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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的男子究竟是谁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蔡女士委托销售的那套住房的小区里呢？柳原心里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令人生畏的面孔。
是他！柳原心中一惊，脸色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照片中的这个人你应该见过吧？”陆羽扬起下巴向她示意了一下。
“这些照片是？”柳原瞪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
“这些是我偷拍的。”刘莎扭过头来冷冰冰地说道，眼里充满厌恶的神情，“是你干的好事吧？”
柳原心里咯噔一下，面前的刘莎与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刘莎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再看下这张吧。”刘莎又递过来一张照片，讲话的语气让人觉得非常陌生。
柳原将照片紧紧地捏在手中，瞪大眼睛仔细地瞧着。这张相片似乎是在某个饭店门外照的。隔着一层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两男一女围在一张餐桌前，似乎是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柳原一眼便认出了照片中那位穿红色衬衫的女子，正是委托公司销售房屋的业主蔡女士。而坐在她对面的那两位男子均背朝镜头，根本无法看到长相。不过，从两名男子的形体特征还是可以推断出：这两个人的个头都很高，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右边的男子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衫。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张照片呢？”柳原仰起脸问。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陆羽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又是一阵冷笑，“你经手的一位客户跳单了，是咱们公司的一位潜在的大客户。”
“跳单？”柳原还是头一次听说“跳单”这个词。
“对，这个词难道你没听说过吗？”陆羽歪着脑袋满面嘲讽，“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好了，跳单的意思是咱们公司按照协议履行了提供信息并促使买卖双方达成交易的义务后，客户为了逃避向公司支付中介费，故意违反协议约定，跳过公司而私自签订买卖合同的行为，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吴荣不是和咱们公司签过委托购房协议书了吗？我看过那份协议，里面明确地写着：如果私自与房主签订购房合同，是要向公司支付违约金的。”柳原愤愤不平地说。
“你还真是天真啊！”刘莎在旁边冷笑了一声。说完，她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陆经理，我做错了什么吗？”柳原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还是先看下这个吧。”陆羽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这是一封通过传真发送过来的调查回复函，上面的字迹很不清楚。
柳原将回复函拿在手里，仔细阅读起来。
房屋登记信息查询证明
经查询，韩锋名下房地产登记情况证明如下：
韩锋，男、身份证号码：XXXX，在以下地址：新城区中山西路美欣家园F座3单元201室拥有住宅房屋一套，产权属于韩锋所有，面积为310平方米，特此证明。
回复函的下面印着某房产公司的业务公章。柳原将以上文字大致浏览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产登记的日期是四天前，这家伙的动作还真是迅速啊。”陆羽皱着眉头，满脸的无可奈何。
“韩锋，你对这个人还有印象吗？”陆羽继续问道。
柳原将视线从手中的回复函上移开，“是吴荣的朋友，那天一起过来看房了，吴荣说让他帮着参考一下。”
“是你把他们两个领去的吧，叫韩锋的那名男子也跟着一起去了吗？”
“是的。”
“韩锋的委托购房协议在哪里？”陆羽的眼里闪着锋利的光芒。
柳原心中一惊，两只眼睛骤然瞪大了一下。
“韩锋看过房后没签协议书就离开了吗？”陆羽的声音很低沉，语气中带着斥责。
“啊……是这样的。”柳原解释说，“我以为他是陪同吴荣过来看房的，因为上次刘莎带吴荣看房的时候已经签过协议书了，所以也没多做考虑，哪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房的时候也没拍照？”陆羽紧盯着柳原的脸。
“没有。”
“为什么把业主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们？”陆羽从桌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们嫌房子的售价太高，想亲自跟业主沟通。”
“你将业主的手机号码告诉他们的时候，征求过刘莎的同意吗？”
柳原耸拉着脑袋摇了摇头。陆羽把杯子放到嘴边，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柳原的脸。
“是你自己擅作主张把业主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我说的没错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陆羽的脸色十分阴沉。
“是这样的，真对不起，没想到……”
陆羽浑身的力气一下子集中到手指上，几乎要捏碎了杯子，“你认为凭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他瞪大眼睛咆哮道，“你知道公司为了这个客户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
柳原一下怔住了。她没想到陆羽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自己所犯的错误就这样的不可原谅吗？
