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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入寒冰地狱的是我,为何每次都要引诱他来?”凌淮陌隔着结满冰霜的口袋愤愤道:“我头一次知道冥君还是个多管闲事的主儿!”
“他自愿的!他自愿的!冻死鬼!冻死鬼!还有一次你就可以轮回啦!轮回啦!”小鬼一蹦一跳地往前跑,咧嘴一笑,嘴唇开到了耳朵根,尖细的声音夹于风雪中在山谷里飘荡。
第二天一早胖子就发现江东来的韩老板不见了,几个猎户分头出去找,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在距离山神庙三里外的林子里才找到。
他啊!抱着个石头,尸体都冻得邦邦硬了。
第七世
为了准备开年的春闱,书生过了新年就从家乡大同府出发往京城赶。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早点到,许是能结交到更多的权贵,也好为以后铺铺路子。
春寒、春寒,那年春天当真是特别寒。明明已经接近立春,怎么天上说下雪就下雪了呢?书生自己走在山路间,裹着夹袄依旧是冻得直打嘚瑟。
“小伙子,山里雪大你来我家避避雪吧!”苍老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猛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个佝偻着背的小老头。身量只有自己一半高,嘴巴奇大,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袄子。下意识里想拒绝,但话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这老头子又说:“主人家的公子在山中养病,老头子看他一个人闷得慌想找个读书人与他说说话。公子,我家公子姓凌,从前也在大同府读书,人很瘦,总喜欢穿着一身白褂子,不知道你认不认得?”
想要告诉他自己并不认识一位姓凌的公子,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他总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位凌公子,不仅是认识,而且很熟。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应下。
可能是房子建在山间,书生觉得这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冷清清的没多少人气。里屋的床上垂着帘子,后面隐约能看见人影。
“凌公子?”书生轻声问一句,听不见回应便走得更近,青色的帘子隔着,里面的人盖着素色青花被子,只有惨白的手垂在外面。
纤长的手指冻得冰凉,书生将他的手推进被子,这才发现里面也是冰冰凉的,忍不住轻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冷?”
“你觉得我这样像活人吗?”说话声音不带一点起伏,躺在床上的凌公子,垂下眼眸看着床脚的书生。
“你是鬼?”书生小心地问了一句。
凌公子嘴角下吊,恶狠狠道:“怕了就快走!”
“不怕!”书生不但没有跑走,反而胆子更大地将青纱帐揭开,唐突地坐在他的床边,仔细端详着凌公子的脸:“你要是鬼,那也一定是因为我从前欠了你许多……”
凌公子的身体似乎很僵硬,一个小小的侧头动作他都费了半天力气,沉默了一阵儿才说:“你做的足够了,况且你从不欠我什么,往后我们也是两不相欠!”
“不要!还是欠着好,这样来世还能再找到你!”书生弯腰贴着他更近,呼出来的暖气喷在脖间,僵硬的皮肤都渐渐柔软起来。
“找我做什么?”凌公子冷声反问。
“给你暖心……顺带着暖——床——”他把后面两个字拉得格外长,脸上带着七世前的无赖笑容。翻身上床将他压在身下,手指在他的颊边摩擦,柔软的卷发垂在耳边,微微下凹的眼睛看着格外深情,一切都熟悉的像是从未改变,凌淮陌感到书生身上腾起的热度,动动身体轻叹口气:“别压着了,要做就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卷都是越写越短啊!实在不想拖剧情,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干净利落的讲故事……
人鬼那什么想想有点惊悚,还是不吓各位了。。。就这样,马上进入终卷。
再次吼一句,我发现自己对凌大人才是真爱啊!苏美人已经冷笑着准备掐小河脖子了……
☆、第五十八章 蜕变
从景宁宫里冲出来,正英皇帝像是疯了一样闷头向着坤宁殿疾行,太监急慌慌地举着伞跟在后面,雨水沾湿了他的衣摆,垂下的发丝黏在脖颈。自从把起兵失败的老二和钱太后软禁起来,韩辛戌便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许久不曾再移步看望过他母子二人。
今儿忽然到访,除了下人慌慌张张,钱太后却一点也没有见到儿子的喜悦。老太太花白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对襟的盘扣一直系到脖颈,下巴微微抬起,高高在上的样子完全没有被人软禁的落魄,端着一碗银耳粥,拨弄着碗里的小汤勺,冷声道:“你开这里做什么?来看看我这老不死的还剩下几口气?”
