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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阵子没看到妳了。」老奶奶望向连舒娅。
她赶紧调整面部表情,露出笑来。「最近比较忙。」
老奶奶继续说道:「之前看到妳搬家,还想说你们分手了。」
连舒娅干笑两声。老奶奶们八卦的能力是很强的,有时装傻不回答比回答得好,幸好一楼很快就到了,老奶奶提着垃圾出去,电梯则继续往地下室移动。
步出电梯,坐进车内后,冯昱畅才问:「妳之前搬家,怎么把鞋子衣服都留下来了?不是说好妳可以带走。」
若不是老奶奶提到搬家一事,他还没想到要问她这件事。
「箱子装不下。」她简单回答。
「箱子?去便利商店拿不就有了。」他不解。
她瞥他一眼,犹豫了几秒才说:「我喜欢把箱子控制在十五箱以下。」
想到那些没有拆开的纸箱,他望向她,却发现她看往车窗外,一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姿态。
他忍下想追问的心情,换了个话题。「妳把指甲剪了吧。」
她立刻转头。「不剪。」她朝他挥舞指甲,表情狰狞,像要把他撕裂。
他笑着抖动肩膀,把车开出地下室。
「妳──」
他话都还没说完,就看她飞快按下CD按钮,严肃地说了一句。「听歌吧。」
每次他在车上讲出「听歌吧」,就表示安静、请闭嘴,她决定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前装傻大姊的她是绝对不会跟他硬干,但现在的她才不管。
冯昱畅一脸无奈,倒没跟她计较,只是不晓得她是把遇到老奶奶的气出在自己身上,还是因为问了箱子的事让她不高兴。
看她闭目养神、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也识趣地没去惹她。见识过她翻脸的功夫,他不想自讨没趣,来日方长,很多事不急着一定要现在挖出来──
※※※※※
阳光斜斜地照进树林里,她赤着脚与殷悦在林子里奔跑,笑声忽远忽近,她们赤足踏进溪里,冰冷的河水让两人一缩,随即又笑了起来。
「小鸭妳看,石头好漂亮。」殷悦弯腰拾起水里的矿石。
「好像玉喔。」她接过矿石观赏。
「这里还有。」殷悦又捡起一块。
乌云悄悄聚拢,她抬头望天。「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听见回答,将视线移回溪上,前方没有半个人影。「殷悦?」她大叫。
笑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她转过头,殷悦背对着她站在林子里,裙摆在风中飞扬。
「殷悦!」她抬脚追了过去。「等等我……」
晃动的身影在林子里穿梭,每当她要追上时,转瞬间又不见踪影。她喘息着站在树林深处,朝四方大叫。「妳在哪儿?殷悦,殷悦──」
连舒娅从梦中惊醒,额上全是冷汗,她喘息着坐起,身边的人一动,含糊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去洗手间。」她安抚地滑过他温暖赤裸的肩。
「嗯。」冯昱畅含糊地回应一声。
她下床披上睡袍,安静地离开卧室,走进客厅。角落的美波呜呜叫两声,瞧见是她后,又安静下来呼呼大睡。
她窝在沙发一角,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喷嚏,她抱着自己,试图平息依旧疾跳的心脏。自从殷悦失踪后,她偶尔会作这样的梦,在梦里追逐看不到的身影。
殷悦刚失踪的时候,她几乎每两天作一次类似的梦,不是捉迷藏找不到她,就是她忽然消失在眼前。
慢慢地,变成一个礼拜两次、一个礼拜一次、两个礼拜一次……间隔逐渐拉长,上回作这样的梦已经是三、四个礼拜前的事了。
每回从恶梦中醒来,她心情总是十分低落。殷悦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的失踪给她很大的打击,想到两人以前说说笑笑的日子,她的鼻头忍不住发酸。
连舒娅起身后,冯昱畅迷迷糊糊地就要入睡,但因为已是深夜,屋里的动静听得极清楚,半梦半醒间,他没听到开灯以及浴室关门声,而是美波疑惑的呜叫声。
他有些困惑,强忍睡意等了一会儿,依旧没等到连舒娅回来。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人就在屋子里还能去哪儿,但他就是觉得不安心,所以翻身下床。
冷空气袭来,让他忽然清醒不少。
他套上衣物走出去,本能地瞄了眼右边的浴室,果然没看到灯光透出,门也没关上,她根本不在浴室里。
他疑惑地往客厅走,然后听到一个吸鼻子的声音。
他又走近些,啜泣呜咽的声音更加明显,他困惑地靠近,抬手覆上她的头顶,柔声道:「怎么了?」
温暖的触摸让她先是一震,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抹去脸上的泪痕。「你怎么起来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把蜷成一团的她抱进怀里。「怎么回事?半夜坐在这里会着凉。」
他身上的暖意令她舒服地叹息出声,小脸埋在他颈边汲取温暖,他的手在她背后来回抚摸,让她不致受冻。
「为什么哭?」他追问。以前争吵时,她会恶作剧地假哭,但除此之外,他从没见她掉过眼泪。没想到这件事时并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回想起来却不寻常。
一般女人不是很爱哭的吗,为什么她很少哭?
