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龙溟一一举起三根手指:“归顺,南迁,死。”
凌波一惊:“你……”
龙溟摆手制止她:“对敌人,我从不手软。”言及此,心情不禁有些复杂,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但只要愿意归顺,”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只要是我的,我定会珍惜。”
凌波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势,和不容置疑的强势,皆令人压力顿生。这是她第一次与这样的他直面相对,却确凿无疑地知道这才是他习惯的样貌。凌波幽幽一叹:“让我……再想一想。”
她仍然很是茫然,该做出怎样的决定呢?或者说,真的该由她来做出这个决定吗?
龙溟的性子她是清楚的,想让他继续让步,难于登天。她也看得出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就算他愿意许她二十年、三十年,怕是也压不住夜叉其他的权贵。
凌波看不清未来,她忽然很想请青石师伯帮她算一算,究竟该如何取舍才是对的。
龙溟没有打扰她。他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支开她、骗住她或者拖住她,哪一种的风险都比现在小。他从很小开始就习惯于费尽心机谋划布局,不能说万事万物尽在掌握,至少也是主动谋求而来,很少像现在这样被动等待。
可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就这样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做,静静等待答案揭晓的那一刻,也不失一种洒脱畅快。
他甚至有些期待。
牢房中霎时静了下来,只有火把仍在哔哔啵啵地响着
正文 章四十四 雨夜混战(1)
入了夜的天空忽然挂起了雨云,窗外愈发地漆黑如墨。
夏侯瑾轩躺在榻上,不知为何竟是难以入睡,兴许是为了谢沧行与暮菖兰这对欢喜冤家,兴许是为了凌波刻意隐瞒的事情,为了晦暗不明的局势……思绪就这样一会儿河东一会儿河西,没有定点,更没有定论,只是睡意却是越来越无影无踪了。
方才院中看到的一幕,他与瑕当真是难以名状地既感叹又高兴,往日里被暮菖兰打趣的小怨恨,一次性“报复”了回来。
可当他们回过神来才想起要问问凌波到底看见了什么突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地追了上去,追去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可惜这时已经不见了凌波的身影,连房中也找不见人。
谢沧行登时有些着急:“到底去哪儿了?刚刚告诫她不要擅自行动,竟然……”不会又冒险去探对方虚实了吧?
瑕想了想,说道:“大个儿你别急,要不问问凌音道长吧?如果也不知道,咱们再问去寻她。”
暮菖兰轻轻摇了摇头:“不用问了,我大致能猜到她的去向。”
夏侯瑾轩不由叹气:“暮姑娘也如此想?看来不中亦不远矣。”
“你们两个不要打哑谜嘛!”瑕叉腰不满道。
暮菖兰耸耸肩:“妹子,你不记得咱们前几天在哪里见着道长了?”
瑕一愣,恍然大悟:“道长去见龙溟了?”
“是谁还不一定呢。”暮菖兰忍不住说道,“人家不是拒不承认吗?”
“不管他是谁。”谢沧行皱起眉头,“凌波不是说再没见过他?”
暮菖兰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睨着他:“不见不代表不去,也不代表不惦念。”
夏侯瑾轩叹息一声,感慨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谢沧行也跟着叹气,刚才只是关心则乱,其实他又怎会猜不到?
瑕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是掉书袋的时候吗?”看见他搔搔头,嘿嘿一笑,这才正色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跟去看看吗?”
夏侯瑾轩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谢沧行:“我看,还是给她留一些时间吧?”
谢沧行抿唇不语。以他的立场,又能怎么回答呢?
暮菖兰轻轻摇头,实在不想绕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问道:“那要不要多派些人手盯着点?不管怎样,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夏侯瑾轩闻言正要点头,又临时改为了摇头:“此事不宜莽撞。若鞑子尚未探明那处所在,贸然增加守卫反而容易露出马脚,中了敌人下怀。”
“这倒也是。”暮菖兰点点头,又道,“想来敌人就算能混进城中,人数也有限。以目前的守备人数,再加上周遭暗桩的数量,应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更何况每人手中都有信号火弹,一旦有变故,总会有人来得及示警。” 夏侯瑾轩说道,“既已安排妥当,就不要自乱阵脚。”
众人对此都没有异议。他自己自然更加没有,但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
今夜怕是很难入睡了。
而凌波与龙溟就更是如此。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连时间都变得没有意义。两人默然相对,连眼神的交汇都被凌波刻意地避开。
突然,厚重的铁门推开来一线,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惊醒了沉默的两人。
守卫紧握着剑柄,一脸戒备地瞄了进来,却只见牢房内两人有志一同地微蹙起眉头,询问似的朝自己看来,不由得怔了一怔,对凌波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道长这么久没有出来……我们怕出了什么变故,不,不好交代……”
凌波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力持镇定地回道:“无事。”幸好昏暗的光线帮她藏住了面上的一丝心虚——是否会有变故,可不就在她一念之间吗?
面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那守卫实在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讪讪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沉重的铁门,心里头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捅了捅身边的同伴:“喂,你说咱们该不该给盟主报个信儿?”
