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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日度过一日,听闻淮阳王已经赶赴到了瘟疫地带,安抚民心;听闻淮阳王将当地情绪激动的百姓安抚下来,给其补助,收拢了不少的人心;听闻淮阳王在当地民心大震,也暗中收受了不少的银钱;听闻天子这一病,病得不轻,气急攻心,一时难好;听闻中书令同门下省侍中的关系愈发恶劣,相较之下,中书令同杜御恭走得愈来愈近;听闻……听闻……
恍恍惚惚一个月过去了,晏殊楼每日都在听他人消息中度过,未曾听到一点儿关于自己的喜讯,在这心头之火即将熄灭之时,他倏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这日,他无奈地靠在杜明谦的肩头,高高地支着两条腿到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杜明谦的长发,而杜明谦则细心地给他斟茶,喂他吃着他怎么吃都不腻的桂花糕。
“王爷,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臣想,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了,王爷无需担忧。”
“唔,”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晏殊楼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迎向杜明谦,“你说此事如此难查,可会是有人在暗中阻碍。”
“不至于,”杜明谦摇首道,“谁人也不知王爷你在查什么,除非王爷的府上有他人的探子。”
“不可能。”晏殊楼挥手,斩钉截铁地道,“上次查出父皇的探子后,我便小心谨慎了,将府里非亲信之人都秘密换过,不可能再有他人的探子,且每隔七日,每人都会调动,他人能探出什么东西来。”
“王爷如此谨慎,甚好,”杜明谦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顺手也想将晏殊楼嘴边的碎屑揩去,谁知晏殊楼不满足,按住他的手,把自己的脸蛋迎上去,“铭玉,帮我亲掉。”
“嗤,”杜明谦从不拒绝他主动的请求,稍稍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往那张红润的唇上压去……
“王爷,有密报——”
两人赫然分开,晏殊楼瞪了眼尴尬赶来的莫聆,看其讪讪地想退下,忙将人招回来:“跑哪去,什么事,快说快说,甭打扰我的王妃亲我!”
“……是。”莫聆梗着脖子看了眼杜明谦,将手中的密报恭敬地呈上,“王爷,今次得来的密报不少。第一份,乃是陈一所服用的迷幻药出处;第二份,是异象的消息;第三份,是陈一与皇后的关系;最后一份是孙嬷嬷的下落。”
晏殊楼点点头,将人屏退,正坐起来,凑到先一步拆开密报的杜明谦身边,睁大了眼去瞧密报里的内容。
“迷幻药,名唤底也伽,产自西域西城,价格昂贵,非一般人能得。此物乃是麻醉良药,璟朝太医院将其用于开刀之用。但其尚有一罕为人知的作用,即服用者会产生幻觉,脾气古怪,做出伤人之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事情来龙去脉道清,也给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西城的东西,价格昂贵,”晏殊楼勾唇冷笑,“看来对方为了灭口,还下了不少手笔呀。能有此财力与能力得到这东西,且能让陈一服食,那么此人定是皇室中人。只是我想不明,为何对方如此地大费周章,去喂一个普通人服用底也伽。”
“兴许,这东西能给你解答。”杜明谦扬起一张信纸,冷笑也挂在了嘴角。
那是写了陈一与皇后之间关系的纸张,上面很清楚地记明,陈一原先是皇后外家之人,从小伺候皇后,皇后出嫁后,他随同皇后入宫,伺候皇后起居,后来他因事惹怒皇后,被其打瘸了一条腿,赶出了皇后的寝宫,至一小部门做一闲职。
“从小伺候皇后之人,莫怪他姓陈了。”
“王爷,再往下看看。”
顺着看下去,晏殊楼脸色微变:“皇后竟有服用底也伽?”
