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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见面礼;又用过了接风宴;镇南王亲自把咏阳和方老太爷送回了碧霄堂。
原本小方氏被夺了诰命;镇南王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在南疆;小方氏有没有诰命都是镇南王府的女主人;然而现在;他却感觉到了不便之处。
王府的主母没有诰命确实不太像样啊。
镇南王有些发愁了。
方老太爷身子还虚;萧奕便先将他推回了听雨阁;而镇南王也在陪着咏阳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告辞了。
不多时;萧奕回来了;咏阳向南宫玥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借口说想瞧瞧她们从王都带来的特产;把傅云雁带了出去。
南宫玥心知;咏阳这是想问萧奕关于文毓的事;而看起来;傅云雁对此还并不知情。
想想也是;傅云雁性情爽朗;没有心机;若是让她知道真相;恐怕日常在面对文毓的时候会藏不住。
等到她们瞧完了特产;咏阳也谈完了正事。时辰也不早了;萧奕便与南宫玥一同把她们送回了住的院子;然后又手拉手的往回走。
夜风中;萧奕声音清朗;“咏阳祖母说她发现文毓和二皇子走得比较近。”
南宫玥微微一怔;“难道说文毓之事;是二皇子所为?”
虽是疑问句;但两人皆知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二皇子韩凌观向来都表现得十分低调;但就算再低调;从目前来看;他的夺嫡野心恐怕不会比韩凌赋少。借着文毓一事;他这是想把咏阳拉拢到自己这边吧。
萧奕勾起唇角;冷笑道:“我们走后不久;文毓就曾隐晦的向咏阳祖母提出;他对阿怡一见钟情。咏阳祖母当时还真让傅大夫人去与云城长公主探口风了;还好后来接到了小鹤子的信;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南宫玥眉头微蹙;“咏阳祖母为何不揭穿他?”
“咏阳祖母应该有她的用意。”萧奕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咏阳祖母这次过来;一来是为了你的笄礼;二来也是想趁着这机会;想看看她不在的期间;文毓会如何行事。臭丫头;你放心;咏阳祖母可不是普通的深宅妇人;她即已有所提防;文毓就别想讨着好。”
南宫玥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一抹忧愁挥之不去。
她知道咏阳祖母有多么思念那个年幼被拐的女儿;也多么后悔当年没有看好女儿;甚至为此几十年来不惜自残己身。文毓这个“外孙”的失而复得;对咏阳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甘霖;可是现在;甘霖却变成了砒霜。
韩凌观……
为了夺嫡;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若非天理昭彰让他们发现了文毓的不妥;也不知道咏阳祖母会被欺瞒到什么时候;届时恐怕也难有转圜的余地了……
南宫玥感受着萧奕掌心的温暖;把头倚靠在了他的肩膀。
夜愈发静了;两人呼吸与心跳声也仿佛融合在了一起。
……
次日一早;镇南王和萧奕带着咏阳去了骆越城大营;一方面是咏阳想要会会她的那些同袍旧友;另一方面镇南王也是想让咏阳看看他们南疆军的风采。
而傅云雁则随南宫玥和萧霏一同出了门;她们去的是林净尘在骆越城西南角暂住的宅子。
可没想到的是马车进了大门后;才从打杂的婆子口中得知主子们都不在。
南宫玥一大早就先派了人过来给韩绮霞传讯;确认韩绮霞今日没出门;才带傅云雁过来的;闻言免不了露出讶色。
婆子连忙解释道:“萧夫人;方才巷尾的一户人家出了些事;房梁塌了;正好压到了那家的媳妇。本来那户人家是想请老太爷帮忙看看;可是老太爷正好不在家;姑娘有些担心;就过去瞧瞧了。”
房梁压了人;伤势可轻可重……南宫玥忙对百卉道:“百卉;带上药箱;我们也去看看。”百卉立刻拿出马车里的药箱。
婆子忙在前面给南宫玥几人领路;这条小巷子并不大;也就够一辆马车加一匹马并行而已;平日里巷子深处很是幽静;可是今日还隔着十几丈远;就能听到巷尾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阗声。
南宫玥、萧霏和傅云雁加快脚步小跑着过去;很快便看到巷尾的一间屋子前层层叠叠地围了不少人;围观者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李大婶也真是倒霉;全家都不在;她回来拿点东西;就遇上房梁塌了……”
“听说正好砸到了肩膀了;要是砸到头;那可就没救了!”