正英皇帝斜眼扫过斜靠在椅子上,翘着脚剥核桃的韩辛酉,沉默半晌,咬咬牙张开口:“母后,此番来是有件事情想问问您。”
与各路“妖魔”斗了一辈子,老年却被儿子关起来当犯人质问,钱太后手抖了抖,嘴角微微抽搐,反问道:“我一个被禁足的老婆子能知道什么?!你要问事情就出门去大殿,文渊阁的阁老们排队等着皇上您问话,再不济,不还有个你亲近异常的蒋公子嘛!皇上,日理万机,别在我这小破地方浪费时间了!”
“呵!”坐在一边的韩辛酉冷笑一声,把翘在桌子上的“尊蹄”落在地上,侧着脑袋看向钱太后,嗤笑道:“娘,咱们现在是阶下囚一不小心您脑袋就得搬家,皇上问什么就答什么,可别为了逞这么一口气弄得晚上没得饭吃!”
“你闭嘴!”正英皇帝嘴角下吊,厉声怒道:“朕没准你说话,你就不要开口!舌头长着多余就让人拔了!”
记忆里温温和和的儿子忽然变脸,钱太后愣了一下,把手里的碗砸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抖道:“老糊涂啊!老糊涂!都到了今天这地步还摆什么做娘的样子,皇上,有话尽管问,觉得不满意了还可以动大刑!”
兄弟背心、爱妻早逝、母子不相认,正英皇帝愣怔怔地站着半天没有回声。寡人,寡人,一朝坐上那烧屁*股的皇位便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已经逼到了门前还装什么假惺惺,钱太后被两个婢女搀扶住,两边脸颊下垂的皮肤微微打颤,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羞愤气恼的眼泪被生生止在眼眶,大声怒道:“有话就问,问完就滚!”
“婉儿……婉儿到底怎么死的?”正英皇帝抿抿嘴唇嘘声问道。
“你说呢?”钱太后咧嘴笑笑,歪侧着头看向她一手培养的宝贝儿子。
“凌淮陌狡如狐,猛如虎,要害谁哪会弄得人尽皆知?!更可况三弟并无野心,当初是悲愤难抑才会糊涂,现下仔细想想其中细节却是有诸多疏漏”,韩辛戌沉下脸,强压着脾气道:“凌淮陌死了,老三也被软禁在景宁宫。母后,儿臣只要您的一句话。”
“你心里有了主意何必来问我!”钱太后将推开扶着她的婢女,向着正英皇帝一步步走过去,脸上恢复了母亲对待儿子的温和:“你是皇上,做事要有自己的主见。你觉得是母后害死了你的爱妃,那便是母后害死了她。以后万事不要来问我,要问自己,你该长大了,不能一辈子做本宫头上的绣花簪子……皇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天下人听你的,你却只能听你自己的!火要自己生,旁人只能负责在旁边扇扇子!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大燕几百年的基业就该变天了。最简单的道理最难教,兜兜转转一大圈如今你也该明白了!”
