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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由上贯附下来,虽是清淡,但因之前几乎不燃香,闻起来却甚是特别。
顺着挂起的帐子看去,今儿是个晴朗的日子。纵然是天色已就晚,依然可见曛霞沉碎绮,水光潋滟倒映上来,一抹绿房凋晚翠。且听着窗棂子下面闲鸥咕咕叫着。
柳边旧里,撷芳莲社,春在九秋外,恍然已经是过了很久了。韩小姐依约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是在马车上喝了一杯酒。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诗句,小楼人共醉,蟾影淡天水。
这样想着忽地又笑起来,都这般时候了还想着那些诗书做些什么呢,难怪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己还真是没用。正自想着,有宫娥捧了清粥和小酱菜进来。韩小姐才观了这房间的布局,又见是宫娥,便知这里已经是皇宫了,不觉扭过头去。
听宫娥将托盘哒的一声搁置在桌子上,向自己这边走了几步又停了脚,终究转了身还是没有过来。耳听她出去,才起身下床,环顾了这的房间里却是没有妆镜,便用手缕了发尾。
算算时辰,自昨个儿傍晚到今日黄昏也将近一天的光景了,确实不自觉的腹中空空。韩小姐只觉得自己头昏心悸,反倒是清粥更合胃口。尝了一筷头小酱菜,是自己所喜爱的酸甜口味,更觉舒坦不少。
正提了瓷匙,又有个两个婢子与一位老妈子端了些红菜碧汤与香茗上来,便搁下了碗筷,试探着问道:“这些是何人吩咐的?”
宫人上前回话道:“回姑娘的话,是奚夫人特意吩咐要做些清淡的,顾念姑娘病愈,也是不知姑娘原自何处生活,不知姑娘的口味,想着是清粥小菜应是讨喜。不知可是合珩妤姑娘胃口?”
珩妤,对,自己以后便是珩妤了。
“请这位姐姐替我回夫人,一切都很好。”才说了这话,只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手正伸出去端茶托,茶盖的沿儿忽地像野蜂样蛰人,一个拿不稳便将整个茶盏都摔了出去。更觉头昏眼花,恨不得这一下子晕过去才好。
“哎,姑娘……”婢子们七手八脚的拾茶盏碎片,又过来搀扶着这位珩妤姑娘嘘长问短的。下人们吵闹,更觉心烦,珩妤不免胸闷欲呕。老妈子忙挥袖让婢子散了,投些清气过来,又伸手从珩妤的后背顺气道,“怕是车马劳顿,又自这屋子里闷的久了。珩妤姑娘睡了也有三天三夜,难怪会如此。”
“三天三夜,怎么会……”珩妤边小声嘀咕着,边由那老妈子搀扶着,往窗子前透气。云边的金红渐渐的灰白了下去,溪水上的石桥更添了些冷色。
“姑娘想是在宫外吃了不少的苦头,眼下到了咱们宫里一定有法子医治。”
珩妤这样听那老妈子一口一个宫里,只觉得这是要困死人的牢笼,不觉叹了口气。老妈子忙在一旁掩袖空作了个啐痰的动作,又道,“姑娘,您进了宫来,奚夫人开心的紧,这可是宫里头的喜事儿,不能叹气的,快淬了去。姑娘心里头又多少难事都不打紧,这便到了宫中可就好了。”
“好?只怕是好不了……”
“哎呦,”老妈子举掌啪的往自己脸上招呼一个巴掌,“姑娘说什么呢,这话……”
珩妤自觉失言,便立时强作笑意,一伸手拦下老妈子的手,转了话锋道,“婆子切莫多扰,我也是头一遭入宫,还想请婆子教些宫中规矩,以后也好知些忌讳。”
当下又更咳了几声,拉了老妈子的手,听她先简单的将忌讳之事一并细细的说了。珩妤原知宫中规矩多,却也未知尚有这诸多小心。原来,在这宫中便是不死,却也是要被规矩生生要去半条命的。
说着话,又有下婢端了铜盆进来。老妈子示意其放在床边,又卷了衣袖,将长帕子浸没水中湿透了。转过身来,替珩妤把鞋袜脱去,一边嘀咕道,“有病的身子是最易疲乏,请娘娘用这温热水泡泡脚,这晚上才睡的舒坦。”一边手托了我的脚往盆子里放。
“哎,”珩妤不自觉的缩了脚,忽地想到这宫里规矩繁多,纵然改歇息,也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便道,“婆子,这是什么宫殿,是何人居住的地方?”
