背后就是悬崖,倘若他们真的进来了,只能拼死一搏了!青樱是定不能落到他们手里的。”
郭光耀是要拿青樱要挟司马明禹,如果青樱在他手中,不管是要挟是否成功,青樱此生是断送了。她以宫妃之身被男子劫持,宫中怎能容下?然而她怀有龙嗣,又不能任她出宫,幽禁该是最终的命运。
青樱亦想到这一层,脸色一凛,缓缓道:“你们全力施展轻功,能飘下几丈?”
颜超羽道:“五十丈。”
“不出六十。”拓跋彦身上有伤,但是功力肯定比颜超羽高,他这么说还算中肯。
青樱听了摇摇头笑道:“都不如我呢,我能飘下八十丈落地。”
正在此时,外间已是近在咫尺,传来郭光耀的朗朗笑声道:“可是琅琇山高百丈,英贵妃就算能八十丈落地也不能全身而退,何必谋一个粉身碎骨?还是趁早出来,微臣与娘娘是旧相识,定当礼遇娘娘。”
、第一百五十三章 总是当年携手处5(4000)
青樱见他的声音已经如此近了,间或着有兵士误入阵法的惨叫声,知他以人肉破阵已经几近成功,拉起颜超羽和拓跋彦二人便往后退,一面回应着以拖延时间:“既然是旧相识,郭大人何必称我为娘娘,还是同往日一样叫我青樱吧。瑚”
她此举是要唤起旧日的知交之情,期许有一丝转机,然而郭光耀是何许人也,立刻就识破了,笑道:“微臣不敢僭越,昔年的旧称早就是尘封的往事,如今微臣身家性命都还系于娘娘身上,更不敢不殷勤了。”
郭光耀早年与崔思博交好,想来崔思博的离奇病故他不是没有想法的。他却不比崔思博是文官,他本是河州总兵的出身,明禹登基后的初两年,为了牵制兰陵王,对他倚重颇多。不仅整个河州都仿佛姓郭,就连京师中他的势力也不在少数。
青樱趁他说话的时候,用气声示意颜超羽和拓跋彦两人从岩洞与外界通透的地方跃下山崖。颜超羽虽然不至于被郭光耀为难,但是此事一出,明禹断是难以容他,不如早早远遁避祸。
拓跋彦就更不消说了,她拼死也不能让他犯险的,北朝的江山社稷都系于他一身。
间不容发的时刻,容不得她犹豫,随着哗哗几声作响该是探阵的兵士皮肉绽开的声音,郭光耀已经笑着现身在他们三人面前,青樱迅速地挡在拓跋彦跟前,希望郭光耀不要看到他。
然而北魏人身材高大,拓跋彦紫眸无人不知,郭光耀昔年亦是与之交过手的,怎么会不认识?他和颜超羽方才的反应一样,本来是见青樱在此的胜券在握,却猛地大惊,面上几乎不能相信——他又不比颜超羽知晓青樱,明禹和拓跋彦这几人之间的纠葛,是以惊讶更甚,不知为何北帝会莫名地现身于此。
当然,很快大喜就盖过了大惊,“真真是天助我郭家,不想今日在此不仅可以请到英贵妃去寒舍做客,就连北魏的皇上也要一并前去,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郭光耀红光满面,容光焕发,心中贪念顿起,哈哈大笑地对身边的副将道:“看来不仅皇上要听我差遣,就连北朝亦会在我的股掌之间,竟不知我郭光耀戎马一生,终究天不负我!铄”
副将奉承道:“大人雄才伟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颜超羽顿时变色道:“郭大人怎可有不臣之心?你只说要求皇上保住郭家满门而已。”
郭光耀点头叹道:“是啊,我是说过,也并不是诓骗于你。只是现下得此良机,大丈夫来世间一遭怎可没有宏图霸业所念?实在不可错过。你放心,你放我上山,我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若我事成,封你亲王又有何难?”
说着他一挥手,跟进来的人立刻搭起弓箭对准了青樱和拓跋彦二人。
青樱见情势急转直下,悄悄将手放在背后拉了一把拓跋彦,突然拉着他全力施展轻功,从岩洞向外通透的孔洞中一跃而出!
随之放出的箭射了几根后根本追不上他们,郭光耀却是身经百战的,根本不慌张,一挥手道:“追上去!”
青樱安能不知他们会追上来,一出岩洞便拉着拓跋彦纵身一跃。
脚下就是悬崖百丈,以他们俩的功力都无法安然地落地,然而拓跋彦竟也没有丝毫地犹豫。
两人的坠力几乎将他们分开,要分别摔在山谷中,粉身碎骨。然而拓跋彦幼年坎坷,竟历练出在任何境地之下也不放弃的心性,下坠的时候他一路都竭力去抓悬崖壁上可能有的东西,譬如枯枝,譬如凸凹不平的山石。
上天的确总是眷顾不放弃的人,他当真是向老天赌对了这一把,他抓住了一把藤蔓,虽然不算结实,然而却大大地放缓了两人下坠的速度,只是那藤蔓稀稀疏疏随时可断。
拓跋彦丝毫不慌,青樱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中甚至还有些笑意,一手抓着藤蔓,一手紧紧拉着青樱道:“运气,不要想现在的处境,我数到三,同时提气往下纵,争取可以落地。”
这着实是冒险,因为谁也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丈,这又不比平地起跃根本无法借力,然而此刻除了冒险也别无他法。
藤蔓断裂的声音蔓延过来,青樱咬牙闭眼。
千钧一发的时刻,拓跋彦当机立断,内力干脆劈断藤蔓,将之向上一甩当成一条绳子圈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上。然而山石到底光滑,藤蔓又不是真的绳子可以丝丝入扣的套在上面,不过一刻两人就猛地下坠了一段。
“你平稳呼吸,控制住身体不要动。”青樱向上喊道,她欠他良多,此时不报,今生无望。这藤蔓承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如果只有拓跋彦一个人,凭他的身手应该能往上一纵再图生机。
拓跋彦大约也是浑身精力用到了极限,声音微微有些抖道:“你倒把我要说的说了。”说着屏气道:“你提一口气,倒挂着海底捞月地跃上来,你轻功好,从我这里借力一口气不要松,抓住那个山石。”
“不可能!”
“好,那么就听我的,这个藤蔓不知能撑多久,所以我们不能负重于上。好在这里的石壁不像上面那么平整,方才下坠的时候我的身体碰到过有不少凹凸的地方,在我头顶大约一丈一尺的地方,就有这样的两处凸起,你提气跃上去,凝神静气万万不要多想,保持平衡,等到天亮了我们看的清下面还有多深之后再做打算。”
他的功力深不可测,远超于青樱,她并不知他竟可以在下坠的时候还能精确地知晓凸起的距离。
然而此时她只能相信他,“如果你摔下去,我立刻就会跳下去。”她提气之前不忘告诉他。
不等他回答——因为他从来不骗她的,青樱已然气沉丹田之中,身体轻盈地向上一纵。他们习武之人,基于功力的高低,对于距离的感知就会愈加精准。她忖度着一丈一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