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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德里的粉底液广告竞争激烈,樊歆没靠慕春寅的关系,毛遂自荐去的。为了拿到这支广告,她可没少想心思。如今高层们随手一挥,跟德里通通气,这个名额居然就给了秦晴。
见樊歆不语,汪姐道:“你别太难过,毕竟高层有权调动员工的工作安排。”
樊歆却问:“是哪个高层给秦晴的?”
汪姐道:“这还用问,当然是高层里最高的那个,慕总啊。”
樊歆抿唇沉默,好久后她答:“我知道了。”她向汪姐挥手,“很晚了,汪姐您回去休息吧。”
汪姐走后,樊歆没有回家,辛苦得来的广告被慕春寅给了她人,她不可能没有气。想想慕春寅还在米兰,她也不需要人回家伺候谁,便返回了医院。
赫祈虽然贵为天王级明星,可住院时身边除了助理与经纪人,连个亲人都没有,孤儿出身的她难免产生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再加上她入行后他帮了自己许多,她不忍心把他丢在医院。就这样,她在医院里陪了一晚上。
※
她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回到家的,天气阴沉,浓重的乌云重重堆砌在头顶,显示还有雨要落。庭院里传来泥土的潮湿之气,空气有些压抑。
她进了家门,走上二楼卧室。推开门的霎那,她的目光掠过一道身影,怔住。
她的白色欧式小床上,慕春寅背对着坐在那,阴暗的光线里雕塑般一动不动。
他竟然回了,他不是还在米兰吗?
樊歆心下好奇,却没有开口问,广告的事她多少有些恼意,便视若无睹的走进房间,将行李箱往地上一放。
慕春寅听到她的动静,扭过头来盯着她,表情很平静,“去哪了?”
樊歆没理她,自顾打开行李箱,将换洗的脏衣服一件件拿出来,还未等她拿完,忽然“砰”地一声大响,床边慕春寅一脚踢了过来,整个箱子被他飞踹到门外,衣服乱七八糟散了一地。
樊歆吓了一跳,旋即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拽了起来,重重推到墙上,慕春寅压着她的肩膀,眉心沉沉如窗外乌云密布,“说,整夜没回来,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樊歆不知他的火气从哪来,她不想跟他硬碰,当下便转过头去。
见她好不理会,慕春寅揪住她的衣领,更大声的质问:“说,你是不是跟温浅在一起?”
樊歆莫名其妙,“你瞎想什么呢!”
“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关机!为什么连你经纪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除了跟他苟且还能有什么!”
“你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还是你心虚!整个报纸都在说,你昨夜上了温浅的车!怎么,旧情郎登台助你一臂之力,于是你旧情重燃,迫不及待就想爬上他的床了!”
“慕春寅你够了!”樊歆本还想把赫祈的事解释一番,此刻再忍不住,她挣脱他的双臂,“你再这样疑神疑鬼,我没办法呆在你身边!”
她转身朝外走,慕春寅站在房门口看她,眼神凛冽如寒冬腊月的北风,“你去哪?”
樊歆扭头看他一眼,一半憎恶一半不耐,“我是个人,不是你的私有物品,我爱去哪就去哪!”
慕春寅的脸色愈发难看,不怒反笑,“好啊,很好。”
他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拦在她面前,挡住了窗外光线,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他慢条斯理,口吻却极冷,“怎么,你想散伙?想跟我撇清关系好跟他重修旧好?”他笑起来,嗓门陡然拔高,震得窗户都在颤,“我告诉你,没门!”
他逼近身来,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往门上推去:“如果没有我们慕家收养你,你早该流落街头!我们养你育你,可你是怎样回报的?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樊歆争辩道:“我过去是对不起你,可我为你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便是欠你再多,这笔债也该还清了!”
“还?”慕春寅猛地吼出来,将她往床上一摔,“我爸睡在冰冷的墓地里!我妈还在医院!她像个活死人一样躺了十多年!樊歆!你拿什么跟我还!!”
