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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买,什么也看不上。
快两个月没有见面,郑阿姨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干瘦萎靡,她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如同裹着防寒无纺布和地膜的枯萎苗木。
姜九对郑阿姨心存怯意,甚至偶尔电话联系也会感到一丝紧张。郑阿姨也不太愿意见她,见她做什么呢,谈论一下她们各自悲惨无奈的命运么?郑阿姨对她的情绪是复杂的,一面感激她愿意给郑家生孩子,一面耿耿于怀她害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又像处理掉一个麻烦一样,不知把郑东辰塞到了哪个角落。
这次来之前,姜九给郑阿姨打电话说要来看看她,郑阿姨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她说:“来看我做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等孩子生下来把孩子给我养就行了。”最终,郑阿姨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说自己正好要去买菜,叫姜九到菜市场和她碰面。
“阿姨——”姜九走上前,问:“你打算买什么?我帮你去买吧。”
走了这么久,她已经觉得有些累了,想来郑阿姨一定比她更累。
“你想吃什么?”郑阿姨抬头看着她,眼神锐利:“吃什么对胎儿好?”
言外之意,姜九听懂了。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郑阿姨大概也听说了。“阿姨,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事已至此,她该面对的,躲也躲不掉。
郑阿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这孩子不是东辰的?”
姜九点点头,反正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郑阿姨突然弯下腰抓起一把芹菜,对着姜九抽起来,劈头盖脸:“你还有脸来见我?!你把我们娘俩当什么了?啊?”
郑阿姨看上去瘦弱其实劲儿挺大的,姜九感到额头眼角一片火辣辣,她偏着头,一动不动。心里庆幸今天出门戴了口罩,否则她更加没脸见人了。
这时,卖菜小哥从档口走了出来,也不知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还是心疼自己的芹菜,他伸手拦住了郑阿姨。
“阿姨阿姨,消消火。闺女大了,当街打骂让人笑话。”
郑阿姨冷冷瞥了卖菜小哥一样,甩下芹菜转身走了。
姜九蹲下来捡起散落一地的芹菜,对卖菜小哥说:“麻烦你帮我称一下吧。”
卖菜小哥看姜九头发蓬乱,狼狈不堪,说:“算了,这点菜不值啥。”最多值三块钱,他有点不好意思收。姜九从大衣兜里摸出几张纸币,抽出十元放在秤盘上,转身就走。那把芹菜握在手里,冰冷冰冷的,亦如她的心。
走到菜市场出口处,姜九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走到一个菜摊旁,挑了土豆、茭白、西蓝花,然后又拐到里面卖肉的档口买了几斤牛肉和半片鸭。
菜市场离郑阿姨家很近,姜九拎着菜慢慢走回去。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站在门外敲门,好一会儿,郑阿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你回去吧。”
“阿姨,如果真的不想看见我,以后我不再来打扰你了。”姜九勾了勾手上的袋子:“今天你就当见我最后一面,我最后陪你说说话,可以吗?”
门开了。郑阿姨斜她一眼:“你说这话听着就触霉头。”
她不是那个意思,一时没留意犯了老人家的忌讳。
她跨进门,径直走进厨房,着手做饭。她做饭虽不如姜伍美味,但如果够用心,也不会差太多。
郑阿姨一个人在客厅坐不住,进来给她帮忙。两个案板,她切牛肉,郑阿姨切茭白。两人都不说话,各怀心事。过了一会儿,郑阿姨开口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姜九转头看着郑阿姨,很意外:“你希望我们结婚?”
“都这样了,不结婚,孩子当私生子啊?”郑阿姨低头切菜,明明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口气却丝毫不服软。
姜九把切好的牛肉码在盘子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刀背,说:“阿姨,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
郑阿姨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她抬头看看窗玻璃的水汽,再转头看郑阿姨,表情郑重其事:“我来是想和你说,不如我们搬到一起住,我没有父母了,你也一个人,我给你当干女儿,将来给你养老,你看行吗?”
“你为什么不结婚?”
“反正就是不结婚了。过几天我会去医院拿掉孩子。”
她话音刚烈,张阿姨一拳头砸在了她背上:“你这个傻子。作孽呀你。”郑阿姨的眼睛里盈盈闪着泪光。
在郑阿姨家吃过晚饭出来,时间还早,城市的夜生活还没有真正开始。姜九沿着郑阿姨家小区门前的马路,走到护城河桥上,手扶着护栏望桥下看,水面上霓虹光斑粼粼。
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驶上了桥,在姜九身后停下,她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随意往后看了一眼,就见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快步朝她走过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男人紧紧勒住脖子,并捂住了嘴。生平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她心惊肉跳,第一反应是她可能会被强~暴,这么一想她整个后脑勺都麻了,下意识伸手抓住那男人的胳膊死命往下扒,同时脚掌撑住地面身子往后挣,那男人用力拖着她往车上走。
她喊不出来,吓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四肢乱弹乱挥,拼了命地挣扎,心中急切地绝望地喊着: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别动,要不然我把你扔河里。”男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姜九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他勒得生疼。
求求上帝,让他把我扔河里吧。与其被糟践,倒不如被扔到河里。
姜九被掳上了车,车子随即启动。逼仄的车厢里还有另外两个男人,灯光昏暗,他们面目模糊,沉默如雕塑。带她上车的男人把她推倒在车厢后面,脑袋磕在车门上,一阵发晕,男人用膝盖压制住她,刺啦撕开长长一截胶带缠住她的嘴巴,接着手脚麻利地捆了她的手脚,然后坐到一旁去了。
姜九悄悄挪了挪身子,脑袋靠在车窗上,瞪大眼睛往车窗外面看,隔着薄薄一层玻璃窗,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有女孩子手挽着手走过,霓虹灯映红她们的脸,她们看不到她,没有人能看见她,没有人能救她,她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坠入了深渊。
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只有向上帝祈祷,他们可以揍她踹她哪怕划花她的脸,只求别来侮辱她,只求留她半条命。
她想到了姜伍,万一今晚她遇到不测,被人弄死了,留下姜伍孤零零在这个世上该怎么办?