杜明谦点了点头,表示吃惊道:“臣也觉得十分吃惊,不过仔细想想,宫中常有传言,太子无能,不得皇后欢心,而皇后脾气也愈发古怪,在人前倒好,人后倒是常有打骂太子,我想其脾性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底也伽的影响,不过瞧其身体无恙,估摸着服用不多。”
“如此说来,这害死陈一之人,是持有底也伽的皇后了?那她为何如此做。她又如此知晓我要找陈一?”
杜明谦苦笑道:“谁知晓呢,臣只希望不是臣猜测的那种结果,即王爷身边有皇后之人。”
晏殊楼身体一僵,抱着杜明谦啃了一口:“绝对不会有!”
杜明谦把自己的脸贴了过去,继续不厌其烦地将唾沫蹭回到晏殊楼的脸上:“王爷,再瞧瞧这异象说了什么罢。”
“好。”晏殊楼又捧着杜明谦的脸亲了一口上去,翻开下一份密报,读了起来。
“……诞生之日,有异色神光,悬于文殊高楼,光照贤芳宫,一室尽明,故赐名‘殊楼’。”
文殊楼,乃是皇室用于祭天参星的高楼。
晏殊楼有如此殊荣,却高兴不起,此事若被有心夸大了说,很有可能会成为所谓的帝王之兆,让多疑的天子不悦。
“王爷,”杜明谦按住了晏殊楼的手,安慰道,“圣上待王爷还算不错,也未对你多加怀疑,想来此事并未影响到圣上对你的信任。”
“可是,却会动摇一些人对我的看法。”晏殊楼冷笑,“譬如皇后。”
杜明谦不置可否,轻轻一掐晏殊楼的腰部,在其惊呼中含上了他的耳垂,低声呢喃:“臣还是那句话,未有十足的把握,还是莫要胡乱猜测的好。臣倒有个计划,王爷不妨听听。”
窃窃私语,顺着耳眶入了内去,晏殊楼听得却是心不在焉,面红耳赤,在语落后,拍开了杜明谦不安分的爪子:“动手动脚的作甚!还未看完呢,快来看看这最后的一个消息,事关孙嬷嬷的下落……”晏殊楼怔然,这事关孙嬷嬷下落的纸张上,干净整洁地写着两个大字,“芳城。”
☆、第四十一章 ·圣令
“芳城?”
若提芳城;没人比晏殊楼更明白那是哪儿,那是贤妃的老家;盛产桂花糕之地。
晏殊楼的脸色一沉;将自己所知的告知杜明谦,杜明谦脸上也翻云覆雨了。
“王爷有何打算?”
“我想亲自前往芳城。”晏殊楼笃定地道;“我需要亲自去见孙嬷嬷,问个明白。”
“可若是有人故意透露出假信息来害你怎办,王爷不怕么。”
晏殊楼倏然握住了杜明谦的手;重重一按:“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怕见不到你!”
一股热流随着紧握的手,顺着血液汇入了跳动的心脏;让心中充斥着热意;杜明谦心头一哽,方想说些感动的话来,却听晏殊楼转口一声:“没了你,谁还来做桂花糕给我吃!”
“……”杜明谦猛地丢开晏殊楼的手,转身就走!
同这没情调的家伙在一块,他早晚得疯!
“铭玉,铭玉——”
。
当夜,深居宫中的皇后得到了一突如其来的消息:“什么,晏殊楼竟查到了本宫的头上?”
“是……是……”内侍抖着声音,声音都因惧怕而打着颤。
皇后的脸顿时狰狞起来,不算年轻的容貌因此而生生扭曲出了几分皱纹:“他怎会查到本宫头上的,谁人泄露出去的!”
内侍将头一低再低,身体抖如寒风中单薄的叶子:“小的……不知。”
“荒谬!”长袖一甩,皇后声色俱厉,头上的凤簪激动得颤了几颤,“连这都查不到,你们如何办的事!去,将太子招来,本宫要问话!”