樊歆重重摔在床尾,还未回过神来,喉间一窒,一双手已狠命卡了过来,越收越紧,咽喉处的剧痛让她断断续续出声:“慕……春寅……放……放手……”
“放手?”慕春寅的笑意像刀子,刮人的疼,“我的人生被你所毁!而你呢,你亲手把我推进地狱,然后装个死拍拍屁股去了加拿大!你知道你不在的五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吗!”
慕春寅薄唇紧抿,眼神凌冽,刻骨的恨意宣泄而出,那扣住她喉咙的指节绷成青白色,他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你猜,这五年……我有多恨你?”
“呃……”樊歆答不出来话,剧痛的喉里只能艰难地吐出单调的音节。慕春寅眸中恨意越来越深,手劲越发大,她几乎听到了来自咽喉深处骨节咔咔的声响,她又痛又窒息,抓着床单拼命想挣扎,身躯却被他压制得完全不能动弹。渐渐地,她缺氧的感觉愈发明显,眼前的世界模糊起来,灯光还在头顶上晃,却更像死亡的召唤——朦胧的意识里,她奇异地看见珍姨跟慕叔叔的脸,珍姨那张跟慕春寅神似的脸庞,正对她慈爱的笑,“我家慕心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慕叔叔也在那笑,“慕心,以后等我们老了,就归你照顾阿寅……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
……
床畔慕春寅的暴戾还在继续,他身下的人却彻底停止反抗。她松开紧捏着的拳头,微微张唇,用微弱到近乎濒死的声音,低低吐出两个字眼。
“阿……寅……”
只那一霎,压在她身上的人的动作骤然一僵,随后,扣在她喉上的手一寸寸松开。
下一刻,他迅速起身,“砰”地摔上门大步离开。
慕春寅走后,死里逃生的樊歆直挺挺躺在床上。缓了会后,她挣扎着起身,捂住喉咙剧烈咳嗽。
约莫在床上呆坐了半小时,她下床走到房间的角落,慢慢坐下去,双手抱住膝盖。
地板冰冷,墙壁亦是冰冷,她将背脊抵在坚硬的墙壁上,缓缓捂住了脸。
窗外雨声淅沥,她紧闭着眼,想起那个暴雨肆虐的深夜,大桥垮塌,车子轰然坠入湖中,呼救声,喊叫声……最终随着冰冷的水渐渐淹没……
卧房内光线阴暗,缩在角落里的樊歆浑身发抖,“对不起珍姨,对不起慕叔叔……”
……
晚上七点,窗外夜色幽静,办公室内灯光迷离,美人眼神也迷离,纤纤十指举着水晶杯,优优雅雅抿下一口香槟。见慕春寅走了过来,薄而精致的唇瓣勾起漂亮的弧度,娇嗔道:“慕少,从米兰回来您怎么就不高兴的样子?”
话落,柔弱无骨的双手已经攀了过来,勾着慕春寅的脖子,慕春寅弯起薄唇一笑,顺水推舟地将秦晴放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柔软的床榻,愈发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一件件甩在地毯上的凌乱衣裳,空气里荡漾的女人的甜与男人的香。
□□暧昧旖旎,男人的动作却突然止住,他手肘撑在床沿,视线仍停留在身下楚楚动容的脸庞上,眼神却有些放空,像是在走神。
“慕少。”察觉出他的异常,秦晴娇声唤道:“怎么了?”
慕春寅保持着俯在秦晴身上的姿势,姿势仍很暧昧,可表情却无半分□□。三秒后,他翻身坐起,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一搭,就那么下了床。
秦晴愣在床上,“慕少,您这是……”
慕春寅头也不回地向侧房走去,“看电影去。”
“看电影?”秦晴愕然——好事才开了个头,还没深入主题呢,他这就半途而废了?