“这么说;李大婶的运气也不算太差啊。”
“……”
百卉在前方开路;南宫玥三人艰难地挤进人群中;就听前方有一个女声紧张地问着:“韩姑娘;李大婶的伤势如何?”
跟着便听到韩绮霞熟悉的声音响起:“肩膀有些骨裂;应该不妨事……李大婶;这一个月你可不能出去做工了;要在家好好休养才是。”她的声音温和自信又从容;透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刚才那个女声释然地赞道:“韩姑娘不愧是林大夫的外孙女;仁心仁术……”
话语间;后方传来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家快让让!大夫来了!大夫来人!”
一听说大夫来了;围观的人群自动地往旁边靠了靠;给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穿灰袍的小胡子大夫让出了一条道来。
南宫玥三人也顺势来到了人群的中心;只见屋子门口的石阶上躺着一个湖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的身前蹲着一个梳着一条大麻花辫的青衣少女。
中年男子先谢过了少女;然后着急地对大夫道:“王大夫;还请你给我家婆娘看看……”
青衣少女与那大夫交代了几句后;便拿起药箱起身退开。
她一转过身;目光就对上了在不远处含笑地看着她的南宫玥和萧霏;先是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笑到一半;面上掩不住的惊诧。
她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南宫玥身旁一袭火色衣裙的傅云雁身上;几乎是傻住了。
一瞬间;四周的喧闹仿佛离她好远好远;她感觉整个人好像从抽离了出来;有一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
“六……六娘!”
好一会儿;韩绮霞才结结巴巴地说道;眨了眨眼;似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傅云雁轻快地走到了韩绮霞的跟前;笑得灿烂如烈日:“霞表妹!”
韩绮霞又眨了眨眼;眼眶着盈满了泪水;粉润的嘴唇微颤道:“六娘!”
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南宫玥忙道:“霞姐姐;六娘;我们回去说话吧。”
韩绮霞和傅云雁手挽手;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在王都的日子。她们俩还有原玉怡都是表姐妹;从小就是一起长大;感情跟亲姐妹似的;这份儿时的情谊;深深地镌刻在她们的心中。
韩绮霞的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脆弱。
在回到林宅后;她终于抑制不住地用力抱住了傅云雁;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了下来……
“六娘……”
自从两个月前在泾州追上南宫玥一行人后;韩绮霞大哭了一回;自那后就再也不曾流泪;她压下所有的忐忑、所有的苦楚、所有的思念……努力地遗忘过去;适应着新的生活;努力成为众人眼中的“韩姑娘”。
她那么努力;以为自己想得通透了;可是刚才看到傅云雁的那一刻;仿佛打开了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像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灵魂的深处释放了出来……原来她还是委屈的!
