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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本当由你母告知,但事出突然,只有由你父说与你了。甘家与丁家世交,为父当年与甘志雄有过一段交往。甘家号称‘天下第一堡’并非浪得虚名,武林中人人尊崇,这样的门第自无话说。甘贤侄人品俊逸,武功出众,既然钟情于香儿,也是香儿之福。适才甘贤侄已向为父提亲……”
丁香浑身都紧张起来,急忙岔问:“爹爹,你答应了没有?”
丁浩以为儿心中情愿,甚至十分急迫,不禁莞尔笑道:“爹只你一个宝贝女儿,哪能不问过你就答应的?既然女儿乐意,爹这就去见甘贤侄……”
“爹!你说些什么呀?”丁香又气又火。
“怎么了?”丁浩愕然。
“女儿不乐意!”丁香断然说道。
“这……”丁浩目瞪口呆。
丁香将刚才甘遥那番话重述了一遍,接着道:“他刚才这番话,不是凶霸霸的么?”
丁浩沉吟道:“这就难办了。”
丁香不解:“怎么?”
丁浩道:“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得罪了甘遥,我方实力就大减……”
丁香着急道:“难到就为了他的武功,要女儿……”
丁浩一抬手制止她往下说,道:“香儿,你误会了爹爹之意。纵使甘少侠当世无敌,爹爹也不愿迫你违心嫁他。爹的意思是此次与魔头火拼,生死未卜,就算己方减力,爹也不愿受人挟制!”
丁香破涕而笑,娇声道:“爹,你真好!”
丁浩叹息道:“爹已为你惹来大祸,这个爹真是万分愧煞,要是爹早些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又何来此大祸?”
丁香劝道:“爹,话不能如此说,江湖生涯,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是祸躲不过,咱们丁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爹,你不该如此消沉,此次一战,已经超出劫镖失镖范围,实乃一次正邪大较量,丁家在恶风险浪中不能堕了名头!”
娇女儿一番话义正词严,慷慨激昂,丁老镖头不禁心中一阵暖意,叹道:“唉,乖女儿,你真是长大了。爹就听你的话,重振雄风,与魔头殊死一战!”
丁香见老父开怀,不胜欣喜,虽是泪眼淋淋,娇靥上却充满了笑意。
丁浩见她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要是没有横祸临头,她本可以无忧无虑,欢畅无限,何至于浪迹江湖,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一阵爱怜之意,使他柔声问道:
“香儿,你是不是自己选择了意中人,可愿告诉老父么?想我香儿必然眼高于顶,是哪一门派的少年俊彦能得到香儿的青睐?”
丁香娇羞无限,心里怦怦乱跳,想说又羞于出口,不说又觉得不该瞒了老父。
要知丁香自小受到父亲宠爱,小时父亲还亲自教授武功,直到十三岁那年,一心师太云游到北京,与俗家亲人见面,师太看了她的姿质,将她带到普陀授艺才与老父分开。四年后艺成回到北京,朝夕相伴父母,父女之间温情尚在,因此,丁香对老父并无多少顾忌。
丁浩见女儿娇羞万状,情知说中了女儿的心事,甘遥既然放出话来,女儿看中的女婿势必与甘家成仇。若是名门子弟,甘家也未必真的就要成仇,若是门派小势力弱的,恐怕就要惹火上身了。此事关系重大,还是问清楚了好,以便早些设法化解。
他把这个意思说了,丁香沉思片刻,毅然道出心事。
她婉言道:“爹爹,此人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俊彦子弟。”
“哦,那是什么出身呢?”
“什么出身也不是。”
“噫,这话就奇了,竟是什么人呢?”
“他不会武功。”
“啊!不会武功?”
“是个、是个……书生。”
“书生?哎呀,女儿你就说清楚些吧,在何时何地你遇到了怎样一个书生?”
“这个书生嘛,爹爹你也见过的。”
“有这等事?”
“哎哟,爹爹,你明知故问。”
“不知、不知,爹爹何曾与什么书生相识?”
