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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姬棠并非凡人,而是东海上仙,当时我的妖力过于强大,怎么说都是个祸害,她便来替我净化我的妖力,到现在已经净化得七七八八,等全部净化完之后,我便同凡人无异。”
我低着头:“那也不错,现在妖物是众矢之的,你若成了凡人,那兴许对你好些。”
我等他继续说,他却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妖怪也好,凡人也好,重要的是你真的还活着,只这一点,便够了。”
他活着跟我一样,都是赎罪,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老虞分明就知道这件事,却一直不告诉我,他告诉我的,只有苏夜死了,在我死之后的两年他便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眼下不管他是闲溱,还是苏夜都不重要,他就是他,他就在我的面前。
“我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怎么?没想到我同你还有如此的缘分吧。”
我点头:“开始的时候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你是苏夜的转世,就算是转世,却也是完全不同的人了,我便是这样认为的。”
说虽是这样说,我却觉得,多少缘分,不过是一个人一手促成的,所有的因果都蕴含在其中,现在老虞死了,我们却还有各自不同的日子要过,眼下寻找龟甲,追查凶手,那么所有事情都了结了,他会去哪?我又要去哪?正想着,他忽然小声地唤我名字。
“溟郁……”
“什么?”
“等龟甲之乱一结束,我们便寻个地方隐居可好?”
我蓦然抬头看着他,他眼里都是真诚,不像是在骗我。
“隐居?你是说真的?”
他面无表情:“真的,你不信我?”
“不,我信你,我信,只是,龟甲之事一完就隐居,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仓促?”
我点点头:“你早我十年苏醒,那定然已经将很多地方玩了个遍,但是我此番才下山一年都不到,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我想去很多地方走走看看,不想那么快就隐居。”
他笑道:“好啊,到时候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去吧,刚好,很多地方的美食我也没吃过,美酒我也没喝过。”
这一刻,我觉得未来实在是美好得无法言说,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还可以跟闲溱在一起,只是,通常想象太美好,现实就总是要让你的心跌入谷底。
“你说,姬棠替你净化了妖气之后,你便同凡人无异了,是不是寿命,也跟凡人一样啊?”我问他。
“妖的寿数是靠妖力来维持的,妖力净化之后,自然寿数也就跟凡人一样了。”
我怔了一怔,我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净化干净妖气的,毕竟妖力虽强,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是苏夜的时候,已经是满手沾满了血腥,现在,他是闲溱,自然不能再以这妖力来杀人,他说这妖力太过于强大,就算不伤人,也能让人迷失心智,所以,即使不为恶,怀有这妖力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的心一下子跌落在黑不见底的深渊里,老虞说我可以活很久,那么闲溱定然是在我之前离世,想到这里,我的心如秋天的叶子一样萧索。
“闲溱,姬棠能帮我净化我身上的妖力吗?若是可以,我想……让她帮我把我的妖力净化干净。”
他却摇摇头:“姬棠助我净化的,是原先煞气颇重的那妖力,那妖力有凶戾之气,是以姬棠可用仙界的至宝五仙琉璃枝化去,你身上虽有妖气,却没有那般种的戾气,五仙琉璃枝便无法发挥效用,不是所有的妖力都可以净化的,你是靠着妖气而活,不是靠着妖气杀人,只要不危害苍生,便没有净化的必要性。”
我沉沉地低下头:“这样啊……”
他看出了我的担忧:“我一辈子都陪着你,这还不够吗?”
我赶紧装作很高兴地点点头:“够,当然够!”
哪里够?沧海桑田都不够,几十年的光阴又哪里够?
将来的事情太远,不如先想好现下的事情再说,若他真的一辈子陪着我,那么,我起码有几十年的时间是快乐的。
我和他在崖边坐了好久,有话说得的时候,便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说一个听,没话说的时候,便两个人一起沉默,但是不管有话说还是没话说,我都舍不得离开,直到他催促我:“你还是回去睡一下吧,再聊下去天就要亮了。”
我拉着他的手:“那天亮了以后你会不会在?”
他摸摸我的头:“傻瓜,当然在,这六道门如今气氛这般压抑,不久的将来便有热闹可看,我怎么能不留下来?”
“你留下来,就是为了看热闹?”
“也不完全是,你不是有朋友在六道门?万一过两日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们。”他温和地笑道:“虽然我的妖力净化得差不多,可能不能像原来那样保护你。”
“没关系,只要你不要忽然跑走就好。”
他虽在笑着,眉目间却隐着愁绪。?
☆、一诺抗妖协正道
? 不知同闲溱聊了多久,过了几个时辰,我回到屋子的时候,云矜就着快要燃尽的烛火,趴在红木桌案上打着瞌睡,背上披着一件青白色长衫,不像是她自己的衣裳。
烛火的底部是一堆凝结泛白的烛泪,云矜的头枕在两臂之间,我走过去,轻轻拍醒她,她缓缓抬起头,眼里还带着惺忪困倦,声音微弱道:“溟郁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方才出去走走,才回来,你怎么不去床榻上睡?在这里当心着凉。”
她咬咬嘴皮,从桌案上起身,站了起来,后面盖着的青白色衣裳滑到了地上。
她蹲下捡起那件衣裳,看了看:“溟郁姐姐,是你的衣裳?”
