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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溟悚然一惊,是谁在这样高的绝壁之上刻下如此多、如此端正的字迹?须知登高为轻,刻字为重,能同时将轻与重这般挥洒自如,是何等高深的功力?他忽然很想看看,这位高人费了如此大力气刻下的,究竟是怎样的妙笔箴言?
龙溟问道:“敢问道长,此处字迹是哪位前辈高人所留?”然而转头却见凌波竟也是一脸惊叹,不禁奇道,“道长莫非也是首次得见?”
凌波点点头:“我此前并未来过,只知道此处名为停云峰。”
龙溟一怔,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因为自己一时兴起想一探究竟,她就二话不说地舍命陪君子吗?真是……奇怪的女子。他语带歉然地说道:“真要多谢道长陪我恣意妄为了。”
凌波淡淡一笑:“一点小事,何足挂齿?我也常常好奇这云峰之上该是何种风光,只是一直无缘得见罢了。更何况……”
话至中途,恰逢云雾上移,露出几个可以辨认的大字。凌波立刻指给龙溟:“公子请看。”
龙溟定睛一看,写的是“洗心斋”,细细琢磨着这三个字,喃喃念道:“洗心斋,欲洗何物,又以何为洗?”
凌波正要回话,却又忽然住了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闭目倾听起来。
龙溟见状,也有样学样地合上了双眼。幽静林中,万籁俱寂,却又似乎处处皆是声响。一阵风过,竹叶的清响,渐变至松柏的悠鸣,由浅入深,由近及远,一停一起,一缓一急,恰似谱好的乐曲,仿佛能荡涤一切喧嚣,让心渐渐沉静下来。
莫非洗心便是如此?
正当此时,松风叶鸣之中悄然融入了一声古琴弦响,似有还无,引得人不由得倾耳听去,紧接着一阵繁弦,如山涧溪水一般淙淙留过,随即又是一变,曲调一轻,仿佛乘风飞起,时而低回,时而高扬……这声响仿佛能将周遭百里的气氛尽皆改变,让林海、松风、流水、石崖皆随着它的旋律或停或动,天地仿佛皆是一体,却不知是琴声融入了天地,还是天地融入了琴声。
龙溟顿时明白了,洗心斋就是琴斋。不过在他听来,这琴音悠长绵延,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实在没多大意思,倒是这其中蕴含的沛然内力更让他感兴趣。
这倒也不能怪他玉石不分,虽然在大长老的悉心教授下从小学习汉学,但曲乐等娱乐怡情的物事却全然不在其列,乍一听来,甚至觉得曲调有些怪异。
侧目看向凌波,她倒是一副沉醉其中、赞叹不已的表情,龙溟暗暗好笑,心道若这位道长听了塞北苍凉豪迈的调子,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凌波从琴音中回神,询问地看向他。
龙溟答道:“没什么,只是看道长似乎很喜欢这曲子。道长定是深通音律之人吧?”
“让公子见笑了。”凌波摇摇头,“我喜欢这曲子,是因为它会让我想起蜀山。”
她朝他柔柔一笑,眉间唇角不自觉地带着一股温柔而眷恋的味道。在这样的琴声中,她仿佛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愉悦而放松的,如鸟归山林,水入大川,青山绿水便都成了她的背景。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舅舅曾告诉他,汉人安土重迁,极重乡情,而蜀人尤甚,看来果然如此,就连自诩逍遥的道门也不能免俗。思及此,他忽然也有些想念那个时而瀚海阑干百丈冰、时而平沙莽莽黄入天、时而又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故乡。
凌波会意,笑盈盈地问道:“公子可是也想起了故乡?”
龙溟看了看她,又看向了北方,目光似乎穿过了重重山水,忽而一笑,答道:“没有。此处甚好,乐不思归也。”
何须思归?反正那道蜀北屏障,坚持不了多久的
正文 章十五 仙迹灵踪(3)
看似普通的玩笑话,却似乎蕴含深意,只可惜凌波并不能看透,她只得移开了视线,在心中暗暗叹息,问道:“公子可想去会一会这位奏琴之人?”