“咳,爹爹呀,就是那个……那个……那个跟在车后面的相公呀!”
“啊!原来如此!”老父终于恍然大悟。
“女儿渡过此劫后,不想再做江湖儿女,不如……不如……哎,女儿不说了……”
丁浩见女儿撒娇,不禁哈哈大笑。
他回想与钟吟相识过程,对此人印象不恶,女儿若与个不会武功的人结亲,从此过上太平日子,这倒不失为一条好路。想起钟吟大难之后说的“逃之夭夭”之类的话,不禁又大笑起来。
“哟,爹爹,你笑什么呀?”
“爹笑那个酸丁,你不是叫他酸丁么?别看他开口闭口逃之夭夭,结果他并未远离镖车,反而又找上了门呢,这份胆略也不可小觑了,好,爹尊重女儿的选择……”
丁香白了爹爹一眼道:“还笑呢,酸丁不知被二哥赶到哪里去了,以后……”
她不说了,总不能直说“上哪儿找去呀”,一个大姑娘家,总得检点些个。
丁浩心情好极,哈哈笑道:“放心,香儿,爹一定将这个酸丁找来还你,这下总开心了吧?哈哈……”
“爹,不许你笑女儿!”
“好、好,不笑、不笑,还是女儿聪明,以后,甘遥总不能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决斗吧?嗯?哈哈……”
“爹,你真坏,不理你!”
欢笑声充满小院,将阴霾的气氛一扫而空。
丁浩言出必行,镖行的人马上就找到了钟吟。
因为方冕和罗银凤上街刺探消息,被四出寻找酸丁的镖伙发现,便上前与方冕见礼,说是奉老镖头之命有请钟相公、方相公,并对数日前二人被赶之事致歉。
钟吟和毛一子商量,觉得搬过那边去的好。
毛一子、罗银凤虽然不愿意,又怕欧阳森一伙寻来,己方人单势孤,钟吟不会武功,又怕出意外,便提出镖车往金陵去时,四人再汇合。
方冕不愿离开罗姐姐,提出去则同去,不去就都不去。他不喜欢那些名门大派的子弟,那里人多出进也不便,哪像在这里自由自在,每天和罗姐姐大街小巷闲逛,吃遍了本地有名的饭馆,好不逍遥。
钟吟自从那晚遇到魔鹰之后,更担心“福寿”那边的安全,深更半夜天天出去巡察。与其人在一边、心在一边,不如住在一起为好。
但他没有照直说出,只说不能违了丁老镖头的好意。
毛罗二人本不愿离开他俩,特别是罗银凤的芳心,已系于钟吟身上,听方冕一说,立即顺水推舟,愿到“福寿”。
一经议定,当天下午便搬了过去。
丁浩本来独占一个小院,同时把小院作为议事之所,为了照顾钟吟,不受武林弟子欺侮,他特将钟、方二人安排进了小院。
这小院只五间房屋,原系店家自用,因镖局人太多,特将小院也腾了出来。
哪知钟吟一来就是四人,竟叫丁浩与丁香十分意外,便统统安在侧屋。钟吟等三人一间,罗银凤独自一间。有了女客,丁香便与师傅也搬过来占了一间。
钟吟被老镖头请回的消息,刹那在旅店中传开。丁申气得跺脚,但也不敢闯进小院去找麻烦。
有些武林高手见老镖头慎重其事地请来一个书生,也感到十分好笑。特别是听到书生“逃之夭夭”的笑话,更是忍俊不禁。
这些笑话竟引动了一位美女的好奇心,这位美女不是别人,正是龙马庄庄主的千金,田秀秀姑娘。
此刻正是申时,她正在居住的别院里和一些名门子弟谈天。
在这里聚集的,有华山派许天华、魏山、吴霜玉以及随师叔来的顾艳红、张青莲,有武当弟子翁生荣,黄山弟子夏子龙、龙马庄少庄主田超及师弟吕振飞、何大忠,飞虎堡少堡主甘遥,黑白双龙丁辰、丁申,还有后来赶到的少林弟子张胜、青城弟子郑杰、终南弟子饶正,真是群英荟萃,人才济济。
魏山绘声绘色讲述了劫镖第二天,钟吟和方冕从潜藏处回来以及几次被赶,又赖在镖车队伍的情形,引得众人捧腹。
田秀秀笑得弯了柳腰,直跺小蛮靴。
“哎哟,笑死人了,格格格……”她上气不接下气,“姑奶奶倒要去瞧瞧这酸丁是个什么模样儿,想必人长得也好笑呢!”
