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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煐,不让他发觉,那么她便可以留在周煐的身边,做周煐的护卫。
一句话,让她在黑暗中活了好几年,说起周煐和她的相识,亦是如蜻蜓点水一般不着痕迹,她家世世代代都在宫中为奴,她因为年纪尚小,被分派到宫中喂养鸽子,某日周煐的车驾从养鸽子的地方经过,周煐仿佛早就认得她一般,下了车径自走过来,指着她,让下人带她回自己的宫室之中。
后来,所有同方琰在一起养鸽子的小宫女都死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将要成为周煐的杀手,而一个杀手的去处,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无论是谁,方琰知道,不止是那些养鸽子的宫女,自己在宫中的亲人,宫中认识自己的人,全都死了。
她不恨周煐,她知道,在宫里,比这残忍的事情太多,而且她在宫中根本没有要好的人,就连亲人,也几乎从来见不上面。周煐对她的态度很惊讶,说道:“但凡被我召来我宫中的,个个是哭死哭活,宁愿做一辈子的奴隶也不肯来做杀手,一般这样的人,我都将其杀了,而你却不同。”
他问她:“你叫什么?”
“方婉言……婉转的婉,言语的言。”
“做我的杀手,不需如此的名字,从今以后,你便叫方琰,你要时时记得,你不是一个女孩,长大了也不会是一个女人。”
周煐走后,她忽然双膝一软,跌坐在地,眼泪哗啦啦地溢出来,这是大忌,若是被周煐见了,只怕当场就要被杀死,幸好训练方琰的人念她初来乍到,只是狠狠打了她几鞭子,她被打得鲜血淋漓,却没有喊一声痛,只是哭得天昏地暗。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哭,只知道,那之后她再没有哭过。
那时她便知道了,她的生命中,永远只有周煐一人。
如今,她终于得到了周煐的认可,方琰退出周煐的宫室,在房外默默笑了,因为太久没有笑过,都快忘了如何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周煐是一类人,周煐时时都在微笑,但是只有她知道,他的笑只是脸上的表情,而心中,从来不笑。
第二日,周煐忽然召她前去,要她离开自己,去做自己弟弟周翯的护卫。
他短短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一生的命运,她却没有资格说不,最大的反抗,也就只能是在原地多站了那么一两秒。
周煐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周翯的母亲最为得宠,父君便要将帝位给周翯,他虽立了好几个世子,但是我也看得出他最为偏爱周翯,你去周翯的身边,要护他周全,若是今后的帝君现下有了什么闪失可是不得了,你可听见了?”
她是最了解周煐的人,最适合呆在周煐身边的人,周煐也承诺过,能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如今,他却说,要她离开自己,去保护周翯,她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自己忍了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他以为自己忍了那么多年,熬了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谁?
“……是。”她退下。
她对周煐的心思,便是周煐支开她的缘由。
那之后,她便来到了周翯的身边,她在暗中保护着周翯,从未在周翯跟前露面,没必要,也没心情,身为一个护卫兼杀手,本就要保持时刻的警觉,但是这段时间,她却麻木不堪,脑子处于混沌一片的状态,混沌之中,只有周煐一人的身影,也因为这样疏忽,才被周翯发现了自己。
周翯的母妃极为得宠,周翯才一出生,便被老帝君封世子,还在周翯的满月酒之上借着酒兴说今后的帝位一定是周翯的,说完之后,周翯的母妃笑得跟朵杜鹃花一般,直说帝君英明,而在下面的周煐,则是一副笑烂了的臭脸。
众所周知,众位皇子之中,论才能,论德行,皆以周煐最为出色,只是周煐母亲不争气,生下了周煐之后忽染暴病,缠绵不起,几月之后便撒手而去,当初帝君是伤得心都碎了,但是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比较健忘,才过了几个月,就已经快忘了这个薨逝的妃子是谁,顺带忘了还有周煐这个人的存在。
周翯从头到尾都是靠着老帝君的宠爱来与周煐争夺一片天的,人说周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老帝君便请了十来位夫子,要将周翯培养得样样都能胜过周煐,这摆明了就是要和周煐对着干,导致每次周翯跟在周煐身后要糖吃的时候,周煐的脸总能黑一大截。
方琰隐约感觉到,派自己来周翯的身边,是周煐的第一步棋。
自己坐在墙头,本以为周翯是看不到的,结果大概是没藏好,被周翯撞见了,她只好下来,交代了自己的来由,不想周翯没有半分的怀疑,只说道:“所有哥哥里面,就只有周煐哥哥待我最好,别的哥哥都没有他好!”
方琰只觉得哭笑不得,叹这世子天天被困在房子里读圣贤书,不说这天下了,就连这宫里的是是非非都看不透彻,如此,怎么担得一国帝君?