还有季宗佑,她是爱他的,她多想名正言顺的为他生一个孩子,姓他的姓,流着他的血,长得像他,和他一样头脑聪明;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注定没有未来,没有成为夫妻的可能。
姜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淌,滴落在黑暗里。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姜九看出去,外面是一条小街巷,廖无人烟。
坐在一旁的男人往她身边挪了一下,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声音有些紧张地对前面的人说:“把东西拿过来。”
副驾驶座的男人从座椅旁边拿起一个矿泉水瓶子,跳到后面来,然后从腰间摸出一只匕~首,泛着冷光的刀刃对准姜九脖子上的动脉,说:“刀子不长眼,你最好别出声。”
姜九不出声,一动不动,像个死人。她盯着那个矿泉水瓶子,在猜想自己今晚会是什么下场。
旁边的男人伸手扯掉了姜九嘴上的胶带,然后一手用力卡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接过了矿泉水瓶子,粗暴地把瓶口塞到她嘴巴里,不知名的液体咕咚咕咚灌进她的喉咙,呛得她胸腔发疼。那些液体顺着她嘴角流出来,沿着下巴流到脖子上,冰凉彻骨。
瓶子终于从她嘴里拿了出来,她一阵猛烈地咳嗽,然后她的嘴又被堵上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来得及问一句:你们喂我喝的什么?
拿匕首的男人低声问:“成了吧?把她扔下去?”
“雇主说得等三四个小时。”
“靠,这么长时间?都够咱们一人办她一次了。”拿匕首的男人边说边伸手扯了扯姜九身上的大衣,往她怀里瞅。幸好也只是瞅了瞅便又退回到副驾驶座去了。
姜九不觉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歪在车窗上不动了。听天由命。
三个男人开始抽起了烟,很快车厢里烟雾弥漫,她每吸一口空气都是折磨。终于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去,她听见车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那两个男人迫不及待抓住她的手脚把她扔下了车,她的半边脸贴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
很快,白色面包车扬长而去。
?
☆、僵死之蛇
? 小巷子里幽黑冷寂,姜九蜷缩在地面上,如一条僵死之蛇。
她感到头晕,耳朵里响起轻微的鸣叫声,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小腹也隐隐作痛,脸颊和脑袋被冰冷的地面冻得生疼,努力伸展胳膊垫着脑袋,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巷子口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唰…唰…唰,一闪而过,没有丝毫停留。一股怪味窜进她的鼻腔,似乎是酒精掺杂呕吐物散发出来的气味,她侧了一下头用衣袖捂住鼻孔。
也不知是冻得饿得,还是因为头晕腹痛,此时她浑身无力,额头上直冒虚汗,她无法支撑自己爬起来。总不能死在这里,先歇一歇,积攒一些力气,挪也要挪到巷子口灯火通明的地方去。
忽然,她听到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努力抬起头望过去,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星点亮光在那人手里晃动。
那人脚步停顿了一下,走上前来,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对着姜九照一照:“唉,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一面说,一面蹲下,伸手拉着她坐起来,然后揭开她嘴上的胶带,再解开她手上和脚上的尼龙绳。
姜九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听声音和姜伍年纪差不多。
她有气无力地说:“倒霉,遇上抢劫的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帮你报警吧。”少年显然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有点手足无措。
“先帮我打个急救电话,谢谢。”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疼得厉害了,她最最需要的是尽快得到医生的救治。
少年帮她拨了120,简单说明了情况和地址。又问她:“现在怎么办?”
她已经半个字也不想多说了,扶住少年的手臂试图站起来,却是脚下一软,半跪了下去,少年一把架住了她,看她已经虚弱得走不了路了,只好好人做到底:“来来,我背你吧,到大路口等救护车。”
主路对面有一家麦当劳,少年背着姜九走进去,把她放在门口靠窗的位置上。少年坐在她旁边,一手扶住她的胳膊。
“你是不是很冷?脸都白了。我点一杯热牛奶给你吧。”少年说着望向收银台,再看看旁边的客人似乎很希望有人能帮他拿杯牛奶过来。
姜九摇摇头,她很冷很饿,但现在她什么也不敢吃,也顾不上了。她感到腹内一阵绞痛,有一股热流涌出了体~外。她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只盼着救护车能快点来。
少年看她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扶着她靠在窗玻璃上,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到外面看看救护车来了没有。”
少年前脚刚出门,姜九便眼前一黑,晕倒在了桌子上。
马路边,一辆黑色卡宴停了下来,季宗佑和姜伍跳下车正要往巷子里去,姜伍一把抓住季宗佑的胳膊,急切道:“宗佑哥,你看那人是不是我姐?”
季宗佑顺着姜伍手指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