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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衍无话可应,转而换了一个话题道:“魏大人这次出狱,你都还没去看望过一次。”
不知为何,这二人说话竟然自然而然卸去了那些身份的称谓。
魏东臣……揽光脸上露出了黯然之色,已经一年有余不曾见过魏东臣了。
“再如何都是刑部大牢,关了整整一年,不想去看看吗?”林沉衍又道,他的声音低悦,像是一遍遍怂恿着揽光去见魏东臣。
可揽光却知道,魏东臣未必相见自己。当年最后一面,她仍然记得他如何叱责她翻脸无情,是如何悔恨自己收了她这样一个弟子的。
当年魏东臣位居宰相,却不防被一门生出卖,致使当日他要弹劾那人事先知道了事情,竟是从中破坏。而后不足一月,魏东臣妻女上山进香因马车脱缰而身亡,他执意要查,但委实是查不多一星半点。
魏东臣原本也是性格刚烈之人,不想竟是提了刀,将当日泄密的门生当腰一刀,活生生将人砍成了两截。
当朝相辅提刀砍人行凶,朗朗乾坤罪无可恕,积年的势力一遭散尽,而魏东臣也因此锒铛入狱。
外人都只以为是这个缘故,而其中到底如何……却也只有揽光等几人知晓。
揽光摇头挥去浮现出的旧日往事,思虑了片刻,她又忽然问道:“这几日魏……”她倏然噤言,有种不知如何称呼的尴尬,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他未出玉清池一步?”
昔日也是经过常年累月才能收集得到的证据,怎么今日一朝出狱就能如此迅捷的罗列出来?
林沉衍摇了头,“玉清池那些我也不知到底情形如何,不过……魏大人的确有过人才能。”他说这话,口气中明显带着敬重。他脸上神情端正,揽光看着他并无一丝怀疑或不信,魏东臣手段如何她或许比旁人更加清楚明白。
只是,魏东臣在情之一字上颇为用心,若非如此,当年妻女亡故不会让他性情大变,不顾仕途执意要杀人泄愤。
说话间,揽光的情绪已经一点点平静了下去,再没有先前的那种失控。
可她的手,仍有些发抖,似乎仍然能感受到提着那刀子挥向那人脖颈之时,手上所传来的阻力。她这才刚一动心思,就又止不住吐出了一口血,而心中又禁不住开始恶意揣测,是不是魏东臣当年行凶时也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说到底,今日是有林沉衍在,及时拉回了自己,如若不然……今后旁人眼中的大长公主肯定又多了一道嗜血冷漠了。
“多谢……”揽光抬眸看着他,涩然发笑。不光是这次,而是这几日,都多亏了林沉衍。若是没有他,这许多的事情也并不会有这样的顺畅。
揽光往日对他再有诸多戒备,到了今时今日也松了几分。他与詹春不同,昔日詹春还是躲在暗处,而今日的林沉衍却是站在他身边与之一同迎面那些暗箭流矢。他们已经是……稳稳联系在了一起,他与詹春自然是不同……
林沉衍轻轻噙着笑,不似以往笑得让春风无色,如今他内敛而沉稳,再寻不到一丝轻浮的端倪。
而他自己心中却不如面上如此泰然,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自己的原本的计划。仿佛眼前有个漆黑深渊,他一时心软去伸手拉了将要坠入期间的揽光一把,可自己也似乎在随之不断下沉。
“宁祜南……他今日还并不想将其他三氏赶尽杀绝,只想要让宁氏做第一大氏而已。”林沉衍半垂着眼睑低吟,叹了口气,又道:“我绝不会让他如愿。”
他再抬眸的时候,看见揽光神色茫然,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处。他们同是被四年前那一场荒诞的大火改变了命运的轨迹,若是……若是四年前他们认识就好了……或许就不会横生这么多不必要的枝节了。
只是,事情总不能如人所愿,林沉衍看着她有些愣神,又安抚道:“这样也好,萧氏那边肯定是坐不住了。”
揽光回过头,轻微的点了下头。
****************
等到了午后,果然是有了新动静。该交代的,萧氏总归是给了一个交代,只是交代来的只是两具死尸。
玉清池采办上有差池的部分都一应推到了那两个死人身上。
动再大的怒也无动于衷,揽光森然冷笑了两声,吩咐道:“继续给本宫查。”
叫人出乎意料的是,萧淮居然到了刑部来。他是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和刑部一样设有牢狱,可各尽其职,往来并不多。此番他来,是意在揽光。
揽光不见,他就在门外候着,不卑不亢,不见丝毫恼意。她透过小窗去看,也微有感慨,他还是如以前一样耐得住性子。
下午的日头正好,烈日炎炎,在堂外就是站上一刻都叫人吃不消。过了两个时辰,揽光终于松了口。
萧淮进了来,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她,“揽光……”见她许久都未回应,他又眸中黯然得自嘲一笑,酷日下头,他的脸被烤得发红,双唇也都因为缺水而失去了滋润。“你到底不信我。”
外头树荫茂密,不知何时起,蝉鸣不断,恼得人心烦意乱。
揽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是听见了极为可笑的事情的,“我——为——什——么——要——信——你?”她睁圆了一双眼睛,却不见有半点太真烂漫,有的也只是多疑和讥嘲而已。
萧淮回望着她,忽然又声音柔软了下来,眸中却是苦痛纠结,“揽光,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为什么?揽光也不禁随着他低声问了一句自己,可不论自己如何问,都问不出一丝一毫的答案来。她忽然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了萧淮的面前,笑意吟吟的说道:“我什么人都不信,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会信你?”
