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龙溟笑道:“怪不得庄内这么安静。”想必都忙着推杯换盏了,也只有凌波才不愿意凑这种热闹。
不过不止凌波,随意点个卯意思意思就回来的人还有一个夏侯瑾轩。
虽然有了一段意外的插曲,但大多数人对于今日的胜利都是满怀欣喜。在被净天教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之后,他们终于能扬眉吐气,狠狠地打击一下他们嚣张的气焰。在大多数人看来,那个净天教的人直到最后还执迷不悟、妄图行刺,才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吧?而其他俘虏也都将得到公正的审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可夏侯瑾轩却高兴不起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有些困惑,有些不安,有些烦躁,心里很难平静,又不想回屋歇息,只好在折剑山庄里到处闲逛。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念瑕,可走到门口,却又犹豫起来,徘徊很久都不敢迈出这一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夏侯瑾轩模糊地想到。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见了面该说什么好呢?可他们从前相处的时候,何曾考虑过这种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敲响了房门。
瑕正坐在桌前,对着窗户发呆,等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正要起身点一盏灯,就听到了敲门声,以及夏侯瑾轩久违的声音:“瑕姑娘,你在吗?”
瑕动作一僵,一时也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自从上次听完暮菖兰的话,她想了很多,可想的越多,就越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对待夏侯瑾轩这个人。朋友?有点奇怪;主仆?她可不干;可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所以她只好逃避了。可现在她想逃避的人就在门外,还用着一种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似的语气。瑕没用多久就放弃了挣扎,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事?”
夏侯瑾轩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看起来脸色不好但气色却还好,松了口气,露出了讨好的笑:“瑕姑娘,你若有空,可不可以陪我走走?”
夏侯瑾轩的笑是令人最难拒绝的,特别是带着点心事重重、可怜兮兮的时候。瑕在心中长长叹气,在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迈出了房门
正文 章十九 一山二虎(4)
夏侯瑾轩见状一喜,两人一起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那枚他珍藏的平安符递给瑕:“瑕姑娘,这是朝云观的平安符,听说很灵。”当时暮菖兰提出帮他转交,他一个犹豫还是糊弄了过去,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应该当面交给她——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亲自交,却也并未深究。
瑕一怔,一时好似神游天外了一般,看着手中红色的绣囊,喃喃说道:“我很小的时候,身子骨弱,爹爹也去给我求过一枚平安符,说是只要戴着它,就一定能平安长大。”
夏侯瑾轩温雅一笑,灿若晨星的双目专注地凝视着瑕,说道:“瑕姑娘的父亲一定用了最大的诚意来求那枚平安符,因为心意越诚,效果就会越灵。瑕姑娘一定会平安快乐到老的。”
瑕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鼻头都有点酸了起来:“你说什么傻话?我小时候也很诚心地许愿让爹爹长命百岁,可还不是……”瑕垂下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她很小就知道,老天要收走什么的时候,无论多么不舍得,也都是没用的。那么这一次呢?这一次为她求平安的人,会陪她多久呢?
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夏侯瑾轩立刻慌了手脚:“呃,勾起了瑕姑娘的伤心事,是我不对……”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瑕不禁破涕为笑,白了他一眼:“我伤心我的,你着什么急?”
夏侯瑾轩脱口而出:“因为你很重要啊!”此言一出,两个人都呆住了,气氛一时既尴尬、又暧昧。
夏侯瑾轩一刹间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唐突,觉得好像应该解释一下,可却又觉得那样画蛇添足,而瑕又是一副难辨悲喜的模样,这让他心中忐忑。他一向觉得瑕是直爽大方的,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为了猜不透她的心思而犯愁。女人心海底针,看来谁都不能免俗。
良久无话,夏侯瑾轩笑着扯开了话题:“对了,朝云观的道长说,如果把名姓和生辰八字写上,就会更灵的。我这才想到,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瑕姑娘的姓呢!”
瑕也回过神来,不甚热络地回道:“瑕就是瑕,没有姓,我也不知道。”
夏侯瑾轩瞪圆了眼睛,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怎么会……那令尊呢?”
瑕白了他一眼:“爹爹就是爹爹,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呀!”言及此,她的心情忽然低落起来,再度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差异——他是姓氏高贵的名门之后,而她却是自小丧父、连生母都没有见过的孤儿。
见瑕不高兴,夏侯瑾轩讪讪地闭了嘴,慢悠悠地踱起了步子。
瑕瞟了他一眼,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心事吧?”
夏侯瑾轩一怔,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果然瞒不住瑕姑娘。”于是,便把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瑕十分惊讶,她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竟连外间这么大的热闹都没去留意。不过,她也终于可以理解大少爷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长这么大,大概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眼前吧。
夏侯瑾轩叹了口气:“我原本觉得净天教很过分,特别是他们对付柳家的手段,实在罪大恶极,一心就想着抓住他们、让他们接受惩罚。可当他们真的伸首就戮,该算是天理报应,我却又完全无法开心。是不是很奇怪?”
夏侯瑾轩摇头笑笑:“皇甫兄也安慰过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他们加入净天教那一刻,就已是为恶,就该接受惩罚。”他顿了一顿,眉宇中带着无比的困惑,“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善与恶的界限究竟在哪里。”
瑕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虽然她一直尽量按照小时候爹爹的嘱咐去做一个好人,可谁又真正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才是好人呢?
夏侯瑾轩看她不说话,抱歉道:“我又开始自说自话了,瑕姑娘莫怪。不过……”话刚要脱口而出,又被他忍住了。
这却勾起了瑕的好奇:“不过什么?”
