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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卖力向前跑着,大蓬大蓬的绿草和灌木在她脚边延展至天际,她大笑着,笑容映得整片天空都亮了。
他望着她,第一次意识到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开始有男生追求她了,他没记错的话,那个男生叫郑东辰,他暗中调查过对方,发现其与一个富婆有来往,人品可见一斑,这样的人他断不会允许姜九与之交往,只是如何说服她,他还没有把握。
她仍自那样笑着,他感到自己的心因她这样的笑容而充盈满足,草木的气味混合着空气里的水汽一齐涌入他的鼻腔,他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他的脚掌仿佛钉在地上,再挪不动步子,一时之间,竟忘了身在何处。
他被落在了后面,姜伍长手长脚跑在最前面,手臂乱挥,嘴里呼呼喝喝,显得兴奋又紧张。他愣神之际,一袭红裙飘至他眼前,姜九一手挽住他,另一只手拎着裙摆,一侧的裙摆紧贴在小腿上。“是不是妖怪要来,把你吓傻了。快点,快点,下雨了,下雨了。”
跑了没多远,大雨倾盆,冲刷山野。三个人被浇透了,浑身湿冷。姜九的裙摆湿答答地黏在小腿上,让她跑起来显得束手束脚,脚步也凌乱了,一不留神,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过去,季宗佑也差点被她扯倒在地,试图扶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她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红裙子污了一大片。她狼狈的模样逗笑了姜伍和季宗佑。她气急败坏地抓起裙摆拧一把水:“肯定是天上的妖精嫉妒我太美。”
话一出口,姜伍大笑起来,笑得差点癫狂。
姜九抓着季宗佑的衣袖,伸脚踹姜伍一下,“什么意思你?”随着话音落地,脚上的凉鞋也甩了出去。
眼看雨势没有停歇的意思,季宗佑蹲下身,干脆利落地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季宗佑牢牢托着姜九往前跑,脚步又快又稳,姜伍在一旁小心地护着她。
回到季宗佑的公寓,姜九在洗澡前,先裹着毯子发表了自己内心的感想,她说宗佑哥背着她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己像大熊猫一样珍贵,这一跤让她感受到了人间至美至纯的真情,实在是太值得了。她虽然被冷雨冻得直哆嗦,心里却是一阵暗爽。
那一场雨并没有给两个男人带来什么影响,不过姜九毕竟是女孩子身体相对比较弱,到了晚上就发起了烧。
季宗佑彻夜未眠,守在她床边,一遍遍替换凉毛巾为她敷额头,为她擦拭脖子,腋下和手臂,时刻观察她的体温。等到天亮,她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睡得很安稳。他感到有点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望着她的脸,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意识不知飘到了哪里,连姜伍走进来都没有察觉。
“宗佑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回神,看着姜伍,微微颚首。
姜伍说:“如果没有白娉婷,你愿意娶我姐吗?”
“这种问题不能随便问。”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愿意娶我姐吗?”
少年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执着地发着光,光芒纯粹而又明亮,在这光芒之下,一切都无处遁形。
他点头,他只能点头,“如果的话,我愿意。”
他站起身,挺了挺脊背,迈步走出门去。
与姜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天亮了,我得去睡会儿。等你姐醒了,告诉她我要和她谈谈。”谈谈她和郑东辰,关于这件事,他们两个男人已经达成共识。他镇定自若的语气也表明了他说过的话已经翻篇,他不会放在心上,事实也证明,他睡一觉之后就忘了。
然而,说过的话就是说过了,轻易抹不掉的。
时隔四年后,他终究还是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病房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他回应,尤其白娉婷,她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始终注视着他,眼神很平静,整个人却是绷着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如果季宗佑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她就能不顾颜面立刻冲过去把他撕了,顺便也撕了姜九。
季宗佑定了定神,正待说话,白娉婷却忽然站了起来,有意要阻止他说话似的。她转过身,盯着姜伍问:“你宗佑哥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姜伍嘴巴紧紧抿着,左右为难,又不想认怂。
姜九担心姜伍撑不住,又信口胡说,赶紧接过话茬:“当然没有。宗佑哥是什么品味,嫂子你是知道的呀……”
“说过。”季宗佑打断姜九,这两个字说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白娉婷脸上风云突变,他又补充,“玩笑话而已。”
玩笑话,当不得真。他用这样轻巧的一句话,粉饰太平。
白娉婷愣了一会儿,温柔地笑了:“你真是,这样会吓到小九的。”她转头对姜九说:“小九,辛苦你好好照顾他们两个。我和宗佑要到我哥那里去一趟,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我们。”
姜九目送季宗佑和白娉婷走出病房,心里充满了对白娉婷的羡慕和欣赏,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怎么人家说话做事就那样得体大方,让人如沐春风呢。再看看……她心里有个箭头指到她面前又拐了个弯——再看看自己的亲弟弟,姜家的男子汉,就知道给她丢脸。刚才真的好险,万一白娉婷发火,她保不准会打断姜伍的腿。
左牧拎着热水壶回来,碰见季宗佑和白娉婷,只简单打了个招呼。走进病房,他感觉到气氛有点异常,看看姜九再看看姜伍,前者垮着脸,后者也一脸憋闷。他正要开口询问,听见姜伍说:“左牧哥,你认为宗佑哥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吗?”看姜伍的神情显然是想从他这里寻找认同感,他一时有些糊涂,不明白姜伍为什么这样问,不过他认为这个问题是无可厚非的。
他说:“不,不随便。”
话音刚落,就见姜九一巴掌拍在姜伍头上。
姜九说:“都这样了还不消停。”
?