周煐竟然要自己来守着一个白痴,想到这里,方琰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自己是孤风,想必就能一直留在周煐的身边了。
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几日,更是扰得方琰不胜其烦,周翯已经是十几岁的年纪,却仍如两三岁的小童一般,偶尔作了副凌乱不堪的画,写了几首不知所云的诗,便要将方琰呼喊过来,让她点评,她本就不擅这些诗词歌赋,也做不来什么点评,更何况她的存在,本该是一个秘密,这下倒好,搞得周翯宫中的所有下人都要知道她了,某日一管伙食的大姐还问她要不要下来同宫女们一同用膳,方琰只得黯然别过头去,说一句:“不必了……”
而周翯也时常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譬如周煐的饭菜之中喜欢放多少盐,周煐一日看多少卷书,很多问题方琰不知从何答起,只得做一些敷衍,时日长了,许多的宫女也喜欢听方琰说周煐的事情,在她们的眼中,周煐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在这些人的笑声之中,方琰总是沉默下来,她们认为他是一个传奇,却不知总有一日自己会死在这个传奇之下。
她知道,却不能告诉她们。
她害怕这种热情,她的一生,除了走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忍受刺骨的寒冷,没有,也不应该有别的出路,在宫里,所有的热情,最终都只能走向毁灭。
但有的时候,她看见天上零零散散几颗孤星之时,又忽然很想念这样的温情。
某天夜里,她来到了周煐的宫殿,方进门之时,周煐便已经察觉到她了。
他本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方琰来了,转过身问:“不是让你去保护周翯,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琰以为他会皱眉,但是他没有,可见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方琰手中拿着一柄短刃,站在门外看着周煐,那柄短刃是她杀人的时候用的,她将短刃捅入一个人的身体之时,从来没有任何的犹豫,而现在,她手中拿着这柄短刃,站在周煐的面前,她仍旧是一身黑衣,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这宫室里某样东西的投影。
“只是想问问殿下,殿下说,属下已经能将杀气掩藏得很好,动作已经能放得很轻,气息很稳,除了孤风,已经是殿下身边最好的杀手,属下想问,那若是属下来刺杀殿下,有几成机会会成功?”
周煐凝视了她一会儿,神情之中没有觉得有一丝的诧异,只是又转身,背对着方琰,负手而立:“大概一成都没有,若是有,你现在早就成功了。”
她早该知道,不管在什么事情上,周煐总会给自己留一手,被自己的属下刺杀,这种事情可能会发生在周翯身上,甚至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但一定不会发生在周煐身上。
正想着,一剑已经刺穿了方琰的左臂,明晃晃的烛光之中,红色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下,她见血见得多了,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所以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对于疼痛,也早就麻木了,身体上每一寸皮肤的疼痛,她都知道是什么样的,唯一不知道的,是心上的痛。
她转身,一个面色枯黄的男子手执一把利剑,见她转过身来,他猛地收回了剑,她咬了咬牙,看着面前这个面如死灰的人,她知道,这就是周煐手下最好的杀手,孤风。
烛火未动,她丝毫未察觉他的气息,这是最好的杀手,他杀人的时候,身上没有一丝的杀气。
他没有刺中自己的心,没有刺中任何的要害,方琰知道,这不过是周煐给自己的一个教训罢了,并不是真的要杀自己,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一般。
她看了周煐一眼,但是周煐却没有转过身,她连一句“告退”都没有说,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走了下去,她想,自己默不出声地回到自己的地方就好,不去见任何人,她不喜欢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受伤,却不想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便看见周翯在自己的房门口等自己。
她一时顾不得手臂上的伤,问周翯在这里做什么。
周翯强装镇定,尽管他装模作样的本事比周煐差了不少,随便一看便能看出诸多破绽。
“方琰,你去哪了?”
方琰咬咬牙,强忍住手臂上的伤痛,本想胡诌一个理由,但看见周翯,却也不想隐瞒什么:“我……方才去了……去了周煐那里。”第一次,她没有称周煐为“殿下”,而是直呼其名,这在宫中,这是杀头的罪行,她这时候却再也不想顾忌什么。
周翯神经粗,似乎没发现她这细微的不同,而是走上前道:“方才就不见你,以前你从不会无故就不见,你怎么这种时候去找我三哥啊?”
方琰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就连编,一时半刻都不知从何编起。
周翯忽然面露忧伤:“昨日听王平说,两个人有爱慕之情,便要在夜间私会才能表明心意,如今我来这里私会你,你却去私会我三哥……哎……”
方琰瞪着他,那眼神在外人看来,也就是古水无波,没有丝毫的感情。
她却瞪着他瞪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收敛了目光,缓缓说道:“世子,天色已经晚了,你请回吧。”
周翯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夜间的凉风吹起,此时正是冬季,天色沉得极快,到了夜里,天气便要陡然冷上好多。
“世子你还小,这些事情又复杂得很,你还是不要将心思搁在这个上面为好……”
“方琰你可别这么说,我也不小啦,王平说他这个年纪都已经能生活劈柴捉蛐蛐儿了,就算是夫子们全部说我笨,但我还是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是真的,我今日还学了一首诗,我可是花了一整日才将其背出来的,我背给你听……方琰,方琰!”
方琰走进屋内,狠狠地关起了门。
老帝君身体越来越差,才过了两年,便已经下不来床了,方琰知道,这之中,少不了周煐的“功劳”,就连周煐支走周翯,自己当了帝君,都在方琰的预料之内,方琰本就知道,周煐从来不做没有用的事,此番支走周翯定然是有所图谋,只要是明眼人,大都看得出来,只有周翯还傻愣愣地被蒙在鼓里。
原本方琰以为,就算是□□裸地告诉周翯,周煐的阴谋为何,周翯八成也只会说,周煐本就比他适合当帝君,实在想当就让他当好了,但周翯知道周煐成了帝君的时候,竟勃然大怒,直接来到了宫殿之中向周煐兴师问罪,方琰没有料到,周翯平日里看似傻乎乎的,但此时竟对帝君一事如此介怀,看来是自己小瞧了周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