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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春不动弹,“既然公主都看见了,又何必再问?”
那日揽光的的确确是的看见了,只是没有想到会真是他,当时到了宫中她也忍不住印证过,原来那时候他床上的春情撩人,也不过是他早有了警觉之心的遮掩而已。
“当日中毒出宫,可是你朝着闵夏绘通风报信?”
揽光见他对当日出入林府一事供认不讳,心头也越发沉了下来,又立即将另外一个事情搬了出来。当日糕点中毒出宫去宁邺侯府,所知道的人也不过就只有那几个。而事后她也曾经让人去暗中调查了是何人将她的行踪泄露的出去。人人都没有异常,唯独了詹春。当日若是他没有令箭就能自由出入得皇宫去相府,那对他而言想要携带消息出去又有何难事。
“只是你蠢罢了。”詹春口中言语没有半分感情在里头,然而偏偏他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挑衅似的光芒,“如果你要死了,那也怨不得旁人。”
明明是他泄露了她的行踪,可倒头来若是她死了,反倒是只能怪她自己蠢笨了。这天地下的道理都是被詹春歪曲了!
不错!对詹春而言,他又哪里是会同人讲道理的?她从来都见识过了他的蛮横和心冷了。
揽光看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的确如此,只是她从来都未曾有将他的狠毒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只是口上的狠毒,却不会真的去做那些的事情。也不会真的去伤害自己,可是如今看来,果真是她自己太过于的蠢笨了,他好好一个男儿身,又凭了什么一定要因为自己而换了红装的留在宫中呢?
若不是出于某种原因,又哪里会有这样古怪的举动?
揽光看着眼前的人,心中那点希望他有不得已隐情的情愫也被这劈头盖脸而来的冷意浇得半点不剩。他们认识了四年了,几乎他都看了揽光所有最落魄的时候。怎么一人能这样翻脸无情,亦或是这些年来他们之间就真一点情意都没有?
揽光死死地握着自己手中的那根鞭子,握着自己手掌都发疼。她也有股倔劲,此时激上来了就如何都不能平息下去。
“你越是不说,本宫就越是要让你开口!”她气到极处,反而是晏晏而笑了起来,但却笑得让人心中发麻。这张脸平平淡淡,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头,容貌在京都中也完全入不了眼,更遑论是“美”这一字了。纵然是她天生带有一双异乎寻常茶色眼睛,也只是稍微特别,并不能为这张脸平添得了许多光华。 可若是她笑了起来,则又是不一样了,她笑起来很有种温婉的感觉,眉眼弯弯,叫人忍不住生出亲近的念头。
但此时,她眸中却带着冷酷,再微微上翘着唇角就又叫人觉得……觉得是嗜血的妖女,从骨子中能透出一股能叫人心悸的气势。这气势,四年前的裴揽光没有,不过这四年腥风血雨,总也叫她有了这么点长进。
“公主……”詹春依旧神情轻松,他竟然是一丝一毫的惧怕都没有,明明已经是受制于人,身受重刑,却还能这样坦然自若。“这辛房对詹春而言没有丝毫的作用。”
揽光脸上越发冷,眼前这人竟……半点都不以为意。难道,他就真的不怕死?这样想着,她心中竟然有种的兴奋的感觉,跃跃欲试,几乎就要跳出来。她倒是想要看看,自己被这人蒙骗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就真的自言片语都不能从她口中挖出?
她许久都没有的这样气愤过,恨不得亲手掐死自己眼前的那个人,而她也嫉恨,到底是什么人,竟还能让詹春这样性子的人死心塌地的去跟随!
这种情绪几乎都要将揽光的血液都燃烧得沸腾了起来,就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怕死!她握着自己的鞭子,那鞭子末段突然垂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响。在这密室中,这声音无端让人觉得无限响亮。
她又不是没有杀过人!
揽光口中都弥漫起了股血腥味,杀了一了百了,省得他要设计陷害自己!
她手中的鞭子被高高的举起,而詹春也是丝毫不避讳的迎合着她的目光。像是无言的对峙,这样的不以为意更是让揽光恼怒。他凭着什么这样有恃无恐?