、晴岚'9'
老妈子也不硬拉,反倒是站起身退了几步,又躬身道,“姑娘多虑了,夫人知道姑娘才进宫,今时不同往日,想着姑娘身子骨不方便,又才病愈了,也不合适多走动,便一早就吩咐收拾这猗兰殿给姑娘以后长住了。这里原本的闲散人等也都安排走了,暂且先就只吩咐了奴婢和几个服侍体贴的小婢子留着照顾姑娘,等姑娘习惯了再多派些宫人来。”
“唔……”珩妤嘴上答应着,心里头倒也稍觉宽慰,想来着奚夫人倒是不错。珩妤由着老妈子将自己的双脚放在温热水中,才碰着水的时候稍稍感觉有些烫,然而不时便觉得通体舒畅。当下转念一想,若是能在这宫里安生的待下了,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般想着嘴上便说道:“劳夫人费心了。”
待洗好之后,宫婢将被褥打理平整,请珩妤再躺回榻上休息。珩妤转身脸冲着榻里,听着下人们收拾杯盘碗碟时瓷器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又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漪兰殿里氤氲着熏香,香气里似乎还带着些药味,甜丝丝的又很温和。
世人孰不愿一生康泰,即便是被逼,是无奈,但总还是要往好的地方想一想。只要还活着,就总归还有希望,还有会变好的可能。珩妤进宫之前原本想着大不了自己一死换父亲一命,但现在,自己的处境远比想象的要好,不由得又窃窃盼望起来。珩妤这几日奔波确实也是太累了,一时竟又睡了过去。
过眼湖山换笑颦,炉烟药裹与温存。十分斟酌花间泪,一半安排画里身。休缱绻,漫殷勤。鸳鸯恩重是愁根。梦边词共湘中草,各占人间一段春。
“这么早便醒了?”
珩妤才睁开眼,便看见榻前坐着的人头发挽作三个弧,每个弧上都用水粉和青玉的缎带系着。斜插了一支蓝宝石流云百步簪子,雕成玉簪花的形状。额前另由刻着夹竹桃的玉片垂了,未曾言笑先添秀雅。身上湖蓝色百褶长裙,裙摆处的海浪花纹精细至极,外披月白色露肩纱衣,用腰带同长裙连为一体,腰带上布满了祥云纹样。
旁边的宫婢都垂手低头站立,不敢多说,珩妤暗自心想这便应是奚夫人了罢。连忙用手撑在榻上,想要起身见礼。却见奚夫人出手拦住,道:“表侄女有病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珩妤低低的唤了声姑母,只觉得自奚夫人身上散发出恬淡温和的月桂花香气,更增添了几许好感,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
奚夫人言道:“表侄女今日可觉好些,外面春色正好,不如一同前去液清池走走,想在廊桥花下转转,这身体也能好些。”
珩妤本来并不觉屋中憋闷,听奚夫人将春景来找她,倒是忽地欣欣然想往起来。当下说道:“劳姑母为侄女费心,侄女这几日由宫人们照顾着自然是好了许多。”
奚夫人笑道:“姑母也没做什么,是你自己身娇命贵,本来就有这个福气罢了。”
这般说笑了一番,奚夫人便起身吩咐漪兰殿的宫人为珩妤梳洗打扮,而奚夫人自己倒是坐在外殿上等着。珩妤只觉得这样于理不合,但又没有旁的办法,只得先起身,由着宫人们为自己装扮。
有宫人伶俐的递了*的脸巾,又有宫婢在身后执了梳篦道:“姑娘今日想做个什么样儿的打扮好?”