龙溟承认不讳:“的确。此人功力深湛,世所罕见。由这崖上刻字足见其运劲可轻可重,琴音又见其广……只是不知这位前辈心性如何,此去是否有危险。”随即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凌波。
凌波浅浅一笑,拱了拱手:“乐意之至。只要公子想去,纵然是龙潭虎|穴,又有何妨?”
那眼神十分诚挚认真,龙溟怔了怔,再度发现自己仿佛暂时失去了言语能力,连最拿手的客套话都忘记说。
凌波顿了一顿,又道:“公子曾救过凌音的性命,就如同救过我一般无二。凌波记怀于心,不敢或忘。公子今后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
龙溟静静地凝视着她,忽然失笑,原来是为了救命之恩,看来自己当初顺手替凌音要了解药,还真是没吃亏。“道长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小小人情都要如此回报,那我的手上不知握了多少人性命。”
凌波淡笑不语,龙溟知道这就是“不论你怎么说都一定会坚持己见”的意思,暗暗耸肩,心道我已经给过机会拒绝,仁至义尽了。
“走吧。”他于是说道,“去会一会这位高人。”
…………………………………………………
因着折剑山庄几十年来的兴盛不衰,门下弟子越来越多,原本人迹罕至的高山上逐渐聚集了各式各样的生意人,渐渐形成了一座小镇,茶楼酒馆、杂货书肆等等应有尽有。
折剑山庄无疑是他们最主要的财源——不管是山庄的人还是前来拜访的人。因此,小镇上的店家每每看到身着折剑山庄服饰的客人都会满脸堆笑,毕恭毕敬,格外殷勤。
连带着其他几个与折剑山庄同气连枝的世家也都沾了光,更何况夏侯瑾轩和皇甫卓两人一看就是一副大金主的模样,谁敢怠慢?自然是最好的房间、最好的物什、最好的态度,包君满意。
他们这一行人说是去喝酒,实际上除了谢沧行,并没有什么人真是冲着酒去的。比如夏侯瑾轩,他喜欢的是这种三五好友围着火炉暖融融的气氛,特别在三九寒天里。
至于一向正经又认真的皇甫卓,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商量商量到底怎么对付净天教。因此甫一坐定,他就开口了:“各位,欧阳世伯已经开始了筹备工作,咱们这边也该行动了……”
刚说完开场白,瑕已经忍不住扶额,小声嘟囔道:“这才刚消停多久?用不着这么急吧?”
音量虽小,但却没逃过皇甫卓的耳朵,他习惯性地皱起眉,用一贯严肃认真的口吻说道:“此言差矣。解决内忧刻不容缓,更何况敌暗我明,若不主动出击,只会陷入被动,到时不知又有多少同道被奸人所害。”
“是是是,”瑕赶紧投降,“那您说该怎么办?”
这两个人似乎天生不对盘,其他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识时务地不掺入进去、让自己两面不是人。
什么都好就是天生在某方面比较迟钝的皇甫卓自然无法读懂现场的气氛,只是自顾自地回道:“以那天净天教的行动看来,他们对山城附近地形十分熟悉,当地定有他们的据点。我们应该去探查一番。”
暮菖兰不赞同地耸耸肩:“有也早撤走了,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夏侯瑾轩连忙打圆场:“就算走了也可以派人去看看,说不准有什么线索。”
“可以是可以,”暮菖兰很实际地评论道,“可这毕竟是保不准的事,把宝压在上面也未免太没谱了。总还得想些其他法子才行。”
瑕忍不住叹气:“折剑山庄这么大的势力,竟让净天教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咱们几个人——就算再加上你们两家带来的帮手,也做不了多少事呀!”