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钱太后一面鼓动他造反,一面又不让他与朝中权贵有太多交集。原来自己舍了老本也不过是拉来给他哥哥做垫脚石的,韩辛酉揭翻盛着核桃的圆盘,跳起来大声叫道:“娘,你太偏心!你费尽心机去把他培养成好皇帝,我又算是什么?同样是儿子,怎么我就……”
“皇帝只能有一个!况且你性情暴躁,胸无城府怎么可能坐得住韩家这片江山”,钱皇后一改往日对韩辛酉的无限偏袒,厉声呵斥道:“你大哥他秉性纯良、心地仁厚,能君临天下于国于民都是幸事,只是他少年过得太一帆风顺,因此性子绵柔,不似先皇刚毅果断。磨一磨,狠起来,就是一块好材料。”
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做皇上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韩辛戌听够了钱太后的教训,踉跄着后退几步低声念叨:“江山太重,母后可能想过儿臣担不起来?”
“韩辛戌,你是皇上,只要脊梁一天没断,江山再重你也要担起来!”钱皇后嘬着牙花,扬高声音,眼泪顺着腮帮子滴在色泽艳丽的对襟儿襦裙:“一旦土地被藩王割据,那就是连年不断的征战,血流成河、白骨成堆。要不是你软弱无能,你的婉儿就不会死!当初那碗毒药是她自己喝下去的,没有一个人逼迫,她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妇道人家尚且知道一条命比不上千千万万条命,你就想不明白?!大燕的江山不能被分裂,大燕的子民不能被糟蹋,天下需要一个明君,你就做不到吗?!本宫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替你荡平万里江山!”
小时听爹爹的话,长大听太傅的话,后来听娘的话。正英皇帝算算,婉儿去世前他还真没有自己拿过一个像样的主意,永远只会点头的皇上难怪镇不住底下的人,韩辛酉要反,韩辛辰要反,甚至连老三身边的凌淮陌也在鼓动着反他。一个皇帝做成这样还真是失败,韩辛戌深吸进一口气,红了眼眶,双膝跪在地上朝着钱太后扣头道:“千错万错,最错不生在普通人家!从今日起,母后膝下再无孝子,兄弟亲眷再无大哥,后宫嫔妃再无良婿,儿女子孙再无慈父,天下只有一代明君!”
言罢,正英皇帝起身出了坤宁殿,外面的雨下得更大,泪水混了雨水湿漉漉的分不清。
“皇上,快回去吧!”王公公踮起脚尖为韩辛戌撑着伞,尖细的声音焦急道:“万一淋病了,那可怎么办?”
“最无奈不过身不由己”,韩辛戌没有移动脚步,环视了一圈泡在水雾中宫殿阁楼,侧身吩咐道:“交代给你两件事,第一快马通知杨时令让他佯攻峡关,然后令高云清绕道进攻锦阳府;第二回去让那些和尚散了吧!朕恐怕以后也用不着他们的如来、菩萨来安抚……”
王公公唯唯诺诺的应下,高高举着伞随着韩辛戌往大殿走,做了一辈子看人脸色的下人,他对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颇为自得。若说之前正英皇帝还处于蜕变期,今日之后他便完全是另一个人,大燕起起伏伏百余年,眼前的确是需要一个能再次兴盛天下的明君。一颗仁心对民,一颗决心对事。一颗狠心对敌。
凌淮陌病逝的消息才传到豫州,毛毛躁躁的周同就像是被闪电给劈了,蒙了好一阵子才跑到军营大帐抓着杨时令试探着问:“凌大人,这是有打算玩什么鬼把戏?”
“能有什么鬼把戏”,杨时令没好气地甩开周同,皱着眉毛气呼呼道:“把自己玩死了呗!”
周同压低声音,凑近杨时令,神神秘秘地看了圈周围没人才嘟哝道:“你小声些,若是万一凌大人把你这混账话听进去了,等他回来还不得拿鞭子抽你!”
杨时令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抽个屁!我说你是个二愣子吧,你还不相信?凌大人这回事真死了!死死的,炸不了尸!”
“那王爷呢?”周同隐约感受到不好,皱起眉头反问道。
“你咋就一根筋儿呢?”杨时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