☆、东辰他妈
? 从市立医院到白家住宅,横跨半个城,车程半个小时左右。这一路上,白娉婷一言不发,季宗佑也没有说话,他看出她情绪不好,或许他应该说点什么,以示安慰,转念又一想,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说多了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
到了白家,还没落座,白孟凯已然在自己妹妹的脸上看出了端倪:“你们两个闹矛盾了?宗佑你该不会对我妹妹家暴了吧?”
不等季宗佑开口,白娉婷嗔道:“哥,你瞎说什么?”
保姆端了茶点上来,白娉婷端起一只骨瓷杯喝一口茶,对白孟凯说明来意,希望他带着妻子的表弟到医院去赔礼道歉。
白孟凯一手搭在沙发背上,轻敲手指,看着季宗佑说:“赔礼道歉是应该的,年轻人冲动不懂事,也该受点教训。被打伤的叫姜九?”
“姜伍。”季宗佑说,“姜九是我妹妹,是姜伍的姐姐。”
白孟凯哈哈一笑:“搞混了,姜九这名字乍一听以为是男人。……老爷子资助的那姐弟俩对吧?要说老爷子这心底也真是善良……”
白孟凯后面又闲扯了些什么,季宗佑全没听进去,他只注意到他说姜九的名字像男人。这让他想起来,多年以前,过年的时候,他接他们姐弟俩到季宅过年,路上他问姜九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姜九说是妈妈随意给取的,取名太娇贵怕不好养。姜九说,就因为取了这样凑合的名字,她才长得这么皮实,吃得下睡得着。她语气轻松,像讲一个笑话,而他听着却只觉得命运太不公平,十几岁的孩子,失去父母庇护,像野草一样活着,活得辛苦,百炼成钢。
白孟凯留他们两个吃午饭,妻子回了娘家,他一个人作陪。饭桌上,季宗佑和白孟凯随意聊着生意上的事,白娉婷默默地吃东西,极少说话,连一个笑容也不肯配合。白孟凯终于放下筷子,正视她:“婷婷你是不是有心事?不如哥替你安排出去玩几天?”
这句话有了明显谴责季宗佑的意味。季宗佑侧头平静地看一眼白娉婷,夹一点菜搁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说:“好好吃饭,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
白娉婷似乎有点无奈,笑了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干嘛一直关注我呢,我并没有什么。哥,你再婆婆妈妈我就不吃饭了。”
午饭在稍显尴尬沉闷的气氛中结束,季宗佑告别白家兄妹,独自到公司去。
进了办公室,左牧敲门进来,向他汇报关于海外项目投资情况,季宗佑认真听完给出意见后,转移了话题:“左牧,今天的事我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左牧跟了他这么久,自然懂他的心思,今天在医院姜伍的话让白娉婷有了想法,加上之前他忘了他们的纪念日,于情于理,他都该示以安抚。而这些年,他每次要哄白娉婷高兴都需得左牧抓耳挠腮帮他想办法,所有听过见过的浪漫桥段,都被左牧搬来交过差,有一些简单易行的,季宗佑倒也愿意照做,比如送花吃西餐看电影,稍微需要投入感情做的事他一律拒绝,耗费精力,他力不从心。
对于左牧而言,再没有什么差事比这更让他为难。
左牧认真想了半天,并没有想出什么好点子,只有一个勉强算及格的方案,他说:“不如就用钱,这是最简单直接也最保险的方法。”
季宗佑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托肘,一手轻抚眉心,微微点头。左牧继续说下去:“女人都喜欢大牌衣服和珠宝,白小姐虽然不缺这些,但也绝不会嫌多。”左牧恋爱经验并不算丰富,但为了更好地为季先生办事,他不得不尽可能地多多琢磨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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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楼下的小街口有卖椒盐芝麻饼的,香味弥漫,引人垂涎。姜九要了一块饼,抹了辣椒,加上咸菜和卤豆皮,咬一口齿颊留香。她站在烙饼的炉子旁,边吃边看老奶奶烙饼。
“奶奶,我小时候吃过这样的饼。”妈妈离开前,最后一次给她和姜伍烙了饼,很多,放在冰箱里,吃了很久,味道都有了轻微的变化。有一次,季宗佑来看他们,她和姜伍正吃午饭,一盘青菜,一盘番茄炒蛋,主食就是芝麻饼。出于礼貌,她招呼季宗佑:“哥,你吃饼吗?”她做好了准备会被季宗佑拒绝,但他并没有,他接过饼沉默地吃了起来,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品味似的。
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姜九回过头,看见邓蔻蔻,她脸颊两侧垂着闪亮的耳坠,脑袋一晃一晃的,笑吟吟看着她,说:“九九,我来啦。你怎么想到约我逛街了,是不是想我了?”声音甜腻让人受不了。
邓蔻蔻惯会撒娇发嗲,常常不分场合不分对象,有时弄的人万分尴尬,姜九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曾经就这一点毫不客气地批评过她,她又觉得委屈,只是表示友好嘛,哪里错了。姜九也只好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和她来往。
姜九用纸巾拭掉嘴角的芝麻粒,说:“郑阿姨快要过生日了。你帮我想想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好孝顺的儿媳妇儿哦。”邓蔻蔻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过奖。”姜九拽住邓蔻蔻的胳膊朝商场入口走去。
邓蔻蔻甜美的外表下,有一颗偏于理性的心。她这样嘲讽姜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下辈子也卖给郑家当童养媳才叫功德圆满呢。姜九跟她也说不清楚,索性不说,省劲省心。
珠宝专柜,姜九正专注地欣赏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