皇甫卓眉头一皱又要开口,谢沧行抢先一步:“我倒是有个法子。”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投向了他,只见他搔搔头,“可是……”
暮菖兰眼一瞪:“没什么可是的,快说!”
谢沧行赶忙点头如捣蒜:“我说我说。我看那唐海也是个讲义气的,咱们要是放出风声说要处决姜小哥,他们八成会来救……”
“那怎么行?”夏侯瑾轩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姜兄已经够百口莫辩了,如果净天教真来救人,岂不是更牵扯不清?”想起这件事,夏侯瑾轩的心情就一落千丈,整个人都低落下来了。
“你那什么馊主意!”瑕忙瞪了谢沧行一眼。
谢沧行的表情很无辜:“所以我说了‘可是’的嘛!”不过眼中却闪过了赞赏的目光
正文 章十五 仙迹灵踪(4)
“此计确实不妥。”皇甫卓也不赞同,看夏侯瑾轩情绪低落——这情绪明显到连他都看出来了,足见夏侯瑾轩真是把姜承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担心的——不禁安慰道:“欧阳门主明察秋毫,不会冤枉姜兄的。”
“就是,”瑕破天荒地给皇甫卓帮腔,“如果姜小哥真是奸细,那时候唐海跑都跑了,他何必多此一举地去追?这根本不合理嘛!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想的明白……”
“妹子,”暮菖兰打断她,无奈地耸耸肩,“某些人需要的只是个由头,合理不合理的,有什么重要?”
皇甫卓说道:“萧师兄他们一定是有些误会,只要澄清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夏侯瑾轩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连他都无法相信事情能有这么简单,不禁感慨道:“我这一路行来,蜀中百姓谈起姜兄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大好人、大英雄,不知道为什么在折剑山庄反而……真是奇哉怪也。”
暮菖兰与谢沧行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谢沧行忽然一伸懒腰:“哎,你们继续谈这些烦心事吧,我要下去拿酒了。”
大家这才惊觉一壶酒竟在他们毫无所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见了底,都不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看着对面一片惊讶略带责难的目光,谢沧行解释道:“哎,你们别误会,不是我一个人……”
瑕忙轻咳一声,打断他:“大个儿快下去拿吧。我陪你!”说话的时候还心虚地撇开了脸,刚说完就推着谢沧行出了门。
夏侯瑾轩狐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一时也顾不上担心姜承了。
谢沧行一边被瑕推着走,一边也在转着心思,看来折剑山庄矛盾的两大中心点就是萧长风与姜承,而且这矛盾看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再这么积攒下去,万一爆发可大大不妙,更何况还是这种多事之秋。
关键在于矛盾的根源是什么呢?以姜承的品性,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得罪人到这种地步不是?
正想着,突然被瑕一个大力拽到了中庭的僻静一角,正要发问,就见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比了比门口。谢沧行顺势看去,顿时明白了缘由。
那穿过前厅走进中庭的,不正是萧长风和他的七师弟吗?
谢沧行哭笑不得:“小姑娘,你已经讨厌他到不得不躲起来了吗?”
瑕聚精会神地盯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分神答道:“才不是!听听他们说什么嘛!大少爷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哟,还学会孙子兵法了?谢沧行正待打趣两句,被瑕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只好乖乖闭上嘴,一同听起了壁角。
就见那七师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对着萧长风分说着什么。萧长风全神贯注地听着,一点敷衍的意思都没有,脸上的表情悲喜莫辨。
瑕心中暗喜,莫非真让她赶上了什么重要消息?等回去告诉大少爷,能有点用就好了。
正想着,那两人已经接近了他们藏身的地点,只听萧长风心平气和地问道:“所以,你觉得咱们错怪四师弟了?”
那七师弟迟疑地点了下头,一副很困扰的样子:“人都说眼见为实,我也觉得自己没看错。可昨天晚上听上官公子那么一说,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