“你……”萧淮张了张嘴,对着眼前的这张脸竟然生出了许多厌恶来。仿佛是眼前这人的尊容远不如四年前的裴揽光来得好看!
他往后退了两步,越发端量起了揽光,加之如今她性格反反复复……这一瞬,萧淮恍然觉得自己对眼前之人生不出任何的好感来。可虽然心中有这样厌弃的情绪,他脸上却是丝都没有展露出来。
萧淮面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神伤和无奈,“到那一日你终究会明白,我萧淮从来都没有害你之心。”他眉目间也带着倦容,似乎这几日,也睡不安稳。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锦盒递在了揽光面前,“詹春托我交给你的东西。”言罢,搁下东西后他竟然是头也不回离开了。
詹春?
揽光仍在盯着那东西的时候,林沉衍却是进了来,他瞥了一眼,顺手将那东西打开了看。小锦盒中不过是装了一堆灰褐色的粉末,像是香灰一样。林沉衍皱着眉打量,问道:“萧淮刚送来的?”
“恩。”
而林沉衍也未再多说,将东西合上又放回了原处,“魏大人遣人让我去趟玉清池。”见揽光未至可否,他顾自转身就朝外去,到了门口又忍耐不住停驻了下来,低声道:“萧淮这人……并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
他并非多事的人,如今却是半遮半掩的提醒了一句。
☆、70师,身亡
回宫后;揽光又看了锦盒一眼。她这身子自詹春走后所出现的点点异状,自己也并非没有察觉。
这锦盒之中是毒还是药暂且不明,单单是他在宁祜南眼下却伙同萧淮私递东西给她,就已经是胆大妄为的事情了!詹春这样做又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日落西沉的时候,困倦终于一*的袭来,连日来的劳心伤身纷至沓来。一夜无梦,等她再一睁开眼睛,就已经是次日拂晓了。
她难得睡得这么深也这么沉;疲倦一扫而空;揽光在心中暗念,今日有些事情总也要了一了了。
然而,偏偏事情出了些许岔子。
等早朝散后;才有刑部的人来小心禀告;说是驸马昨日从玉清池回来就一病不起,到如今仍然是昏迷不醒着。
他手上的事情不得不全部暂且放下,此时,刑部能得力的也只有崔道一人。好在,她昨日看过林沉衍所做的那些公文记录,十分详尽,叫接手的人也不会为难。
揽光又遣了两个御医前去诊断,这些处置妥当后,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今日在朝堂上,林相林易知也明显是偏帮着她的,不知林沉衍之前到底是说了一番什么样的话,能让林相肯站在他们一边。她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可心仍然是不自觉的悬了起来,连日来萧氏又何尝不是四处奔走?朝中多少官员尽数是在上着求情的帖子,不知为何他们竟然能这样的笃定了萧氏会无事。
连日来织就的一张网的在渐渐的收拢,萧氏的罪证如今都在刑部,万事俱备只等去拿人刑讯了。
可犹如一时不顺万事都开始不顺起来,到了下午,传来了几乎是掐人咽喉的坏消息。
“公主……”伺候的小太监进来小声的开口,“玉清池那处派人来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揽光蹙眉,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让他进来。”不自觉的,从她口中说出的话都带了几分……迟疑,似乎抗拒着那人进来要说的话。
“参加公主,绣衣使……绣衣使今日被下午被发现遇袭身亡于居室内。”那人口齿清晰,每一个字都说得字正腔圆。
揽光脸上的神情霎那变化,犹如冷玉,又像能生出寒烟一样,而她脸上五官的神情反倒是渐渐淡了去。叫人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这张几乎惨白的脸。
绣衣使……遇袭……身亡!
骤然惊闻噩耗,揽光难以接受似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将这个才听见的消息从身体中吐出来。
荒诞!一派胡言!
明明玉清池那处地方有官兵层层把手,明明……为什么会暴毙?揽光渐渐回过神来,她注视着眼前之人,轻启了薄唇,漠然吐道:“给本宫备马。”
她要去看一看,必须亲眼去看!
先是林沉衍病倒,紧接着又是这样的事情……
策马扬鞭,揽光身心都随之上下颠簸,魏东臣昔日倾囊相授的点滴都浮现在了眼前。只是说来可笑,他在的时候,自己无颜去见他一面,可如今的人死了,她却这样忙不叠的奔去。揽光想着,就真微翘起了嘴角,却是有些凄凉落寞。
或许,当日林沉衍提议魏东臣出来调查的此案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猜到了这结局,所以才会竭力反对。又如一年多前,揽光将他投入大牢而非去替他掩饰,也是怕他终有一日会不得善终。
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避来避去也终究是避不开这样的结局。
她脸上的血色被一点点抽得干净,就好像她这人原本就应当是这样的模样。难道……到了今日,她就连要出手保护一人都做不到吗?那些幕后的人,躲藏得悄无声息,轻而易举就能谋夺了她所在意的人的性命!
揽光脸上越发的白,白得叫人看了发冷。她的身子也在不受控制的发着抖,而内心却是在受着烈火的煎熬,那些火慢慢的烤灼着她的每一寸心头肉,令她连喘息都难。
玉清池的的确确是半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里外三层兵卒,加之又有林沉衍前日才从刑部调过来的人马,又怎么会有可能……潜入进去行刺谋杀呢?
魏东亭的尸体还摆放在他自己那间屋子中,玉清池是温泉行宫,东面的大殿倒塌了,西面为宫女太监辟出来的屋舍到都是完好得很。揽光这也是第一次来玉清池,东面还未有人得了命令去收整,如今看去,残垣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