“公主!”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声音。
揽光原本已经快要落下的鞭子赫然被这一道声音给止住了去势,她手中握着鞭子,好似的倏然回过神来。呆怔了一会,才将手中的鞭子一松,任由它落在了地上。
“公主,驸马入宫了。”
揽光转过身,再没有看上一眼就移步出去。她临走的时候,又对着那个执刑的老太监嘱咐道:“务必让他开口。”
说完,揽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蓝湛湛,娟白的云静着不动。等她再低下头时候,脸色已经是不如先前那样难看。
一出那辛房所在宫门,就有一抹青色的背影立在那,只一眼,揽光就不由得皱起了自己眉。那人听见了有人出来,倒是立即就转过了身来,“公主。”
他噙着笑意,不过也是寻常的打扮,但却叫他显得龙章凤姿,有描绘不出的清隽俊美。
揽光微滞步子,她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但那男子却丝毫不觉,反倒十分熟稔亲近的上前,“沉衍在此处等候公主多时了。”
“多时?”揽光挑了挑眉,她脸上也并未见又多大的起伏。只仿佛这样的话,也只是从她口中随意而出,她并未将这青年放在眼中。“你不在相府好好养伤,到了此处来等……就是咎由自取。”
林沉衍身上的确是有伤,是在那日洞房之夜被揽光当着胸口踹了一脚。而那个时候他身上原本就是有伤的,加之那一脚,让他吐了一大口血。
“多谢公主关爱。”明明是鄙薄之语,到了他眼中也只当是关心。
这样的回答让揽光重新看了他两眼,世家出来子弟,哪个会不辨人情世故?他这心性倒是好,竟然能这样坦然的接受。
揽光不理其他,淡淡收回了目光,坐上了自己仪驾走了段路后,“是谁带驸马过来的?”想了想,她终究还是发问道。
有小太监颠颠地的跑了上前,他也是跟在揽光身边的人,不然也不会晓得带林沉衍到此处地方来候着揽光。
“宫中留不得你,自己收拾东西去。”揽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薄唇微启道。
这话其实已然是明摆着扇了林沉衍的耳光,驳了他的的面子。这新驸马在明月公主心中的地位,也可见一斑。
青衣的男子原地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无声的扯唇笑了笑才疾步跟了上来。他脸上笑意满溢,望向揽光甚至是更添了一分温柔。“公主体恤沉衍,不过沉衍是自己太过思念公主才恳求这公公带路的……还望公主宽恕他。”
不过是短短一席话,却已经是将黑白颠倒了过来。就如同的揽光这样做并非是恼怒小太监将人带到了此处的,而是责备他不该带身上带伤的驸马在此苦侯。
经由他一说,其中意味大大不同了。
揽光侧过头来,看着林沉衍笑嘻嘻的神情,心里头像是堵了什么一样。她顾不得此人是不是有事入宫,由着自己恶声恶气低吼道:“滚回你的相府!”
作者有话要说:沉衍真可怜~
☆、劫,面具
笔直得不见尽头的宫道上只有他们几人,这一记毫不留情面的驳斥毫无保留的落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任由谁听了都能听出其中的厌恶和不喜,除他们二人之外的太监脸上都不感显露出其他的神情来,各个是口耳紧闭,不敢搀和其中。唯独揽光和林沉衍二人在默无声息的对峙着。
其实,林沉衍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的情绪来,只是他脸上散漫被一点点的收敛了起来。微微上翘着的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样,端的是叫人琢磨不透其中的藏着什么样的心思。若说是旁人,只不定会闹得个面红耳赤,亦或是扭头就走,即便是揽光这身份压着,也未必会先不显露出半点怨愤。而林沉衍不然,他这神情就好像完全是没有听见揽光这话里话外的嫌恶。
揽光眸光微闪,眼前这人将身上这股世俗气息收敛起来,倒也是难得的毓秀。回想当日见他,是在天牢前。而再看此时的他,除了容貌上的相似,又哪里是有半点相同的?
可如今……他已经是她的驸马了。
她宁愿他仍然是当日在天牢门口遇见的那个毫无建树只知玩乐的世家公子。她心中恻然,想了想从仪驾上稍倾了身子,朝着林沉衍凑近了几分。“莫要妄图打什么主意。”
林沉衍呆怔了一番,才哈哈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顺手将脑后束发的绦带捋了捋。“此次进宫,不过是公主三日未回林府……公主既然为了林家的势力下嫁的沉衍,总也要稍稍给些林家面子。”他亦是压低了声音,那低醇的声音在揽光耳边响起。
原来,他这进宫来是为了来请自己给林家面子。揽光松了一口气,收回眸光,她的背也不自觉得放松依靠着了。
天朗气清,宫中的碧丝垂柳也都是扬起了柳絮,白白轻轻的一小撮,在空中随着风如雨一样尽情的洒落下来。
今年倒了几次春寒,但好在天气渐暖起来。被隆冬压抑着的草木终于是可以肆意伸展,冒出新的枝桠来。
“本宫待会就随你一道回趟相府。”
林沉衍微微低垂着头跟在她身侧,他解了悬在腰上的玉佩捏在手中,时不时敲击着掌心。玉佩下火红的流苏也如同是一团火焰一样,跳跃不息。这样散漫的样子,也叫人摸不透到底是有没有将揽光的这话都听进脑子中去。
揽光是和林沉衍同坐一架马车出宫的。
他们之间谈不上好,也委实谈不上不好。结成了夫妻,但又并非相爱,要说是盟友也是在是谈不上。何况,林沉衍是林相的儿子,即便是有过扫地出门血缘犹在,又有何差别?所以,他们二人的关系有些难为。
而且,揽光也着实没有半点闲情逸致去理会那个林二公子。他知道她不可对外人言的秘密,更应该是仇人才对。实际上,揽光到了今时今日也并不在意他的生死,就算是现在他死了,对她而言,也应该是利大于弊的。
前几日成亲,她闻得他失踪不见不顾其生死安危,就可见她对这个驸马并没有半分情意在里头。
林沉衍自然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偏偏是直言道:“公主那病,可有见色了?”他明明能察觉到揽光眼中不时流露出的杀意,却还故意这样开口。
揽光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她现在甚至是有些懊恼,懊恼自己在当日红绡楼没有一簪子捅死这人,也好免于他如今日日夜夜在自己跟前晃荡。
她心中暗讽道,这样眸中露出精光的模样,倒还真是……传承了林相林易知那只老狐狸。
“难道你还盼着本宫日日夜夜都受着那苦痛?”揽光嗤笑了一声,她才抿了口茶水,用锦帕擦了擦唇角,抬起头对着他说道:“是吗?”
林沉衍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