我摇头:“我方才进来便已经盖在你身上了,不是我的衣裳。”
她拿着看了一看,一下子意识到什么,不再纠结这衣裳的事情,将其细致地叠好,放在床榻边上,伸手揉揉惺忪的睡眼,走到我面前:“溟郁姐姐你方才是去哪里逛了,这都大半夜了。”
我抿抿嘴,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我见那竹林阵法布得精妙,便想去闯闯,谁知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后来绕了半天才绕回来。”
我一向不擅撒谎,这回虽只是小谎,脸还是烫得不行,幸好云矜没有那么心细,没大看出我的心虚来。
“那阵法是嗣音师兄研究出来的,能破的人没几个,很多人都是进去之后便再出不来了,溟郁姐姐你几个时辰便能出来,算是不得了的啦!”她已经没了睡意,说话也精神了一些。
“倒是你,方才你怎么趴在这桌案上便睡了,也不怕着凉生病?”我问。
她摇摇头,又伸手揉揉眼睛:“我身子好,不怕!只是我见溟郁姐姐你还没回来,想等等你,谁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不想她竟是在等我,我却还骗她说我是迷失在那竹林阵法之中,心中一时涌起一阵愧疚,只得小声对她说:“现下离天亮还有一阵子,你去床榻上睡睡吧,要不然明天可得犯困了。”
她拉着我的手,说让我跟她一道睡,她的手触到我的时候,冰冷得惊人。
我与她同床而卧,她吹灭了那一截烛火,整间屋子顿时黑了,只是我睡不着,她似乎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我们都睡不着,但是困扰我们的,不是一件事情。
她躲在棉被里,声音闷闷的对我说:“溟郁姐姐,你根本不是去那竹林阵吧。”
我心中一惊,以为她全然不在意,也全然没发觉,不想烛火一灭,在这看不见神情的黑夜里,她倒是比白日里清醒很多。
“我……我只是去外面走了走。”我果真不擅长编谎话,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老实人,才说的第一个谎言,第二个就已经圆不过来了。
“刚才月沐华来找你,我说你在外面,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你肯定是跟他一起去玩了,是不是?”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说的不是闲溱,本来我还心虚,眼下便有了底气。
“没有,我没看见月沐华,我一直都一个人。”
“溟郁姐姐你怎么总喜欢一个人?跟慕容师兄一样。”她问。
“……习惯了,我以前总是一个人。”我的声音飘荡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
“溟郁姐姐,月沐华那个人跟谁都不说话,却独独喜欢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他喜欢你。”
我头上冒出一阵冷汗:“他跟我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我能跟他一起探讨琴曲罢了,我们之间没别的什么,你别瞎猜。”
“那月沐华算不算是你的朋友,还有我?”
“当然算,而且你是我下山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换句话说,我跟云矜虽然性格毫不相似,虽不知她怎么才见我第一面便确信我是个好人,然后便执意认我当朋友,抓着我不放,但她毕竟是我下山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真心把我当朋友看待的人。
所谓朋友,有的时候未必要兴味相合,志趣相同,不过是当一个人在说的时候,另一个人也要在听才行,若是你喋喋不休口若悬河的时候,有一个人真的会在你身边很认真听你说,那这个人定然是一个很难得的朋友。
我听云矜说她的各种事情,哪个师兄对她好啦,哪里的小吃颇负盛名啦,并不是因为我想听,而是因为我没什么可以说的,既然没有可以说的,那便只有听着,在惊魂言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云矜,还有嗣音他们当做朋友,毕竟习惯一个人久了,会觉得天地间即便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路还是要走,日子还是一样要过,曾经觉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这些风景,一个人去看,与多一个人去看没什么差别,现在却觉得,差别很大,若不是身边有了朋友,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没有朋友。
“你说我们是你的朋友,你有我们在身边,但你为什么还总是一个人?”
云矜会忽然问我这样的问题,开始我还惊诧了一下,现在我只将其当做她在搜集八卦材料,不过就算是搜集八卦材料也好,她忽然有精神问我这些问题倒很是稀奇,许多宫里的小宫女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便喜欢讨论些这类问题,若是云矜身处那一群小宫女之中,必然是话最多的那一个。
“我习惯了……”若是身边的人忽然多了,便不免心慌,不想回答也好,不想面对也好,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下去,便马上转移了话题,转移到六道门的事情上来。
“云矜,六道门如今气氛很是奇怪,慕容也说要发生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
她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悄声道:“嗣音师兄不许我到处乱说,他虽傻里傻气的,认真起来却比大师兄还要凶,我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一涉及到门派之中的私密,云矜便来了兴头,马上不再追问我的事情,我也松了一口气。
“掌门生病了,而且可能治不好,这几日都不让人接近紫风阁,好多师兄弟说,掌门怕是时日无多了。”云矜说。
六道门掌门如今也不年轻了,就算是修道有方,终是抗不过天命恒常,人命不过百年,到了花甲之龄,生个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六道门的弟子们如此紧张,却比掌门生个病要不正常得多,看来这生病后面还有隐情。
“有人说,掌门的病,跟师父有关。”
她口中的师父,便是庄见了,想到庄见,我便觉得白日里他跟慕容的接触很是奇怪,他是长辈,却丝毫没有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