“是……”
内侍告退,不久后,太子晏子阳到来。
“参加母后。”
皇后顺了顺气,手绢轻轻压了压嘴角的狠意,拉平了额上的皱纹,故意心平气和地道:“太子,本宫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背叛本宫的下场,想必你也知晓。” 一句“太子”将两人的关系拉得十分之远,可见母子关系并不亲睦。
晏子阳身体微不可查地一抖,眼中逝过一丝的恨意,垂首未抬,却语带恭敬地道:“儿臣知晓。”
“你当真知晓么,”轻蔑的态度明显从语句中泄出,皇后放下了高抬起的手,挺直了腰背,居高临下望着下方将腰弯得一丝不苟的人,眼底淬起了毒,“只怕太子还不知罢。”
“母后,儿臣不知您此话何意。”
“哼!”
环佩叮当,顺着拍椅背之声侵入耳中,晏子阳的视线里慢慢地挤入了一双凤纹绣鞋,金丝银线,张狂地显示出绣鞋主人的贵气,逼得人移不开眼。
“抬起头来,”尖细的指尖扣在了晏子阳的下颔,顺着一股蛮横的力道,晏子阳被迫直视着皇后那张阴鸷的脸,“太子,你老实告诉本宫,你瞒着本宫,都偷偷做了些什么。”
“儿臣不知母后此话何意。”
“放肆!”啪地一掌,掴得响亮,晏子阳被打得横过去的脸上显出扭曲的线条,转回头时,又作俯首低头状,“儿臣不知母后此话何意。”
皇后得不到答案,恼怒地又是一掌掴去:“放肆,你还装蒜!我的好太子,你别以为本宫不知你在数月前的狩猎,做了什么好事,本宫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想瞒着本宫,你还太嫩!本宫告诉你,你若老实些,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太子,本宫便不予计较你算计本宫之事,若是你不老实,本宫不介意,另寻他人,取而代之。”
“母后!”晏子阳激动不已,“我可是你的亲儿,你为何如此对待我!”
“放肆!竟敢如此同本宫说话!”
啪!晏子阳抚着自己略肿的脸颊,下唇咬出了白线:“母后你变了,打从你服食底也伽后就变了,不,也许被嫉恨充满头脑时,你就变了……”
“你……”皇后一掌又要打下,晏子阳赫然抬首,迎着皇后的目光,一声叠一声地道出心中的愤懑,“从前的母后,会搀扶着我的手,带着我学步,她曾同我说,这皇宫是染血之地,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但不打紧,你挣不来,母后替你争。可是现在呢!”晏子阳激动地攥紧了长袖,冲着怔然的皇后怒斥,“你因嫉恨贤妃,你做了多少事,又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结果你争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你为了让自己保持精力,服用底也伽,性情大变!可结果呢,你又得到了什么。”
“放肆,本宫这还不是为了你!若非你这无用的竖子,本宫焉会耗尽如此多的心思去栽培你!”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戳在了晏子阳的额顶,皇后还不知收敛地用力戳了几戳,“结果你倒好,处处同你本宫作对,算计本宫,说!晏殊楼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出卖本宫!”
晏子阳不答反笑:“晏殊楼?呵呵呵,哈哈哈,母后你未免太看得起儿臣,儿臣就这点出息,能同五皇弟勾结上么。你毕竟是儿臣的母后,儿臣再不济也不会害你,话已至此,母后爱信不信,儿臣告退。”
“你!给本宫站住!”
晏子阳脚步一顿,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后看着那素来逆来顺受的太子,蓦地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脚步一软,她倒退了数步,在嬷嬷的搀扶下,坐回了凤位,但这平日坐惯的位置,今日却硌得生疼,怎生都坐不住。
一直被她掌控在手心里的孩子,竟然反了她,竟然拂逆她……不,她焉能让此事发生!
“来啊,”皇后沉住了一口气,脸色阴沉,“给本宫牢牢地看着太子,本宫倒要瞧瞧,是本宫厉害,还是太子厉害。”
这一夜后,太子被皇后以其生病为由,秘密禁足东宫,食宿皆有人监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