夏侯瑾轩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她:“我有件事想听听瑕姑娘的意见。那人临死前,叮嘱我要……要留意萧师兄。”语毕,他又解释道,“我知道不该因为敌人的话而怀疑自己人,更何况此人对净天教忠心耿耿、对萧师兄恨之入骨,挑拨离间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你却觉得这个人是个说一不二的磊落汉子,再加上临死之人其言也善,又不由得有些在意,对不对?”瑕了然道。
夏侯瑾轩有些迟疑,还是点了头,自嘲地笑笑:“我现在真是浑浑噩噩的,什么该信,什么该不信;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不清楚了。”要是以往,他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吧?可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渐渐地削弱了他对人的信任,“如果皇甫兄听了,一定会嗤之以鼻。”
瑕看着他,叹了口气:“在我看来,你来找我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侯瑾轩一怔:“瑕姑娘所言何意?”
瑕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若不是心里对萧少侠起了疑,来找的就不会是我了。”
夏侯瑾轩顿时呆若木鸡,转念一想,可不是吗?若他一如既往地信任萧长风,他只会一笑置之,根本不会对人提起,以免他人多心,至多会和皇甫卓一起当作饭后谈资。
夏侯瑾轩苦笑摇头,不禁又想起了龙溟曾对他说过,若他能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的眼睛。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正文 章十九 一山二虎(5)
萧长风今晚当真高兴异常,以至于欧阳英都离开了,他竟然没有鞍前马后地跟着,反而留下来和一伙亲信好友继续推杯换盏。
几番下来人越来越少,最后剩下了约莫十来人,其中就包括笑眯眯一副和善相的范福。
酒酣耳热之际,萧长风举杯走到范福跟前说道:“今日之事可多亏了范兄提点。我敬范兄一杯!”
“好说,好说。”范福谦虚道,“我那不过雕虫小技,还是萧兄有魄力啊!”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共同举了举杯。
那边的徐家二兄弟还在眉飞色舞地回味今天的英勇杀敌,末了总结道:“我看净天教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些草包而已,比划不了几下就不行了。”至于以多欺少的事实,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范福正要说话,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只听小二毕恭毕敬地问道:“请问范公子在吗?有位客官找。”
范福眉头一挑,有人找他?扫了一眼明显竖起了耳朵的萧长风,朗声道:“哦?不知是哪位朋友?不如请进来一起坐下喝一杯,萧兄应该不会介意吧?”
萧长风大方一笑:“那是自然,范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听到答复,小二这才打开了门,身侧站着一个大块头,正是郭成。只见他对着众人一抱拳,憨憨地一笑,趁人不注意,偷偷塞给范福一张纸条。
范福已猜到是他,心中冷笑,龙溟这是不放心自己呢,还是又有什么疑难吩咐让他去头疼?面上笑呵呵地招呼:“原来是郭师弟!快来坐。”笑着向众人解释,“我这师弟一直仰慕萧少侠,求着我引见引见。可惜他坏了嗓子,不能说话,我怕他失礼,就一直没答应。没想到今天竟自己跑来了。唉,真是。”说着无可奈何似的瞥了一眼郭成,又对萧长风说道,“还请萧师兄、各位师兄弟多多提点。”
众人自然笑着应是。话虽如此,可面对这么个沉默的大块头,徐家兄弟倒还好,来蜀路上也算得上熟络,其他人可就别扭了,气氛一时尴尬。
郭成左右看看,突然大步走向酒坛,对萧长风比了个敬酒的姿势,随即竟也不用杯盏,直往嘴里灌去。
众人一愣,突然开始叫好,给他鼓起劲来,直到小半坛酒见了底,登时掌声如雷,采声四起。萧长风笑道:“郭兄弟好酒量!”
徐世站起来起哄道:“郭兄弟爽快!这样才叫喝酒嘛!咱们可不能输了去!”说着朝门外喊道,“店家!拿碗来!”这一鼓噪,气氛反而更加热闹。
郭成不禁笑了,心道殿下说的果然没错,如果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帮人,跟他们拼酒就对了。
趁着众人不注意,范福飞速地扫了一眼纸条,看到上面的吩咐,面色登时一僵,总是笑呵呵的嘴角微乎其微地抽了抽,心中暗自叫苦,自己这么多天不遗余力地挑拨离间,怎么突然又叫他改行做和事佬?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再说,劝萧长风请姜承吃饭,不吃成鸿门宴才怪!突然转念一想,龙溟有这么好心?以他奸诈狡猾的作风,该不会是别有深意吧?别是什么考验他的把戏才好啊!一时心情七上八下,阴晴不定。
一片热闹中,范福的沉默就尤为显眼。徐杰挤眉弄眼道:“范兄怎么不说话?就算你不能喝,咱们也不笑你呀!哈哈!”
范福一惊回神,赶忙笑道:“徐兄弟说对了,范某不胜酒力,不如还是由郭师弟代劳吧。”
那徐杰怎么能同意?要灌就得灌不能喝的。
不过萧长风倒是看出了一些不对劲,问道:“范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范福目光一闪,心中飞速盘算着,揣测上意从来就是个走钢丝的活儿,一窍不通不行,太通了更不行,曹操手下的杨修就是个例子。既然人家吩咐了,他就照章办事,至于有什么深意,事后再请示吧。
于是,他索性将计就计,朝着萧长风意味不明地一笑:“萧兄说笑了,今日名利双收,这么开心的日子,谁还能记得住什么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