正因为她没哭过,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意外,能令她落泪的一定是很严重的事,她却宁可窝在这里偷哭也不告诉他……
冯昱畅顿时感觉生气又受伤。她到底怎么回事,彼此明明是情侣,距离却像陌生人。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幽幽地说:「一时难过,没什么。」
交往期间她从未跟他提过殷悦的事,更深入一点地说,她从没跟他谈过心,女人谈恋爱总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依靠的对象呵护自己、保护自己,但她从来不是,父母之间的不和与父亲对她的讨厌,让她学会凡事依靠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最值得信赖。
男朋友对她来说只是作伴与温暖。情感上,她有殷悦可以依靠,需要谈心时,她会找殷悦,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跟他交往之后自然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当他触及敏感话题时,她总是选择避谈。
连舒娅不痛不痒的回答让冯昱畅皱眉头。「妳不想谈吗?」
「只是作了一个恶梦。」她回答。「真的没什么。」
「讲出来说不定会好过一点。」
见她依旧沈默,他也没逼她,只是抱着她回房。钻进温暖的被窝让她又是一叹,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舒娅。」
「嗯。」
「妳知道我有时候很不耐烦女人小题大作、哭哭啼啼之类的。」
「嗯。」
「不过偶尔我可以体谅。」
他是拐着弯希望她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半夜坐在沙发上哭吧?只是他拐的弯十分蹩脚,让她有些想笑。
「我知道妳不是那种作恶梦就会哭的人。」他又抛下一句。
心口微颤,她忽然有些感动,他是真的担心自己……
「我──」她顿了下。「只是想起一个朋友。」
他沈默半晌。「男的?」
她笑了出来。「不是。」
他也微笑,手指拢过她柔软的头发。「她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为了不让她有压力,他附加一句。「就说一些妳可以说的。」
她缄默不语。见她一直不说话,他正想再哄她说几句时,她突然轻声道:「她失踪了。」
他惊讶地低头看她,她的脸藏在黑暗里,虽然瞧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话语中的难过昭然若揭。
他本能地抱紧她,安慰地抚摸她的背,实事求是地问:「报警了吗?」
「嗯。」她吸吸鼻子。
「在哪儿失踪的?」他又问。
「我不知道,我突然间就找不到她的人,电话没接,人也不在家……」她抹去落下的泪水。
「我有认识的警察朋友──」
「我知道,我们也有,但……」她哽咽一声,试图控制自己。「我知道她还活着,但就是找不到她。」
他迟疑地问:「妳怎么知道她……」
「我感觉得到。」她又吸鼻子。
冯昱畅翻身抽了几张面纸给她,温柔地拨开她覆在颊边的发丝。
「我很难解释。我跟殷悦一起长大,我们之间有种联系,如果不是知道她还活着,我大概早就……」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也不晓得自己会怎么样,或许会崩溃,但她一直不让自己多想这个问题,深怕恶梦成真,她只是拚命地告诉自己殷悦还活着,她得救她,其他的不敢多想,不让自己掉入黑暗深渊爬不出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她的失踪跟超能力有关?」
她僵了一下,虽然没有回答,但他已经晓得答案。「我多了解一点说不定可以帮妳。」
她摇头。「我不想你卷进来。」再说他们能查的都查了,她不认为他能帮什么忙。
他有些不高兴。「超能力有比我的身手厉害吗?」
她莫名笑了出来。「原来你是想打架。」
他也笑。「我只是觉得不需要如此忌惮。妳不是也有超能力,可是妳打得过我吗?」
「我虽然打不过你,可是我可以改造你。」她严肃地说。敢看不起我,马上让你知道厉害。
「改造?」
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不信。「我们分手这两个月,你有别的女人吗?」
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来?
「没有。」他老实回答。
「为什么?」
他耸耸肩。「我很忙,还有妳的事让我对女人暂时失去胃口。」他也不是没去找过女人,但两人吃了饭、看了电影……然后各自回家,就是没什么欲望。
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不过也很快地把它抛在脑后,他把这种情况称之为「暂时失去胃口」。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点狡猾,有点恶意。「为什么会失去胃口?」
「我不是说了吗,妳劈腿──」
她忽然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不是,那是因为我下了咒语。」
他皱眉不解。「咒语?」
「嗯。」她笑得十分灿烂。「我呢,有点洁癖──我不是说居家清洁,我是说性事上面的。你以前有过多少女人我不想管,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但是起码跟我交往的时候不能找别的女人。」
交往初期他们谈过这个问题,双方都讨厌脚踏两条船,所以一拍即合,也因此她后来招认劈腿时,他会如此错愕和愤怒。
「我一向不怎么相信男人,在妳面前发誓忠贞不贰,可是诱惑来的时候心花怒放,现在性病这么多,爱滋什么的……多恐怖啊……」
他的表情开始难看。「我可没──」
「我知道。」她的指头在他胸前划着。「交往前我读过你的心了,你很健康,但是现在不能保证以后,所以我做了一点手脚。」
「什么手脚?」他咬牙,一把抓住她不规矩的手。
她的眸子闪着光采,一脸得意。「我把染上性病的照片放进你的潜意识里。」
他一下翻身坐起,震惊地看着她。「妳……什么……」
她泰然自若地说:「放心,我控制得很好,不然你早就惊恐得不举了。」
他火了。「妳怎么可以──」
「我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也坐起,与他面对面。「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自嘲地说。
「妳还对我动了什么手脚?」他愠怒道。
「没了。」她耸耸肩,随即叹口气。「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可是我知道你对超能力的事很好奇,人都是这样,禁忌的事总是带来吸引力……如果你想分手,我也可以理解……」
「谁说要分手了?」他气归气,但可没想到要跟她分手。「只是以后妳不许再给我乱弄什么东西进来。」
她很干脆地点头。
第十四章
气氛一下变得诡异,两人都没说话。冯昱畅还在消化怒气,她则是躺了下来,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冯昱畅。」
「嗯。」
「你何必探究我的事,我们回到以前那样表面的生活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她偏头望着他。
「拳头都打出去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