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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薛富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再说我糊你信不?这家里的地本来就是我哥儿俩的,他回不回来都是!”
王桂花急了:“不光想着你那好兄弟呢,你想过你儿子没?娘本来就偏心大海,不把咱家薛高薛中放在心上,现在连说亲都要先给薛海说,你又是个不上心的,以后咱大房在家里还有没有立足之地了?”
薛富倒回了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严实了,闷声道:“薛高的事儿我会跟娘说的,你别瞎操心了。赶紧睡——你操心有啥用啊?盐吃多了闲的……”
却说西屋里,薛贵和莲娘也在说着这事:“你真要回来啊?”
薛贵“嗯”了一声。
莲娘睁着眼睛瞧着漆黑的屋顶,手底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小妹的背,轻声道:“回来也好,咱庄稼人还是在地里干活踏实……你这些年都不在家,我虽然知道就在镇上也不远,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半晌,薛贵道:“这些年我都不在家里,你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伺候娘,辛苦了。”
薛贵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着实不好受。不过他并没有当真因为莲娘照顾老娘和孩子而愧疚,而是为了王桂花——在家呆了几天,薛贵也算摸清情况了。自己在家的时候大嫂都敢明里暗里欺负自己媳妇苛待自己孩子,况且是不在的时候呢?
想到那天小妹狼吞虎咽、唯恐别人跟她抢包子的模样,薛海的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哪儿啊,做媳妇的不都这样?”莲娘却并未多想,“再说了这村里谁家汉子有我当家的能耐,一个月能挣一百钱呢,我知足。”
薛贵叹了口气:“也没让你和薛白、小妹的日子好过多少啊……这回薛白给了个来历不明的人,我这心里头那个不踏实啊……回来也好,有啥事儿都在我跟前,我多少能帮衬一把。”
薛贵既然下了决心,第二日一起来,就往地里转悠去了。
他已经有几年没干农活了,多多少少会手生。现在趁着农闲在地里练练手扬扬草木灰啥的,到春耕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村里人多年不见薛贵下地了,这时候看他在地里忙活,少不得开口问候一两句。
薛贵也不遮掩,就把自己不打算在镇上做工的事儿跟人说了。
有的人惋惜那一个月一百钱的工钱,有的人说回来也好到底种地踏实,有的人幸灾乐祸疑心他是在城里干不下去让人给撵回来了。
说什么都有,薛贵也不多做解释,闷头干着自己的活儿。
这一幕落在王桂花眼里,就成了薛贵忙不迭的要宣告家里的地也有他一份儿了,心里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
进了院子,又见水缸也不满,衣服也没人洗,心里怨气更甚。
“莲娘、莲娘!”
昨晚因着薛贵说以后要回来住,小妹很是兴奋了一会儿,跟自己爹爹闹了很晚才睡着。这回儿还没醒,莲娘正在一边守着她。
听见王桂花在院子里的喊声,莲娘帮小妹掖了掖被角,披了见棉袄出来:“大嫂找我?”
“这衣服咋堆了这么多还没洗?缸里的水也不满——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懒了!”
她这声音不小,家里人几乎都被惊动了。
薛白见惯了这种阵仗,身体先于大脑反应冒出头来:“这衣服都是谁的?咋就让我娘去洗呢?缸里的水满不满的,耽误用了吗?”
几句话把王桂花噎得气都快喘不上了。
好呀!这汉子才回来几天,这就敢跟她叫板了!
薛海也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了,先瞪了薛白一眼:“咋跟大伯娘说话呢?越大越没规矩了。”
薛白扁了扁嘴。
薛海卷了卷袖子,上前端着放了脏衣服的盆就往外走。
正赶上薛贵从外头回来瞧见了,不禁皱眉道:“你这是干啥去?”