“客户买了房，我们既没有跟客户签署委托购房协议书，甚至连客户看房时的照片都没留下，你让公司怎么向他收取中介费？”陆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套精装修住宅的售价为三百六十万，如果按照交易金额的百分之二收取佣金的话，就意味着公司损失了七万两千元的营业收入。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柳原的声音在颤抖，她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陆羽把脸扭向一边，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在你刚到公司不久，况且还是个学生，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到这儿，陆羽的嘴角上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你明天去韩锋家找他，地址你也知道，把事情跟他讲清楚，虽然没有签署购房协议，但的确是咱们带他去看房子的。嗯，我看这样好了，只要你能要回一半佣金，这件事情上我就不再追究，但如果你一分钱都拿不回来的话，以后你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你觉得这样没问题吧？”陆羽满脸嘲讽地说道。
柳原开始用手指擦眼泪。
柳原拖着疲累的身子返回了学校。六楼的播音室里，时钟的指针指向晚上的八点五十三分，崎崎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盘子里的卤肉饭，小家伙一定是饿坏了。
柳原两手支着下巴蹲坐在小狗旁边。在白色灯光的映衬下，她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
江崎背对着柳原站在窗前。窗外漆黑一片，既没有汽车白日的喧嚣，也听不到人们说话的嘈杂声。笼罩在暮色里的校园显得有些安静。
“打算明天去找韩锋吗？”江崎扭过头问道。
“嗯。”
“还是别去了吧，找他又能有什么用呢？如果他的确是想逃避支付中介费，即使你找到他，我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是我太大意了，完全是因为我的错。”柳原满脸垂头丧气的模样。
“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能完全怪你。没把事情交代清楚，刘莎也有一定的责任。”江崎愤愤不平地说。“依我看，继续留在这个公司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还有很多可供咱们选择的机会呢。”
“如果不是我把房主的手机号告诉韩锋，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害得刘莎错失了这么大一笔交易。让公司蒙受到七万元的损失，这都是因为我工作上的疏忽而造成的，所以必须想办法弥补我的过失才行。”柳原的态度很坚定。
江崎长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去韩锋家找他吗？”
“嗯。”柳原边点头边说，“韩锋应该就住在他新买的房子里，我知道那个地址，明天就去找他。”
“韩锋先让吴荣过来看房，并签下了委托售房协议，以此来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后以帮吴荣参考为由，进入住宅并索要业主的联系方式，继而又私自联系房主并签订了房屋购买合同。这种做法明显就是在逃避支付中介费。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你带他去看房的，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向他要钱？”江崎眉头紧皱表情凝重地说。
柳原的脸上顿时掠过一层阴云，她紧咬着嘴唇眼圈又红了起来。
美美地享用了一顿晚餐的崎崎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柳原的腿。它仰起脑袋用一双湿润的黑眼睛望着柳原。那表情似乎是在问：主人，发生了什么伤心的事吗？
“感觉这份工作并不适合你，从明天开始，我陪着你再去找其他工作吧。”江崎凝视着柳原的眼睛说。
“这件事是由于我的过失引起的，对此，我负有很大责任。明天我就去找韩锋，跟他把情况说清楚。那么贵的房子他都买了，不会连这几万元的中介费都拿不出来吧？”柳原抬起眼睛说道。
“我看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支付中介费。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比在学校里你所接触的人要复杂得多。”
“至少我要去试一试。”细微的语气中包含着不顾一切的决心。
“明天一定要去吗？”
“嗯。”柳原低下了头，长发遮住了她那双坚定而又忧伤的眼睛。
“那好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还是不用了吧，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不行，我是不会让你独自去找那种人的。他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谁能料到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江崎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两手抓着柳原的肩头微微地摇摆。
柳原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请记住，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江崎凝视着柳原的眼睛说。
“嗯。”柳原调皮地笑了。
夜深了，窗外的树枝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江崎身后的墙上贴满了电影海报。在灯光的照耀下，两个身影紧紧相依在一起。
第二天，他们来到韩锋居住的住宅区内。早晨的空气还很凉，江崎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袖外衣。这一带是居民区，因而十分安静。路上只有步履匆匆赶着上班的行人。
“要去韩锋家里找他吗？”江崎望着二楼一户人家的窗户说。
“嗯。”柳原满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韩锋是非常冷酷的人，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上次带他来这里看房的时候，就表现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柳原望着二楼住户的阳台，目光显得很犹豫。
“上去吧，有我在别害怕。”江崎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听完江崎的话，柳原重新鼓起了勇气。她已经决定要同韩锋就逃避支付佣金这一问题彻彻底底地谈一谈了。
沿着楼梯来到二楼，右手边的房门紧闭。脏兮兮的铁门上贴着一个倒过来的“福”字。
柳原用指尖敲了敲门，没人应答。过了几秒钟后，她又敲了几下，“请问里面有人吗？”柳原站在门外喊道。
走廊里，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光束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土，窗外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
“不好意思，请问里面有人吗？”楼道里回荡着柳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