秦晴有些不安,她跟了慕春寅快一个月,还没摸透他的脾气,平日他虽待她亲昵温柔,搂搂抱抱频繁的紧,却从不正儿八经碰她,今天瞧见他这么热情,她正欣喜,谁知刚脱了外套他就不来了。
她低下头,扫扫自己的身段,一身细腻肌肤,紧身性感连衣裙更显得曲线高耸起伏,怎么看都是令人血脉喷涌的妙曼身姿,为什么那人离去之时毫无留恋?
秦晴心有不甘,裹起衣服,向办公室的侧厅走去。
※
侧厅内空荡荡的,冷风从窗户刮进来,房内除开一个超大的led屏幕,再无多余摆饰。
慕春寅就那么光着脚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往常散漫不羁的眸光在这一刻仿似有浪潮翻涌。
秦晴看不懂他的表情,她的目光凝在led屏上。
这大投影屏幕上放的是什么?不是电影,画面晃来动去的,像一段生日派对的录影,似乎是一家人在吃蛋糕,中年父母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笑眯眯道:“祝我们阿寅生日快乐!”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端着蛋糕,跟着一起笑道:“阿寅生日快乐!”
秦晴疑惑了——视频里那叫阿寅的小男孩眉目有些面熟,是童年的慕春寅吗?
照这么说,视频里的中年夫妻应该是慕春寅的父母,而那个欢笑着跑来跑去的小姑娘是谁?慕春寅的姊妹?可传闻中的慕春寅是独子,并没有姊妹呀。
“慕少,您在看什么呢?”秦晴笑着脸走到慕春寅身边,抱住他的肩。
端坐的人却看也不看她,“出去!”
他的口吻极冷,前一刻相偎的缠绵亲昵早已不在,秦晴一慌,却强装镇定将脸贴在他下巴上,摆出娇滴滴的模样,“怎么不高兴了?视频里的小女孩是谁?”
许是女人的粘腻让人烦躁,又或是她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字眼,慕春寅眸光一沉,“听不懂人话吗?”手指向门外,一声厉喝,“滚!!”
这一声滚吼得房梁都发颤,秦晴头次见到慕春寅这般模样,她打了个抖,慌不迭跑了。
……
秦晴走后,慕春寅面上焦躁之色更甚,他咔擦一声关了视频,向门外走去。
绚蓝色的顶级跑车飙出极致的速度,夜色中道路两旁的树影随着城市霓虹如流水般掠过,他不管什么红灯绿灯,一路高踩油门,流星追月般闯回了家。
推开樊歆卧室的房门,房间里漆黑一片。慕春寅打开了灯,被光亮盈满的空间瞬时亮如白昼,慕春寅的视线扫到墙角的那团身影时,一怔。
樊歆缩在墙角的地上,抱着自己,似乎自他拂袖离开后就没有再动过。
房里静得让人可怕,慕春寅迈步走上前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樊歆的脸。
她被迫仰起头,脖子上的伤痕还在,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慕春寅的声音透着不耐,“你为什么不哭!”
樊歆默然无声,视线定定地落在房间的某处虚无,瞳仁没有焦点——那些年,慕家出事后,慕春寅痛苦时便要折磨她,泄愤也好,转移痛楚也罢,但她从不反抗,顶多就缩在房间墙角,将头抵在膝盖上一声不吭,不会哀求,更不会崩溃嚎啕,仿佛没有心肝没有感受。
她没有反应,慕春寅的火气反而更大,将她一扯,“起来,去做饭!”
她被他拎鸡仔般拎起来。像那些年一样,她倚着墙站着,胡乱的揉了一把脸,然后踩着楼梯一步步下楼,进了厨房。
……
一个小时后,她将饭做好,端到了餐桌上,而她自己则回了房。
她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脖子上有红肿的掐痕,手肘被磕出血,膝盖亦在被掐时用腿压紫。浑身都在痛,她拿着棉签对着镜子上药。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