“洗衣服。”薛海也没多话。
薛贵顿了一顿,点了点头。
进了院子,见诸人都在,王桂花又是一副针对莲娘的样子。薛贵也不打招呼,直接对莲娘道:“给我打水洗手。”
莲娘诶了一声,拿瓢从缸里舀了水,薛贵就着洗了洗手上的草木灰。
“大冷天的,在外头站着干啥?”
莲娘道:“缸里的水不满,我一会儿去挑水。”
“谁说不满了?”薛贵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我大早起的去打的水,谁嫌不满谁自己打去!”又瞪了莲娘一眼:“我是你汉子,我叫你干啥你干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进屋去!”
莲娘嘴动了动,又看了王桂花一眼,转身回了屋。
☆、 第34章 摘枸杞,挖地黄
三十四摘枸杞,挖地黄
小妹早就醒了,莲娘一进来她就抱住莲娘:“娘……”
莲娘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小妹要哭不哭的吭哧了记下鼻子:“大伯娘会不会又不让你吃饭?”
薛贵正往屋里进,听见这话顿时眉毛拧起来:“啥?”
小妹被自己爹吓了一跳,本来还是要哭不哭的,现在小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薛贵强压下自己浑身的怒气,上前来把小妹脸上的眼泪抹掉:“乖,以后爹在,她不敢。”
从那一天起,薛贵的心里有了自己的一把算盘。
人往往就是这样:你若让他付出,他也未必不肯;只是当他付出了却没有得到丁点儿回报时,付出时心中的种种“英雄气概”便会化为忿怨。
起码薛贵就是这样。
自己在镇上做工,就是往少了说一年一贯钱吧,那这么多年也有好几贯了;这些年里家里起了房子,买了地,从吃不饱饭到现在多了好几个孩子还能顾住温饱,听说薛富和薛高还三不五时能吃上个鸡蛋……里面能没自己的功劳?
可就是自己这样的一个家里的“功臣”,妻子子女却生活在这个家的最底层。
薛贵不敢也不会怨薛老娘,于是他的怨愤对象就成了王桂花。
又恰恰王桂花觉得薛贵就是回来跟他们大房抢地的,也处处看他不顺眼。
一时间薛家这个不大的院子里,日日鸡飞狗跳叔嫂不和,热闹极了。
且不说薛家如何,宋嘉祁现在几乎是每天都要往镇上跑一趟。
这会儿没生意,药铺的小伙计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见宋嘉祁来了,便回身朝屋里道:“那人又来了。”
老大夫正在看方子,闻言也抬头瞅了一眼:“这小子倒勤快。”
宋嘉祁自知不能坐吃山空:那卖转运珠的钱迟早有一天会花完,卖苹果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想点别的法子创收。
这在镇上转了转,便计上心来。
秋天的时候山上有不少枸杞,宋嘉祁摘了一部分,后来和薛白又在空间里种了不少,现在已经长成了。
镇上有药铺,宋嘉祁便上门去问收不收枸杞。那老大夫原以为是秋日间摘下来的,怕宋嘉祁处理不得当。谁知道宋嘉祁拿出来的颗颗饱满,竟像是刚摘的新鲜的一般:那确实是在空间里新鲜的,刚摘下来的。
要说老大夫不好奇是假的,但他并没有多问,只让宋嘉祁把枸杞送过来,这样新鲜的一斤一百个钱。
这也算找到了一个生计之路,宋嘉祁松了口气。又在药铺里跟老大夫打听了打听,别的药还有什么收的。
老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咱们这边小镇,药材本就不多,你要找得到就拿过来,只要品相不差我这里都收——就算是太多了我这里吃不下,也会往别的药铺帮你推荐的。”
此后,宋嘉祁便每日都上山找一些草药。
这座山他也算是从小玩到大——虽说不是在同一个时空,但植物生长之类也算八九不离十。
就他自己的亲身经验而言,小时候爷爷奶奶带他山上玩,挖野菜的时候也曾顺便挖过地黄。
宋嘉祁开始还想不起地黄是治什么的,后来一拍脑门:六味地黄丸里面不就有地黄吗?可见是药材没差了!