珩妤只说道:“我倒也不甚懂,怎么合适就怎么打扮吧。”
那小婢子一笑,也不再多说。这些宫人素日里便是专门服侍后妃梳洗打扮的,手上麻利的很。不多时,竟是已经为珩妤打扮好了。珩妤出了内阁来拜见奚夫人,奚夫人细细端量,见珩妤身穿着藕荷色宫装,简单地绾个发髻,另又缀了枚饱满圆润的珍珠,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本自灵秀的姑娘,这一来愈发显得温柔动人。
安排停当,便由奚夫人带着,自漪兰殿一路行至液清池。其实珩妤心中本有些怀疑,这寒春头里,有甚好看景致。只待下了步辇,随着奚夫人在桥头一看,池中竟是有红锦,鎏金各色鲤鱼。
稍一驻足的功夫,自左侧身盈盈走来一人,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顾盼生辉,却也是好生一副华贵模样。珩妤方怔住不知如何开口称呼,便见来人先是向奚夫人见礼后,笑道:“这厢正觉无趣,因想着出来走走,原来姑母也在这液清池看鱼呢。”
奚夫人笑道:“几日不见,你这丫头愈发调皮。这便是本宫那位寻了多年的珩妤表侄女。”说罢又转头对珩妤说道:“这位便是三皇子的细君,本宫的远房侄女,也是本宫的儿媳,宁细君。”
珩妤只见同样是奚夫人的侄女,这位宁细君可是骨子里透着的清高傲气,精致的眉眼却笑的温和,与自己是大不相同,自是不可怠慢,抢步上前,“给宁细君见礼。”
宁细君连忙伸手来馋,笑道:“哟,我这正想着又是哪里来的一个大美人。原来是姑母的侄女,难怪这样清丽。”
“噗……”奚夫人轻轻一笑,忙用了袖子去掩,“这宫里想说就说,想笑就笑的,怕就只你一个。不过,珩妤也该笑起来身体才好的快些,往后在这宫中你可要好生照顾了珩妤才是啊。”
三人正这厢笑语盈盈的漫谈,便见一位白衣金冠的公子由回廊外走来。太监小婢纷纷俯身行礼,礼节、动作,各各举止大方,珩妤暗想这宫中毕竟与寻常百姓家不同,气派也是大得很。
“嚯,母亲大人也在啊?”那位公子一进阆苑就先对奚夫人施礼。珩妤一想这便是三皇子了,这般想着便连忙俯身礼拜。三皇子一点头又继续说道:“正巧,过几日便是花朝节,母亲打算怎么个过法?”
、晴岚'10'
新城比不得京城,虽是快到花朝节的日子了,河面上的冰也只是才化开。倒是积香山上的树木都先盈盈的冒出些绿意来。
前几日三皇子赏赐下的银子珠宝发到了管老爷府上,管老爷听人说是给二小姐治病的,因也惦念起自己那苦命的女儿来。这才想着派家丁将三皇子赏下来的珠宝银两赐原封不动的送到了新城云家府上。
这日管府上的家丁才把三皇子的赏赐送到,刚提了戚萤的名字,却见云府的人面上腾地铁青了,只硬生生的收下之后,也没请人往屋里头歇脚,便又从大门给请了出来。这管家老爷好歹是兰台御史,也算个京官,府上的家丁还从没受过平民百姓家下人这等冷眼。饶是暗自生气,倒也无可奈何,反正就这一回,权当自己倒霉罢了。
他哪里知道自戚萤被长笙骗走后,云家的大夫人阮氏便像是触了霉头一般。自家老爷一把年纪的忽然从外面带回个水户做小,偏生这小妾面子上还装的人模狗样,当时放宽了心去。可这日子久了,那小妾便渐渐露出本性来。本就是水户出身,自然心猿意马,现下被云老爷拘住,自是很不耐烦,终日只与下人婢子寻事吵闹,打鸡骂狗,闹得家宅不安。偏生那云老爷倒还喜欢的很,偏袒的不得了,阮夫人竟是一句都说不得。
阮夫人见自家老爷如此,心中气忿不过,与自家老爷吵闹几回。那小妾秀玉反帮着出言不逊,气得阮夫人忽地病将起来,索性再不往后院里去。总觉得还不如那后院让戚萤住了,可每每这样一想,就觉得都是因为戚萤搬出去了,那小妾才在后院安居了。一想到戚萤,便又想到自己被长笙骗了一事,不由得更是气不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