另外那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报信?报什么?‘凌波道长和犯人相谈甚欢’?就为这事大晚上的把公子……盟主叫起来?”这人显然出自沈家堡,一时还不习惯沈天放新的称呼。
那守卫一愣,搔搔头,好像是有点小题大做。
那沈家弟子杵着剑席地而坐,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嘿嘿,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儿要是报到公子那里,他一准得把肺都气炸了。”语毕勾勾手,在那守卫耳边低声咬了几句耳朵,见对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凉凉地刺了一句:“他不能表现在明面上,一准要找人撒气。记不记得?盟主曾三令五申地命我们绝不可擅离职守,到时候他绝对会揪住这条整的你死去活来你信不信?”
那守卫彻底不说话了
正文 章四十四 雨夜混战(2)
那守卫丝毫不知自己差点就因一念之差改变了一件大事的走向;而龙溟也丝毫不知自己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只是被人这么一打断,原本沉默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
龙溟正想着该起个什么样的话题,就听凌波说道:“再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好吗?”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此时的凌波已不复今日初见时的冷漠,一双眼安安静静地、专注地看着他,就好像躺在春日的草原上凝视着的天空,宁静悠远,淡若无物,却又带着三月暖阳的温度。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初,回到了一切残酷的真相都没有被撕扯开来的时候。
凌波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却不回答,略显窘迫地转移了视线,却又鼓气勇气抬头看向他:“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其实一直很想知道。”只是见龙溟一直讳莫如深,她怕触及什么伤心事,便忍住不问而已。谁能想到所谓的“难言之隐”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她自以为是的“善解人意”恰恰使自己成为了最大的傻瓜。
不过现在凌波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什么。痛也痛过,怨也怨过,她似乎在不足一月的时间里把一生的激烈的情感全部挥霍殆尽,当一切重归平静,反而是这个淡淡的疑问浮现在心中。
龙溟不由得笑了:“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很想告诉你。”只是碍于身份,不能说罢了。他又何尝不曾期望过这样一天的到来?虽然和预期完全不同。
龙溟转头看向西北的方向,仿佛想透过厚厚的青石砖墙看见遥远的草原,有太多的东西一下子涌上心头,有好的,有坏的,有无可奈何的,有无可替代的……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忽而自嘲一笑:“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其实很少会刻意想起,但只要闭上眼睛,就仿佛可以感受到吹过草原的风,凛冽的,温暖的,夹着冰裹着雪的,抑或是带着青草香气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故乡,想到它的时候,多半不会令人兴奋莫名,但却是融入了骨血、融入了每一次呼吸。
半晌沉默,龙溟忽然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曲子,和中原迥然不同的风格,让凌波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那调子并不复杂,一段一段地循环往复,但每一段都有所不同,时而苍凉豪放、悠远辽阔,时而低回婉转。
凌波完全听不懂内容,也不像凌音那样对宫商角徵羽有着深切而透彻的造诣可以轻易地沉浸在曲调中,但这却使她可以更加深刻地体会到隐藏其中的情感。那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但那是他的家国,是他心中最最重要的一切。
一曲终了,龙溟主动解释道:“这是我们最古老的民歌,讲的是夜叉族的历史,它还有很长,而且还会继续变长。”他看向凌波,灼灼的目光中跳跃着火光,“或许有一天,我的名字也会被编入这首歌。”
凌波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接话。她听得出在他看来这个“或许”,唯一的不确定性只在于她今晚的决定。就像没有听懂似的,她避重就轻地问道:“可以给我它的意思吗?”
龙溟笑了笑,回道:“好。我们夜叉族的祖先是神农氏的后裔,有一天,一位骑着白马的青年,沿着西拉沐沦河自由驰骋,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在草长莺飞的木叶山下,他遇见了一位骑着青牛的仙女……你听过《敕勒歌》吗?”
凌波点点头:“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龙溟不由得感慨,“千百年来,竟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想出比它更好的描述。(注)青年对仙女唱了这首歌,问她,”他顿了顿,无比专注的凝视着凌波的眼睛,“愿不愿意留在草原,愿不愿意随他回家。”
注:这个,敕勒歌是鲜卑族的,白马青牛是辽人关于自己起源的神话传说,而辽人属于契丹族的一支,契丹族属于鲜卑族的一支,扯到一起应该不算太雷吧?但反正是架空,请不要太当真~~
正文 章四十四 雨夜混战(3)
凌波的手指颤了一颤,随即悄悄握紧,心尖上涌起一股微疼、又微酸的情绪。她时常觉得看不懂他,也曾为此忐忑不安过,可就在此时,一切都似乎变得十分透彻。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模棱两可地试探,从前是因为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谎言,唯一一次抛开顾虑许下了承诺,换来的却是她的彻底决裂。而现在,他已经没了当初的成竹在胸,想问却又放不下自尊,所以只能重新退回到小心翼翼地试探,为了给自己留些余地。
可是在这个当口,这样的试探却势必得不到回应。就像龙溟有他的夜叉,凌波也有她的家国,她必须要做出一个无愧于师门教养、无愧于黎民苍生的选择,而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私人感情的干扰。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赶上最坏的时机。
于是凌波只能再度假装没有听懂他的暗示,轻描淡写地问道:“所以,你们自称是神农大神的后裔?”
龙溟端详着凌波的神色,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有些不同了,可他面上却并不显现出来,仍是笑吟吟地回道:“是啊,就如你们自称是伏羲与女娲的后裔一样。当年神农氏战败,一部分族人被迫臣服,而一部分则离开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