也亏得碧溪村没人认识草药,这山上还有不少的地黄,宋嘉祁每天都能挖不少。再加上空间里现成的枸杞——宋嘉祁每天都摘上一斤枸杞去药铺里换钱。
药铺虽然用不了那么多枸杞,老大夫也没把宋嘉祁往外头推,照样每天一斤的手:他发现了,宋嘉祁送来的枸杞又红又大都是上好的,他再将这些枸杞晒干处理好卖到别的铺子或者县城里,还能再赚点钱。
此刻见宋嘉祁过来,背上还背着一口袋的枸杞,那小伙计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个季节还能弄到枸杞。”
老大夫其实也纳闷,但他从来不问:他只当宋嘉祁家有什么种植药材的特殊方法,却没有想到宋嘉祁其实有外挂在身。
宋嘉祁刚走进药铺那小伙计就上前来接口袋,今天的口袋要比往常的大许多、重许多,小伙计不禁好奇:“宋公子今天怎么送来这么些?”
“家里有事,年前这是最后一回了。”宋嘉祁朝老大夫一拱手:“这些天多谢老先生的照拂了。”
“银货两讫的事儿,谢什么谢。”老大夫摆了摆手:“来年再有什么药材,可别忘了老朽。”
“一定一定。”说话间那小伙计已将枸杞和地黄各自称重,今天宋嘉祁送来的枸杞差不多有二斤,地黄倒是不多,小伙计拿了两百二十个钱过来给宋嘉祁结了帐,宋嘉祁便揣着钱往菜市场去了。
他如今跟买菜的阿婆商量好了,每天阿婆帮他卖苹果,一个苹果十二文,他得九文阿婆得三文。等宋嘉祁办完事儿阿婆也该收摊了,宋嘉祁便去找阿婆分钱。
他的房子虽然盖好了,但是该有的却什么都没有。比如床,比如桌子,比如柜子,宋嘉祁觉得总不能让薛白住进来跟住进山洞里一样吧,该置办的家具都得置办下来。
床,盖房的时候薛海做主让人帮着给盘了炕。大冬天的,宋嘉祁也没有反对,就当是天然的电热天。左右那房子他不打算久住,仅这个冬天而言,有个炕也不错。
桌子没有。炕能盘土炕桌子总不能也砌个土桌。
宋嘉祁瞧瞧天色还早,大概阿婆那里还没收摊吧,就是想在镇上买点必需品。反正他有空间,连车也不用雇,买了东西也不用担心弄不回去。
哪知刚走了没几步,就碰见了一个熟人。
在这个世界里宋嘉祁的熟人那还真是屈指可数。
此人正是薛海。前些日子莲娘给了薛海一些钱,让薛海得空来镇上扯一块儿布给薛白做嫁妆被子,今日正好无事,薛海就来了镇上扯布。
刚到镇上,就被一个穿着明艳的女子拦住了去路,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级稍大一点的丫鬟,一看就是位大家小姐。
因那女子相貌美丽穿着也算得上华丽,当街拦着一个年轻男子着实惹了不少人注意。
“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走了?”那女子质问道。
“我弟弟就要成亲了,我做兄长的自然要回去。”薛海低声道:“小姐怎么跑到街上来了,芳姐也不拦着。”
芳姐便是那女子身后的丫鬟。
“你别骗我了。”那被称之为小姐的女子道:“我都听我爹说了,你辞工了,以后都不来了!”
薛海不说话了。
那女子红了眼眶,声音渐底,似有泣音:“我爹娘都说了,不在意门楣,只要人是个老实人待我好……”
“看傻啦?那潘家小姐漂亮吧?”宋嘉祁一转头,边上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立刻凑过来做热络状:“咱们镇上,数的潘家的那对