看着韩绮霞抱着傅云雁痛哭不已;连带南宫玥和萧霏眼中都是泪光闪烁。
这两个月来;韩绮霞有多努力;她们都看在眼里;却也无从安慰起……现在看她哭出来;她们感伤的同时;终于释然地长舒一口气。
韩绮霞如此坚强;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好一会儿;韩绮霞终于止住了眼泪;傅云雁递了一方帕子给她;取笑道:“霞表妹;你都这么大了;怎么比小时候还爱哭了!”说着;她笑眯眯地对着南宫玥和萧霏道;“阿玥;阿霏;你们不知道吧?霞表妹小时候就是个爱哭包;摔倒了哭;东西被抢去哭;弄脏了衣裙也哭……”
傅云雁几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韩绮霞故作嗔怒道:“六娘;你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四个姑娘互相看着彼此;眼中的离愁别绪散去后;终于是雨过天晴。
韩绮霞拭去脸上的泪痕道:“六娘;玥妹妹;霏妹妹;我们进去坐吧。”
姑娘们说笑着进了偏厅;小丫鬟忙捧来一盆温水;侍候韩绮霞洗脸。
温热的白巾覆上面颊后;韩绮霞觉得浑身一阵舒畅;待洗去脸上残余的泪痕后;她如释重负;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一双经过泪水洗涤的眼眸有些红通通的;却异常的坚定明亮;就像是雨后的天空清澄、明净。
傅云雁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韩绮霞;短短两个多月;韩绮霞真的是大不一样了;白皙的肌肤晒成了小麦色;柔和的眼神变得沉稳坚毅;气质依旧温雅却透着力量;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干净、利索、坚韧;从一朵养在暖房中的花朵变成了一株不怕风吹雨淋的野草……
傅云雁笑了;她喜欢霞表妹的改变!
与其一直惦记着自己失去的东西;不如去想想怎么开始新的生活。
就像祖母说的;虽然几十年前;先帝一朝青云直上;建立了大裕王朝;可是先帝的父亲;也就是她的曾外祖父也不过是一介草莽;从泥地里爬出来的……
傅云雁脑中闪过很多很多;想起曲葭月;想起二公主;想起当初韩淮君、萧奕和傅云鹤相继奔赴战场……人世无常;如潮汐般有起便有落!
霞表妹能这样;真好!
“六娘;”平静下来的韩绮霞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怎么突然来南疆了?”
“不是‘突然'……”傅云雁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宫玥一眼;就把萧奕请咏阳过来南疆参加南宫玥的笄礼的事给说了;自然也把他们瞒着自己的事给一并抱怨了一番。
看着傅云雁还是如往昔一般开朗的性子;韩绮霞脸上笑意不止。六娘还是那个六娘;真好!
姑娘们自在地叙叙旧;说说闲话;几乎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了……直到刚才那打杂的婆子迟疑地来问韩绮霞;看这天色;晚上可能要下雨;板车上那几麻袋要卖的半夏要不要卸下来;放库房去。
萧霏奇怪地眨了眨眼;脱口道:“霞姐姐;你要卖半夏?可是你缺……”银子?
最后两个字萧霏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萧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视银子为阿堵物的萧大姑娘了;她有心把免费的凉茶铺子开遍南疆;近来颇有把一个铜板掰成两个来花的架式。为了省银子;萧霏和韩绮霞经常会去买原药材;这些原药材有的会托药铺炮制;给些加工费;而有的韩绮霞则会自己动手。萧霏有些内疚;韩绮霞为她炮制药材是免费的;可是她却忘了韩绮霞如今不再是齐王府的大姑娘了;这日常的花销都要用银子……自己实在是考虑不够周到。
萧霏如一张白纸一般易懂;韩绮霞一下子就看懂了她的心思;忙摇头道:“霏妹妹;不是的。”说着;韩绮霞蜜色的俏脸上露出一丝腼腆。
南宫玥心中一动;笑着问道:“霞姐姐;莫不是外祖父……”
韩绮霞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到现在还没成功……”
傅云雁一会儿看看韩绮霞;一会儿看看南宫玥;急了;催促道:“你们俩就别卖关子了!”
南宫玥笑着解释道:“那些半夏是霞姐姐亲手炮制的;按照林家的规矩;弟子在学习炮制药材的期间;需要亲手把自己炮制的药材卖给药铺或者医馆;并用得来的银子去采买原药材。”
这其实与让弟子在出师前独自经营医馆三年的规矩有异曲同工之处。一来;可以作为锻炼;若是炮制的药材不好;自然是卖不出去的。而二来呢;也是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