她说去就去,别人拦她也不听。
她身穿大红紧身衣,曲线毕露,身段姣好,袅袅婷婷地来到了小院,只管往里闯。
一进小院,她就直嚷嚷:“喂,谁叫钟吟啊,钟吟在哪里?”
钟吟等此刻正坐在丁浩屋里,丁香师徒也在座,正听罗银凤讲述夜里劫持钟、方二人,又险遇欧阳森等神秘人物的经过。
听田秀秀这么一嚷,人人都不禁一怔。
丁香瞟了钟吟一眼:“相公认识她?”
钟吟愣住:“她?谁啊?”
丁香颇含深意地说:“走吧,相公,人家找你呢。”
钟吟莫名其妙:“在下不认识这位姑娘啊,怎么会……”
丁香道:“出去不就知道了?”
钟吟只好走出,丁香、罗银凤、方冕跟在后面。
毛一子继续向二老讲述那夜的恶斗。
田秀秀杏眼充满好奇,看了看出来的两个男人,一眼就看出哪个是酸丁。她本是来找笑料的,可一见钟吟,她却笑不出来了。她感到钟吟斯文中透着轩昂,居然气度不凡,给人深刻的印象。
她马上微施一礼:“钟相公,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她忽然一下子变得这样谦和有礼,使丁香不禁大为惊讶。从与田秀秀见面的第一天起,她就从未见过她这样讲规矩。女性的敏感使她马上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不禁微有妒意。
本来嘛,钟吟身边突然多了个罗银凤,这已经够她受的了,这下可好,又杀出来个田秀秀,两女论品貌都不弱于自己,这叫她怎能不放在心上呢?
此时,钟吟见一绝色女子与自己行礼说话,便赶紧躬身一揖:“不敢、不敢,在下钟吟,不知小姐有何见教?”
田秀秀俊眼一转、脸一热,随即大方起来,微笑道:“我听他们说,钟相公‘逃之夭夭’有术,特来请教一番!”说完竟忍不住格格大笑,直笑弯了腰。
她这一笑不打紧,小院门外顿时爆出了一串串轰堂大笑。
接着小院门被推开,一大伙年青男女拥进门来。
原来,他们见田秀秀在看钟吟,情知她大胆泼辣,见面必不会有好话,经魏山一提,便都一齐来看热闹。
果然,田秀秀语出不凡,把他们个个惹得捧腹。
魏山边笑边嚷道:“各位都听见了么?田小姐要请教这位相公的‘逃之夭夭’术,哎哟,真笑死了。”
田秀秀没料到大伙也跟着偷听,想想自己也的确好笑,不禁又格格娇笑起来。
方冕不由大怒,大脑袋一晃,就要上前与众人理论,却被钟吟止住。
丁香见众人如此放肆地耻笑心上人,不禁芳心大怒。她立即上前,冷冷说道:“各位师兄,钟相公一介文弱书生,见了盗匪逃之夭夭也没什么可笑之处。劫镖那天,我等习武之人,不也是因敌势太强,冲出包围而‘逃之夭夭’么?”
这一说,那天劫镖时在场的人都很尴尬,似乎笑不出来。
甘遥看见丁香如此庇护这个不起眼的酸丁,而且还让他与丁老镖主住在一院,不禁妒火中烧。于是冷笑一声,道:
“那日我等是突围,并非见敌逃之夭夭,待镖车起运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